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还不会讲话,只会咿咿呀呀的叫唤,一点不怵人,反倒见谁都是一张笑脸。这样一看,又有几分朱瑙的风采了。

谢无疾越瞧越喜欢,有些笨拙地从宫人手里接过小皇子。可接过来以后他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只是看了一会儿,又递回去了。

朱瑙道:“原来你喜欢小孩。”

自从江山一统,战事减少,谢无疾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一面便愈发明显了。他身上的冷厉褪去不少,再配上他那副天生俊秀的相貌,不认得的人瞧了很难相信他便是那位从尸山血海里炼出来的杀神将军。

谢无疾伸出手指捏了捏小皇子的脸,把小孩捏成一个嘟嘴的模样,又松开,又捏了捏。

他从中寻到了乐趣,眼底也蕴了几分笑意:“睡是啊……他们是希望啊。”

新生的孩子,就像他们脚下的这片江山,充满了勃发的生机,承载着无尽的希望。

……

数日后,朱瑙正式向天下颁布了裁军的诏令。

此事由谢无疾牵头,他率先大刀阔斧地裁撤了大量兵马。与此同时,蜀中的虞长明却在朱瑙的授意下开始了大张旗鼓的阅兵。

当这两件消息传到各地,人们顿时明白了朱瑙的手段之高明。

谢无疾是表率,他做出了这个表率,就掐灭了许多人的借口——连谢无疾都能裁军,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能裁?

同时,虞长明是威慑。蜀军作为对朱瑙绝对忠心的嫡系,将会是留到最后的刀。倘若有谁胆敢不从,这把刀将不忌惮向他砍下来!

当然,除了威慑之外,也少不了妥善的安置。

朱瑙先是颁布了大量封赏,虞长明、卫玥、黄东玄等为开国立下功劳的文臣武将全都封侯封公,荣华加身。

且如今江山百废待兴,军队虽要裁撤,却有许多地方需要人才,各级军官们也仍有出路与升迁的机会。

于是在多管齐下之下,撤军之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虽遇上了一些麻烦,但大体上还是有惊无险,冗杂多余的军队被尽数裁去。

完成了裁军后,朱瑙再度统查了天下各地的户籍田地,经过度支官员们数月忙碌的核算。朱瑙再推恩政——田税减后又减,改为二十抽一!

连番的仁政惠策之下,民间迅速恢复了生机,百姓安居,四海升平。

……

……

光始五年七月的某个清晨,皇城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队人马出了皇城,直奔洛阳城的大门而去。

在精心治理了这几年后,各地的治安已十分太平,朝中亦无太多政务急于处理,于是朱瑙将摊子往徐瑜等人手里一丢,带上一队护卫,准备溜出去玩玩了——美其名曰,视察民生。

眼下,朱瑙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一份清单,啧啧有声。这份单子上写的是各地今年紧俏的货物,朱瑙看得手头发痒,已急不可耐想找几笔买卖做做了。

一旁的谢无疾瞧他这副两眼放光的样子,无语地摇头。

此番出京视察,为了不增加各地官府的负担,朱瑙突发奇想,决定路上的花销全靠自己沿路做买卖赚回来。

——美其名曰不扰民,实际上,还是朱瑙自己手痒了的缘故。

谢无疾对此一道无甚兴趣,这一路上是吃肉还是啃糠咽菜,就全寄托在朱瑙的身上了。

他撩起车帘,看向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肩膀上一沉,扭过头,只见朱瑙一张笑眯眯的脸已凑到他眼前。

“谢将军,”朱瑙笑道,“要去视察我们的江山了,期待么?”

谢无疾笑了笑,自然地在他唇边烙下一吻,又继续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景致不断后退,车轮滚滚,碾过存存土地。

——每一寸,皆是他们的大好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完结了!结了!了!

这是我写过最长也最久的一篇文,久到发现真要完结了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恍惚qaq

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又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一转眼写文也有十年了,乱七八糟的作品也写了很多,除了系列文之外,几乎每篇文都会有人说作者像是换了个人,风格完全不一样233这话我姑且当是夸奖听了,因为我确实喜欢尝试不一样的东西,虽然不利于积累稳定的读者群,但这能让我自己对写作和阅读常葆兴趣。

《妄人朱瑙》这篇文其实我想了很多年,最早可能是从15年开始写了第一版开头。那是一个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故事,我最初想写的主角是一个真正满口诳语的骗子,文章的风格也是讥讽辛辣。因为我很清楚以我自己的笔力和知识贮备驾驭不了这样一篇作品,所以几年里我改了很多版开头,最后都被我废掉了。

18年9月正式开这篇文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仓促的,因为当时也在一个瓶颈期,我想逼自己一把,所以明知道自己笔力不足还是开了这篇文。我很庆幸我这么做了,虽然不敢说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如何,我知道这个过程中我自己进步很大,收获了很多。我没有崩盘地完成了他,对我自己来说就已经及格了!

当然这篇文也有许多不足,就像我前面说的,在刚写这文的时候我的笔力是驾驭不住它的,是在写作的过程中的大量阅读和思考让我完成了它,所以这文其实是没有大纲的,都是边写边想的,肯定会有很多不完善和偷懒的地方。像前朝的国号和人物的字我都没起,等我发现有必要的时候已经写了很多了,突然加个设定感觉也不太合适,就一直偷懒到底了qaq我也知道我在取名上的偷懒和恶趣味影响了大家的阅读快感,我接受批评,以后不会了tt_tt

还有就是,因为最初的构想和真正落笔的故事相差甚远,加上开文仓促,这篇文里我有许多我自己也很喜欢很满意的人物,但我知道朱瑙这个主角的塑造是有些缺憾的……很遗憾,我会吸取经验教训。

也感谢大家的包容和喜爱,连载了接近一年半的时间,如果不是大家的支持,我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感恩!只有感恩!说不完的感恩!

当然,这只是正文完结了,还会有番外,给一些正文里没交代的人物收个尾,比如谢七柳八,比如张师君。大家先看什么,也可以留言给我说!就是为了保护环境(x 大家也知道现在车是开不了的,所以这个就不必了哈……

☆、谢家旧事

十三岁的柳惊风坐在谢家的后院里, 他的对面坐着几名长辈正在说话, 其中一名是他的姑姑柳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长辈们聊家长里短, 面上赔着乖巧, 心里却倍感无聊。

谢家和柳家都是江南的豪族,双方世代联姻,柳惊风身为柳家未来准备大力扶植的嫡系子弟,早就被选定继续与谢家联姻。如今他被送到徽州的官学来读书,即将要在谢家住上两三年。长辈们希望他能趁着这几年光景与谢家子弟们熟稔, 以便将来相互扶植, 也顺便瞧瞧谢家同辈女眷中是否有他能中意的人, 作为他未来的妻子。

柳惊风打了个哈欠, 他对面的柳婉瞧见了, 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小八可是听我们说话觉得无趣?再等一会儿, 我已让人去叫你那些表兄弟过来了。”

柳婉口中的表兄弟, 便是谢家那些与他同辈的子弟们。柳惊风数年前随长辈走亲戚的时候见过几个,不过那时年纪小, 他印象已不深了, 只隐约记得谢家的子弟们大都长得白净秀气。

正说话间,院子外就有几道身影过来了。柳惊风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愣在原地——只见一名少年在仆从的陪同下正向院内走来。他肌肤白净如雪, 眉眼秀长, 五官玉雕瓷烧般,好看得像是仙童下凡,竟不像凡间的人物。

直到那少年走到跟前, 柳惊风还愣着,柳婉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

“这是谢十二,谢无疾。”柳婉介绍道,“十二,这是我的侄子,柳惊风。”

柳惊风忙道:“我在家中行八,十二弟叫我柳八便是。”

谢无疾闻言简单施了一礼:“表哥。”

这时又有几名子弟走了进来,柳婉一一向众人引见柳惊风,随后便让年纪相仿的子弟们自己去一旁聊天熟悉了。

与众人说话的时候,柳惊风时不时偷看谢无疾一眼。谢家其他子弟也不乏长得好看的,可在谢无疾的映衬下却都显得平凡了。只是谢无疾初看时惊艳,看得多了却又觉得他身上少了点什么。许是他不怎么说话的缘故,总觉得他少了几分烟火气,显得太过骄傲,让人不敢与他接近,只敢暗中关注。

柳惊风正觉惋惜之际,只听忽然有人叫道:“老七来了!”

他闻声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由仆从簇拥着向他走来。

后来柳惊风回忆那一天,他与子弟们究竟聊了什么他早已不记得了,那天还做了什么他也都忘了。他只记得当他看到谢无尘向他走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声音他都听不见了,一切人物都他都看不见了。

在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院子里开满了桃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又或许,桃花就是在他看见谢无尘的一瞬间绽放。

后来柳惊风曾与谢无尘说过这件事。自然,他略去了谢无疾的那段不提——谢无尘与谢无疾一向不大对付,这从他们还是少年时就开始了——而他这番浮夸的话理所当然只换得了谢无尘的一个白眼。

实则谢无尘与谢无疾两人究竟谁长得更俊秀,柳惊风也不知该怎么说。单看身量和容貌,似乎谢无疾还更出众些,可他却偏偏更喜欢谢无尘。若说初见谢无疾时已觉极为惊艳,却偏偏还差了点什么,那看见谢无尘时,他便觉得谢无尘此人淡一分则浅,浓一分则重。再没有这般恰到好处,再没有这般和他心意。

也就是那一刻起,柳惊风知道他这辈子都要与这人纠缠不清了。

那天以后柳惊风就在谢家住下了,这一住住了整整三年,直到他读完官学回乡。而这三年的光景里,中意的表妹没有找到,他倒是与表兄弟们厮混熟稔了。

在谢家同辈的子弟中,谢三谢无嗔是嫡长子,亦是谢家选定的未来当家之人。除他之外,谢家最出众的子弟便是谢无疾与谢无尘二人。谢三比他们年长几岁,对他们十分关照,似乎早已将他二人当做自己将来的左膀右臂培养,而谢七与谢十二对这位兄长也十分恭敬。

在旁人看来,这兄弟三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又兄友弟恭,未来必能将谢家庞大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柳惊风却知道,这三人并没有明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至少谢无疾与谢无尘一向是不怎么对付的。

因柳惊风更喜欢缠着谢无尘的缘故,谢无疾如何他不知道,可他知道每回看见谢无尘沉着张俊脸生闷气,十有八|九都与谢无疾脱不开关系。

柳惊风还记得有一回,谢无尘气鼓鼓地回到院子里,一看见他便拉着他要去练习射箭。可谢无尘一向是个读书人,并不喜欢舞刀弄枪,又怎会忽然想起射箭来?柳惊风满心疑惑,问了他几句,果然又与谢三和谢无疾扯上了关系。

原来谢无疾最近喜欢上了射术,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练出了一手好箭法,当着谢三的面打了几只野兔回来。谢三转头就到谢无尘面前狠狠夸奖了谢无疾一番,说十二弟天赋过人,无论文采武功都极为出众,将来必定大有出息。谢无尘听了三哥这些话,心里自然不服气,于是又开始暗自较劲,誓要压过谢无疾一头,在三哥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柳惊风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谢无尘与谢三是同父同母的胞兄弟,他对这位长兄一向又敬又爱,这一点柳惊风是清楚的。而谢无疾是他们的从兄弟,按说在两个弟弟中,谢三本该更偏谢七一点,可事实上似乎并非如此。在人后,谢三的确与谢七更为亲厚,可在人前,谢三却总表现得对谢十二更为赏识,这就让谢无尘大为不满,处处都想与谢无疾争个高下。

柳惊风道:“老七,你那三哥怎么总喜欢在你面前夸奖谢无疾呢?你那么多的好处他难道看不见么?”

这世上没有人不爱听好话,谢无尘被他这番话哄得紧拧的眉结有所松动,叹气道:“三哥要是也像你一样想就好了。”

柳惊风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我总觉得你三哥似是有意为之……”

谢无尘一愣,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惊风道:“你就不觉得,三哥似乎总喜欢激你和谢无疾比试么?”

谢无尘又愣了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柳惊风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在谢家待了这段时日,人人都说谢三是个温和宽厚的谦谦君子,可也不知是他旁观者清,还是他对谢三抱有偏见,他总觉得谢三并没有那么简单。对于自己两个左膀右臂的“弟弟”,他似乎并不想叫他们和和睦睦,却乐于见他二人争斗。否则,明知道谢无尘不喜欢他夸奖谢无疾却无视自己,谢三为何偏要一再为之?

不仅如此,谢三明面上对两个弟弟十分爱护,暗中却似乎颇为提防。他十分鼓励弟弟们读闲书、练闲功,却甚少与他们谈及谢家的事务,偶尔谈及也是一语带过。柳惊风不知谢三究竟如何想的,至少在柳家,不会发生这种事。

谢无尘并不知道柳惊风想要说什么,却知道不是好话,顿时沉下脸来,冷冷道:“你若想说三哥的坏话,我奉劝你趁早闭嘴!”

柳惊风哑然。由于父亲操持家业顾不上他们兄弟,谢无尘几乎是将谢三当做半个父亲一般看待的,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柳惊风捅了马蜂窝,谢无尘甩了脸色转身就走,柳惊风懊悔不已,忙追上去道:“老七,老七,别走啊!我错了,我这就陪你去练习射术啊!”

两名少年到了靶场上,也是冤家路窄,谢无疾竟然也在靶场上练习。瞧见他们过来,谢无疾有些意外:“你们也练射箭么?”

凭良心说,柳惊风并没有从谢无疾的话里听出什么话外之音,可显然谢无尘不这么认为。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立刻反唇相讥道:“怎么?我们不能练?难道只有你练得么?”

谢无疾怔了怔,微微皱了下眉头,并不理睬他们,继续射起自己的靶子来。

谢无尘实则只是逞能,他一时意气来此,可他哪懂得什么射术?便是如何发力张弓也都一知半解。可他既已来了,又不好轻易离开,不由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偏偏谢无疾话虽不多,却是十足的少年心性,也爱争强斗胜。他虽不与谢无尘多说什么,似乎也不在意谢无尘的举动,可他偏偏接连张弓搭箭,连射数箭,几乎箭箭射中靶心!他射得谢无尘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张白脸转眼已经黑如锅底。

片刻后,谢无尘摔了弓箭,转身走了。

柳惊风本欲追上去,扭头看了眼谢无疾,犹豫片刻,还是留在了原地。

谢无尘一走,谢无疾也放下弓休息了。显然,他方才那几箭就是故意射给谢无尘看的。

柳惊风走上前,道:“听说你射术过人,今日三哥在老七面前夸了你几句。方才一瞧,三哥果然说得没错。”

谢无疾微微耸肩,不谦虚地收下了这份夸奖。

柳惊风笑道:“其实老七对射术不感兴趣,只是三哥总在他面前夸你,他一时动了心气,才来试试的。”

谢无疾并不意外,却对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有些好奇,不免抬起头看向他。

柳惊风试探道:“三哥似乎很喜欢看老七与你争高下。”

他自知向谢无疾说这话兴许会落得一个挑拨离间的恶名,可他确实有私心。他不喜欢看谢无尘总与谢无疾斗气,毕竟谢无尘吃瘪的时候多,吃了瘪便不大高兴,而他盼着谢无尘总能开开心心的;他亦不喜欢谢无尘老是围着谢三转,谢三越激他,他便越一心想博得三哥的关注,这让柳惊风心里好不痛快。

可他说不动谢无尘,也就只能厚颜无耻地来动摇谢无疾了,最好谢无疾从此能对谢无尘网开一面,别再兄弟争斗。

然而谢无疾听了他的话,却道:“我知道。”

这回轮到柳惊风吃了一惊:“你知道你三哥是故意的?那你还与老七争什么?”

谢无疾冷冷道:“我不喜欢输。”

柳惊风哑然。谢无疾小小年纪,骨子里倒是十分骄傲。

他绞尽脑汁地劝道:“你也可以不与他比……”

谢无疾纠正道:“不是我要同他比,是他总要同我比。”

柳惊风哑然。谢无尘是为了赢得三哥的肯定而处处要与谢无疾争高下,可谢无疾纵使不为了谢三,也不是肯轻易低头服软的人。这一来便如同形成了一个死扣,解不开了,

柳惊风眼睛转了转,又道:“没错,十二弟,老七总找你的麻烦,你就不嫌烦吗?若你让他几回,他也就不再来烦你了。”

“那不行。”谢无疾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又不怕他,为什么要让着他?他技不如人,就该有自知之明。”

柳惊风又被他顶回去,气恼道:“你……你这小屁孩,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他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半大少年,却因比谢无疾虚长两岁,竟卖起老成来。

谢无疾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不用你喜欢。”

柳惊风怒气上头,口不择言道:“你这般又臭又硬,我不喜欢你,以后也没人喜欢你,你打算做天煞孤星么?”

谢无疾微微一怔。他本打算说没人喜欢也无所谓,可毕竟是十岁出头的少年,虽未畅想过以后的光景,却也知道做天煞孤星不是什么好事。他撇开脸冷冷道:“会有人喜欢我的。且她必定不用我让着。”

柳惊风劝说失败,又气又无奈,心里默默腹诽道:你这小鬼,我倒要看看以后谁敢喜欢你?就算有,也必定是个奇人,要不是被你噎死,要不就能把你噎死!要真有那个奇人,他还真想看看呢!

他腹诽了几句后,跺了跺脚,转身追谢无尘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篇番外借小柳的视角稍微交代下谢家几个子弟的恩怨情仇

第二篇准备写柳八谢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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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柳惊风见到谢无尘的第一面就喜欢他。只不过那时候他年纪还小, 并无任何旖旎非分之想, 只是本能地想要接近谢无尘而已。

谢无尘的生母在怀他的时候染了疾病, 把他生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这让他在成长中难免遭受了一些异样的目光与话语。或许便是因这缘故, 他打小脾气就不好,非但争强好胜,还牙尖嘴利,谁敢给他一个脸色瞧,他定会不客气地嘲讽回去。他这脾气, 除了谢三之外, 也只有柳惊风受得了了。

与谢无尘相反的, 柳惊风却自幼就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他相貌清俊, 胸怀宽阔, 对待他人的冷言冷语并不敏感, 因此在一众子弟中人缘颇为不错。可惜他最大的缺点便是以貌取人, 正是这缺点让他放着弱水三千视而不见,偏偏喜欢围着谢无尘打转。

于是在柳惊风锲而不舍软磨硬泡之下, 他很快就成功在一众堂表亲兄弟之间成为除了谢三之外与谢无尘关系最好的人。

在旁人看来, 柳惊风与谢无尘交往简直是自找苦吃。他对谢无尘总是鞍前马后,谢无尘却对他常常冷言冷语。有看不惯的人曾私下里问过柳惊风, 缘何能如此容忍谢无尘?柳惊风听罢却诧异地反问:容忍?如何就需要容忍了?他分明开心得很啊!一席话让旁人哑口无言, 只能为柳八过人的胸襟钦佩不已。

在柳惊风看来, 他固然待谢无尘好,谢无尘待他也是同样好的。

刚入官学念书的时候,柳惊风因玩性太重, 心思全不放在学业上。官学里布置的功课他总想抄别人的,或是索性请其他子弟帮他完成。因他人缘好,倒也有不少乐于助人的子弟愿意帮他。结果谢无尘却把所有人讥讽了一顿,押着柳惊风每日与他一起念书。柳惊风原也不笨,只是性子散漫了些。被谢无尘天天逼着,竟还真学出一些成就来,最后差点就在官学的考试中拔得头筹。

又因柳惊风性情宽厚、喜好玩乐的缘故,他在徽州时结识了一些趋炎附势、不务正业之辈。谢无尘看那些人不惯,撂下狠话要柳惊风与那些人断绝往来,否则自己就与他断绝往来。柳惊风不得不忍痛割袍断席。后来听闻那帮人作奸犯科,惹下不少麻烦,若非柳惊风抽身的早,只怕也惹了一身腥。

总而言之,无论旁人如何看待,与谢无尘交往,柳惊风自己很是乐在其中。

徽州的风气比较开放,谢家有子弟好男色,在院中养了娈童。柳惊风听闻此事后,对此极竟然感兴趣,主动找上门去打听细节。回来之后他就动了心思,也想与谢无尘尝试。

可谁知他刚与谢无尘说了两句,谢无尘便极是反感地摇头喝止:“闭嘴,别说了!”

谢无尘一贯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一想到两个男子抱在一起的画面,马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惊风磨着他道:“老七,就试一试吧?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那事快活得很呢!”

谢无尘死活不同意,被柳惊风磨得烦了,板起脸转身就走。柳惊风无奈,也只得悻悻作罢了。

后来柳惊风又不死心地尝试过几回,软磨硬泡地想要与谢无尘尝试。他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打从知道了那般事后,放着世间这么多男男女女不看,偏偏就想与谢无尘共赴云雨。谢无尘仍是百般不乐意,唯有一次,险些让柳惊风得了手。

那天谢无尘原本心情就不好,柳惊风便陪他去河边走走。河边的小树林里四下无人,只有暖阳细风,鸟语花香,别样情致。柳惊风一时情迷,便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谢无尘。

谢无尘也知道柳惊风这段时日鬼迷心窍,竟想与他行那般事,因此对柳惊风的接触颇为敏感。他火气顿时上来,推开柳惊风转身就给了他一拳!

柳惊风毫无准备,被他打翻在地,捂着脸愣住了。

谢无尘本欲转身走人,可看着柳惊风那惨兮兮又彷徨无措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两人僵持片刻,约莫是鬼迷心窍会传染人,谢无尘竟脱口而出:“我若陪你试一次,你便死了这条心么,别再拿这龌|龊事烦我么?”

柳惊风原本正酝酿着该怎么道歉,闻言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当真愿意试试么?”

谢无尘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与那莫名的不自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柳惊风想要上前,却又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手脚都失去控制了一般。过了好半天,他才笨拙地上前抱住谢无尘。

然而当他抱住谢无尘的瞬间,谢无尘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浑身僵硬如铁。柳惊风也僵住了。

片刻后,柳惊风松开谢无尘,缓缓退开,只见谢无尘脸色苍白,双眉紧锁,竟像要受刑一般。

柳惊风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清醒了。他内疚道,“对不住……老七,我不会再这样了。”

谢无尘也不知该说什么,又僵持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柳惊风怕极了谢无尘从此会不理他,当天夜里一整晚辗转难眠,几次想要起身去找谢无尘,千辛万苦终于熬到天亮。翌日清早他急匆匆推门出去,却见谢无尘竟然已经站在他的院子里了。

谢无尘眼下青黑,显然昨夜也没有休息好。见他出来,神情不自然地盯着地面道:“……我们去看书吧。”

柳惊风愣了良久,直到谢无尘忍不住皱眉,他才猛然醒过神来。他讷讷地点头:“好……我们、我们去看书。”

昨天那件事,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或许那对于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而言不过是一次意外,但是这次意外却让他们各自认清了几件事。

——柳惊风喜欢谢无尘,是与其他人都不同的喜欢。

——谢无尘绝不厌恶柳惊风,他只是接受不了男子之间的情|事。

——无论如何,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打那之后。柳惊风对谢无尘的确再没有跨越雷池之举了。这并不意味着他死心了,而是他开始了另一条路——温水煮青蛙。

他会不经意间握住谢无尘的手,搂住谢无尘的腰,倘若谢无尘皱一下眉头,他便立刻松开;他会在言语上讨便宜,倘若谢无尘啧一声,他便立刻闭嘴。

他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让谢无尘慢慢习惯,逐渐不再抗拒。

他以为来日方长。谢无尘也有同样的念头。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顷刻之间,一切都会天翻地覆。

江南割据,韩如山称帝,梁国灭亡,陈国衰微……

潞州被困的那天,谢无尘亦知道,他们已经没有胜算了。或者更早之前他就已知道了。因失去了选择,他反而放下了心里的恐惧,也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

他才发现有些事,原来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抗拒和反感。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做好了与柳惊风共同赴死的准备,柳惊风却并没有打算与他一起死……

第二天他被人捆成粽子扔上马车,一路驶离潞州。他不知道马车究竟驶了多久,可路上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那时他便知道,柳惊风已经和谢无疾达成了某种约定。

当马车停下,终于有人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时,他已经离潞州战场数百里远,再想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他发疯似地将马车砸了个稀巴烂,等他终于平静下来后,他将被他砸烂的木板搬开,车厢里有柳惊风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他一件件取出来,打开检查,里面装的尽是金银细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柳惊风出兵之初,他以为自己可能有去无回,每日一封遗书托人寄回给谢无尘。可这一次,他们或许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柳惊风却除了一句“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好”之外,再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谢无尘站在荒郊野地里。他的身边没有了族人,没有了朋友,也没有了军队。只剩下几箱金银,和几名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