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用地火,魉雀与其魂力共享,力量源源不绝,怎么可能力竭而亡?就算在控制母雀的时候,操纵不慎,会被其反食愿力,也可以运地火以御挡!虽然疼痛,但不至于死。为什么不用?是根本已经不想活在这世界上了吧!她恨的,不是没有继承父亲之力,而是永远失掉了陪伴!她唯一的陪伴!不仅失掉了,甚至连对方的存在也再也无法找寻!让她永远孤寂,再无存在的意义!一起自地狱而来,就要一起归去!所以,当她失掉了最后的愿,地狱的门就会为她而开,等待她的归去!所以,她会说,做人有什么不好?地狱的妖鸟,吸收了人间的愿念,也想变成人呐!他,总算是懂了啊!

他的指尖紧抵,愿力撕开他的身体,愿力又将他的身力愈合!都是因为愿!他的嘴角微微的飞扬,脸色一时苍白,一时凝红!是啊,都是因为愿,他有着强烈的愿!与先代不一样,他的身边,还有温暖的希望。那失了止魂的魂魄,是他永远不能放开的愿!她为了他,弃了人类的一切,被命运推离在命轮之外,她的灵魂,已经交托在他的手上!她生是他的人,死了就是他的鬼!没错,无止的愿魂,永远无法下世,浮游在这世间的怨鬼!但是,只属于他,那个叫做冬宁也的妖鸟!所以,再怎么疼痛,他也要挣扎,只要命运一天不接受他们,他们就要在这世上挣扎,直到,这世界陨落的那一刻!

加油!那个笨蛋的呼喊,此时还尤在耳畔,力量之强,令人难以想像!令他的胸口微温,连疼痛都可以忘怀!

影西一落地,脚下就一歪,险些栽倒在地上!她睁大眼看着四周,好像是宫中!原来,他们所驾的魉雀,几下扑翅,已经旋在宫中!到处都是残桓断壁,焦木灼土,一片漆黑!地上全是黑泥,有些地方还灼着火,浓雾之间,除了浩大的范围可以看到是曾经的巨大庭院之外,什么也瞧不出来!她此时正站在断墙上,刚才落脚的地方不好,一高一低的,她微微抬头,只看到巨大压天的黑影,她不敢细看!拢着手大喊着:“有人吗?!!”她的声音惊起几只落在残柱上的魉雀,那些要小的多,但还是足有一人大!它们冲着声音的方向直掠过来,影西低呼着,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迅雷般的急扑,却到了眼前突然向上,如同她只是一个布景一般的,大翅直将她掀得倒栽,差点一个狗吃屎!还好,还好!她抚着布袋,知道是那阴极阵帮了她!

她不敢再耽误,这里感觉不到妖气,看来是没有活人了!她微微叹息,一跳下地,脚下一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吓得一退,定睛一看,差点坐到地上!尸体!曲张干瘪的,根本分不清头脸,只有大张的双臂可以知道,是尸体!死之前一定有一番挣扎,垂死拼争!她连连倒退了几步,心突跳的厉害!她咬了咬牙,抬头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你怕什么!都是你害的,现在让你来救人,不是让你怕怕怕!!!她在心里狠狠的骂,火辣辣的疼让她安定了下来!她抬起脚步,向着有火光的地方掠去,睁大眼在浓雾之中乱搜,希望可以找到一两个活着的人!

这里没有,只有未绝的火,她喘息着,不停的跑,这里也没有,这里死气沉沉,天空上巨大下压的黑影掠去了这里所有的灵魂!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完整的,残缺的,都是尸体!她连穿了三个院,都没见到一个人!她捂着胸口,觉得那里压得她难受,她咬着唇,竭力忍着突跳在眼底泪水,有没有人啊!有没有活着的啊!影西开始大喊,顾不得在周转盘旋的魉雀,嘶喊起来!

突然她听到古怪的嘶鸣,然后半空中一道烟火,有魉雀在扑,然后化成火,化成尘!她心头一阵狂喜,还有,还有人活着,还在跟魉雀拼斗!她想都不想的直扑过去,双袖鼓风而起,脚下速狐切切!近了,越是近了,她已经可以看到一团浓火,烟火阵中,隐隐有个身影,半跪着,在那头顶,十字交着两只火鸟,在不停的喷焰!

她双手平举,两道狐气啸动而出,盘裹着向着那人,根本不顾那还在施放着的狱火咒!她觉得一痛,狐力染上火灼,烧到了她,但也在同时,将那人直拉了过来!一下子扯到她的面前!

“是你!”两人同时惊叫出声,影西这才看清,她,夏拓绝心!

第208章 众妖联合,万法齐出(1)绝心,凌云

两人正面面相觑,绝心一脸狼狈,蓬头垢面。衣衫散乱,袖间原本坠着的小铃早就扯脱得不知到哪去了,只剩下杂七杂八的线头。鞋还丢了一只,脚上的袜早分不清本来的面目!两人正呆怔间,绝心身后的魉雀已经急追过来,吓得绝心双指平推,就要放火。但雀鸟并不停留,冲到面前,竟是险险的旋上了天,像是突然失了她的愿!

绝心瞠目结舌,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她定了下神,忽然感觉到自影西而来的一股寒意。一下了悟道:“你有阴极阵!”她略凝了目,很快就发觉那寒意的位置,她伸手就向影西腰间探去:“给我!”

“你干什么!”影西本正讶然,忽然听她言语,然后便要来抢。登时怒了,她捂着腰间,一股狐气自腰而出,旋在周身,她瞪着绝心:“我好心救你,你还抢东西!”

“这鸟就是冬宁放的,少在这假惺惺!”绝心双指凝出火光,冲着她森森一笑:“你给不给!”

“不给!”影西直吼回去!她摁着腰间,咬着牙说:“你敢来抢,我就一掌全给打碎了,谁也别活!”她初见绝心,虽然是惊讶,但也是有心想将阴极阵的结霜分给她一些。但见她这样来抢,一时有些急怒攻心,她右手指尖突起,那气狐越加快了起来!

“你个死狐狸,当时怎么没把你一把火给烧死!”绝心看她狐气强劲,一时不敢乱出招。谁知道她伤竟还都是好了,真气得跳脚低吼。

“想烧我?容易,先保住你这条小命吧!”影西没工夫跟她废话,也还在上面等她,这宫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活人!既然绝心还在,至少还该有活的才对!她想了想,指尖一掏,从袋里揪出几个霜晶,向着她丢过去:“从我来的方向,向上,也在上面!你去找他!你只要离开我的阴极阵,你手上的霜晶马上就会张开,别放手就行了。”

绝心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又给了。一时有些不解,真是来救她的?怎么想也不明白!既然都放了妖鸟出来,作什么现在又充起好人来了?

她看影西举步要走,突然问:“你要去哪?”

“我再去找找有没活着的!”影西道:“怎么?现在就要跟我决斗?”

“你…真是来救人的?”她越加迷惑起来,盯着她。

“对!不过,不想救你!”影西突然冲她做一超大鬼脸,舌头伸得老长,跟个吊死鬼一样!

“你!”绝心眉倒竖起来,刚想开口骂人,对方已经转头向西而去:“快上去吧!跟也说,我一会就回来!”

“喂!你别过去,再往里是地牢啦!有好多鸟!”她也不知道干嘛要提醒,一时连自己都有些迷糊。但她已经掠远了,身体陷入浓雾,魉雀的啸声太杂太大,扰在一起,将她的声音很快的扯散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那里是皇宫内院的地牢,因为陷地很深,所以很多人都跑到那里避难。正是因为这样,引了大群的鸟过去,她本也是想去那里的,哥哥跑了,人全都冲散了,雾太大,她都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才被困在这皇宫里。本以为会这样放火放到死,却没想到,却被聂影西那个狐狸给救了,真是讽刺!

她手中的阴霜突跳起来,猛然张开阴极阵,将她团罩在当中!她紧握着那几个小小的霜晶。冬宁也,他在上面?不知为何,却是有些迟疑,上去?还是拿着这些阴极阵冲出皇城?但冲出去又如何?现在夏拓全国,都是这种妖鸟,她能跑到哪里去?想着,便不再犹豫,猛的开翅平掠,向着影西刚来的方向直直上飞!

老天爷!上面,竟然还盘着一只这么大的??绝心简直是倒抽一口冷气,浓雾太重,她直到空中才看清楚,好大!竟然要盖过整座东苑,她正飞到它的侧翼,一离近,心魂就是乱翻,手中的阴极阵霎时又张开了一个,成双阵护她!就便是如此,还是觉得心思乱荡,肝胆俱裂!该死的聂影西,是成心要她送死呢!

她咬着牙猛的上掠,想越过它的头顶向东跑,突然看到一个白影在那鸟头的正中间!冬宁也!真是他?!

也此时已经收了双手,正盘坐在母雀的头顶调息。刚才他火冰之力对撞,将付魂的愿力两相抵消,母雀已经被他的反食小了一圈,身形也渐是平缓!但他知道,不消一时半刻,母雀又会腹胀而起,他正在等影西回来,然后就趁此将母雀往冬宁山而引!他已经感觉到火灼之气自西而来,然后他就赫然看到夏拓绝心的身影!他注意的不是绝心,而是笼在她身周的阴极阵!他早就想到影西不会乖乖听话的不把霜晶乱散,但现在看到了,没的却凭添了几分怒意!

绝心猛的掠到冬宁也的身后,正看到他回过头的眼,血红的!她的心乱跳,本能的避开他的眼,这上面好冷,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原因,她的腿脚开始发了软。低着头,半晌:“是,是她让我来的!”他没问,她却她软绵绵的冒出这么一句,声音吞吐在喉间。本想好一大团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只是嗫嚅起来!

也根本不理会她,他指尖凝起一小团冰球,突然向着她击了过来,冰珠触阵即融,那阴极阵一下子被他打散了开来!阴极阵一散,她的生魂之气一下便被母雀感应,它猛然回过头来,向着自己的后背!不仅如此,空中瞬间有扑翅之音,前前后后围拢过来一大群!

绝心刚一落上鸟背,被他突然一击惊得魂要离体!阵一散,她只觉四周风涌,阴气狂逼,身体瞬间撕扯得疼痛难当。也盘在鸟头,有如雀鸟头部的一部份一般,纹丝不动!他双臂开展,各各指间旋起冰霜,突然猛双手交叉直甩了出去,无数冰球在空中分裂,越来越多!那些聚拢而来的魉雀纷纷中招,瞬间被他推爆化无!他一招得手,指尖轻挥,阴极阵再次罩上她的身躯!

这一开一合,只是瞬间,他一直不发一言!绝心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结束!她再站不住,一下子跌坐了下去,张了张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却是一滴冷汗自背脊而下!这冬宁也,刚才分明是借她引魉雀过来,拿她当活饵!他只消稍一失手,他倒没什么,她就得魂飞魄散!她面如土灰,两眼再没了神彩!任凭是谁,也受不了这般的惊吓!就算她在皇宫中之,东躲西藏,与魉雀拼斗数日。也没这一时弄得她心惊胆战!刚才那猛然回仰的巨颅,四周阴红的眼眸,犹然在现一般,让她的心火,霎时有些突燃一般的疼痛起来!

“你,你…”绝心定了半晌神,虚脱仍旧,却是开得口来。就算要当她是活饵,也该告诉她一声,她盯着他回过头去的背影,想骂上一句混蛋!却终是没敢出口!

“影西呢!”这才开始问她。

“她去西苑找活人去了!”绝心老老实实的答,她突然觉得,她现在怕他,很怕!比怕那些妖鸟还甚,她生怕他回过头来,用那双血红的眸子盯着他。甚至怕看到他的脸!怕看到那张,她曾经心心念念着的脸孔!

“下去!把她找回来!”也冷冷的说,他的肩头刚一轻动,绝心就吓得低呼出声,眼泪都逼了出来,本能得向后挪!她想都不想的直滚了下去,翅软绵绵的都展不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只是本能不顾死活的向下一头栽了去!

影西根本分不清这里是哪,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焦灼的味道和弥漫的黑雾!她跑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一间象样的可以进去的房,看到了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扭曲着。她忘记了怕,甚至连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看到皮肉尚好的,还走过去翻一翻,试图找到有气息的人!她浑身麻麻的,好像所有的毛孔都堵了灰一般的,她甚至可以在嘶鸣的鸟音之中听到自己的听跳声,有如一面乱槌的鼔!

她没目地的跑到一处残壁前,忽然一阵巨大的掠翅声,扑拉拉飞起数十只大鸟!她这才看清,有一个洞,可能是房门,因为焦了,断了,只呈一个洞状的歪在那里!

影西慢慢走过去,刚一近,便觉得一股焦臭味直翻了上来!这是一个向下的阶台,上面躺满了人,皮焦骨枯,有的头向下,有的头向上!似是有的要向下跑,有的要向上冲一般!她没有踏脚之地,只能踩着干瘪的身躯而下,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强忍着,转了几转,发现了一个宽大的所在!

这里像是一个地牢,有水渗着,微温,臭不可闻。厚重的石墙半是完整,半是已经爆裂,陷了满了大半间房。三道铁栅已经歪扭着,半合半闭,这间房似是牢头的看守之地,还有向下的阶梯!

这里是地下,地下深处,魉雀或者也感觉不到愿魂之气。或许,还有活人!除了门口的几只,向下已经没有鸟嘶之音,或者,真的有活人!这想法让她一振,深深的吸了口气,便穿过铁栅,向下走去!

“有人吗?”她低喊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脚下碎坏的石阶,一间一间的囚室看了去。死尸,死尸,还是死尸!!她一边翻找着,脑子里轰鸣乱响,都死了吗?除了绝心,这宫里,真的没有一个活人了吗?

她的声音开始放大起来,近乎咆哮着:“有没有人呐!”她觉得力都要被抽尽了一般,她的声音回灌进她的耳膜,越向下,水越深,快没过她的膝,她抵着墙,一步一步挪着,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快要握出血来!

“这,这里…!”这低微的声音在她耳畔,有如她是垂死的人等到救援一般!她的心猛的缩紧,一下子直跃了起来,向着声音的方向,扑了过去!

交错的藤木,将整间牢室紧紧缚成一个大茧!木结阵!?这里怎么有春播的人?她顾不得细想,扒着那交错的藤枝想向里看,什么都瞧不见,细细密密得,她贴着向里面喊:“有几个?你们还好吗?”

“两个!”是细绵的女人的声音,随着那声音,藤条在慢慢的放松,慢慢的疏稀,影西一下便看到蜷在角落水中的女人。她睁大眼睛,春播凌云!是她!

“是,是你!?”凌云脸色苍白,手上渗着血,想是那木结阵弄伤了她的手脉!影西急扑进去,阴极阵一下子罩住了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竟是冬宁的王后大人来救我!”她有气无力的微微一笑,阴极阵内,她乱涌的魂得到平息,她抵不住的软倒,唇角涌出一丝血来!

“你要撑住啊!”影西托着她,看向四周:“不是两个吗?还…”她的话一下子顿住了,她看到她一直包裹着只留一丝细缝的怀,那里隐隐透出一丝黑发!婴…儿!

“生了啊!”影西笑起来,真好啊!她的泪随之滴落了下来,她揽着凌云的颈,撑着她:“你要撑住啊,还要见赤渚海呢不是吗?”

“谢谢!”凌云微微的笑,感觉她手臂在颤抖:“谢谢你!”

“对不起!”影西哭起来,别对我说谢谢!我快要恨死自己了啊!

她看着影西哭得稀里哗啦,好像她才是那个垂死的人一般!她不由的抚了她的手指:“王后大人,你救了我们母子两次!”

“别说这些了,我们走!我背你!”影西看她的腿已经在水中泡得发胀,根本已经失掉了颜色一般的死白死白的。连血脉都瞧不到了。她半蹲着背向着凌云:“我背你!”

“大人可见到我夫君?!”凌云挣扎着扶上她的肩,喘了一下,低声问着:“他可好么?”

“我,我没瞧见!”影西摇摇头,忽然侧脸冲她笑着:“赤渚海好厉害,他没事的!”她安慰着凌云,眼泪却是止不住,她哽了一下,复又笑着:“他肯定没事的!”她坚定了一下口气,然后便慢慢往回走!

“这西苑,是入宫进僭必经之路!海他,必然是日日往返于此,我却不得见!”凌云幽幽的低语,她双手抱着孩子,他还在睡!她将他略是举起,放在影西肩头与她胸口之间,痴痴的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影西僵着背,听到她的话,也顿感悲凉起来。咫尺天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与海在倚翠分开,他刚走不久。我就被夏拓的人带来这里了!”凌云叹着:“想是他们不信任海,想拘了我来制肘他!却不料不多时,冬宁就大军杀到,一时也顾不得我,就丢在这里!”

“啊?夏拓风夕他…”影西怒道,忽然声音又是一沉:“算了,反正他也有了报应!”她向上托了托凌云:“能活着就好,我这就带你走!”

“外面全是魉雀,我们如何脱逃?我是借着春播木力,强撑到现在,此时,却是半分力也没有了!”凌云伏在她肩上轻语:“王后怎么也在这里?”

“我看呐,你是母爱的力量吧!”影西略是宽了心,微笑:“我有阴极阵,魉雀感觉不到你我的生魂气!我带你去找也,他在上面等我呢!”说着,她加紧了脚步:“他一定可以保护我们!”

她们刚上得台阶,忽然听到外面有吼叫声:“聂影西,出来,出来!”影西微是一怔,绝心,不是让她先上去了吗?怎么又追了来?她小跑着出了洞口,正见绝心在那气急败坏,她的声音引来了魉雀,在她四周盘旋,她却浑然不见的在那怒吼着:“你听得见么?快出来!”

“夏拓绝心!你吼个什么劲?!”影西弓身出来,瞪着她:“你找死么?”

“我是找死,死了也比让那个冬宁也欺负强!”她直冲过来,根本不看她背上的人,直瞪着她,咬牙切齿:“快点回去,他在等你!”

影西觉得可笑,看她面容扭曲,却是听了也的话来找她?!她什么时候这么乖了?她不由的讽着:“你怎么当了他的信差了?!让你来你就来!”

“你!”绝心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直指着她:“都是你,做什么乱跑胡跑,先让我上去!上你个鬼啊!他拿我当活饵!差点就喂了鸟了!”

影西一下子怔住了,她这样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大哭,浑然不顾自己丑态百出,一脸的委曲愤恨!倒不是像在骂人,倒像是个无辜受害的小妹妹,一时看到亲人一般的,尽情宣泄!这令影西,手足无措起来!

第209章 众妖联合,万法齐出(2)苍鹭,孔雀。援兵竟是冬宁执!

“大人,要守不住了!”倚楼跌跌撞撞扑过来,一脸的惊惶失措。影坤一把兜住他下坠的身体,低声说:“定下心来,你这样,不待魉雀来吃,自己就要脱魂而出了!”他托着倚楼的臂弯,这些日子,他们一路南退,到了这鹭啼城。这里是苍鹭一族的主城,与海所掌的魔岩城相连!但是,到了这里,已经退无可退。要去南海,须得过大片的苍原,毫无遮挡之地,根本就是让魉雀分而食之!无奈之下,只得守在这里,魉雀强突,他的族人已经折损大半,就要族灭于此了!

坤怔怔的看着滚滚的浓雾,耳畔全是混乱的嘶鸣,已经分不清是魉雀的,还是族人的。皇城已陷,夏拓全境,皆是妖鸟!他眯着眼,强行用气压制着自己乱涌的心魂,忽然轻问:“倚楼,我们还有多少人?”

“还,还有不足五百!”倚楼浑身筛糠一般的抖个不休,他一生也算征战无数。但第一次面对如此的敌人,刚刚他在城头结阵,魉雀还未突进,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一个的倒下,像是突然猝死一般。然后身体就开始干枯,被蒸发了所有的水气一般的干枯起来!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恨不得自尽算了!但他知道,他若身死,魂马上会被魉雀吞掉,从此陷入它们的空躯,再无往生的机会!

“传令下去,齐开血祭大法!”坤的指节将手边的石台拧的粉碎,他的身体在颤抖,灰白的眼眸却是锃亮。他声音低沉,却异常的清晰。

“什…什么!”倚楼惊得变了音,看着坤:“大,大人!”

“能撑到今天的,都是精锐!不想让苍鹭步夏拓的后尘,唯有如此!”坤回眼看他:“夏拓就是不够团结,各自施法,才会被魉雀各个击破!五百人的血祭大法,可以将这里方圆百里凝成岩牢,短时间内,它们便冲不破!我们…我们会被命主带离此世,至…至少,还能保个全魂!”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颤抖更是剧烈了起来,悲从心起,竟是怆然!

“大人!”倚楼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一时竟平静了下来:“属下无能,不能保住大人!”

“倚楼,这话,该我说!”坤慢慢的踱了两步:“我真是悔不当初,是我一心想让苍鹭,凌驾于各族之上!跟了…跟了夏拓风夕,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他长长的叹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感慨了,再过一时,怕是连五百都没有了!

“快传令下去,凭啸台上见!”坤说着,将袍襟将腰间一叠,就向外去:“不愿同法的,不必相逼,随他们吧!”

“是!”倚楼不再犹豫,急步而出,正跟迎面而进的海险险撞个正面!

“海大人!”倚楼惊道:“你,你怎么…”魔岩城与此城相连,但他现在怎么会过来?!

“没时间了!”海不及多说,看着坤:“坤,若开血祭,加我孔雀一族!”

“海!”坤见了他,倒是又惊又喜:“这几日,我还挂…”

“不用多说了!”海挥挥手,看着他:“我来,正是想与你合开血祭,刚听你说得,我也就放心了。我们想到一起了!我的人已经前往凭啸台!魉雀太多了,那东西打不尽,烧不绝,只会越来越多!唯有此法了!”

他眼上的碧蓝此时泛起金灿的光芒,在这浓黑的雾气之中,格外的醒目:“快走吧!”说着,他旋身便抢了出去,坤急跟在他的身后,浓黑之中,额前泛起青光!

凭啸台上,已经密密集中了两族所残剩的人。面色皆是凄绝!保个全魂,现在,竟是只能为保个全魂!

“我等此时皆难逃一死,与其与魉雀苦持,不如以血祭大法合力相搏!就算魉雀不能为我等皆数诛除,也可留存时间以待下世!诸位肯来,我在此谢过!”坤朗声说着:“自我任族长以来,不能带各位尽享世间华美。却因坤的刚愎,以致有此…”

“大人不必多说,自大人就任以来,我等荣华富贵享了无数,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大人发令吧,我等共祭苍鹭凌翔,绝不便宜冬宁的狗贼!”

呼喝声此起彼伏,一派激昂,荣华富贵,哼,此时才知,荣华富贵这四个字!真是…无意义至极啊!

坤抬眼看海,他平静如常,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海却淡淡的开口:“来生再见!”嘶鸣之间,他声音轻浅,却深入心中!来生再见!有缘的话!

来生再见!凌云!海在心中轻语,怕是他的愿念太深,没了来世!有的只是,今生未满的遗憾!他展翅而起,碧蓝的翅有如天边净澈的海,他生于赤渚之林,名唤作海!他是人间高傲的凡鸟孔雀,只栖高木,只饮清泉!就算在凤凰的面前,也不卑微!他喉间清鸣,身后孔雀族兵,纷纷随行!一时间,空中浮起碧蓝的烟云,将黑雾隔绝!他翔于最高处,蓝光暴涨其身,像是天边的一颗极亮的星!

坤额前泛青,眼中却泛出泪光来!来生再见!来生,别再当妖怪!

突然空中啸动,极光大现!数十道极密的寒光极密而来,直直的钉进凭啸台的边沿,霎时寒意突涌起来!空中燥动不安,魉雀不知因何而纷纷暴落!陨化尘土!

“你们要自尽么?”浓雾中竟有人声,海一惊,他们本能的回落上台,仰头向上!阴极阵!这台上,竟开了阴极阵!

一个人自云雾之中穿来,白衣,白发,蓝眸。微微含笑,凌在半空,看着他们!

“冬宁执!”坤凝了目,手节握紧起来。真是麻烦了,有他在,难不成要用幽鬼来对付他们么?他刚刚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寒意,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竟是不知!

“为何要帮我们开阴极阵!”海盯着他,魉雀纷飞在他的身侧。在这阵内,魂竟是安静了下来,力量也变得轻缓。

“我是来谢谢影坤,当时放了我弟弟出南水关!”执笑着,看着台上密密站着的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受惠的总是我们!这个,是谢礼!”执冲着台上一排密扎而入的霜晶抬了抬下巴!

“哼!你会这么好心!”坤看着他:“就算你是冬宁执,想一次对付我们这么多人,怕也难吧!”

“是啊!”执略抚了抚眉,笑容更是浓溢:“不过被魉雀都已经追得抱头鼠窜,要集合在这里自杀,还能有这么大的口气,才真是让我欣赏得紧!”他看着台上的人一个个咬得牙齿咯咯乱响,拳头攥得像个铁锤,却是不敢冲阵而出,更是觉得可笑起来!眼都是微弯着的,他微微侧脸看着海:“海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海凝着他,忽然轻笑,点头道:“好!”

“冬宁执,你什么意思!”海身边的坤一把拦了海的身躯,直吼了出去。

“他要救我们!”海抚了坤的手,微眼看他:“你看不懂么?!”

“什么?”坤瞠目,摇着头:“我却是不懂!”

执慢环起臂,看下面乱成一团,他瞧好戏一般的就这样悬在半空,却是掩不住笑意:“你们慢慢商量,不过这阴极阵可罩不了你们一辈子!”

“他要救我们,我不知是为何,但就是这样觉得!”海低声说:“你们呆在这阵内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

“他那是猫戏鼠,我们跟他拼了!”坤急起来:“你出去,就是送死!”他话音未落,海已经凌空而出,他刚一突出阵外,那些失了愿的魉雀就猛的全聚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愿念,所以魉雀所聚,比之前更密!一下子就将他团团包裹起来!

“海大人!”下面的孔雀族兵纷纷大叫,一个个就要冲出阵去!

突然眼前急光乱舞,还不及反应,那些人就眼看着魉雀一个个在空中暴开,化成尘灰!纷纷扬扬,然后化无!

再看冬宁执,还是那般立在空中,只是双臂已展,指尖夹满了冰霜之球,尤自还旋个不休!

海那一刻,已经魂力乱涌,差点就脱体而出!下面的人更都呆怔着,嘴巴大张,却是死静!

“原来…原来…”海喘着,却是明白了过来!

“还耐的住么?”执笑着,后肩一拱,弹出一对骨翅:“跟我走!”说着,他凌空而起,海振翼而出,紧紧跟在执的身后!在他身后,无数的魉雀急追而去,有如一道长长不绝的黑烟,越来越远!一时间,整座城上空,竟都走了个干净!

坤惊看着这一切,差点就跌坐在地上,他明白了!那冬宁执,真是来救人的!只有海一个,魉雀才能如此的集中,一直追着他不放!冬宁的阴极阵将整座大台包罩,他们已经将所有活着的人集中了过来,整城之中,魉雀已经感觉不到魂的气息,唯有海一个!他是借着海,把这里的魉雀全给引走了!

“休息一下吧!”执伸指弹出阴极阵罩着海,看他已经脸色惨白,身体崩出血来。这一路,已经借着他推暴了不少。

“不错啊!我当时想,你若有半分犹豫,不肯跟来。我就不管你们了!”执微笑着,空中的魉雀一点也不见减少,因失了愿,又旋散着乱飞!

“为,为什么?”海浑身疼的难受,但还是挣扎着说。

“为什么选中你?”执明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却故意说:“坤易怒,安魂的本事就肯定不如你!而且…”他笑着:“他飞的没你快!再说,你心心念着要杀也,我怎么也得让你受点罪!”

“哼!”海也轻笑出声:“冬宁的人,真都是喜怒无常的家伙啊!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想杀人就杀人,想救人就救人,佩服啊!”他讽着,虽然是讽着,神情却略有些感激之意!

“可不就是么!”执轻笑,这话若是让也听到,定是立刻收了阵掉头就走!让他死的难看!呵呵!不过,若是有影西,也他定是会忍了这口气,他定是会忍了,忍暴了也得忍!真不知道他们现在…他略有些惊讶,又走了神了!

“我们走吧!出了夏拓,可就不能让你歇了!不然,散到别国去,麻烦就更多了!”执看着海:“你最好能跟上,若是中途就脱了魂,可别怪我!”

“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跟着大人飞到冬宁去!”他咬着牙,强忍着胸口血气翻涌,低声说着。

“在魉雀面前,是定神而不是拼命!”执低语,轻扬眉尖,忽然手风一动,海的阴极阵一下子散了去!

“走!”执短促着说着,手间又夹满了冰霜,海会意,掠翅急飞!散乱的魉雀又霎时从四面八方围涌了过来,紧紧的追着海!

海指尖相抵,碧蓝的光突暴而起,以气力团罩全身,他身下不停,急急的自南而北掠!

“我们不走西霞关,直接自灰岩山南岭过去!”执一边推爆最近的魉雀,一边疾飞。

“那会到倚翠,不行!”海压着血气,生挤出话来!

“关内莽原,有凤神实体!我们过不去!会不会散到倚翠,就看你海大人的本事了!”执说着,直扬双翅,急霜乱舞,将魉雀乱打!他们一时翔空,一时急坠,白光蓝影,交错织叠,成了两道光影!身后一条长长的魉雀而形成的浓烟,在空中掠成一道长长的尾般的,远远看去,诡异的奇景!

第210章 众妖联合,万法齐出(3)影西暴发,阴极大暴流!

冬宁也驾着母雀依旧旋在皇宫顶空,他尽量让魉雀与地面平行,让身后那三个女人可以坐的平稳。他真是没想到,影西还真从这皇宫里扒拉出不只一个活人来!因为这里是最早受到魉雀攻击的地方,而且母雀一直盘恒在这里。能跑掉的,就全都跑掉了,跑不掉的,也会死在这里!偏是一个夏拓绝心,一个春播凌云,竟还活着!夏拓风夕摆明了不信任海了,私将凌云关在这里,海还全然不知!想来真是可悲,心心念投效的主子,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也微闭着眼,他一边吞着魉雀的愿,一边脑子却是一直急转!现在凌云带个孩子,实在是麻烦的紧!婴儿之魂,则是刚受命主所涤,还未经世,毫无愿念,最是澈净!魉雀是很难感应到的。但是,婴儿的魂,也极是脆弱,体魂根本还未成,命魂还半合半开,止魂还未关闭,稍有闪失,就一命呜呼!凌云定是用木法安觉,令其一直沉睡,所以没有哭闹。之前她凭着深在地底,又是木魂澈净,加上最坚木结阵,才能撑到现在。但是现在处在魉雀之背,她也无力再结阵,只能靠阴极阵抵挡。

若是再象刚才那样放绝心当饵,引大群魉雀过来,许是还能抵一阵子。但是母雀腹已经胀起,他很快就要再用双手抵压,以食愿念。到时还是僵持不下,子雀不停分裂,母雀愿魂太多,不能控回。就算有阴极阵,也不知能僵到何时!影西既然把她们捞上来,就绝对不会不管,该怎么做,才能保得?

影西坐在凌云的边上,一边搂着她,一边不停的悄悄把袋里的霜晶往她怀里塞。也一直没转过头来,但是他的胸口一阵阵的发胀,她知道他现在光控制母雀就极是辛苦!母雀一直僵持,不肯回返冬宁山,周围的魉雀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要如何是好!绝心也不知道刚受了什么惊吓,一直紧紧的歪在她的身边,手还拽着她的手肘,一刻也不放松。也刚刚微动了一下肩,她就吓得低叫了起来,直往影西的后背躲!

“夏拓绝心!”也突然出声,绝心吓得大叫出声,眼泪哗的一下又流了出来,张口就嚷着:“我,我不干,我不干!”她的头乱晃着,发拂了满脸,身体又开始乱抖起来。弄得影西都有些不知所措,也刚才到底怎么吓她了,给她吓成这样?!简直就是从一只盛气凌人的凤凰,一下变成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白兔!

“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滚下去!”也回过眼来,盯着那只小白兔。小白兔完全躲在影西的身后,抖得连影西都跟着抖起来了!

“也,你不要吓她了!”影西忽然眼一亮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不同意!”也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我还没说呢,怎么就不同意!”影西不由的伸手绕过去拉着绝心,她就是没办法对小白兔发狠。虽然这家伙曾经对着也流口水外加想入非非,还试图搞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