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云双手负在身后,不然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死这里每一个人。

“说,你们主子呢?”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面面相觑,夜风云气急,一脚踹翻一个,剩下的几个中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咚咚的磕头。

“皇上,皇上饶命,奴婢们没有见到主子,一大早我们就接到主子身边柳姐姐的通知,让我们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另行通知不准出房间。我们没见到过主子,皇上明察。”

杏花惊呼一声,再顾不得礼仪,腾身而起,朝里面直直扑了进去…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58章 生死一线

杏花惊呼一声,再顾不得礼仪,腾身而起,朝里面直直扑了进去,夜风云也不敢耽搁,嘱咐一声:

“看住她们。”

说完也随着杏花扑了过去。

薛夕媛的寝宫里空无一人,杏花的手探到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

“皇上,是凉的。”

夜风云颤头的青筋绽现。

“杏花,薛夕媛现在一定不知我们来了,放火,将她引出来,她早一分出来,媛儿就少一分危险。”

杏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咬牙切齿。

“薛夕媛,你若敢动小姐,杏花一定将你凌迟。”

她的话出口,夜风云的身子晃了晃,以手抵住额头,一阵天旋地转,不,不会的,媛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火熊熊燃起,兰若宫里的宫女太监大声哭喊,一时间鬼哭狼嚎,整个宫殿陷入一片火海。

夜风云负手站在薛夕媛的寝宫外,杏花四处放着火,唯独这寝宫是安全的,他在等,等薛夕媛从寝宫里出来,既然侍卫们四处都搜了,没有发现可疑地方,那这里一定暗藏着密室,薛夕媛此刻一定在密室里,想到薛夕媛在密室里可能对媛儿做的事,夜风云负在身后的手握的死死,指甲嵌入了肉里,那疼痛丝毫排解不了他心头的恐惧。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就在夜风云要被那恐惧打倒的时候,寝宫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不好了,王妃,着火了!”

这声音刚消,另一个有些气愤,尖利的声音传来:

“一群废物,饭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着火了立刻差人救,柳儿你赶紧…啊皇,皇上,您怎么在这?”

刚从密道里探出头的薛夕媛被眼前的景象吓呆,夜风云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黑的雾气,眼角眉梢带着杀气,在看向自己贴身侍女柳蒲已经倒在一边绝气身亡。

薛夕媛吓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皇,皇上,臣妾接驾来迟,请皇,皇上怒罪。”

夜风云大手探出,砰的一把掐住薛夕媛的颈子,将薛夕媛提了起来,薛夕媛双手双脚在空中乱刨,勉强出声。

“皇,皇上,您,这,这是何意?”

“媛、儿、呢?”

夜风云一字一顿,他都不知道那三个字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心头的恐慌,已经让他不能自制,此时的他跟魔鬼没有两样,双眼都要瞪出来了。

刚刚看到薛夕媛从梳妆台后的密道出来时,他的心就凉了,媛儿,他的媛儿。

浑身抖成一团,掐着薛夕媛的大手剧烈的抖着,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来晚了,媛儿已经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他会杀死薛夕媛,不,他会杀死所有人,他会要这个天下所有人为媛儿陪葬,也包括他自己。

薛夕媛从来没见过夜风云如此骇人的模样,他的双眼似要凸出来一般,眼底隐隐有红色流动,似血,是泪?

此刻的薛夕媛两手死死的抓住夜风云的大手,想要掰开他的大手,可是无果,夜风云缓缓加重手上的力道,他不敢再耽搁一分,所以从薛夕媛的嘴里问出媛儿所在,是最直接,简单的法子。

终于薛夕媛再坚持不住,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出,夜风云真的会就这么掐死自己的,一手缓缓指向里面:

“里,里面第,第三间。”

话刚落,她的身体被夜风云甩飞,夜风云的身影没入密道内。

亏的薛夕媛命大,夜风云这一甩恰巧将她甩到了床上,厚厚的被子救了她一命,密道里有声音传来,噗的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被摔的晕头转向的薛夕媛心里暗骂刃修,就那么点本事,拦一会儿都拦不住。

头晕眼花的薛夕媛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看夜风云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知道他从里面出来,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她不能在这等死。

刚跑到院子里,后面夜风云抱着秦兮从密道出来了,夜风云一眼看到跑到院门口的薛夕媛,伸手虚空一抓,薛夕媛手刨脚蹬的被吸了回来,夜风云一手抓着薛夕媛的后腰带,一手抱着秦兮,轻声的唤着:

“媛儿,媛儿,媛儿。”

昏迷的秦兮只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体上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手指上的剧痛让她无法凝神思考,耳边有人轻声呼唤,声音是那样的哀伤,沉痛,是谁?风霁吗?风霁,秦兮蠕动嘴唇,却无法发出声音。

夜风云见秦兮有了反应,激动的一下子抱紧怀里的人,将脸贴到秦兮肿的高高的脸上,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流了秦兮满脸,满身,夜风云的声音异常温柔,又那样的小心翼翼。

“媛儿,是我,风云,我来救你了,没事了,没事了。老天,谢谢你,媛儿,谢谢你,谢谢你。”

夜风云的喉咙发紧,只反复说着谢谢,不知道是谢老天保佑,还是谢媛儿有反应。

薛夕媛在一边看着痛哭的夜风云,那被惊恐压住的嫉妒渐渐抬头,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东西,她可以压过所有情绪,薛夕媛猛的尖叫一声。

“贱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在空中张着两手朝秦兮的脖子掐去,沉浸悲伤中的夜风云仿佛被唤醒一般,一扬手,薛夕媛再次被扔飞出去,这次她的命没有那么好,砰的一声,整个人摔到地上,吭哧一声,感觉浑身骨头架都散了,胳膊再抬不起。

两臂脱臼的痛让她脸色更加狰狞,火光的掩映下,薛夕媛仿佛来自地狱的女鬼,头发也散开了,刚刚落地时脸呛到地上,鼻血染了满脸。

“贱女人,贱女人,皇上,我,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妃,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

薛夕媛哭诉着,两臂在身旁软软的耷拉着,夜风云抱着秦兮一步一步逼近薛夕媛,薛夕媛嚎啕大哭,边哭边骂着自己。

“薛夕媛,你该死,你该死,刚刚你就该一刀结果了那个贱女人,都怪你,都怪你,刚刚为什么不把她的心挖出来,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将她的…”

泄恨的话尚未说完,被惊恐的夜风云一脚踩住,夜风云为刚刚薛夕媛说的那些可能后怕着。

“闭,闭嘴。”

“不,本宫就不闭嘴,本宫凭什么闭嘴?本宫才是皇后,本宫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是拜过先皇灵位的,皇上,你不能这么待我,你不能,你不能啊,太后,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是太后让…”

她的话没说完,夜风云踩着她的脚一使力,薛夕媛艮喽一声背过气去,此时杏花举着火把冲进来,见到夜风云怀里的小姐时,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秦兮,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夜风云冲她轻轻的摇头,杏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幸好,幸好小姐还活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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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陷入昏迷的秦兮看到师父一身红衣出现在白雾中,秦兮大声的呼喊着,终于师父回头,看向她,眼里是一抹深沉的痛,秦兮一惊,“师,师父,发,发生什么事了?”

月老摇摇头,忍不住用袖子擦擦眼泪,继而又摇头,最终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白霁中,秦兮目瞪口呆,丫的这师父中邪了?明明是出来一见的,为何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最后还拍屁股走人了?

继续大声的呼喊,可是月老再没有显身,秦兮筋疲力尽,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力气活,可就是感觉身上沉重的像似被巨轮碾过一般。

耳边再次传来那轻轻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悲戚,一声比一声哀伤,秦兮忍不住皱眉,谁?谁在呼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呼唤声换成了低泣声,一个女子边哭边絮叨着什么,细听,好似杏花的声音,杏花?秦兮皱眉,想到杏花自然就想到了殇离,对啊,自己不是去太后宫里想要太后谈判吗?她想去跟太后谈交换条件,用自己坚决不封后为条件威胁太后放了殇离,她以为太后不傻,一定会同意,她看的出来,如果夜风云若执意封自己为后,太后也拦不住。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59章 缘由

秦兮明白太后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为后的,这一点上,她跟太后可谓同盟,自己对那个后位也是抵触的,即使不为太后,她也不会让夜风云封自己为后。

所以如果能利用这一点,救下殇离,那再好不过,她坚信太后一定会答应的,只是她没想到太后恨她恨的连见一面前不肯,就让薛夕媛动手了。

那一天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过,秦兮的神智终于清晰了,那一天她被带入了密室,醒来时薛夕媛端坐一旁,手里端着茶水,一旁烙铁烧的通红,一些刑具分列两旁,让秦兮想起自己刚刚转世醒来时在尚书府里见到的一切。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那刑具的排列,刑房的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秦兮忍不住轻笑出声,被薛夕媛的侍女柳蒲狠狠一巴掌甩到脸上,左半边脸顿时火烧火燎,秦兮吐了口血沫子,看了看自己被吊在一旁的双手,终于将目光对准了悠闲喝茶的薛夕媛。

“姐…”

啪的一声,又一个嘴巴狠狠扇到秦兮右半边脸上,顿时秦兮一张脸对称了,肿起来老高,柳蒲在一边活动手腕,一脸不屑,“你也配。”

薛夕媛咯咯笑,将茶杯放到桌上,很优雅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嘴角。

“柳儿,你也太狠了。”

柳蒲一愣,慌张跪地,以为主子怪罪,可是薛夕媛下一句紧跟着说出来,“那样打人手不疼吗?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狠?本宫告诉你,其实掌嘴最笨的方式是用手打,最聪明的方式,是用这个。”

柳蒲抬头,看到王妃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木板,顿时眼睛笑的弯弯,“还是王妃聪明,一百个奴婢也不敢跟王妃比啊。”

说着上前将木板接过,转身回到秦兮身边,板子敲着手心,看着秦兮好看的脸微笑,“王妃,您说先打哪一边呢?”

薛夕媛继续喝茶,听到这话,认真的看了看秦兮的脸,皱眉打量了半晌,“嗯,好像是左边小了些。”

她的话刚落,啪的一声,木板狠狠抽到秦兮左边脸上,薛夕媛咯咯笑,“哟,说错了,应该是右边小。”

啪的一声,木板抽到秦兮右边脸上,秦兮的脸顿时肿的像猪头一般,眼睛都睁不开了,半眯着眼睛,秦兮狠狠一口血水吐到柳蒲脸上,那血水里合着两颗被打掉的牙齿,疼的柳蒲尖叫。

“呀,你个贱坯子敢反抗。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说着左右开弓,那木板一下一下扇到秦兮脸上,头上,只片刻功夫就将秦兮打的晕厥过去,柳蒲举着木板在一边呼呼喘气,薛夕媛啧啧赞叹:

“柳儿,将她放下,再去端盆盐水来,今儿咱们好好过过瘾。”

柳蒲应了声是,走过去将秦兮手脚解开,重重的摔到地上,然后扭身出去了,片刻后端了盆盐水来,哗的一声盐水泼到秦兮身上,秦兮痛苦的身体蜷成大虾的形状,疼痛让她再次醒来。

薛夕媛那难听的咯咯声仍旧在一边响着:“柳蒲啊,你看她的手指像什么?”

柳蒲认真看了看,秦兮的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想借着手上的疼痛来缓解身上的疼,柳蒲狠狠一脚踩到秦兮手上,高高的鞋跟在上面碾压着。

“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像什么,王妃您这是给奴婢出难题,让奴婢好好在想想。”

秦兮感觉自己手指的骨头都要碎了,咬着下唇硬是承受住了那痛苦,没有叫出声,薛夕媛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恨恨的盯着秦兮苍白的脸,紧闭的眼。

“柳儿,去拿刑具,本宫看她有能耐一直不叫出来。”

柳蒲会意,转身去架子上取了夹指的刑具过来,将秦兮的十个指头塞到刑具里,自己拿着一边,另一边刚想喊在隔壁的刃修,薛夕媛一把将手里的杯子摔碎。

“本宫来。”说罢,扭着纤细的腰身来到另一边,“薛暮媛,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气,只要你肯求饶,跪到地上跟本宫说句好听的,本宫就放过你。”

秦兮哼了声,鬼才信她的话,自己说软的硬的都没用,她清楚知道落到薛夕媛手里的下场,薛夕媛的目的很清楚,她以折磨自己为乐,自己越是求饶,她越是会下狠手,如果自己硬撑着,她就不会失去折磨自己的兴趣,就会拖延着不会马上要自己的命。

如今只有寄希望在杏花身上,希望杏花找不到自己会去寻夜风云来。这么想着,秦兮更加的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薛夕媛被秦兮脸上不在意的神情激怒,狠狠的喊了声:“柳蒲使劲,夹断她的手指。看她还逞能。”

俩个人在一旁使力,有道是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秦兮又一次昏厥过去。

薛夕媛丢掉手里的夹子,坐到一旁喘气,平日里养尊处优,几时干过这样的力气活?柳蒲急忙给换了杯新茶来,薛夕媛坐下休息,喝了口茶缓了缓,眼睛瞟到一旁的刑具架子上,从前看到后,从后看到前,用手一指中间一个方形带着锃亮长刺的器具。

“用那个,你先去给她泼醒,我们挨个样的刑具给她试试。”

柳蒲沉吟了下,她倒是比薛夕媛多些心眼,“王妃,使不得。”

薛夕媛一听眼眉就立起来了,瞪了柳蒲一眼,“你想给她求情?”

柳蒲慌忙摆手,“不是,不是,王妃您想您把她带到这里,时间拖的太长,万一被皇上寻来怎么办?”

薛夕媛笑着摇头,“不会,有太后撑腰,皇上不会寻到这里。”

“可是王妃您莫忘了上次在池尚宫还有御花国湖畔发生的事。皇上若发疯,太后也没法子。”

薛夕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你说本宫是找了麻烦来?”

“不,以奴婢的意思,就是快些将这个女人杀了,连免夜长梦多,到时候万一皇上真的寻来,见到人死了,顾忌太后,顾忌尚书大人,皇上也不会把您怎样。可若是她活着,那皇上心疼之下可就不好说了。”

薛夕媛蹭的站起身,被柳蒲说到的可能吓的脸色都白了,她本打算将薛暮媛剁掉手脚做成人彘的,可听了柳蒲所说,心头恐慌。

薛夕媛眼珠转转,心里有了主意,干脆也别留着薛暮媛泄恨了,直接将她杀了算了。

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事后就是皇上发现了,也不能为了个死人将自己怎样,有爹在,有太后在,顶多自己就被意思意思的责罚一下,可是如果薛暮媛没死,被皇上救了,那自己以后将再无出头之日了。

“你说的对,便宜这个贱货了,也罢,泼醒她,本宫在将她杀死之前要先毁了她的容貌,以消本宫心头之恨。”

柳蒲不赞成,可是看到王妃一脸坚决,也不好再劝,这王妃固执的很,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想着时间尚短,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快寻来,有太后在那撑着,不至于这么神速。

柳蒲端着水将秦兮再次泼醒,秦兮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看什么都是双影,好不容易聚焦看向薛夕媛,她竟是三个脑袋乱晃。

薛夕媛愤恨的一脚端到秦兮身上。

“贱货,谁也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长了张狐媚脸四处勾引男人,风云是我的,是我的,你竟然不要脸的让他封你为后,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脸,让你下辈子投胎也是个丑女。”

说完转身走到烙铁炉旁,伸手操起一块红红的烙铁,提步往回来,就在这时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传来,薛夕媛吓的一哆嗦,手里的烙铁一下子掉落在地,火星子四溅,蹦到她的裙裾上,裙裾被点燃。

薛夕媛抱着脑袋在屋里四处乱跑,越跑火苗子越大,柳蒲眼疾手快,端起一旁的盐水盆一下子泼到薛夕媛身上,火被灭了,薛夕媛的怒火腾腾而起,跳到秦兮跟前,死命的踹秦兮,秦兮满地翻滚,薛夕媛气愤难挡,抬手抓起自己刚坐的那把椅子狠狠砸到秦兮头上,秦兮再次晕厥过去。

柳蒲叫了声,“王妃,您的衣服。”

薛夕媛恨恨的喊:“去,给本宫取一件新的来。”

柳蒲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刚来到外面就看到外面火光冲天,于是就发生了前面秦兮昏迷后的一幕,秦兮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知道了那个一直在自己耳边低唤的声音是谁,是夜风云,是他没错。

想到是夜风云,秦兮失望的情绪瞬间将自己淹没,没有睁开的眼角滑出一滴泪,不是风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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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夜风云脸色沉的似水,额头的青筋跳的老高,双手拢在袖子里攥成拳头,半晌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跪倒在地的薛清扬。

薛清扬也不抬头,低垂着头颅,腰弯的像大虾米一般,谦卑恭敬的姿势看上去卑微异常,只是他刚刚出口的话却是那般的名不符实。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60章 丧讯传回

夜风云努力平复自己心头的怒火,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松开又合上,合上又松开,一字一顿:

“薛爱卿,朕最近休息不好,刚刚出现幻听,没听清,你说、什、么?”

后面的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夜风云恨不得生剥了薛清扬的皮,薛清扬岂会听不出皇上话里的威胁?哆嗦了一下,想打退堂鼓,可是救不下自己的女儿,回去怎么跟家里的母老虎交代?

把心一横,薛清扬硬着头皮往上叩头。

“皇上,老臣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只要皇上放过夕媛,老臣愿意回去立刻制作喜颜毒的解药,暮媛的毒已入脏腑,如果再没有解药,怕命不久矣。”

薛清扬说着说着真的豁出去了,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盯着一脸平静的夜风云,声音有些急切:

“请皇上三思,如果臣再不着手制作解药,怕暮媛真的熬不过年后。”

夜风云怒极反笑,薛清扬竟然敢威胁自己,不过他掐的还真准,捏着自己的七寸,自己想不被威胁也难,原本以为媛儿的毒已经解,没想到刚刚太医查出那毒只是被压制,如今在媛儿体内蠢蠢欲动,这才是他撇下昏迷的媛儿来这里见一直跪在宫外等候的薛清扬的原因。

自打薛夕媛出事,薛清扬不知如何得知的消息,竟然一直跪在宫门外乞求一见,夜风云万万没想到薛清扬见的目的竟是威胁自己,原本他以为薛清扬只是为薛夕媛求情,可没想到竟是如此。

“薛爱卿,暮媛也是你的女儿,何以你就如此狠心?”

薛清扬一窒,继而缓缓摇头,“皇上有所不知,事到如今,老臣也不瞒皇上了。暮媛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游方和尚就说过,暮媛不是我女儿,将来会祸及全家,那个时候老臣不舍,方酿下今日祸端,害人害己,如今老臣只有这一个请求,皇上若是准了,老臣愿意双手奉上解药,也不图那国丈的显赫与荣耀,只求能够带着女儿告老还乡,请皇上看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夕媛。”

夜风云冷哼一声,“薛爱卿真是舔犊情深啊。”

薛清扬脸一红,却仍旧执拗的仰脸看着皇上,等待皇上最后的答复,夜风云心里恨归恨,可是被薛清扬捏着七寸,不得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明知道这消息是母后放出去的,明知道薛清扬这么做是有恃无恐,有人撑腰,他却无法。

那一日薛夕媛差一点说出背后的元凶是母后,夜风云大手覆上额头,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跟母后撕破脸,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母后。

这几年薛清扬深得母后青睐,早不是一个小小尚书那么简单,他把持着国库,那是除军权外最让皇上痛恨头疼的重要职位,如今薛清扬不但肯奉上解药,更有着带薛夕媛隐退老家的意愿,如果不费心力能将薛清扬的权利收回,何乐而不为,只是想到薛夕媛对媛儿所做的事,想到媛儿至今仍旧昏迷不醒,想到媛儿满身的伤,夜风云恨不得将薛夕媛生吞活剥了。

“你当真以为朕拿你无法吗?”

夜风云冰冷的声音来自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薛清扬额头冷汗滴落。

“皇上,那喜颜毒的解药,只有老臣懂。普天之下药引也只得老臣有,这天底下再无人能研制,何况时间不等人,毒发也不等人。”

“好,朕准了,薛清扬记住你说的话,明日拿来解药,朕放薛夕媛回去。”

“不,皇上有所不知,那喜颜毒不同一般的毒,解药制作起来尤为费心费力费时,需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完全将药性发挥出来,时间提前,怕解药便是毒药,届时非但救不了暮媛,反倒毒上加毒,怕…”

薛清扬没有说下去,夜风云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啪的一拍桌案,腾身而起:“薛清扬,朕金口玉言,解药拿来之时,就是薛夕媛归家之日。”

薛清扬被夜风云眼里的杀意骇到,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从小就心高气傲,如果在大牢待的时间长了,还不疯掉?赶紧重重磕头。

“皇上,老臣险些忘记,当年老臣师傅教授制作解药时,曾交给老臣一件至宝,那宝贝可以提前解药出炉的日子,可怎么也要三七二十一天,再不能提前了。”

“好,你自行回去研制解药,薛夕媛嘛,朕会派人好生照看,二十一天后,朕还你一个完整的女儿。”

薛清扬见再无转圜的余地,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吞,心里暗暗责怪那没心眼的女儿,却不敢指责太后的老奸巨猾,最后磕了个头,“谢皇上。”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来报,有百里加急的快报。

夜风云一愣,立刻将人招了进去,那人一身灰头土脸,子里捧着一卷竹简高高举过头顶,进到房间噗通跪倒在地,夜风云再顾不得其他,大步来到那人近前,伸手接过竹简,薛清扬不敢耽搁,悄悄退了出去。

刚退到房门外,就听里面夜风云啊的一声大叫,继而桌子椅子被扫翻在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薛清扬皱眉,有心偷听,却没那个胆量,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哪敢一次一次的掳皇上的虎须,夜风云可不同与老皇上。

薛清扬摇摇头,身上早被冷汗打透,风吹来,打着冷战,遥望着大牢方向低语,“夕儿,爹能保下你一命,已经不易,太后答应会照看你,你可千万要坚持住,爹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

说罢老泪纵横,别看他对薛暮媛灭绝人性,可是对薛夕媛可是极为在意,甚为疼宠爱护的,收回目光,朝着肖暮媛住的芬澜殿方向咬牙,猛的一甩袍袖,出宫而去。

御书房内,夜风云手里的竹简早已化成粉末飞散,整个人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粉末出神,脸上一忽露出笑容,一忽又哀伤至极,看不出他是喜、是怒、是痛、还是伤?

跪在地上的通讯兵不敢打扰皇上,恭敬的垂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朕问你,可见到四弟尸首?”

通讯兵浑身一震,被皇上话语里的质疑吓的叩首。

“回皇上,那日齐王爷首当其冲杀入敌营,被,被…”

“怎样?”

“被敌方暗藏的弓箭手万箭穿心,战马落荒而逃,后来大家在十里河附近找到齐王尸首还有马的尸体,静国在弓箭上淬毒,尸首已经腐烂变形,从战马还有穿着上尚能辨认出,的确是齐王。”

夜风云的身体晃了晃,后背抵在倒地的书案上。

通讯兵继续:“静国已经退兵,霍斯天将军领兵驻守边关,齐王灵柩已经被运送回皇都,如今正在途中。”

夜风云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通讯兵下去。

房间里只刻下夜风云一个人,呆呆的望着一旁倒地的龙椅。

“四弟,你我本是同根而生,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兄弟反目,四弟,二哥后悔,二哥后悔了。”

一掌劈向龙椅,龙椅应声而碎,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夜风云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哈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再没人跟我抢这宝座,抢这江山了,父皇,四弟,父皇,四弟,你们死的好,死的好。父皇,四弟…”

笑声伴随着呜咽声,那沉重的声音含着巨大的伤痛之情,从御书房里传出,让听者为之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