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水珑终于再一次的体会到,长孙荣极有的时候是多么的不靠谱。

宫楼高榭之上,水珑低头看着被长孙荣极送到自己手里的孔明灯,无语对身边的长孙荣极说:“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长孙荣极一脸矜贵的颔首默认了,手里捏着朱砂石,磨着墨。

水珑瞧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好笑又无语,再次询问确认,“你说的正事就是给我看被你射下来的许愿灯?”在她手里的这一盏孔明灯,也就是白千桦说的许愿灯,分明就是之前她被白千桦拉着去独放的那一盏。

只看孔明灯下面系着的红缎上写着的文字就知道了。这天下间,能些简体汉字的人,也许就有她一个。

这时候的这盏孔明灯中央被插着一支羽箭,也不知道是什么被射下来,之前她放了之后也没有去注意。

“不是。”长孙荣极淡定的磨着朱砂,认真的神情透着股雅静。

水珑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然后就听见他接着说:“正事是你和我一起放许愿灯。”

我摔!

水珑哭笑不得。这也能叫正事吗,她果然不能期待他在不靠谱的时候,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来。

长孙荣极停下了磨墨的动作,回头看水珑,“阿珑生气了?”

“生气?”水珑挑眉。她生什么气。

长孙荣极轻叹,“好了,别生气。等正事办完了,阿珑要多少次,我都满足你。”

水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里孔明灯系着红缎的文字,心底不由的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没有等这点情绪升腾,就被突然靠近的体温给打断了。

长孙荣极伸手将她手里的孔明灯拿开,丢垃圾似的丢到一边,“放许愿灯要虔诚,愿望也只能许一个,这个还没有完全升空所以不算了。以后只准和我一起放。”

“你还能再幼稚点吗?”水珑失笑。

长孙荣极无声轻哼,抱着她走到了桌前,一手握着她手,拿着毛笔开始沾着砚台里面朱红的朱砂墨。

“……”水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贴着长孙荣极温热的胸膛,近得可以感应到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一股说不清的安心和安逸感弥上心跳,水珑颤了颤眼睫,一向挺得笔直坚韧的背脊慢慢的放松下来,不觉的更加贴近背后的温热胸膛,犹如无时无刻保持警惕的野兽收敛了所有的利爪以及戒备。

在她身后的长孙荣极垂下眸子,看着怀里人的头顶,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

两人的双手相握,握着沾着朱砂的毛笔,移到红缎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红的朱砂墨,红的红缎,混合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不过经自己的手,经自己的眼,水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笔一划写下的到底是什么。

她眼波晃动,新湖涟漪荡漾,直到最后一笔写完,依旧无法平静。

长孙荣极放开她的手,面带笑容的将红缎绑在了孔明灯上,再交到水珑手里,“拿好了。”

水珑看了他的笑脸一眼,脑袋里一晃而过白千桦的笑脸,两张不一样的笑容,却一样带给她心神的触动。

长孙荣极手里拿着火烛,点着她手里的孔明灯后轻轻说:“可以放了。”

他轻笑的面容在烛火和月光下,犹如有流光晃动,不似了凡人,反而像是月仙投影化形,近乎虚幻的美丽神秘,用温柔蛊惑着世人。

水珑眨了眨眼眸,又看了眼系在孔明灯上的红缎,在长孙荣极又催促的一声下,慢慢放开了手。

这盏孔明灯孤单独一,慢慢的升空。没有全体的繁华绚丽,却在这片空寂的黑夜里凸显独一无二的暖意。

长孙荣极将烛台放在露天的楼栏上,走到水珑的背后,双手将她的腰身环着,下颚搁在她的肩头,低低的笑着,就笑着半会都没有说话。

“发癫呢?”水珑陪着他沉默了半响,听着他的笑声,不由的也笑了。

长孙荣极捏着她的下颚,眯着眼睛喃喃的说:“越来越大胆了。”一手朝后一吸,就将放在桌子上的小酒坛拿到了手里,递给水珑。

水珑什么话也没有说,兴致勃勃的接过酒坛,一个侧身脱离了他的怀抱,伸手撑着栏杆就坐在露天的楼栏上,由高处俯视着长孙荣极,打开了酒坛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长孙荣极看她喝得豪爽,也和她一样,拿着酒坛喝。

这一夜,两人默契的喝着酒,偶尔说说话,气氛竟是说不出的自然温馨。倘若有旁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产生一种无法插入参与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水珑脑袋都昏沉沉,背靠着柱子,双眼闭着。迷蒙间,感觉到长孙荣极的靠近,知道他又将不算轻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头,心想这厮越来越习惯这动作了,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透着酒香的清醇声音,“阿珑,一直陪着我吧?”

水珑微微睁开眼眸,却只看到长孙荣极头顶的墨发。

“阿珑,一直陪着我吧。”依旧是这句话,却没有了询问,霸道危险,以及一丝孩童般的执拗和恳求。

恳求?

水珑低笑,长吁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只剩下一声梦呓般的呢喃,“你醉了。”

长孙荣极抬头,眼眸幽深,深处隐有血光。

一伸手,将已经睡过去的水珑抱入怀里,一手揉着太阳穴,低笑,“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142 荣极报复

嘶——

长孙荣极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的手越发的用力些,抱着水珑的手一紧又慢慢的放松,让她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他脚下一跃,就抱着不知道的睡着了,还是醉昏过去了水珑上去了青瓦上。几个起跃,没有任何的停顿,脚下的瓦片同时被他踢飞,射向四周暗处,一道道闷哼声响起,嗅觉敏锐的人,一定能够闻到那突然飘散四处的血腥味。

几道人影快速的从四面出现,没入那些飘散着血腥味的暗处,再次出现的时候,隐约可见他们都拖着一道或者两道身影离去。

黑夜中,祥明宫的灯火依旧,暖暖的令人一目了然。

长孙荣极抱着回来时并没有的隐藏,几个守夜的宫侍看见了,都无声的行礼,低头不敢看他的身影。之前那名去请长孙荣极和水珑的宫女下场,已经迅速的传遍了祥明宫,让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一个个都更加的谨慎小心。

长孙荣极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目不斜视的抱着水珑走进了卧房里,将水珑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后,却站在床榻边上沉默看着水珑。

如果此刻这里有人存在,看到长孙荣极的话,一定会觉得眼前男人太高深莫测了。他的眼神深邃又凝聚着许多说不清楚的幽光,最后全部都沉淀眼底,令眼眸呈现出一种澄澈的明亮,偶尔一闪而过的血光更让人心惊胆战,一刹那觉得眼前的男人凶残冷酷之极。

“嗯?”半响后,长孙荣极眨了下眼,低低的笑了,“居然看痴了?”

第一次看一个人看痴,看走神,这对长孙荣极来说,实在是个新奇的体验。哪怕明知道自己看痴了,也一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非常坦然自在的说出来。

长孙荣极伸手,捏了捏床榻衣裳单薄的少女面颊,低头吻住对方的嘴唇,一个用力就将水珑的下嘴唇咬出一个明显的牙痕,力道把握的非常好,没有出血却很不浅,不用药的话应该能保持好几天。

“……”沉睡的水珑皱了皱眉,嘴唇挪动却没有醒过来。

长孙荣极看后,又怜惜的伸出舌头帮她舔着,好一会才舍不得的放开,低声一笑,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呢喃,“以为不回答我就可以逃过去了吗?这次就先宽容的放过你吧。”

这句话说完,长孙荣极就拉着被子给她盖上,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

一间昏暗的地下暗殿里,一盏盏的油灯亮着温暖的光晕,却如何都遮挡不去这时候满殿的修罗场景,一具具的尸体躺在血泊里,残断的肢体到处都是,再好的香料都无法遮掩这满空气里的浓郁血腥味。

在这片修罗之地里,那身穿单薄衣裳的修长身影便显得格外的醒目特殊。他一袭洁白的衣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珠子印记,犹如白雪里面的落梅,展露一抹清寒的浓艳风华。

最后一人被他手中剑刺穿了胸膛,斩断了命脉倒地后,那人才丢掉手里被血液染红的长剑,风淡云轻的踢开挡路的尸体,走向暗殿的一处出口,每一步都落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主子。”等候在门外的风涧,对着走出来一身清寒矜贵之气的男子唤了一声。

这造成了一地血腥的修罗,却是长孙荣极无疑。

长孙荣极没有言语,朝风涧伸出手。

风涧熟练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壶打开,朝着长孙荣极白皙如玉的双手倒水,等他洗得差不多了,又拿出洁净的帕子交给他。

另一旁的肖泉见他擦拭好了手后,也将准备好的一个玉盒子递过去。

这盒子里装着各色药丸子似的豆子,要是水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根本就是平时长孙荣极喂给她吃的糖。

长孙荣极面无表情的从中拿了颗火红色的颗粒,丢进嘴里含着后,略显紧绷的眉头松了不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朝前走去。

风涧和肖泉一齐回头朝后面的大殿看去,见到那一地修罗场景毫无吃惊之色,他们还清楚,不止是这暗殿里,通向这暗殿的蜿蜒地下通道也是尸体遍地,更别提一路上几个小暗殿了。

风涧回头敬畏的看着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长孙荣极背影,轻声说:“一场无果的刺杀,换暗地势力被屠尽,西陵太后明早知道了,估计得气疯了吧。”

肖泉冷声说:“要怪就怪她惹到了主子。自以为做得干净,却不知道一切都逃不过主子的眼睛。主子以前不管,因为不在意,懒得管。”

“这么说的话,主子是真的看上白水珑。”风涧目光闪烁,侧头认真的看着肖泉,“这次主子暂时清醒了,对白水珑还是和之前一样,还为她屠杀这一场……看来,我们也该真的将白水珑当女主人了吧?”

肖泉沉默了半响,轻轻点头,又摇头,“白水珑一天没有上隐雾山,主子一天没有宣布,就还不算。”

“可主子的态度……”风涧皱眉。长孙荣极的态度已经太明显不过了,天下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得到他这么的对待。往日他们不承认白水珑,是念在长孙荣极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虽然依旧是长孙荣极,却不完整。可今天长孙荣极病发,分明就是清醒的做出这一切,他们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肖泉想了想,说:“这段日子都是我们呆在主子的身边,我们可以将白水珑当真主母对待,不过不用传信给隐雾山的人。”

风涧点头。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小,前方的长孙荣极听不见,也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听。这时候的他想的都是尽快回到水珑的身边,太阳穴突突的疼,估计不用多久又得沉睡过去,要是明天小狐狸没有看到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前方一身明艳的瓦勒娃往这边赶来,见到长孙荣极恭敬的行礼,态度比往日更甚,连头不敢抬起来,低声禀告道:“主人,属下发现离这暗道不远还有一条暗道,通往的是明莲寺。属下也通过一人得知,这明莲寺也是太后暗势之一,戒备非常的森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对西陵太后来说很重要,要不要……”

“不用。”

瓦勒娃一怔,停住了话语。

她本来以为长孙荣极一定会顺便将这明莲寺解决了,比起一整个地下暗殿的力量来说,明莲寺里面戒备虽然森严,实力却比不上这个地下暗殿强,只能说比这个更隐蔽,很少人会知道这寺庙不普通罢了。

“奇怪?”长孙荣极侧眸看向瓦勒娃,眼眸明亮得潋滟动人却又让人觉得过于的明亮,犹如日光一样,虽然让人喜*温暖,却没有人能够抬头直视日光,否则只会被刺伤了眼眸。

瓦勒娃一抬头就迅速的再次低头,“不敢。”

她哪里敢好奇啊!现在白姑娘又不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抵御主人的脾气,她可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的逾越来。她要是敢说好奇的话,岂不是说明她在揣摩主人的想法,那是作死的节凑有木有!

长孙荣极似乎心情不错,也不知道是在说给瓦勒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软绵绵毛茸茸的乖顺宠物太多了,我要的可不是只会窝在别人怀里受保护的小毛团儿。”

“绚丽张扬的色泽,柔软温暖的皮毛,平时隐藏在肉垫里,一旦冒出来就能撕裂血肉的锋利爪子,漂亮水亮的眼睛,坚强不屈的眼神,撒娇时可*,撒泼时狠辣,牙齿也很利……”

“呵呵,这才是与众不同,招人喜欢不是吗。”

瓦勒娃一怔一怔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主人这是在说的是人,不是兽吧。是吧,所以说,主人果然是在说白姑娘吧吧吧吧。

瓦勒娃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长孙荣极的笑容,然后就确定了长孙荣极一定是在说白水珑。只要在提到白姑娘的时候,主人才会露出的这种笑容。

察觉到长孙荣极心情很不错,瓦勒娃才大胆的说:“主人是打算将这明莲寺留着锻……”锻炼白姑娘的利爪吗?

长孙荣极眉梢轻轻一挑,“这是留给阿珑的玩具。”

耶?瓦勒娃呆目。

“万事只有自己完成时才更有成就感。”长孙荣极轻笑说。尤其是像阿珑这种骨子里骄傲的人,就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是习惯站在他人身后,任他人为她解决一切困难的人。

瓦勒娃理智一时没有跟上来,脱口就问:“万一白姑娘受伤了怎么……”办?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长孙荣极瞬间恐怖的眼神给吓坏了,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暴虐血光她看得清楚,低下头去的时候就忍不住自我谴责:天啊!瓦勒娃你是不想活了吗!明知道主人现在正是发病的时候,最容易被撩发情绪了,一个不好死了都没地方哭去!

“哼。”长孙荣极轻哼一声,吞下嘴里最后一丝甜意,没有继续说话。

玩具永远都是玩具,伤玩它的人?想都别想。

瓦勒娃不期望自己能够得到答案了,逃过一劫的安心后,又忍不住在内心里吐槽:说什么给白姑娘的玩具,任白姑娘自己玩,可是真有什么危险的话,您不管那才怪了吧。

一行人平静的离开这块地方,留下一地的修罗之景,一块擦手的洁净帕子,毫不担心事情的后续。也许,他们不是担心有人能够凭零碎的线索查到他们,而是根本就不惧被查到。

长孙荣极再次回到祥明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得连月色都难看到,也没有人看到他回来的身影。巡逻的人远远听到一声低低‘噗通’的落水声,去池塘查看的时候,只看到一双白白的鞋子慢慢的往池塘里沉淀,没有一会就沉没入水中。

这鞋子却是长孙荣极的穿着的鞋子,他半途脱掉只是不想将血鞋印和血气带进水珑睡觉的卧房里。在去卧房之间,长孙荣极先去了浴池,将一身沾染了浓郁血气味的衣裳脱去,清洗过了一遍身子,再闻不到血味后,才披着件单薄外衣来到卧房。

一眼看到静静躺在床榻里的水珑,长孙荣极觉得沉痛脑袋微微缓解,脑海一晃而过当初也是这个时候,头痛得快沉睡过去的时候,遇到这只胆大妄为的小火狐狸。

“呵。”他低声一笑,走到床边一指点在水珑的颈侧,翻身到床上就将水珑抱进怀里。一手将她的面庞捧到面前,往人儿的额头、眼眸、鼻尖、嘴唇都轻亲吻了一口,低声说:“好梦,小狐狸。”

其实,他吃下去的药不是合欢散,而是一种对别人来说是大补,对他来说同样补身子,却影响精神理智的药,效用就chuen药差不多,却没有那么强烈。他也的确早就发现了,也是故意吃下去,目的只是想看看水珑的反应。

只是没有想到,这药竟影响他发病了。这症状也不能说是发病,只是暂时清醒恢复全智力,却会头痛难耐罢了。算一算时间,这发病也并不算突然。

鼻尖嗅着熟悉的清香,长孙荣极心想:就算真的是合欢散又算得上什么呢,这天下间的chuen药对他来说真正有效不过寥寥几种罢了,大部分还都是失传的。只有阿珑,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chuen药,时间最烈性的chuen药。

翌日天明。

水珑睁开眼睛,从迷茫渐渐的恢复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男色。

她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好像是在楼台和长孙荣极一起喝酒,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对。就算她对长孙荣极没有戒备,也不会睡得那么不省人事,到现在才醒来。

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

水珑了解到这个真相,笑了笑,也生不起什么气。不过就这么放过他,不是她的性格啊。

水珑笑着伸出魔爪,往长孙荣极的面颊捏去,扯了扯。很快她就发现了古怪之处,按道理说被这里玩弄到脸上了,长孙荣极一定会醒来才对。

然而这时候的长孙荣极却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双眉间还微微皱着,好像不怎么舒服。

“帝延?”水珑轻声叫了一声。

长孙荣极没有反应。

水珑面色一沉,摸到他的手腕脉搏,一阵把脉没有发现特别的问题,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结果发现长孙荣极只是单纯的昏睡过去了一样。

“难道是昨天弄晕我,去做了什么事吗?”水珑看着长孙荣极的脸,忽然想起昨天总觉得的古怪怪在哪里了。

不止是在莲园里时,长孙荣极偶尔的态度和说话神情和平常不太一样,后来做完那回事来祥明宫时碰见的那个宫女时,长孙荣极的所作所为也古怪。

长孙荣极虽然对人命不在意,不过按平日里他的表现来看,昨天夜里宫女只是看了他们两眼,后来有些吵,长孙荣极嫌吵,最多将她重伤也不至于要她的命才对,可后来他就是风淡云轻的杀了那个宫女,态度比往常更加的冷淡不在意,连嫌宫女吵的这点情绪,都只是一闪而逝,不留一点痕迹在心里。

那种对人命的漠视程度,比往常更深,连她看到也有些心惊。

当时她脑袋昏沉,只觉得古怪,却一时没有发现古怪在哪里,直到现在清醒了,脑思路也一下明了清晰起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水珑一时找不到原因,觉得祥明宫也不是思考找原因的好地方,就起身下床。

门外早就候着的宫女听到了动静,敲门后端着梳洗器具进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水珑就穿好了衣物,也亲手帮长孙荣极穿戴好衣物,擦拭了脸面,让人准好轿子,将长孙荣极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幸好长孙荣极现在是昏睡着的,否则看到自己被这么抱着,心情会如何的复杂呢。

“主母,轿子就在外面。”

在院子里,风涧的身影忽然出现。

水珑听到他和往日‘白姑娘’或者‘白水珑’不同的称呼,目光一闪没有询问,点了点头装作没有看到风涧准备接过长孙荣极的动作,直径抱着长孙荣极走。

风涧在后面一脸纠结的看着。主子的形象啊形象!碎了!全碎了啊!

实际上,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接长孙荣极,只是一时看到长孙荣极这个形象,不由自主就伸手了,不愿意长孙荣极的形象继续破灭下去。

因为,他知道长孙荣极哪怕发病昏睡过去,可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靠近触碰的。一旦被他不想的人靠近触碰了,他一样能‘醒’过来,只凭潜意识的杀了对方。

风涧也不敢随便去尝试,谁知道主子潜意识到底愿意不愿意被他碰呢。以往这种情况发生,他们都是在远处守着主子,由主子自己恢复的。

“荣儿这是出什么事了?”

黄太后才起来,就听到了宫女禀告这边的情况,然后快速的赶来,拦住了水珑的去路。

水珑斜睨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脚步也没有停。

“太后娘娘在问话!”两名宫女在黄太后的眼色下,同时走到了水珑的面前。

谁也没有看清水珑什么时候出的脚,就看见她裙摆翻飞,两名宫女就被踹飞了出去。

“好狗不挡道。”

水珑轻轻一笑,眼神却将连黄太后在内的人都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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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大猫装病

“白水珑,你未免太放肆了。”

黄太后面色很冷,冷却下来的目光,有着冻伤人的冰寒。

水珑淡笑不变,“我今天就放肆了,你又能如何?”

“将荣儿交给我。”

“你在做梦吗?”

“我再说一遍,你走可以,将荣儿留下来。”

“人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啊。”

两人说话速度极快,互相都毫无停顿,让周围听到对话的人个个心惊肉跳,心想白水珑太大胆了,竟然这么不给太后娘娘的面子。

黄太后心中怒极,目光打量着白水珑,当看见她嘴唇明显的牙痕时,面色更加的阴沉。

她的荣儿,连她也只能观看着,不敢亵渎的荣儿,却和眼前这个小贱人行了最亲密之事。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来人啊,将他们拿下。”

周围安静站立着的四名宫女两名宫侍伴随着黄太后话语落下,就朝水珑冲了过去。

风涧藏在袖中的双手眨眼冒出六枚黑色小刀,准备护着水珑出去的时候,没想到眼前虹影一闪,连续六道闷响声,那六名宫女宫侍都飞了出去。

水珑轻然落地,侧眼看向面露惊疑的黄太后,“看来你走狗的爪牙都还不够锋利。”

黄太后暗退一步,惊疑不定,“你的内力……”

“废了难道不能再恢复吗?”水珑挑眉,一副难道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黄太后。随即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对黄太后说:“哦,对了。上次你和我说凤眼果被盗失踪,不巧的是正好被我们找到了。”

黄太后是什么人,自然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凤眼果分明就在她的手里,又怎么会被白水珑找到,要么是白水珑在撒谎,要么就是她手里的凤眼果根本就是假的。

只凭水珑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让黄太后明了的知道,真相是后者。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荣儿就欺骗了自己,给自己的是假的凤眼果!

黄太后怒气已经无法掩饰,望着水珑的目光冰寒彻骨,偶尔看向她怀里的长孙荣极时,也透露出一丝病态般的疯狂暗色。

水珑笑颜清浅,却美得勾魂摄魄。

从始至终她的笑容似乎都没有褪下过,然而她的眸色却不如她笑容淡雅,呈现出一种冰封下火焰灼烧的恐怖威慑力。

在这样一双眼眸的逼视下,黄太后竟生出一丝心慌胆怯,视线有一瞬间的躲闪。

“啧。”一声嗤笑,惊醒了黄太后。

她脸色猛然涨红,又看向水珑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抱着长孙荣极飘然起身,不到几秒就看不见了人影。

风涧见此连忙跟上,无意中朝黄太后看去一眼。主子这娘似乎有些古怪,对主子和白水珑的态度耐人寻味,回去后要不要让肖泉查查呢。

“小姐!”

一身大宫女服侍的烟岚急急的跑了过来。

黄太后冷面朝她看去,“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烟岚看出黄太后心情不好,心中更加发苦,哆嗦的说道:“暗殿出事了。”

“什么?!”

一个时辰后。

黄太后亲临满地尸体的暗殿,等到走到了出口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以黑出水来。

这暗殿她经营了几十年,是她最强大的暗中组织,谁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化作泡影。

“尸体还没有腐化,血液也还没有完全干结,他们死去的时间超过没有三个时辰。”一名瓜子脸的宫女检查完后,对黄太后解释。

黄太后黑着脸没有说话,宫女顿了顿,接着说:“他们全部都是被一招致命,凶手用的兵器为剑,且……凶手九成是一个人!”

“一个人?”黄太后总算有了反应。

“是的。”瓜子脸宫女低声说:“从他们的致命伤口看,都是同一类剑法招式,如此相似的程度,不可能是两个人或者更多人所为。”

黄太后再次没有了言语,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愿意相信那个答案的真实。

“小姐,我们发现了这个。”烟岚快速的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面白帕子。

黄太后眼神一晃,将白帕接了过来,“哪来找来的?”

烟岚说:“地上,暗殿出口的地上。”

黄太后将帕子抖开,见帕子边缘处丝丝不明显的银丝纹路,让原本普普通通的帕子顿时变得珍贵起来。

这帕子!

黄太后的手指猛然收紧,锋利的指甲隔着帕子的布面陷入手心肉里,嘴里低低的喃喃,“白眼狼,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对你这般的好,换来的就是这般的回报吗?”也不知道她是想起来了什么,面色晦暗不明,似乎是透着谁说着他人,让人看着觉得几分诡异,隐约的察觉到她精神上的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