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不会驾车怎么吧?”筱筱边回头边说,一边又让马跑得的速度惊得乱叫,“啊——啊——。”

第1卷 第226章 获救

楚清清偏过头去,看着紧追不舍的马骑,且越来越近。冷得毫无温暖的手掌紧紧的捏着车框,楚清清露出无尽的不甘与遗憾,轮回的命运不由她由天。“筱筱,她们是冲我来的,你赶紧将马车停下,自己逃命去。”

“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奴婢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筱筱拒绝小姐的提议,这个提议还有些令她伤心。

“你听话,忘了方才在车上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要活得比我幸福,明白吗?”

“不明白。”筱筱大声说着,又是在一阵颠簸后,马儿倏然斜跑出官道入了一条刚好够两个轮子辗转的小径。这马要跑到那里去?筱筱早已慌得六神无主,此时更恨不能自己会百般本事好好控制这匹受到惊吓疯狂奔跑的马。

平常筱筱倔起来楚清清可以不予理会,可目今在生死关头,她断不能因为自己让筱筱丢了性命。该怎么办呢?小径愈来愈窄,在一处时,马车被卡在树与树之间,筱筱拼命的抽打着马背,马儿受到痛疼的刺激不停的嘶叫与挣扎。

楚清清见状,心头一横,倾身抢过筱筱手里的缰绳,在马儿挣脱的瞬间将筱筱推向了一侧。筱筱错愕的看着小姐含泪携笑的双眸刹那间远去,自己的身子则重重撞砸地上,滚入一旁的树丛间。脚裸处传来阵阵刺痛,痛得她脸上的全部表情都已扭曲。觉得前眼的所见恍动得历害,头晕得作呕,欲挣扎着起身时见四个黑衣人策马奔向小姐驾车离去的方向,赶紧放低身子隐入树丛,不安的看着众人追去的方向,抬起手伸去,无力的唤着:“小姐——。”随即,昏迷了过去。

透过窗缝子的光缕,跳动着不易发现的尘埃。半敛的目光清晰过后,视线里的陌生犹如此刻的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纤指搁在被褥之外,冰冷的空气已将它冻得没有温度。楚清清忍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拂落肩头的青丝立时带给脖颈一片冰凉。素手微抬,半掀翡色榻帘,弱波微转,疑惑顿生,‘这是哪儿?’

“姑娘,你醒了?”

有人说话,楚清清缓缓移过视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处站着位伶俐乖巧的小婢。她沉默不言,只是略蹙的云眉彰显着几分警惕。那小婢见状,连站住靠近的步履,笑道:“姑娘,你别害怕,婢子叫琼儿,是我和夫人救你回来的。”

琼儿?夫人?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琼儿这个名字,茫茫然一片,没有属于她的记忆。“你是谁?我为何需要你们相救?”

琼儿一愣,显然让这女子的话弄湖涂了些。她初醒不该感谢么?怎么还问起为什么救她?借机靠近一步,又见她身形微颤,琼儿又停下来,示意那半掩病颜的女子不必紧张,“你脸上的伤该擦药了,你别躲,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除了身上不自在外,楚清清丝毫不曾感受到脸上有伤,或许是药效极好能止痛,或许是冷得麻木没有知觉。她不再有动作,任由那名唤琼儿的小婢近身,撩起她掀起的榻帘束勾在一旁。紧接着又见她麻利的从那里拿来一瓶药,坐在榻沿上,细心为她的脸作着擦拭的动作,边说:“夫人说了,这药不会让你的脸留下疤痕,所以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呀先吃点稀弱,然后再服药,大夫说你的身子好弱,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

这小婢好聒噪,楚清清有些不悦的垂眸。却又让她的那句‘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勾起兴趣,她躺了一个月了么?心中骤然一紧,窒息的痛苦让她颤抖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忆起,可她愈是着急去想,脑海里的茫然就愈是浓冽,一阵似要将她撕裂的痛苦袭身,泪水徒然盈满眸帘,滑过脸颊,方才涂过药的地方,让热泪一浊,恢得了疼意。

“姑娘,你怎么了?”琼儿忙将药搁到不远处的桌台边,不安的瞧着女子似痛苦难熬的身子,朝着门外喊,“快来人啊,快叫大夫。”

楚清清被琼儿扶着躺上,紧皱的心又似要让什么撑裂,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你放开我,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大夫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年逾暮年的和蔼妇人。大夫眼疾手快的取出银针,对琼儿说:“你紧紧的按着她,别让她乱动。”琼儿领命,紧按着乱动之人,大夫迅速在楚清清几处穴位上刺下银针,很快,楚清清安静了下来。

看着床榻上的女子昏睡过去,和蔼妇人轻声问着大夫,“她这是怎么了?醒过来为何激动成这样?”

大夫在迈过门槛时,听到楚清清朗声所喊的话,捋须一忖,随即收拾着医箱,边说:“夫人,老朽实不相瞒,从先前这女子所喊的话来看,多半是因着头脑伤势过重,淤血积压在脑内,导致她失去了记忆。”

和蔼妇人惊讶得口略张,释然般颌首。回想一个月前她在一堆轩车的残骸中救起这名女子,当时她一身伤势婉如死状,若非那一线气息,也不会救她回来了。“那她可能再恢复记忆么?”

“这个老朽不敢断言,不过若是长期服用去淤活血的药物,或许有一日终能记得从前,只是那一日何时是头,老朽就不得而知了。再者医书上言明对待失忆之人刺激也是可行的,只是福祸相倚,谁也不敢保证后果令人满意。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她的心神,若再这样激动,会影响她身体的恢复。”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之人,含笑对和蔼妇人说。

和蔼妇人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小婢去账房领诊金并送大夫离去。

“夫人,她才醒过来就这么激动,以后可该怎么办呀?”琼儿有些为榻上之人担心,如果不是脸上的伤,她定然是位出尘脱俗的大美人,就像她家的大少奶奶一样。

第1卷 第227章 好怀念

和蔼夫人走近琼儿,看着合眼女子静若秋水的睡颜,说:“我还想问你呢,可是你先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她这般激动?”

琼儿顿时回头,不禁提了声,“冤枉啊,夫人,奴婢怎么敢?”

轻阖琼儿的脑门,和蔼妇人皱眉嗔怒道:“你这死丫头,小声些,不怕将人给吵醒了。”

琼儿调皮的伸伸舌,作了一揖细声说,“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和蔼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琼儿,真是让她给宠坏了,“好了,快去看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没有,再去把二少爷前些日子让管家拿出去装表的画给他送到书房去,刚才我看到管家从外头抱着画匣回来了。”

“是,奴婢告退。”

笑意盈盈施礼,琼儿立即转身小步跑了出去,又惹得和蔼妇人直摇头自言自语:“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又是欢喜得很,谁让她是自己一手出来的呢。又垂眸看着榻上所躺之人,兀自叹了一句:“可怜的孩子,何以伤重如此?”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亮落凡尘里,庭院里厚重的浓雾变得透明起来。早春绽开的梅花在薄暮中轻盈极了,映着清脆鸟鸣声,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和谐。

整洁简单的布置,是楚清清再次醒后的认识。不远处的桌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清雅的身姿衬着白色与黄色相间的花朵,更溢散了满室的幽香。

浑身就若失去了骨头,只留下酸痛的皮肉。清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帐顶,想着脑海里仅有的回忆:她窒息难过,那名唤琼儿的侍婢奉大夫之命将她紧按,随即大夫拿着银针刺向她,接着,她又不醒人事。而这一觉,又睡到几时?

想要下榻,于是忍着不适坐起身来。方掀开被角,将一条腿伸出被褥外,便被一声惊呼吓得住了手,“唉呀,你现在还不能下榻,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楚清清寻声看去,是那位名叫琼儿的侍婢。就这样,楚清清的一条腿重新塞入温和的被褥里,琼儿拿了一个高枕让她靠上去,“你想做什么,就告诉奴婢,夫人说了,姑娘以后由奴婢照顾。”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要这样躺着,这样的休息根本无法逝去一身的酸痛。那仅存的记忆里,有琼儿的话,她被她家夫人救了。“你家夫人为何要救我?这又是哪儿?”

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琼儿连忙懂事的递上一杯温水,“救你当然是因为我家夫人心好慈悲,这里是穆府,你别看咱们家现在只做生意,祖上可还出过一位大将军呢。”

她的语气很轻快,犹显得骄傲无比。楚清清却提不起兴趣,什么做生意和大将军,这些都和她没有干系。颓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琼儿摇了摇头,看着姑娘如此感伤的表情,心头很是不忍,“大夫说姑娘的头部伤势很重,不过只要按时服药就一定能好起来,肯定能记得从前的你是谁的。”

楚清清抬眸,微睁的眸帘中掠过一层希冀,真的可以记得起来吗?她直盯着琼儿,想要再次确定。

琼儿又认真的点头,“真的,大夫是这么说的。”心头却在说菩萨呀,你别怪罪我,琼儿断章取义也是为这姑娘好。

楚清清松了口气,毫无情绪的唇角淡淡的勾起弧度,很浅很淡,却让琼儿看呆了。

“琼儿姐姐。”

有人唤琼儿,她收神回眸,见是大少奶奶的素莲,手里捧着一叠衣裳走了进来。问:“素莲,你怎么来了?”

素莲看了看依靠在床头的女子,她的脸色好差,真的病得很严重呢。回着琼儿的话:“大少奶奶听说养伤姑娘的衣裳不能穿了,吩咐奴婢将她新制的衣裳拿了两套过来,还让奴婢问问可有发钗手饰,若没有,她让人再拿过来。”

琼儿接过素莲手里的衣裳,笑道:“回去告诉大少奶奶,就说姑娘谢她有心。”

素莲微微颌着,又多看了一眼楚清清方转身出去。

“我们家大少奶奶才进门两个月,又温柔又体贴,待我们下人又好,府里人都喜欢她,都说大少爷没娶错人呢。”琼儿欢喜的介绍起她的大少奶奶,丝毫没察觉到楚清清的满目愧色,“对了,姑娘随身的东西除了衣裳外,还有一枚很特别的碧玦,奴婢收起来了,这就给您拿来,或许看到它您还能想起什么来呢。”

还有她记得的东西么?楚清清期待的看着琼儿走向一边,将衣裳整理入衣柜,又取出什么走到她榻前,将东西交她手里,立即就问:“就是这个东西,姑娘可有想起什么?”

这是半块碧玦,那另外半块在那里?这些疑问顿生,楚清清的思绪似乎变得繁乱起来,紧接着牵引着丝丝缕缕的伤感。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流露着可溶冰雪的笑意,唇边,则是如风送暖的温柔,“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好怀念。”怀念到她捂着碧玦搁在心口,触碰着心跳的频率泪湿腮边。

琼儿没有再作声,觉得这样的姑娘好让人心疼,也让人奇怪。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让这半块碧玦引得泪流满面,这半块碧玦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又过了几日,楚清清脸上的伤已落了痂,只余下一点儿淡淡的痕迹,也许是她的肌色本就偏白,硬是将那点痕迹隐了进去,看上去完美无缺,竟不似受过伤的。

而她亦可下榻走动了。去拜望过穆夫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那位琼儿口中新入府的大少奶奶,楚清清也见识过了,是位不可多得的温柔美人,与穆府的大少爷穆之文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说不清当时相识时是种什么心情,本该认为幸福的事情,她却自觉莫名悲哀。

一日,楚清清站在一树待开的桃树下望着天际发呆,云卷云舒,羡慕它们的自在。

“姑娘,回房吧,天还凉呢。”

第1卷 第228章 碧玦姑娘

楚清清斜身回眸,恍惚间她看到另一张女子的脸,嗔怒的教训她:“小姐,回房吧,天还凉呢。”待她摒吸认真再看时,那——只是琼儿的脸。而先前她恍惚间看到的已经不记得是何种模样了,有些难过的敛下眼去,衣袂正随风浅掀。

她总是这样安静的站在庭院里,似乎看不厌蓝天白云的交差变幻。那双清润的眸,时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幽幽的似乎能遥望到很远很远。琼儿有些泄气,眼前之人没有动静,表示她不愿意回房去歇息,于是言道:“既是不愿回房,那就去花园里看看吧,今早大少爷从城里带回两盆极好的盆栽,二少爷正在花园里侍候,不然咱们去瞧瞧吧。”

穆府的二少爷穆彦。那日在曲廊里远远望着对面拐角处走着一位行动十分不便的人,琼儿面露遗憾之色告诉她,那是穆府的二少爷穆彦。一次意外让他患上瘫症,至今仍时不时发作病情,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六,可他偏偏活到了二十。夫人不敢大意,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

楚清清饶记得穆彦的模样,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书卷之气,样貌俊秀,举止温文有礼。可惜了那瘫症,将他毁得如此。

任由琼儿拽着,很快就来到花园。穆彦果然对背着她侍弄着一盆栽,而大少爷穆之文与新夫人林芷芬正坐在圆石桌边品茶。这只是穆府花园的一角,这里的花木据说都是穆彦一人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一棵高大的梨树歪在屋檐边,略带绿点的枝头上停伫着一群麻雀,欢实的叫囔不停。

这的确是所僻静的好去处。款身下了曲廊,琼儿欢声的打起招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

林芷芬搁下茶盏,含笑迎了上来,“碧玦姑娘,快过来坐。”

她什么都忘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她的一切平静只有在看到那半枚碧玦是方有所悸动,于是,她唤自己碧玦,若是一生都记不得她是谁,那么,碧玦这个名字将伴随她终生。楚清清盈了一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有礼。”

穆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复又捣弄起他手下忙活。穆之文颌首回礼,林芷芬则拉着楚清清的手坐下。见到这碧玦姑娘,她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可她一惯保持着适宜的微笑,弄得她太热情将彰显了她更加疏离。

“怎么样,这两日可好?本来我想过去陪你说说话,可是琼儿说你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才不便前去打扰。”

“谢大少奶奶关心,碧玦很好。”只是如此打扰在府里,她很过意不去,她想离开,却不知该去哪里?

“别大少奶奶的称呼,显得生分。”穆之文扬了扬眉,“你不必客气,我们可根本不把你当外人。”

楚清清心头油升一股暖流,含笑不语。斜眸看向了穆彦,他仍然忙活着那盆看上去很名贵的盆栽,墨丝随着微风从他颈项里缓缓飘起,很快与肩头的乌黑重叠。

“这盆栽叫玉树,可是很难得的佳品。”穆之文说着,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味道,“早年我就一直寻找,想不到昨日皇城里传出来消息,说有位大官辞官归故,她的夫人乃是位雅兴中人,欲将这盆玉树转赠。我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去,想不到为求此盆栽之人不在少数,我还费了些力才将盆栽弄了回来。”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见林芷芬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夫君的看法,“我倒是觉得那位夫人不见得清雅,若是中爱,怎么不一并带离去,难道转赠就不心疼了么?”

“人家可是辞官引退,能带走的自然是些细软之类的,怎么会将两盆盆栽带着走的?”穆之彦坚持己见,然又话峰一转,“说起来也真是的,这一打仗,朝廷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就纷纷请辞告官,我看这璠阳的朝廷也真太经不起磨难了。”

“要打仗了么?”楚清清只听到‘打仗’一词,再还不曾弄清楚为何将这两个字闻声沉色时,话已问出了口,且莫名的带着一分焦急。

穆之文只当她害怕,怔了一下很快笑道:“碧玦姑娘不必慌张,暂时还打不到这里来。朝廷已派了大将军萧林前往璠阳与翡渊边坠,咱们这儿不会有危险的。”

“唉——。”林芷芬微微的叹息道:“听说送去与翡渊联姻的公主下落不明,护卫公主安全的太子也不知所踪,连翡渊的请婚使臣都全死在璠阳境内,这仗打不起来才怪,根本就无可避免。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因为这件事情,气得大发雷霆之怒,下旨寻找太子下落,还要赐他护力不周之罪。”

“为何是皇后娘娘雷霆镇怒?皇上呢?”楚清清这会儿觉得很奇怪,脑海里徒然让什么涨得满满的,有什么在挣扎着欲要迸发出来。

“呵呵——。”她似乎对此刻的话题很感兴趣,穆之文疑惑的笑道:“我们只是商人,更是小老百姓,你问的问题我们岂会得知?”

楚清清闻言,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所系的那半枚碧玦,她感受到自己的掌心正冒着这个天气不该有的汗意。

从不远处的走来一名仆侍,他曲着身子对穆之文说:“大少爷,帐房那边出了点儿事,管家吩咐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

穆之文点了点头,再看向楚清清示意告别,随即起身着来人走了。他这一离开,林芷芬便笑道:“你真的不必害怕,若是真的打到皇都了,咱们就搬家回故里去。”

楚清清淡淡一笑,缄口不言,却摇了摇头,无声的告诉林芷芬,她并不害怕,她只是奇怪为何自己对这件事情那么上心?

“哐——咚——”一声,突然有一声重响划破话语停顿下的静谧。紧接着听到琼儿惊呼:“二少爷,二少爷。”

第1卷 第229章 大少奶奶的目的

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时,正是穆彦手中的剪子坠地,而他正似抽蓄般倾身倒地。琼儿扶不起他,焦急万分。林芷芬顿时大声喊着:“快来人,二少爷发病了。”

楚清清也跟上前去,却不知要如何帮忙。只见穆彦四肢乱颤,腿脚弯曲,十指不正常的握拳,口张奇大,拼命的与按着他林芷芬与琼儿挣扎。林芷芬又迅速说道:“琼儿,快去叫人,再赶紧拿过什么东西过来,别让二少爷咬伤了舌头。”

“是,是,是。”琼儿说着,快速的跑开了,这花园的角落,二少爷不喜人来,想突然叫个人帮忙自然很难。

“碧玦,请你帮着和我一起按着二少爷,千万别让他动作太大,不则会抽断劲。”

楚清清也惊了一跳,吓得不知所措。听着林芷芬的话,赶忙蹲下身子使出全力帮忙着着穆彦。可是依她的力量根本帮不上多少忙,眼见着林芷芬也按他不住了。她着急的说:“二弟,你在坚持一下,很快就有人来了,你千万别咬伤舌头呀。”

眼看情势危急,穆彦的双眼已瞪得大如铜铃,楚清清倏然腾出一只手来,伸出一指塞进了穆彦的嘴里,顿时一脉血肉分离之痛袭遍全体,她想抽出手指已然不可能了。

林芷芬惊讶楚清清的反应,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再回头时,琼儿已带着人跑了过来。

接下来的如何慌乱,楚清清根本无暇顾忌,她只觉得她的指骨就快被穆彦咬碎了。记得的,只有穆彦先前先瞪的眼睛,在她将手指伸入他口中时,便一直盯在她的身上,牢牢的盯在她的身上。楚清清觉得很可怕,让穆彦那样的眼神盯着,盯得她心颤不已。

当被人拥着进了穆彦的卧室,一硬物终取代她的手指让穆彦咬住时,楚清清虚脱似的瘫倒下去,琼儿赶紧扶着她,将她扶到一旁坐着歇息,复又跑去帮大夫的忙,帮着按住穆彦仍挣扎乱动的身子。

穆夫人手拿佛珠匆匆而至,一脸的焦虑在穆彦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方松和些。而此时参于先前动乱之人,皆是大汗淋漓,说不出来的艰难费力。

“夫人安心,二少爷的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等醒过来就好了。”大夫是这样说的,直看着念‘阿弥陀佛’的穆夫人。

“唉呀——。”琼儿突然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她疾步走到楚清清跟前,拿起她血淋淋的手指,看着看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娘,你的手,大夫,快过来瞧瞧。”

“她的手这是怎么了?”穆夫人疑惑的望着楚清清虚弱苍白的脸,也不知该问谁?

林芷芬走上前来,难过的言道:“方才二弟突然发病,是碧玦姑娘危急之下伸出手指让二弟咬着,这才让二弟没伤了舌头。”

穆夫人意外的看着此时斜倚着花架边的女子,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为好。只看着大夫上前,为她处理伤口,敷药包扎。

不二日,楚清清呆在室中看书。说是看,不如说是拿着,她的心绪早不知随着无垠的天空上飘浮的白云掠到何去。那变化万千的姿态,一点一点儿的远走,后续的云絮又不断的接上,似周而复始,又似另一个起点。

琼儿说晚间二少爷就醒过来了,却头一回若犯了痴症似的不言不语,竟似发呆,还笑话与姑娘一样。楚清清不言语,对琼儿的言论置之一笑。

手指还有些刺疼。搁下书册,拾起碧玦,这个时候,颜容上婉如理所当然般溢露着温柔。她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却道心会隐隐作痛,酸涩的感觉又让她似中了毒一般思念。

琼儿引着林芷芬走了进来,瞧着姑娘坐在离窗棂不远发呆,细声对林芷芬说:“她又在发呆了,也不知那半枚碧玦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每日定要来复看个好几遍。有一夜我为给掖被角,竟见她手握着碧玦在睡梦中落泪。”

林芷芬唇角的笑意微减,复又提上些许,看了一眼琼儿,作声打扰那人的专注眼神,“碧玦姑娘。”

楚清清闻声偏过头去,见是林芷芬,将书册搁至一旁,起身笑迎,“大少奶奶。”

“都让你别这样招呼,显得生分。”林芷芬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在楚清清的示意下落坐在桌台旁,琼儿懂事的倒了杯茶水后,转身离开。

“可不可以将那半枚碧玦给我看看?”林芷芬眉眼含笑,打着商量。

楚清清解下腰间所系,递到林芷芬手里,听着她说:“这碧玦可真特别,一看就价值不斐,只可惜只有半枚。”林芷芬惋惜道:“也不知那半枚如今在谁人手里,这应该是一对情人玦才对。”

“大少奶奶也这样认为么?”楚清清也有想过,类式这种东西,应该所以订情物之内的。

岂料林芷芬又摇头否认,“这也说不定呢,或许这是你父母传于你佩带也说不定。”这样说,林芷芬心里有些内疚,因为不在经意间她开始了偏袒。

心徒然有些失落,林芷芬的话也不无可能。“若是这是地情人玦又该如何呢?”

“姑娘希望它是么?”应该是希望的吧,否则她也不会稍作争辩。

楚清清微垂的眼帘飘向窗外,雪早已在她有意前溶尽了,复苏的枝头正悄然的挂着点点翠绿。她也不知自己希不希望这是对情人玦,她失去了所有记忆,无可奈何。

她的沉默应该是希望‘是’吧。林芷芬将碧玦递了回去,端起茶盏呷了口茶,今日前来,她是有目的的。“若这是对情人玦,姑娘应当如何?”

“等。”

她如此直接的答话,却让林芷芬有了瞬间的滞神。她可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要等么?”

楚清清收回放远的眸光,重新打量着手中的碧玦。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碧玦很重要,就算她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它。它就像一个就算失去记忆也无法抹灭的存在,只要看着它,便会惊起她所有的感觉。

“等。”

林芷芬搁下杯盏,含笑的颜容添了几分严肃,“实不相瞒,碧玦姑娘,今日我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思。”

第1卷 第230章 穆府要办喜事

淡淡的眸色瞟了过去,楚清清疑惑的看着林芷芬,她的表情告诉自己她很难为。而她则更不明白的是如今寄人蓠下的她,有什么事值得与她商榷,“大少奶奶想说什么?”

林芷芬深吸了口气,直逼着楚清清澄清的眼神,“姑娘,可愿意与我做妯娌?”

握着碧玦的手不知不觉间添了分力道。楚清清敛下眼来,她听明白了林芷芬的意思,更明白先前她所表露的为难之色所谓何来。而她却不知要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似乎太过复杂,她要顾忌穆夫人的救命之恩,又得考虑手中的碧玦是否真是一对?

“我也清楚二弟的身体状况,若是他身体健全,不曾得这瘫症,你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其实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这姑娘的身体也弱,还记得那日让婆母带回来时,那大夫曾这样说:“伤成这样还有口气,这女子还真是命大,纵然下了药,情况乐观与否,还得看天意。结果天意让她醒了过来,再昏迷了旬月之后。婆母说她命大,若是能与二弟成婚,或许能带来福气,二弟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楚清清依旧沉默不言,林芷芬不知她在思忖着什么?那略蹙的云眉分明在纠结,只得又说:“你不必现在就答复于我,毕竟此乃终生大事马虎不得,等姑娘心中有数了,就差琼儿来告诉我。”

送走林芷芬,楚清清斜卧在榻椅上,及腰的青丝摇曳在椅沿上,丝丝缕缕,犹如她此刻的心飘浮难定。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傍晚的时候,楚清清少少的用了些晚饭。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散尽,如勾寒月悬空,无星相伴,甚是凄凉。

见姑娘晚间用饭很少,琼儿在曲廊里遇到夫人时就顺口作了回禀。穆夫人捻着佛珠叹息,跟着琼儿来到楚清清的卧房。

“姑娘,夫人来看你啦。”还在房门口,琼儿就大声张喝。楚清清迎了出来,正见穆夫人作势嗔怒的瞪着琼儿,歉然的对楚清清说:“这丫头自小就让我宠坏了,让姑娘你见笑了。”

楚清清微微一笑,大概猜到穆夫人的来意,此番不过是开场白罢了。扶着穆夫人坐下,亲自沏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夫人请喝茶。”

穆夫人含笑呷了口,示意楚清清坐在身旁,和蔼的笑问:“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房里可有短什么?我吩咐琼儿去取。”

楚清清忙摇首,“谢夫人关心,碧玦很好,这些日子叨扰,碧玦很是过意不去。”

叨扰?穆夫人微惊,停下了手中慢捻的拂珠,“姑娘怎么说起叨扰,莫不是姑娘打算离开穆府?”

楚清清垂眸,抿起一丝浅薄的笑意,“不瞒夫人,碧玦确有此意,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碧玦定会记得穆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闻得此言,穆夫人合眼沉叹,那一头染雪青丝在烛火的映耀下添了几分光泽。“姑娘定是因为下午老身让媳妇前来相说之事难为了,这才生了离去之心罢。”

楚清清不反驳,因为穆夫人说得不错,正是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方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