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个人,她的心一阵抽搐,一下子失去了跟眼前女子戏耍的心,淡淡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风霁想得到的从来不会失手,以后这个世界不会再有风散,所以别痴心妄想了,安心嫁银琪做静国的妃,运气好的话,将来当皇后,为自己着想吧,同为女人我才会说,女人图的不就是嫁一个好男人,寻一个好爱人吗?银琪他值得你抛却所有,不用试探我,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嫁他。”

声音飘回,人已经来到门口,伸手触门,身后女子长长一叹,细细的声音,低回婉转,似山谷小溪清透悦耳。

“谢谢你的忠告,只是你唤那个人风霁,你们很熟吗?你给我忠告,我也表达我的谢意,给你一个消息。”

秦兮的手就那么放到门环上,没动。

“我刚刚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风散被灭,所以我此次来的目的也就单纯了许多,只是嫁人,为风散保留一份皇家血脉,仅此而已。至于那个男人,他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信我,风散虽小,可破灭也绝不会无声无息,鱼死网破是每一个风散人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所以得知风散被灭的那一天,我很高兴,因为那说明,那个男人,也已经不在了,只是消息尚未传出罢了,如果你跟他熟,为他烧两柱香吧。”

门环发出两声脆响,秦兮看着发抖的手,缓缓回身,对上女子弯弯的笑眼,美若上弦月的眼里,澄净一片,没有嘲弄,只有笃定,只是述说事实,一个刚刚得知亡国消息的公主能有如此纯净的心,平和的气质,雍容的气度,秦兮可以断言银琪一定会喜欢。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发出轻轻的一声:“嘘。打赌,这次你错了。”

女子眼里的笃定果真晃了晃,秦兮捕捉到这一信息,笑的很开怀,然后在她来不及更换情绪的时候,转身开门,迅速跑开。

山道崎岖,秦兮跑的飞快,身后跟随的侍卫施展轻功跟随,风中,秦兮仿佛听到有人温柔的叹息。

“为你,倾尽天下又如何?”

“我叫你兮儿,你不想我叫你夕媛,那我就叫你兮儿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不在我身边,我做事也无法专注,生怕一转身你又忘记我,或者又消失不见,乔颇笑我,让我把你带在身上。”

“告诉我,这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告诉我,我不是,不是在做梦。”

“秦兮,是你,你终于回来了,你听到我的呼唤回来找我了,你好狠心,走了这么久,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忍心?”

猛的止住身子,被她脚步带飞的几粒石子滚落下去,半晌没听到回声,秦兮心有余悸的望着脚下山崖,好在意识恢复的早,不然再晚一步,她就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了,那个公主的话确实在她心里起了作用,关己则乱啊。

不会的,风霁绝对不会出事的,秦兮心头咚咚急跳,刚刚那个公主的话在耳边回响,平静而笃定。

只是此时在她心里再掀不起丝毫风浪了,不会,她相信,风霁不会有事,他是谁?顶天立地的芷离麒元帝,曾经叱咤沙场的齐王,怎会在风散那个小国里翻船?

所以刚刚那个公主的话不可信,绝对不可信,风霁,这一世的你应该安然终老,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没错,扶摇的作用不止是救人不死,还有长生的效果,自己刚刚怎么一时心急没想到?竟被那个公主几句话乱了心神。

闭了闭眼,稳住心神,猛的后背一道劲风扑来,秦兮柔弱的身子顿时飞起,像翩飞的蝴蝶,在风中舞出绝美的姿势,然后直直坠落。

坠落的瞬间,秦兮倏然睁眼,那个侍卫头领站在她原来站的位置,朝她躬身施力,谦卑而歉意,你TMD的杀人还道歉,秦兮恨恨的朝他挥了挥拳头,来不及咒骂,身子直直朝山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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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琪碧绿色的眸子此际仿佛泣血的玫瑰,发出妖异的光,似要将人吞噬一般,一掌,一脚将那两个跟随秦兮的丫鬟劈飞出去,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两具尸体便软趴趴的落到不知名的某处,府里下人们各个吊起一口大气,却没有人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一干人等垂首立在那,等候太子殿下垂问,有的实在站不稳,干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满院子扑通扑通都跪了下去,没有人不惧畏盛怒中的太子殿下。

太子府里一片肃杀,太阳不知何时躲到一片云后,院子里刮起了阴冷的风,吹打一旁高大的梧桐树叶,发出直啦直啦的声音,仿似地狱发出的召唤。

银琪的双手成拳,紧紧拢在袖子中,抬头,染血的眸子盯向太子府门的方向,片刻,一道道黑影自府外疾奔而来,一道道回复的声音此起彼伏,终于一道声音引起银琪的注意,飞身过去,将那个黑衣人身边的几个黑衣人扫到一边,一把抓起那个黑衣人的衣领子,黑衣人乃是银琪手下密使,惟银琪命是从。

“殿下,皇上派出雨慰队请了小姐过去苏凉山。具体情形如何属下无法接近,探不到。”

银琪的眼睛迅速眯成一条缝,雨慰队,没想到父皇竟然出动了雨慰队,难怪那两个丫鬟无功而返,难怪秦兮会如此轻易的就被带走,是自己大意了,忽略了父皇要除掉秦兮的决心。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7章

银琪狠狠的一拳将那个报信的黑衣人打倒在地,心扑通扑通的跳,原以为父皇会派人将她接进宫动手,如果是宫中,他不怕,因为皇宫里到处都是自己的人,可是万万没想到父皇竟是将人带去了苏凉山,他知道风散大公主云罗暂住在那,父皇打的什么心思?借刀杀人?

昨天在大殿上,他跟父皇撕破脸,说了不会要云罗公主,如果想要父皇自己留着好了,当时气的老皇上胡子倒撅,难道父皇盛怒之下,所以出动了雨慰队想要对付秦兮?

那不是自己害了秦兮?银琪再待不下去了,心里默默祷告,希望父皇顾念父子之情,豁然下令道:

“随本殿下去苏凉山。”

说罢带着几个黑衣人奔出太子府,在府门外跨上马,打马飞奔朝苏凉山而去。

尚在半路,银琪便远远看到前面一骑遥遥而来,那人打马飞奔,官道上扬起一片黄沙,只远远看到那个身影,银琪的心便一下子提了起来,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不觉越攥越紧,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嘶鸣不已。

眨眼间,那人已到近前,马儿尚不及停下,那人已经飞身跃下,跪倒在银琪马前,咚咚磕头。

“殿下,皇上,皇上请您快些过去苏凉山。”

银琪眼皮一阵哆嗦,一把捂住猛跳的右眼皮,琦熙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己右眼跳的如此急,莫非真有大灾?不要,琦熙,苏琦熙,秦兮,你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

银琪语调尖锐,“说,发生何事了?苏,苏小姐现在何处?”

那人顿了下,猛的银琪手中的马鞭子划破长空,狠狠抽到那人身上,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猛的一个头磕到地上,“皇上只说让太子殿下快去,其他的小的不知。”

马鞭子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再次抽到那人身上,那人跪在那,一动不动,一鞭接一鞭,银琪借以掩饰心头狂涌而至的恐慌,不会,不会出事。

心头猛跳,那恐慌再无法压制,一哆嗦,马鞭竟然掉落在地,此时的银琪再无心他顾,一带马缰绳,马撒开四蹄朝苏凉山飞奔而去。

########

悬崖旁,银琪死死盯住下面,不发一言,老皇上,云罗公主还有一些下人在银琪身后,大家谁也不说话,寂静的山里只闻虫鸣,啾啾啾啾,听的人心发紧。

前面银琪的背影似染上一层冰霜一般,冻结了四周围的空气,每个人都感到冷,仿佛要被冻结成冰块,呼吸都越发的困难。

老皇上凝望着儿子孤绝的背影,心头仿佛被人重重一击,眼里迅速蒙上一层薄雾,自己的儿子从小看到大,还没见对什么这么执着过,原以为只要那个女子不在了,儿子伤心过后便会像以前,心爱的玩具消失会再寻其他的转移注意力,毕竟儿子还从没对什么东西念念不忘过。

可是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了,儿子那透着无尽哀伤的背影,让他忍不住的心头打颤。

这一刻他不知道杀了苏琦熙是对是错,偷眼看向一旁脸色有些白的云罗公主,自己这招借刀杀人很成功,可是儿子刚刚为何不对这个女人动手?

本来他也没想到留这个云罗的,只要能除掉苏琦熙,牺牲一个云罗算什么,何况她本就不是静国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好像就是老天故意派来帮自己除掉苏琦熙一般。

前面银琪的身影动了,可是却吓了老皇上一跳,因为银琪展开双臂,如同大鹏马一般,整个人朝悬崖下扑去,一声惊呼,老皇上手忙脚乱的指挥,“快,快抓住,抓住殿下。”

那些银琪带来的黑衣人,还有老皇上身边的侍卫如同出笼的鸟,各个朝悬崖下飞去,顷刻间,银琪便被那些人抓了上来。

银琪站立在众人中间,眼神却仍旧落在悬崖下,神情阴森可怖,声音尖利,“放开,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求救的眼光飘向老皇上,老皇上颤抖着手在空中乱摆,色厉内荏的喊:“别,别听他的,朕,朕说的算。”

一声嘶吼,银琪身上的衣帛碎裂,内力将周围一干人等震飞,有的甚至被震落悬崖下,身着单衣的银琪再次朝悬崖下扑去,这次仍旧没能如愿,老皇上平伸两手,拦在银琪跟悬崖之间,老泪纵横。

“银琪,琪儿,你当真为了一个女子不要江山社稷,也不要父皇母后,不要百姓了吗?琪儿,你,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就让你不管不顾的要去寻死吗?也罢,列祖列宗在上,圣凛无言面对你们,养了这样一个不孝子,圣凛先去谢罪。”

说罢老皇上一扭头,向着悬崖大头朝下的扎去,银琪没动,可那些被银琪震飞的老皇上的侍卫们,却纷纷跃下,再次舍身救主。

可是这些人刚刚被银琪内力所伤,终究是慢了一步,眼看着老皇上的身体直直朝下坠去,没有人抓到。

终于银琪腾身而起,借着悬崖旁支出的斜树杈,山石,几个起落,一把捞住老皇上的手腕,空中一个扭转,已经将老皇上的腰带抓住,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老皇上再次跃上悬崖顶。

眼神冷冷的扫向一旁缓步朝自己而来的云罗,银琪控制着自己不朝那个女人拍出致命的一掌,心里不是不知道这是父皇挖的陷阱,这是父皇的借刀杀人,可是云罗跟琦熙说了什么?竟让她失常不辨方向跑到这里来?还一心寻死?尽管知道她的寻死有水分,可是究竟是什么事会让她失常?

闭上眼,不用问也知道,只有那个人才能乱了她的心,也只有那个人才会让她一心赴死。

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得到消息,夜风霁扫平了风散,可是却被风散的巫咒摄到,加之曾经受过严重的内伤,如今危在旦夕,也许在自己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已经消亡。

再睁开眼,云罗站立在眼前,平静的看着他,美丽的眸子里有他的身影。

“巫咒只对有情人才会得以施展,夜风霁空置后宫,独宠一人,乃是至情之人,他躲不过,也躲不开,何况还有归元箭阵,死是必然。是我告诉她的,我不知道她跟夜风霁的关系。”

这是解释吗?银琪不看云罗,眼神飘向悬崖下,此时云雾渐渐拢起,弥漫在四周,银琪缓缓摇头,仿似忽然想通什么,将怀里抱着的父皇紧了紧,抬步朝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

“叫御医来看,其余人跟我下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不信那边夜风霁尚未传回死讯,她便无法承受的先行去了,她不是那样意志孱弱的人,她就像蒲草柔韧,坚强,断不会自寻短见,父皇,刚刚儿子还了你的生养之恩,从此后,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银琪带着人手在悬崖下寻找了两天两夜,之后,静国国都四门紧闭,严格盘查进出人员,必要有静国居民的证件才会放行。

一日,两日,三日,照例没有她的任何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银琪的心越来越静,静的如沙,如海,广袤无垠。

他知道她还活着,一定,而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耳边好像有人轻声的呼唤,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一下一下敲打着秦兮的耳膜,浑身上下一种酸软的无力感,却觉不出如何的疼来,眼皮轻轻地颤动,引得身旁一人轻呼。

“王妃,您可醒了?”

秦兮闭着眼不动,刚刚恢复意识的脑子却飞速的转着,王妃,这个称呼,谁会这么呼唤自己?还是说自己又…

被那意识一吓,秦兮猛然睁开双眼,愕然看着身旁站立的一人,伸出胳膊,完好无损,意识恢复,想起自己坠崖被这个人所救,自己应该是无事的,可是这人为何叫自己王妃?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秦兮打量着身处的这个宽敞的山洞,有瞬间的怔愣,然后猛的起身朝着一旁摆放的一个木盆奔去,当看清水面倒映的人影时,不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8章

秦兮打量着身处的这个宽敞的山洞,有瞬间的怔愣,然后猛的起身,朝着一旁一处水洼奔去。

当看清水面倒映的人影时,不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为了让自己彻底清醒,干脆撩些水拍打到脸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让她这回彻底的清醒了。

回头,那个人站立在不远处,遥遥看着她,神色恭敬,秦兮伸手点住自己的鼻子,“你,叫我王妃?”

那人点头,秦兮掩口不语,半晌:“哪国的?”

那人嘴角抽抽,看样子是想笑,但终究忍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顷刻间一张鬼面面具覆在他原本清秀的脸上,秦兮的眼睛瞬间睁大,认识魑,见过魅,她岂会不熟悉这张骇人的面具?

眼睛定定的看住那张面具额头中间位置,果然一个小小的魉字夹在其中,秦兮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眼泪沿着脸颊静静的流淌下来,察觉出自己太过没出息,吸吸鼻子,抬手将眼泪擦干。

“你是风霁的人?”

魉往前一步,躬身施礼,“魉参见王妃。”

“我不是你们的王妃,我是…”

“主人传话过来,齐王妃只是您。”

秦兮擦干的眼泪不知不觉再次泛滥,努力吸吸鼻子,默默的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到的尘土,“你们主人什么时候传的话?”

风霁已经忘却了自己,这话是何时传的?难道,莫非…

秦兮倏然睁大眼,死死盯住魉,若不是有面具,魉被秦兮这样盯着看,早发毛了。

这样也觉得后背冒凉气,魉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一步,两步,毕竟是魉,稳住心神,抱拳施礼:

“前些日子,主人便传话过来了。”

“前些日子有多前啊?不对啊,他不是应该忘了我的存在,不是…难道师父也有假货?”

秦兮原本跳过来想要伸手抓住魉询问,可是魉是四人之中最重礼数之人,慌忙倒退,避开秦兮的魔爪,没想到秦兮的手伸到中途就顿住了,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什么难以破解的难题一般,自顾自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魉也不催促,只躬身在旁耐心等候,这里是他寻的安全地方,太子的人也绝不会找到这里来。

秦兮蹙眉,不管日子怎么个前法,那都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风霁为何会记得自己?难道师父的牌子是假的?还是那道裂痕造成?想到那被薛暮媛一刀造成的裂痕,秦兮心头惶惶,是那样,所以风霁才没有忘记自己吗?

会吗?能吗?此时秦兮一颗心咚咚的急跳,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风霁没有忘记自己,风霁还记得她,双手抓住胸前的衣襟,秦兮蹲到地上。

“师父,你的是假货,假货呢,315呢?我要举报你,不过,这样还真是好,真是好呢,师父,他没有忘记我,风霁,他没有忘记我,师父,谢谢,谢谢你的假货,谢谢薛暮媛那一刀,谢谢,谢谢所有人,更谢谢他还记得我,谢谢…”

眼泪扑簌簌落下,是高兴的,虽然那个时候的她抱定让他忘却自己的心,可是那样伟大的事情干过一次就后悔终生了,哪里还有勇气再去伟大一次?尤其在得知薛暮媛跟他的红线已经断开,俩个人再无干系,他可能世世孤苦后,她更不舍得就这样离去,让他这一世也是孤苦无依。

薛暮媛跟他的红线已经扯断,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不属于别人,他可以属于自己,哪怕只是短短的三两年时间。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肿的看前面景物都显得拥挤了,秦兮才揉揉核桃般的眼睛,扭头去找魉,魉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她哭完。

秦兮丝毫不觉得尴尬,此时一颗心愉悦的在天上飞,飞着飞着,好像撞到了什么,一下子从风霁没有忘却她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魉我问你,风霁,风霁他现在人在哪?”

魉被秦兮突然间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仍旧好脾气的先施礼再说话:“回王妃,主人只传话过来,让属下安排救出您,还说会在短时间内过来寻您,至于现在人在哪,倒是没说。”

魉的话没说完,秦兮尖叫一声“啊…”不敢置信的盯着魉看,这次她听清了,听真了,可以确定了,那道忘川牌确实没起作用,风霁真的记着自己,闭了闭眼,忽略心头那份异样的情绪,故意挑轻松些的话题来说。

“你,你不是从他身边才过来的?你是余则成?”

“余则成?不,属下是魉,在这里的名字是于语。”

秦兮眨眨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挥挥手,“反正都是一家子,魉我问你,你们主子,你怎么跟他联系?现在可能联系到他?他人是否在风散,可安全?”

“能联系上,但需要时间,至于主人现在何处,这个属下当真不知。”

那个大公主说的话在耳边响起,秦兮摸摸胸口,“你,你在静国什么职位?风散战场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魉顿了下,摇头,可是刚刚的停顿被细心的秦兮抓到,秦兮一下子冲到魉的近前,“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魉的眉头机不可查的皱了下,“王妃,主人不是一般人,他说会来找你就会来。主人从来说到做到。”

秦兮松开抓住魉的手,倒退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稳住身子,晃了晃头,她是怎么了?风霁是什么样的人要靠别人来提醒吗?魉说的对,风霁岂是那样一个会轻易被打倒的人?

就如同上一次,自己身在宫中,也以为风霁死了,可最后风霁不是还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怎么不信他呢?他说过会来寻自己,就一定会,风霁向来说到做到,风霁,那个名字每念一遍都在心头带起一片温柔的浪。

“你说前些日子他派人来传过话,都说了什么?”

魉看看秦兮,低头,“主人说让属下想法设法救出王妃,若不是银琪防备紧,属下早就得手。”

秦兮点点头,如今能得手也算不错的了,连老皇上在银琪那样的防备下都无机可乘,何况是一个卧底?

看魉有些愧疚的模样,秦兮不觉想逗逗他,也舒缓一下自己心底的紧张。

“哦,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发生,你打算怎么在银琪的眼皮底下把我救出来?”

魉的身体瞬间绷紧,“这个,主,主人给,给过一个办,办法…”

没有说下去,秦兮一直静静的等待,很有耐心的不去催促,静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魉有些尴尬,一横心,决定实话实说。

“主人说如果银琪的太子府仍旧无法进去,那就,就…”

“就怎样?”秦兮这回反倒不急,好整以暇的等待,魉是君子,脸已经红透,一咬牙。

“就制造乱子,乱子越大,越有机可乘。”

“哦?”

看着魉红透的脸,秦兮实在是好奇,夜风霁想出了怎样的办法让固若金汤的太子府大乱,还有制造麻烦而已,魉的脸干嘛红的像火烧云一样啊?

“怎么制造乱子?制造什么样的乱子?”

魉倒抽口气,感觉脸已经烧起来了,头低的不能再低,声音也低的不能再低了。

“让属,属下易容成银琪的模样,轻,轻…然后将云罗扔到太子府里,闹的越凶越好。”

轻,轻…是轻什么?

眼睛瞄着魉大红布一样的脸,低的不能再低的头,身子不由晃了晃,这,咳咳,这主意是,是那个在外人面前一向严肃正经的夜风霁想,想出来的?不过,还果真是他的风格啊。

不知道是咳的脸红,还是因为听懂了魉的意思脸红,秦兮实在是有些后悔,刚刚自己不该乱问啊,拍拍额头,“这是哪里?你的据点?”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29章

魉暗暗的出了口气,心里感激着王妃转移话题,“回王妃,这里仍是苏凉山,不过一时半会别人寻不到这里来。因为前面有瀑布遮掩,旁人无法得知这瀑布后的奥妙所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们只需静等主人即可。”

魉的话一出,秦兮这才正式打量自己所在的这片天地,这个山洞很宽,很敞,并不是直通外面,而是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到这里,前方一面天然的石壁将这里与外界隔绝,侧耳细听,有哗哗的声音遥遥传来,莫非是花果山水帘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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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秦兮见识到了魉的本事,这人虽看上去文弱俊秀,又斯文有礼,可是做事却毫不手软,比如他猎回来的山猫,野兔,野鸡,无不是被扭断脖子,只留下尸体被他带回来的。

这样的无头尸体,若换做旁人看到是定不会吃的了,可秦兮是谁,只在心里感叹了下魉的表里不一后,就撸胳膊挽袖子的抢过魉手中的无头尸体,开始制作美味,当烤好的山鸡野味递到魉的手里时,反倒是魉被吓的一哆嗦。

这一天秦兮吃的饱饱的,摸着肚皮,翻眼睛看看一旁洗过手后,掏出怀里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手的魉,那边魉感觉头皮一紧,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王妃在看自己,心里也跟着一紧,这个王妃当真不是好相与的主,别的不说,就看王妃拔起那些尸体的毛来恶狠狠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这表里不一只是小巫见大巫。

秦兮却没有说什么,晃悠悠的也站起身,走到那处水洼里洗手,慢悠悠的洗了半天,再慢悠悠的转回来时,魉已经不只是头皮发紧了,连带着喘气都觉得有些紧,好像嗓子眼被对手勒住一般。

不自在的低头,假装往怀里揣帕子,秦兮抿着嘴看着动作缓慢的魉,昨夜的声音她听的到,只是没听清,会是他有消息传来了吗?

秦兮没发觉自己的心跳已经超出想象了,一下一下像擂鼓一般,从魉的表情来看,风霁应该是无事,那么说他传消息过来,是他要来了吗?他要来寻自己了吗?

咬着唇,望着魉,一直低头的魉没看到此时王妃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王妃出声询问,魉的心也开始擂鼓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跟主人一样有如此让人有压力的眼神,真不愧是主子喜欢的人啊。

叹了口气,魉决定臣服,在这样迫人的目光下投降。

咽了口唾沫,魉仍旧不敢抬头,不敢挑战王妃那静静的,却蕴含了万分压力的目光,那目光堪比利剑,直射人心,实在是让人没有招架之力,仿佛看透你的灵魂,你所有的想要隐瞒的小伎俩,在那样的目光下都将无所遁形。

所以魉不敢看,低着头,斟酌着词句,“王妃,昨夜主人传信过来,让属下准备好一切,务必护卫王妃周全直至与主人汇合。”

果真是这样的吗?她没听错吗?风霁非但没事,还要来寻自己了,那个大公主果然是骗自己的,风霁果真还活着。

这一刻,隐忍的泪水决堤,默默的流着泪,感受着心的颤抖,秦兮无声的在心底呐喊,嘶吼着那个在梦里,在心里,呼唤了千遍万遍的名字,风霁。

魉许久没听到回音,发紧的头皮有些松懈,好像王妃的目光已经移走,暗暗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偷眼望去,果真王妃别过头去,好像在思考什么。

这样的沉默,这样的静寂,魉有些无措,这几天的相处,他感受到王妃不是一个安静的人,额,这么说好像有些,有些大不敬,不过实话而已。

虽然王妃也并不聒噪,可却真的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啊。每天追着问自己鬼门的事,还追问自己一些有关魅的事,想到魅,想到魍,魉的心里也不好受,时常的在那一刻打住,沉默不语,而那个时候的王妃又是哪般的体贴人,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就相对无言的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缅怀自己逝去的朋友,就像现在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魉率先打破沉默,“王妃,您,可见过…”

魉贸然出口的话打住,眨眨眼,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世上女人再大度,也不会愿意听到别人询问有关情敌的事吧?

魉为自己的冒失后悔,懊恼,他只想转移话题,避免这份有些沉重的沉默,没想到却挑了个最不适宜的话题,赶紧低下头,仿佛刚刚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秦兮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泪已经擦干,再转过身时,只有眼眶微微发红,疑惑的望着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的魉。

“我见过什么?”

魉的肩头猛的颤了下,然后死命的咳嗽,这王妃还真是杀人于无形啊,对于对手,情敌,能够以如此厉害的手段还击,果真不是一般的对手。

身在静国这么久,魉并不清楚夜风霁这次传信来称呼的这个王妃,跟以前耳闻的被银琪掠去的王妃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主人对以前那个王妃是那般的疼爱,呵护,为了那个王妃,主人不惜率大军犯险,这在主人行军打仗的历史中,可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魉一直好奇能让主人心动,情动的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

可在他还没见到那个女子时,主人又传信来,让他务必阻止苏琦熙去芷离和亲,所以他才会冒着危险,在银琪的眼皮底下行动,为苏麓铺平营救苏琦熙的道路,还为她送过油衣,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最后没能成功阻止此女去芷离和亲。

想起往事,魉更迷糊了,前些日子听闻主人一向疼宠呵护的王妃为主人挡风散刺客一剑毙命,当时他为主人捏了一把汗,深怕主人受此打击一蹶不振,可让他更迷惑的事再次发生了,那边主人挥军直指风散,这边却暗暗传来消息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暴露身份,也要将这个苏王妃营救出来。

有些头大,主人那一边为了以前的王妃冲冠一怒,马踏风散,这边却称呼这个女子为王妃,到底哪一个是主人的王妃啊?还是两者都是?主人对此女一见钟情?印象中主人不是那么滥情的一个人啊,可是…

魉不敢品评主人,可心里的好奇却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刚刚他想问秦兮,有关原来那个深受主人宠爱的王妃是什么样的。

秦兮看着魉深受打击的模样,再仔细回味一下他的话,心里有些了然,不过却不想解释,因为无从解释。

“魉,你们主人没事吗?我们能走出去吗?”

魉摇摇头,是对于秦兮询问主人无事的回答,至于后面的疑问,也正是他所愁的,听主人的意思,这一半天就能到,可是银琪下令城门紧闭,四处盘查的紧,进出城都要有太子的手谕,令牌,主人如何能混的进来?又如何能在银琪的眼皮底下将王妃带走?

秦兮眯着眼睛,盯着魉,“我对于银琪是了解的,他见不到我的尸体,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