这一刻,无论是水珑还是绿菤,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次俞言的沉默并非是平常没有情绪的安静,而是很切的很情绪化的无语了,估计是被水珑憋得不行了。

绿菤想想也觉得他是该憋闷纠结了。无论哪个做属下的遇到他这样状况,估计都得抓狂。

幸好,他七情六欲看起来本就浅薄,所以才能依旧保持正常态度。

俞言的情绪化很短暂,短暂得让人觉得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感情。他默默的看着水珑,恢复到了往常的波澜不惊,没有起伏的说道:“我的职务是保护主人。”

“我不知道,不用一直重复。”水珑说。

俞言没有停顿的说:“如果主人有什么不愿意让我看到,可以挖了我的双眼。”

水珑目光一凛。

绿菤神情也是微变。

温暖的午日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伴随俞言没有情绪的残忍话语而沉重。

绿菤奇怪,这个叫做俞言的男子不像是死士,却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和他接触了几句,甚至给她一种傀儡的错觉,似乎他根本就没有自我,只会完成职务。

水珑忽而轻笑,“你倒看得明白。”虽然她没有刻意的去掩盖什么,不过这么快就猜出这个原因,足以证明俞言是个心灵剔透却聪明的。“只是没有这双眼睛,你还谈什么保护我?”

俞言平静的说:“没有双眼,我也能凭其他四感知道主人的存在。”

水珑:“这么说来你四感敏锐,凭听觉嗅觉也能知道一些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

俞言沉默了一瞬,说:“主人可以毁了我的嗅觉。”他头颅频率极轻的抬起。

水珑敏锐的看到了他眼睫毛的轻微颤抖,然后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声音,“我需要听觉发挥自己的能力,而天下间改变嗓音的药物易寻,相比改变一些人嗓音付出的代价,我能给主人带来的价值会更高。”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似乎话语里谈论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水珑微笑,轻柔的话语却无比的薄凉,宛若刀锋般的狠锐,“那你就自行挖眼吧。”

俞言抬起手,毫无犹豫的往自己的双眼戳去。

指尖和眼眸的距离是这么的近,近得眼睫毛都感觉到了指尖的温度。俞言愣了一瞬,不过外在外人都看不出他有那么一瞬的走神,他的眼眸顺着自己的指尖往后移动,看到抓住自己手腕的细嫩手掌,以及那小手的主人。

水珑手一用力,就将俞言即将碰触他自己双眼的手甩落,撇撇嘴,“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玩笑?是玩笑吗?不是的!之前她的眼神,她的态度,都不像是玩笑。

俞言内心想着,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没有去思考水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必要,他不需要去知道水珑的想法,他只要做好自己需要做的职务就行了。

啪。

一掌拍在了俞言的脑门,力道不轻得将俞言脑门给拍得歪了一边。

俞言又一次愣了下。咦?没有被打晕啊?

如果水珑知道俞言这一瞬的想法,说不定会笑出来。这是被打傻了,还是他本质上其实就是个蠢萌?

“沐雪想要一双正常的眼睛都没有,你却挖眼挖得半点不犹豫?”水珑手指戳着俞言的脑门,态度慵懒又有股严厉的凛冽,“如果不是你的眼睛不适合,我倒想将它给沐雪得了。”

俞言脑袋被戳得一晃一晃的,默默的说:“是我眼睛没长好。”

“哈?”水珑一怔,仔细的打量了俞言几眼。

她忽然发现,这世道上的人个个都不能看表面。一个个相处多了些时间,总会发现对方本质和表面的不同。

如长孙荣极,初见时酷帅狂霸拽,后来发现就是个头大猫。现在的俞言也是,初见时冷漠寡言没感情,现在发现还是一样的冷漠寡言没感情,可一被打趣几句,一开口就暴露了他内心的蠢萌。

水珑自认不算是个好人,不过自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对待一个这样本质蠢萌的家伙,在对方没有对她造成真正伤害,成为她的敌人之前,她还真狠不下手。

何况,她对于实力强悍又自然萌的生物有特殊的好感。在没有发现俞言的本质之前,她不亲近也不多排斥,不过现在到底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主子,时候不早了。”绿菤这时候提醒水珑。

水珑点头,改戳为拍,一掌拍在俞言的头顶,然后揉了揉,笑着说:“小子,别装了,你真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俞言不为所动,眼神连一丝疑惑都没有露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少女,那是一副细致无暇到一瞬就能触动惊艳到人心底最深处的美貌。她有一双黝黑的眼眸,分明每个人的眼珠子都是一样的墨黑,偏偏他就是觉得她的眼珠子与众不同的好看又让人心惊。

无论她容貌有了多大的变化,他来到南云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主人。因为气味相同,因为声音相同,更因为她的眼神一如既往。

从主人死里逃生春意楼见的那次面后,他就发现主人变了。

“回神了。”

一道轻缓的声音却似惊雷一样的炸醒了俞言。

俞言默默看着水珑。她怎么知道自己走神了?

其实……俞言一天的时间里,至少大半天都会在发呆。只是清楚这一点的人很少,少到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发呆的时候,眼神表情都是没有波动的,和往常没有一点的不同。

只是俞言也没有想到,自己最近发呆,怎么好像老是想起主人的事。

水珑看着面前像冷木头一样的人,低声宛若说着悄悄话,“你有没有发现,你情绪有波动的时候,眼睫毛会颤得很活跃?”

诶?

俞言眼睫毛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克制着内心忽然涌起的好奇,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摸,也没有抬起眼珠子去看。死活还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态度。

水珑轻轻一笑,“小鱼儿,你能让我信任吗?”

轻轻的声音宛若空谷而来,山涧的清泉细细流淌,滑入人的心间,留下清凉舒爽的痕迹。

俞言精神一个恍惚,不自觉的呢喃出声,“我的职务是保护主人。”

“如果师父让你杀了我了呢?”水珑轻声问。

俞言张嘴,沉默了一会,说:“我的职务是保护主人。”

水珑眼波一晃。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神智,说明自我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没有完全被洗脑。

水珑淡然的收回手,没有继续试探,直言说:“今天不要跟着我了,有时间就去处理黑水帮的事情。”不等俞言反驳,她再次说:“要不然你就是想被我再打晕了丢到了房间去。”

俞言顿住了脚步。他看着水珑准备离去的身影,在水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低声说:“主人,没有了双眼才能发挥我最大的实力。”

水珑顿足一瞬,笑了出声,“告诉我真的好吗?”

俞言没有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什么理由都没有,只是忽然想说了,他就说了。

水珑也没有询问理由,留下一句话,“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你失去这双眼睛了。”

一旦失去了这双眼睛,那么唯一能够察觉到俞言情绪波动的眼睫毛也会失去。一个无法让人察觉到对方情绪的杀手,一个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拥有情绪的杀手,一个只会完成职责的杀手,实在是个危险恐怖的分子,也是个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悲哀的可怜人。

俞言没明白水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心底隐隐有种求知欲。他并没有情绪,只是从小到大的训练让他明白,他的情绪必须压抑,压抑到几乎不存在。

一直以来他最强烈的情绪就是发呆。

只有发呆才是他自我的情绪形成,任何时候都可以在发呆的时候想起来,清醒后忘记。

如今,他却有些忍不住情绪了。

一直以来,水珑对于他来说都是特别的存在。她是他的主人,是命令中他必须保护的人,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她似的人。以往水珑从未注意过他,可大病初愈后的春意楼相见,水珑就忽然变了,对他的态度没有了无视和厌烦,反而主动的和他调笑。

那一刻,他内心是有波动的。

之后水珑让他帮忙处理黑水帮的事情,不时就会传心过去,让他知道她在关注着他的所作所为,也在期待着他的所作所为。他内心有一种古怪的雀跃,一种被人记住了,且被需要的雀跃感。

他的职务是保护主人。

如果主人不需要他的保护了,那么他能做什么?回到师父那里,再次领取各种杀人的任务,猎杀一条条的人命,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发呆杀人之外再无别的事情。

没人记得他,没有人需要他,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在所有人的眼里,哪怕师父的眼里,他都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也许,他死了,师父很快会忘了他,天下也只知道江湖中曾存在着一位杀手,江湖排名前十的‘阎王索命三更死’的阿阎。

只有那个女子会跟他开玩笑,打趣他,试探他,轻轻的叫他‘小鱼儿’时,让他身体生暖。

——你有没有发现,你情绪有波动的时候,眼睫毛会颤得很活跃?——

这句话忽然浮现俞言的脑海里。

俞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路过经过的一名婢女,身影一闪就到了她的面前,“镜子。”

“啊?”婢女是玉楼出身,胆量不凡。一惊之后就平静下来,疑惑的看着俞言。

俞言重复,“镜子。”

婢女身上还真的带了一面小镜,想到俞言的神出鬼没,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从袖袋子里拿出精致的小镜子递给俞言。

俞言拿了镜子就走。

婢女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拿着镜子对着眉眼,边走边照。立即嘴角一撇,低声哼道:“啧,长得还人模人样的,竟这般的臭美。”

俞言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婢女鄙视了一顿,他就仔细看着镜子里的眼睛,似乎要把镜子给看破了。

没动啊……

发呆的话,就没心思去看镜子了。……要不,想一想主人?

咦!真的颤了!( ⊙ - ⊙ )

这时候城主府主院里,长孙荣极站在大院的青石板上,看着一个个黑衣人迅速的在主卧里进进出出。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的工具,看样子是在改建房屋?

“主子。”风涧来到长孙荣极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长孙荣极嘴唇轻抿,“阿珑摸他头了?”

“……是。”风涧无语应着。

长孙荣极目光落在屋檐的青瓦上。用这个砸了两次人,貌似有些习惯了。目光很快的收了回来,长孙荣极说:“剃了。”

风涧没明白,硬着头皮问:“主子的意思?”

长孙荣极依旧是清冷高贵的派头,淡淡缓缓的说:“把他的头发剃光。”

“……是。”风涧默默答应。

主子,您再这么下去,在属下们心中英明神武高深莫测高不可攀……的形象就要毁光了啊喂!

这样真的好吗?

剃光头发什么的,真的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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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是个惹人疼滴,你们不疼,我疼~多蠢萌的一娃子(¯﹃¯)

123 需求因你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

水珑和楼瑱竹等人相见,再和董弼等大商一起巡视了场地,互相讨论了一番有关男运城发展建造的局势后,就回去了城主府。

这次来到南云城的大商们,都被安排居住在东边的院落里。这其中的原因,不止是因为那边的院落最干净牢固,还有就是离主院这边距离较远,一般情况下是难以和主院里的人碰面的。

也不知道一路来到南云城的路途上,长孙荣极是否做了些什么,竟然让王金和张云鹤人等对他这样的避如蛇蝎。若说董弼的话,有过教训了的他甚至不想居住在城主府里,只可惜南云城现在建造还贫乏,城主府的确是里面最好的落脚处了。

由此,董弼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先建造行馆住所一类的计划。

太阳落山之际,水珑和绿菤等人回到了城主府。有下人禀告晚膳已经准好了,是否要送上来。水珑想也没想的吩咐让人送到主院里,准备和长孙荣极一起吃饭。

一路走到了主院不远,还没有进入院落里,水珑就听到了里面动工的声音。

她脚步微微一顿就继续行走,一走进大门内,就看到了久违的熟悉一幕。这不是和当初祁阳城的郡主府修屋瓦是一个样子吗,一个个轻功身法高强的黑衣人,被拿来当建造工人使用,也知道该说长孙荣极‘财’大气粗好,还是大材小用好。

主屋那边是忙碌的改建,院落里,身着一袭矜贵素衣的长孙荣极就坐在,一颗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巨木下,看起来悠闲无趣的看着图纸。

水珑一来,他就察觉到了。放下了手中的图纸,抬起手就对水珑招了招。那招手的动作随意自然的很,好似逗弄着小宠,有一股子漫步尽心的霸道。

在水珑身后跟着的绿菤眼神一暗,闪过一抹不平。她觉得长孙荣极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一种亵渎和怠慢,不将她主子放在心上的冷淡。

水珑却不这样认为。

于她看来,长孙荣极那勾动着的手指,冷淡不露的表情,以及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感觉到一股好笑。脑海里自然的形成一幅实感的画面——大猫慵懒的蹲坐软椅上,用软绵绵肉垫的爪子抚着自己的脸,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实则尾巴儿左右的摇摆着,眼神儿瞄着你呢,就等着你主动过来,给它抓抓下颚,顺顺身上的毛儿。

再生动一些的,水珑自然的将长孙荣极的动作,幻化为招财猫的形象。不过,长孙荣极绝对不是那种柔软的生物就是了。

水珑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就听到长孙荣极说:“坐。”

她一挑眸,环顾周围。四周除了长孙荣极坐着的一张大椅外,再没有另外的座椅了。

绿菤拍拍手,准备吩咐人搬张座椅来。

水珑先一步的对她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座椅搬来了,只怕长孙荣极也不会让她坐,还会惦记上了绿菤。

水珑随意的上前,坐在了长孙荣极座椅的扶手上,一手扶着靠背,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揽着长孙荣极的肩膀。轻微的一歪头,看见长孙荣极手里拿着的图纸。嗯?可不就是她画的一些东西吗,原先是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

“怎么样?”她主动询问。

“很好。”长孙荣极应道。侧头看她时,鼻翼轻微的动了动,近距离可以嗅到她身上怡人心脾的体香。他伸手拍拍自己的双腿,“坐这里。”

水珑垂眸,浓密的眼睫毛半遮着眼瞳,柔化了眼瞳的凛冽,看起来就好像是冰雪里的清泉,因为那份清寒才更让人珍惜深处的暖,以及那份轻轻流淌的柔和。

长孙荣极看着,又是一瞬的失神,看着水珑的目光越发的柔和了些,不过霸道的任性不减,“你身子累,我的腿比木头软,更舒服些。”

水珑看了他一会,嘴角轻勾,顺着他的意,轻然落座他的双腿。

长孙荣极伸出一手环着她的背脊,让她的背靠在自己的手臂。这姿态一眼看去,就是水珑小鸟依人般的窝在长孙荣极的怀里。

“这些都是你想的?”长孙荣极拿起图纸,对水珑问道。

水珑眼里闪过诧异,“怎么突然对我做的事感兴趣了?”

长孙荣极看着她的眼神稍深,“你不是被人抱在怀里宠*饲养的狸猫,而是野生在丛林里,拥有迷惑人心的靓丽外表,利爪和利齿,以及狡猾心智的火狐。”

“承蒙夸奖~”水珑眯了眯眼睛,笑呵呵的说:“我是狐的话,那你有是什么?”

“虎。”长孙荣极毫不犹豫的说。

“哼哼,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丛林之王吗?”水珑哼笑着,打趣着。

长孙荣极说:“我是要告诉你,狐虎同音,天生一家。”说着他就勾起了嘴角,笑容妍丽又清隽,望着水珑笑出了声音,“我允许你狐假虎威,任你利用我的一切作威作福。”

“你会这么好心,心甘情愿的任我利用,没有任何的目的?”水珑眨眨眼,一脸的不信。

长孙荣极认真说:“我的目的,自然是你。”

水珑早就猜到了他的回答,只是亲耳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长孙荣极低头凑近她的脸颊,说:“只要你这只小狐狸一直是我的,整片森里都随你折腾玩闹。”

“真是随心所欲。”水珑伸手摸摸长孙荣极的脸。

柔软的触感让长孙荣极心里发痒,他眼神更深了,透着一股灼伤人的热度,低声说:“嗯……我只有一只小火狐,所以饿了的时候,小火狐也有责任喂饱我。”

水珑指尖一顿,似笑非笑,“别拐弯抹角的,今天想都别想了。”

“我饿。”长孙荣极盯着水珑,还不肯放弃。他真饿,看着那白嫩嫩的肌肤,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真的好想,好想咬了一口。不……不止一口,是很想咬很多口。

正好外边这个时候,下人端着晚上走了过来。

水珑看见,说:“饿了就吃饭。”

长孙荣极抱紧她,不准她走,突然冷了脸,“我想吃你。”

水珑盯着他,一会后说:“你脑子里面除了这个,还能想到别的吗?”

长孙荣极一点不觉得尴尬,平静得几乎可以说是认真的说:“我原来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强烈需求,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水珑翻白眼。这么说,这还是她的错了?虽然说,貌似真的是她给他开荤的,可貌似也是他先对她产生反应的吧。这么算起来,到底算谁的错了。

长孙荣极喘着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就这么想要你。看见你了,就想抱你,抱着你了,就想亲你,亲了你就想亲遍你,亲遍了你了就想侵入你……”一侵入,就停不下来了,想一遍又一遍的贴近深入,怎么都好像满足不了。

这浑然就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完美释义吧。

水珑听着这坦然得近乎霸道的话语,很是无语无奈以及无法否认的喜悦。

无论长孙荣极说得多理所当然,以及好似错的是她一样。可到底这也证明了长孙荣极对她的强烈喜欢。一旦喜欢一个人,强烈痴迷一个人,理所当然的会想要亲近对方,碰触对方,以及占有对方。只是长孙荣极的占有欲以及情(禁)欲方面过于强大罢了。

这也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水珑同样的强势,占有欲同样的强大,不过比之长孙荣极还是所有不及。她的处境也让她不能将全部心意都落在长孙荣极的身上。

不过,一想到哪天长孙荣极和别的女人亲热的话,水珑也会产生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有种想要将长孙荣极关起来狠狠侵犯,让他明白自己是谁的人的冲动。

这浑然就是强盗心理,属于自己的宝物,不允许别人窥视。

因此,水珑无奈长孙荣极的宣告,却也理解他的话语,无法产生一丝不耐和怒火。

“我饿了。”对付长孙荣极最好的手段,就是以退为进,以柔化刚。

水珑轻声低语,眼神柔软的看着长孙荣极。

长孙荣极心头一顿,抿了抿嘴唇,默然无言了。

一击秒杀!水珑胜!

晚膳是水珑走之前有所吩咐的,做的大多都是长孙荣极喜好的菜样,不过肉食也不少。两人吃完后,饭后甜点也送了上面。前世水珑对饭后甜点向来不在意,如今却不知不觉已经养成了习惯,专门是做给长孙荣极吃的。

不过了为了满足长孙荣极那份说不清楚的可*自尊,她总是会吃一两块作为开头,后面的自然就全由长孙荣极解决。

绿菤自然是初次见到两人的相处模式,当听到长孙荣极一副不明显宠溺的看着水珑,言语中不时就透出哄孩子的意味后,她就风中凌乱了。

尤其是水珑的态度更让她吃惊,全然配合不说,一派的从容不迫,应付自如,让人产生一种她才在纵容着长孙荣极的感觉,并且随着看的越久,这个感觉就越强烈。

这到底是多么古怪得让人无法理解的相处模式啊!

绿菤默默的觉得自己见识太浅薄,表示无法理解,脑回路无法理清轨道。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城主府里面挂起了一盏盏的灯笼。

因为主卧动工的原因,水珑也知道是没有办法在主卧里睡觉了。

长孙荣极早做好了准备,拉着她就去了别的一处安静院落。这院落早早就被长孙荣派人打理干净了,这时候房间里已经点了熏香,以及绫罗软枕。

水珑走进去,发现里面不仅是收拾干净了,连她平日做事的文件图纸也都收到了这边来。

“短短半天,这城主府你比我还熟了?”

她都没注意城主府还这个院子,被收拾出来住着也还不错。

水珑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到了书左前,拿着自己平日做的资料。

烛火下,红衣女子站在桌旁,姿态看似闲暇,却自有一股坚韧的傲骨气韵。雪白的肌肤,细致的眉眼,轻垂的眼睑,自然浅浅含笑的唇畔,宛若静琬的仙子图画。

长孙荣极看得入神,几乎舍不得去打搅。不过这样柔情的情怀于他实在短暂,比起这种柔情,他性子更偏于强势的霸道,受不了对方长时间的忽略自己。这就走前去,抱住她的腰身,脑袋就搁在她纤柔的肩头,看了眼她手里的资料,说道:“浴池半个月内能完工,卧房的装修材料半个月里也会运输过来,到时便能回去住了。”

水珑对于居住方面倒没有太大的要求和需求,反倒是她身后的这位,“那这半个月就委屈了你了。”口气听起来,貌似没有太多的诚意。

长孙荣极无声的摇头,深深的看着她的侧脸。

从小到大,回想起来,他从未感受过委屈是何种情绪。直到遇到她,以往许多没有过的情绪不断的冒出,委屈?这种情绪也只有在她的身上体会过。

只要她不要做让他觉得委屈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委屈?

长孙荣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到她的体香,体内又一阵的躁动。只是想到水珑连续的退让,让他知道今天晚上想要满足没那么容易。只能先按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对水珑主动说道:“这些东西想要发挥作用,需要人手和时间。”

难得长孙荣极和她谈论正事,水珑毫无隐藏自己的心思和计划,对他畅谈,“没错。无论是南云城还是这些预备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不过,只要挨过初期,瞒过西陵皇权的眼线,以后就能海阔天空了。”

这份资料除了长孙荣极之外,在没有其他人看过。这已经足以证明水珑对长孙荣极别样的信任和不同,尤其是这时候当着长孙荣极的面,说起瞒过西陵皇权这种话语,要知道长孙荣极本身就是西陵皇权人物之一。

这份独一无二的信任和特别待遇让长孙荣极很受用。

他无声的喟叹。这样真好,只要她一直如此。将他放在最特别的位置上,那般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唯一的,他就愿意为她退让,愿意为她做到她想要的。

他看得出来,这只小火狐看他的眼神也是不同的,和旁人不一样。

这只狡猾的小火狐,狡猾的……怎么可能这么让他喜*。

“我会帮你。”他轻淡说:“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开口。”

水珑眨眨眼,一抹狡黠晃过眼瞳,波澜潋滟,笑着说:“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

“哈。”长孙荣极笑了出声,将她抱得更紧些,“那阿珑说来说,让我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嘴唇已经不甘寂寞的咬住了水珑的耳尖。

水珑耳朵敏感的抖了抖,眸子斜睨向他,“像你说的,帮我瞒过西陵皇权的眼线吧。”

“只是这样?”太简单的任务让长孙荣极不甚满意,他可想要做更多讨得水珑的欢心,然后让今天晚上的‘乐事’更容易达成,“我可以给阿珑人手。”

水珑说:“我记得按照西陵的律法御赐私城最多可以申请五千的护城兵,城主可以拥有五百的私人亲卫军。我在西陵的军队里有一批值得信任的人马,倒是可以弄到南云来。”

这一批值得信任的人马,实际上是前身白水珑的人。

白水珑八岁开始就参与过剿贼的行动,建立的军功已经达到了万人长的位置,手底下有千人的小队,专门跟随着她出任务,一直到她和长孙流宪的婚期将至时,她才没有再出入军地,也连续一年都没有去领事务做,身死前去剿灭黑水帮,完全是因为长孙流宪的唆使。

水珑回想了下,记忆中那千人小队对她,也可以说是前身白水珑倒是一直很尊敬且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