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挤眉弄眼,暗笑不语。

谢无尘转向韩如山,问道:“韩兄,这都已经第三道勤王令了,你打算怎么办?要派人去吗?”

韩如山喝了一口小酒,淡淡道:“去总得去的。好歹也是朝廷的事,若不理会,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我就派几千人去凑个热闹吧。”

……

临安府。

卢儒良正在屋中作画,外面响起敲门声,他道:“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赫然是卢清辉。

卢儒良忙招呼道:“侄儿,你快过来瞧瞧我这幅画如何。”

卢清辉走上前,只见卢儒良刚作的是一副竹林画,画上竹枝遒劲挺拔,笔法谨严有致,又现潇洒之态,当为一副佳作。

他称赞道:“画得好。”

顿了一顿,道:“叔父,你怎又动土木?”

卢儒良奇道:“土木?哦,你是说西湖园林?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卢清辉板着脸道:“那园林前年才修过,今年又扩建,实无必要。年年都大动土木,实在劳民伤财啊。”

卢儒良失笑:“清辉,打你从蜀地回来,落下这抠门的毛病还是真是改不了了。按说那蜀中也没这么穷吧?你是受过饥荒还是怎么了?”

卢清辉无奈道:“叔父,如今乃是动乱之年,若还不爱惜民生……恐难以久长啊。”

卢儒良还以为他是担心府库的银子不够花,摇头道:“行啦,你放心吧。咱们临安府库充盈得很。再者如今朝廷蒙难,也是一桩好事,咱们连往朝廷上缴的银钱都可省下自己用了,修个园林又算什么。”

卢清辉见他固执,又气又无奈,苦口婆心道:“天下形势诡谲莫测。我们虽偏安江南,也不能不未雨绸缪啊!”

叔侄俩争执不下,却被手下送来的信函打断了。

卢儒良看完“哈”了一声,道:“这回又轮到京兆府了?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可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就将信函丢到一旁。

卢清辉忙拾起查看。

看完第三道勤王令,他双眉紧锁,满是忧色,陷入沉思。

……

成都府。

虞长明和卫玥再次被朱瑙召到官府时,朱瑙正乐呵呵地看京兆府送来的第三道勤王令。

他把京兆府发来的勤王令给令人看,两人看完也是无语。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朱瑙感叹道:“那郭金里的运气可真是好。”

虞长明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不等朱瑙回答,卫玥先解答了:“那些家伙争先恐后地把事情往外推,可见谁也不愿出力。况且这种事情,一个两个人办得成,十几个人反倒办不成了。”

虞长明沉默。若当真各地诸侯纷纷响应,十几方人马一起前往剿匪……都是各地大员的私兵,谁愿意听谁的?到时候的混乱可想而知了。

而越乱,剿匪成功的希望就越小……遭兵祸屠戮的百姓就越无指望……

虞长明心中气血翻涌,有一股冲动,想直接带上大批兵马杀出去!管他什么广晋府,河南府,京兆府,管他什么各路诸侯!一帮强盗,他去摆平!

可到底他身在蜀中,与京城相聚千里之遥,也只能是空有此心,却无此力了。

虞长明捏紧拳头,片刻后又无力地松开。

卫玥指了指勤王令,问朱瑙道:“那你打算还去么?”

“去,当然要去。”朱瑙笑呵呵道,“这么好的机会,出去结交朋友,没准还能谈成几笔生意,如何能不去呢?”

又道:“我也好久没见谢无疾了……”说完这句,却忽然微微一怔。

卫玥问道:“怎么了?”

朱瑙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你们说,这三位府尹,会把他们的勤王令发给谢无疾么?”

卫玥与虞长明皆愣住。

137、第 137 章

三大府尹到底有没有给谢无疾发勤王令呢?

话再说回灵台县。

谢无疾练完骑射从靶场下来, 只见午聪站在靶场旁等他。他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今日有消息吗?”

午聪摇了摇头。

谢无疾蹙眉。

听说京城被叛军攻陷后, 谢无疾等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出了如此大事, 中原各府必会迅速救驾驰援, 这事儿倒也和他扯不上多大关系。

然而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月,也都没有听说广晋府与河南府有任何出兵驱贼的举动,仿佛京城沦陷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等不下去了,索性派人去找京兆府尹和河南府尹,告诉他们他愿意出兵勤王,请他们借道。毕竟出兵一事牵扯良多,他在关中, 想要去往京城, 路上必须途径数州。而军队的通行、粮草的运送都需要沿途官府配合才行。如不肯配合, 会大大加重他出兵的难度和路上的花费。

京兆府这边倒还好说, 虽不算积极, 但也答应了。偏偏河南府那里迟迟没有回信。他的人都派出去半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必在河南府的进展不太顺利。

谢无疾正想着京城的事,忽听午聪道:“将军,尤乾来了。”

谢无疾听到尤乾的名字, 微微一怔,收回思绪, 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尤乾来到军帐中。

谢无疾在军帐中等着他,见他进来, 问道:“尤公子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尤乾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我来找谢将军,有三桩事。”

谢无疾道:“说。”

尤乾先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交给谢无疾:“谢将军,这是今年给你们送的粮饷。车队就在外头,你先看看清单,若没问题,就派人去接受清点吧。”

谢无疾便接过账册看了起来。

蜀商给他们送的钱粮并不是定数,而是根据时年来的。有时豆类丰收,送来的豆就多一点,稻就少一点。因此每年送的东西还得折算一下,看看总数是否符合他们的约定。

谢无疾倒也爽快,大致看了一下,应当没什么问题,就把清单交给午聪:“你去接收清点吧。”言下之意,没有再拿出算盘一条条折算核算的必要了。他相信蜀商的诚信。

午聪接过清单出去了。

谢无疾道:“第二件呢?”

尤乾道:“第二件事,是我有件事想请谢家军的兄弟帮个。”

谢无疾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尤乾道:“我有批货要往西凉那儿送,但去往西凉的沿途盗匪林立。谢将军要是方便,可否派些弟兄护送我的商队来去?”

谢无疾问道:“你要多少人?什么时候走?”

尤乾道:“两百人,下个月中旬出发。”

谢无疾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利润分我两成。”

尤乾挑眉,道:“谢将军,我这才给你白送钱粮过来,这点小事,你还要收我的钱,这说得过去么?”

谢无疾淡淡道:“说得过去。”

尤乾:“……”

谢无疾跟商人不一样,商人讨价还价,都是牙尖嘴利口若悬河。谢无疾就坐在那儿,也不笑也不怒,脸上分明没什么神情,就把别人的话都堵回去了。

尤乾举手认输,无奈道:“谢将军现在是越来越精明了。”

打从蜀商和谢家军结盟以来,双方在关中的相处算得上十分友好。蜀商给谢无疾提供钱粮,谢家军也时常会出人出力帮蜀商做些事。

譬如蜀商拓展生意,有时会遇上地痞前来滋扰闹事,谢无疾便派几十个健硕雄壮的兵卒来。闹事的人见到一排丘八,马上夹紧屁股散了。

有时蜀商要走一些难走的商路,谢家军也会出兵帮忙护送。有了军队相随,沿途流匪也好,收取买路费的山贼也好,全都遁匿无踪。

不过这些忙谢无疾不白帮,都要从中赚些银两。一开始只是收点小小的辛苦费,渐渐的他发现了自己的价值,要的价钱是越来越“公道”了。

对于尤乾的评价,谢无疾不置可否,道:“你说三件,还有什么事?”

尤乾笑了笑,道:“第三件是替我们府尹传个话——他好久没见你了,颇有些想你。”

谢无疾皱眉,眼神复杂。

尤乾又道:“谢将军,你可收到勤王令了?”

谢无疾道:“勤王令?”

他要打探消息只能派探子出去。可关中与京城尚有好几日的路程。加上探子有限,他的消息难免不够灵通。反倒是尤乾这种经商的,手下的商队到处游走,各地官府有时都得仰仗这些商人提供消息。

尤乾一怔:“一道都没有吗?”

谢无疾微微蹙眉:“没有。谁发的?”

尤乾无语地摇头。朱瑙刚给他带话的时候他还不大信,没想到谢无疾竟然真的没收到。

谢无疾默默看着他,等他解释。

尤乾这才道:“两个月前,先是由广晋府起头,向天下广发勤王令,请求各地诸侯出兵协助剿匪救驾。后来河南府也跟着发了第二道勤王令。数日前,京兆府发了第三道……”

尤乾舔舔嘴唇,干笑道:“也许,他们不知谢将军正在灵台县屯兵,那公函发到延州去了也未必。”

谢无疾不语。两个月前发的勤王令,若真发去延州,就算爬着来送,也能送到他手里了。

尤乾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无疾的神色,不知该说什么。

少卿,谢无疾缓缓吐出一口气。尤乾似乎听见谢无疾很轻地冷笑了一声,可他没听真切,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谢无疾终于开口:“我知道了,多谢。”

尤乾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他有何打算。谢无疾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道:“尤公子,我送你出去。”

……

尤乾走后,谢无疾回到军帐中。

午聪也清点完物资回来了,将结果报给谢无疾:“将军,清点完毕,与账目相符。”

谢无疾点了点头。

午聪见谢无疾眼神不太对,忙问道:“将军打听到中原的消息了么?”

谢无疾这才将三道勤王令的事告诉午聪。

午聪听完也是瞠目结舌,旋即勃然大怒道:“竟有这种荒唐事!他们竟连知会也不知会将军一声,简直没把将军放在眼里!”

谢无疾也是一声冷笑。与其说三府没将他放在眼里,不如说,三府都畏他如蛇蝎,生怕将他卷进这件事来。

午聪问道:“将军有何打算?”

谢无疾淡淡道:“你着人替我给三位府尹去一封信。”

午聪忙问道:“什么信?”

谢无疾如此这般吩咐几句,午聪先是一愣,思索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将军。”午聪掷地有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

数日后,京兆府。

“费府尹,有谢将军送来的信!”

费岑道:“谢无疾?拿来我看看。”

手下忙将信函递上,费岑打开迅速看了起来:“……吾心系皇上安危,愿前往讨贼。今又蒙诸公所召,吾军必尽锐出战……哈??”

一旁的幕僚忙问道:“府尹,谢无疾信上说什么?”

费岑搁下信,稀里糊涂地挠了挠脸颊:“他说他收到了勤王令,回信答复我们,说会全力以赴,出兵勤王……”

幕僚愣了:“我们有给谢无疾发勤王令吗?”

费岑比他更茫然:“我们有吗?”

幕僚:“……”

之所以没给谢无疾发勤王令,是因为谢无疾的身份比较特殊。如今执掌兵权的大都是各地大员,可谢无疾是从前改制前遗留下来的军队,而且这几年他自行扩张数倍,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许可。也就是说,谢无疾的身份缺了点名正言顺。像这种事,费岑出于保守的原因,不想给自己的招惹麻烦,这才略过了谢无疾。

但既然谢无疾主动回信,难道是他收到了河南府和广晋府发的勤王令了?

费岑还巴不得谢无疾能离开关中,耸耸肩,将信放到一旁,随他去了。

……

河南府。

“什么?谢无疾竟然写了一封答勤王令?!”鲁广震惊道,“刘松和费岑竟然还给谢无疾也发了勤王令?!他们疯了吗??”

手下道:“将军,谢无疾先前还派人来找我们借道,他想自己出兵去京城救驾,看来他真有剿灭叛军的把握。既如此,何不索性让他去剿匪,也省得我们出钱出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鲁广骂回去了:“你疯了吗?!这匪要真让谢无疾剿了,那朝廷不过从姓郭变成了姓谢!你当那谢无疾是什么好东西?他先在延州屠薛家,又杀他从兄,他跟郭金里有什么区别?!”

手下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开口了。

鲁广看着桌上的“答勤王令”,心烦意乱。他虽不想让谢无疾参与,可人家答复都来了,态度也摆得明明白白了,难不成他还能给人驳回去?他还没胆给自己树这么一个棘手的敌人。

他不由在心中把刘松和费岑各自臭骂了八百遍。

给谁发勤王令不好,偏要给谢无疾发。真是两个傻狗熊!

……

广晋府。

刘松看完谢无疾的“答勤王令”,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怒不可遏。

“鲁广!费岑!老子日你们老娘!”

手下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府尹,出什么事了?”

刘松将“答勤王令”丢过去,手下看完也吃了一惊。

刘松怒而拍桌:“学老子发勤王令,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还他娘的见人就发,还嫌不够乱吗?!”

底下无人敢言。

刘松一想到自己的妙招被河南府尹和京兆府尹学去,致使原本十分威严的一桩事快被弄成了笑话,他这心里就已经够窝火了。而他不想请来的人如今也被请来的,更把他气得肝疼。

要有机会,他真恨不能把鲁广和费岑掐死算了!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由于勤王之事将各地大员全都牵扯进来, 于是出兵之前的准备又花费了许多时间。

整整几个月的时间里, 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在各府之间不断流转。

对于三府发出的勤王令, 每个收到公函的地方大员都做出了回应。无论人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情愿或不情愿, 几乎无人拒绝参与勤王之事,而且明面上都表现得非常积极——即使朝廷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可从名义上说,所有人仍是朝廷的臣子。救驾之事义不容辞,绝无推脱之理。

而因为三府府尹都发了勤王令,各地诸侯也几乎给每位发出勤王令的府尹都回了函,反倒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勤王之事到底由谁来主持统筹?三府之间总得有一个说了算的, 要不然什么时候发兵、去哪儿驻军这些事儿都定不下来, 共同剿匪自然无从谈起了。

在主导权这事儿上, 京兆尹费岑没怎么努力就放弃了。本来么, 他发勤王令的目的只是趁机推脱自己剿匪不力的责任, 争不争功劳都是其次。且他远离京城,这事儿由他来操持也不好办。

而河南尹鲁广和广晋府尹刘松之间为了这件事,互相之间口诛笔伐了好几回。现在朝廷无主,两人都有趁机揽权的意图。

眼瞅着勤王之事可能就要因为两人的相争而黄了, 也不知鲁广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竟然主动让步, 将主持统筹的权利交给了率先发起勤王的刘松。

刘松这下扬眉吐气,仿佛自己已成了朝廷的代理一般,简直春风得意, 又再次向天下诸侯广发公函,推进勤王一事。

然而他的春风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就发现,此事非但不代表权势,相反,还是一个大坑、巨坑、天坑!

——虽说各府都表明了同意参与勤王之事,然而参与是一回事,各府愿出多少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凡离京城越远的地方,愿意出动的兵马就越少。譬如那江南府和临安府,明明都是鱼米之乡富裕之地,没怎么受过兵祸之灾,按说应当兵强马壮才对。却竟纷纷在信中推脱自己民生困顿,兵丁稀少。一个肯出三千人,一个索性只想出一千五百人。

毕竟他们离得远,叛军之乱对他们无甚影响。而救驾成功,他们能分得的好处也最有限。因此他们摆明了只打算走走过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剿匪能够成功,他们根本就不大关心。

而边远的诸侯出兵出力少也还罢了,就连中原一带的诸侯也是一个比一个小气。这些人想的是各路人马齐来勤王,倾全国之力,还怕不能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吗?既然是必胜之事,自己又何须劳民伤财,太过积极呢?过得去也就行了。可人人都这样想,人人都指着别人,还有谁能指望得上!

而且打从朝廷将权力下放,各地割据之势渐成,各府的军队几乎都是各府大员的私兵。既是私兵,也就成了个人的宝贝,仿佛已于国家无关,谁又舍得消耗自己的财富?且不论打起仗来损兵折将,光是调动兵力,都要消耗不少钱粮,还得耽误辖地的农活儿。这样一来,自然谁都愿意承担的越少越好了。

于是等到刘松集齐各府消息,把各府报上来的兵马数量汇总了一下,简直鼻子都气歪了。

“好一群无耻之徒!简直狼心狗肺,愧为朝臣!”他一边看,一边拍桌怒骂。

叛军人数有三万之众,而举国诸侯愿出动勤王的人马加起来竟然只有四万多!!四万虽然比三万更多,可要知道叛军踞守京城之险,粮草充足。而各地军队千里迢迢赶来,旅途劳顿,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如果不是几倍于叛军人数,围剿京城还真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

刘松把各府送来的函信全看完,各位府尹的回信简直出奇得一致,让人怀疑这是几封信仿佛只是由一两个人统一写出来的——每封信的开头先是怒斥一下作乱的叛军,忧心一下朝廷的处境表示,表明一下参与剿匪的积极性;接着就是猛一转折,抱怨一下自己的苦楚,去年又歉收啦,百姓又抗议啦;最后切入正题,表示愿意派出几千兵马,这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刘松气得手一挥,把桌上的公文扫落一地:“这可是勤王!!勤王!!竟然连个肯出兵一万的人都没有?!亏这些人吃了这么多年公饭,到头来,竟然全都是乱臣贼子!”

就因为别人出兵不够多,他便将人打为乱臣贼子。这话要是让被骂的官员们听见了,还得有好一番口仗要打。

他手下的官吏忙将被扫落的信函都捡起来,捡到某一封时,扫了几眼,顿时喜出望外:“府尹,这不是有人愿出一万两千兵卒前来勤王吗?”

刘松道:“谁?”

那官吏定睛一看:“是谢无疾……”

刘松白眼狂翻,肝更疼了:“该来的都不来,不该来的偏偏跳得最凶!他带一万大军过来干什么?!万一他闹起来,谁能收场?!”

官吏:“……”

无论是刘松还是鲁广,对于谢无疾和他的军队都非常忌惮。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谢无疾出身不好,也不是因为谢家军的军纪不好,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谢无疾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人。

譬如江宁府也好,临安府也好,或是成都府的朱瑙,若他们带上几万大军来到中原,中原的官员们倒也不那么担心。毕竟这几府纵使有心扩张势力,也会以原有的地盘为基础慢慢向外扩张蚕食。他们不可能放弃原本的地盘,也不可能倾巢出动,更不可能把几万大军孤立无援地丢在中原就不管了。因此他们对中原的野心很是有限。

谢无疾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有自己的辖地,但他一来缺少名义,二来掌控有限。他随时能带着他的几万兵马出来,说占哪儿就占哪儿,全无后顾之忧。这种军队谁敢招来呢?

刘松烦躁地来回跺了几圈,下令道:“去,命人帮我给各地诸侯回信,强调中原现在的形势有多危机,刻不容缓,让他们必须加派给我兵马!别在那儿找借口推脱!——还有,给谢无疾回封信,就说现在各地诸侯纷纷出兵,人太多了,怕形势混乱,让他给我少带点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