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就出去了,再说了,她胆子那么大,墙都敢爬,也没人…”

话没说完,殿门口一阵骚乱,各种声音传进来,几个官员脸上带着焦急,还有宫人喊着要请太医。

李临拦住一个冲进来的宫人:“出了什么事?”

“中安王被人发现倒在花坛里,脸上还有血。”说完那宫人忙冲出去,大抵是去叫人了。

见外面闹哄哄的,范延皓清醒了些,抬头看李临,扶额:“怎么了?”

“中安王受伤了。”

“他不是一直在殿内么。”范延皓转过身去,那边该是中安王所坐的地方,空无一人,范延皓嘟囔了声,“奇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知道,也是半个时辰前,王爷那小妾出去没多久,他就出去了。”与范延皓一同喝着酒的人靠在那儿呵呵笑着开口,说完之后头一垂,他便挨着椅子睡着了。

范延皓越想越不对劲,整个人一下震醒过来,看着李临,终于有些慌了,刚刚宴会时中安王就出言调戏过王爷的小妾,被王爷当场怼了过去,他身为长辈心里肯定不舒坦。

中安王的肚量小,又好色,他前后脚出去该不会就是冲着她去的吧。

那这都半个多时辰了,中安王又受了伤,会不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儿范延皓身子一瘫,王爷出去之前,他可信誓旦旦说了有他在的。

范延皓扶着椅子往上坐了几分,咽了口水:“不…不会吧。”

李临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你自求多福!”

范延皓赶紧拉住了他:“风凉话少说,我们过去看看先。”

这会儿哪里还有半分醉意,范延皓忙往殿门口那儿赶去,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看到被宫人抬过来的中安王时,吓了一跳。

之前那宫人只说是脸上有血,可没说伤的这么严重,蓬头乱糟糟不说,额头鼻子下巴都磕伤了,黏着草叶,整个人还蜷缩着,抬起来的时候动不得他的腰部,半昏迷状态的,还捂着肚子神情惨痛,这是被人给打了啊。

范延皓目送着被抬去偏殿的中安王,拖住了个宫人问:“在哪里发现中安王的。”

宫人指了指远处的小径:“亭子外头发现的。”

两个人没作停留,忙赶到事发现场,那儿就两个宫人守着,并没有温如意的踪影。

范延皓最初说的喂鱼的地方也是这附近,如今中安王在这里出事,王爷的小妾却消失了,范延皓越想越紧张,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中安王真的对那豆腐西施动了手。

“这里有血。”李临在亭子旁站定,蹲下身子看,台阶下的鹅软石上有血迹,看起来像是磕在这上面,李临又起身看亭子,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从亭子上跌下来摔在这里,那中安王脸上的伤倒是有了说法。

那又怎么会栽在花坛里的?

李临往花坛走去,很明显花坛中的矮灌木上有两个被压过的痕迹,一个浅一些,一个面积很大,应该是发现中安王时所躺的位置,那前头这个?

看了下灌木上被折断的痕迹,都是新的。

从亭子外到这边也几步的距离,如果说之前是摔的,那这边更像是被抛在此处。

李临起身,将一截断枝扔给范延皓:“跌进去也不至于伤着腹部,应该是在这里动过手,今日参加宴会这么多人,你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中安王动手。”

不是疑问的语气,直接就肯定了,范延皓听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王爷。”

中安王什么身份,当今圣上的皇叔啊,朝中上下就算不看他的年纪,也得看他的身份,皇家的人哪里是能随便得罪的,除了定北王之外,还真没谁敢对他这样。

“都说没见过王爷的侍从,王爷去景安宫这么久也没回来,想必是已经离宫了。”李临说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没有同情之意,“还有,你想想怎么与王爷解释,连个人都没照看好。”

范延皓的神情一下变得很苦:“我差人去王府看看。”

……

这厢,如李临所料,厉其琛带着温如意,正在回王府的路上。

马车经过颠簸之处,摇晃了下,温如意身子跟着晃动,看向正坐在那儿的厉其琛,现在静下心来,还是觉得晚上发生的事很是不可思议,他把那中安王伤的不轻啊,就这么回来,他事后不会告状?

看中安王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厉其琛抬眸,温如意冲他笑了笑,还没说话,胃里传来的咕噜声,先把她给出卖了。

入夜后马车内外都很安静,所以温如意的这声咕噜特别醒目,她脸上的笑意微僵了下,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厉其琛靠在枕背上的手微收,捏的正是温如意从地上捡来的玉佩,声音有些沉:“莞城有一处三进的宅子。”

温如意愣了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厉其琛手中的玉佩翻了个面,露出个勾勒精致的戏鱼图案,口气随意:“该怎么处置?”

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京都城中三进的宅子就得五六百两,莞城在建州,距离京都城不算远,三进的宅子应该也不便宜。

过了会儿,温如意问道:“王爷,这宅子的位置可好?”

“在洛江河边。”

洛江河是建州的主干道河流,船运发达,想必河边也是十分热闹的,那这宅子就算不值五六百两,一半肯定是有的,铺面的租金高,宅院的租金相对低一些,这么好的位置只用来住人,似乎是划不来。

温如意想了下:“王爷,洛江河边的码头上平时靠岸的船只多,下来打尖和住店的客人不少,不如将宅子改作客栈?”

玉佩又翻了个面,流苏垂到他的手外,晃悠着,半响,温如意听到他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马车内又安静了下来,温如意也想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是什么,很快马车到了定北王府,豆蔻在前面迎着,见夫人下来,赶忙上前扶。

不知有什么急事,厉其琛马车都没下,直接又叫护卫驾车离开了,温如意进府后回到小庭院,瘫坐到了塌上,再也懒的动。

“夫人。”豆蔻帮她将帽子摘下,拔去固定的簪子,如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脚步声远处,似是出了门,温如意眯着眼,泛了困意。

不知过去多久,温如意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香味,从塌上支起身子,豆蔻已经将宵夜端过来了,温如意的瞌睡虫一下全跑了个精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那碗面,泛了口水。

“凡是有宫宴,厨房里都会备下吃食给各位夫人,吴娘娘她们还没回来,我让张大娘先给您煮了面。”宫里的宴会上虽然吃食不少,但吃的却没几个,大都是尝了几口,有些夫人小姐们,甚至吃一口都不沾,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时间,肯定会饿。

温如意嗯了声,接过筷子口捞起面,吹了几口后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先是那鸡汤的清香,再来是面的劲道,微咸的口感恰到好处,热乎乎的往下送,经过她的舌尖,再在她齿间绽放,顺着吞咽下去后,温如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叹。

真好吃。

温如意夹起半个卤过的糖心蛋,一口咬下去,搁在塌上的双脚轻轻翘了下,鼓着脸颊说了声好吃,将那糖心蛋两口吃下后,又捞起面来,呲溜吸进了嘴里。

其实是很普通的一碗面,熬煮的鸡汤去了表层的油后用作汤底,汆熟的面捞起来后放入其中,添上切半的糖心蛋,再撒上些葱花,到了温如意这儿,却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豆蔻笑着给她倒了茶:“夫人您慢点吃,若是不够,厨房里正好蒸着桂花糕,我给您去拿。”

温如意点点头,喝下最后一口汤后将碗挪到一旁,接了豆蔻手中的帕子擦了嘴角:“豆蔻,你在府里几年了?”

“奴婢五岁就进府了。”

温如意往前推算了下,那也得有十余年了,宫里的事或许她会知道一些:“那你可知皇上有腿疾?”

豆蔻脸色一变,朝屋外看了眼,声音即刻压下去了:“夫人,这事可说不得!”

一国之君有腿疾,事关颜面,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敢提,温如意的声音也放轻了许多:“你知道?”

源于对当权者的敬畏,豆蔻不敢就这么讲出口,凑到了温如意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温如意轻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当今皇上周岁时被封了太子,从小便是这么培养起来的,身为继承人,他也没让先皇失望过,但在他十二岁那年却出了一场意外,救回来时伤的很重,当时是费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救治,命是救回来了,左腿却落下了残疾,无法复原。

太子出意外的事被瞒了下来,并没有传出去,朝中官员知情,却没谁敢在外面胡说,而对于百姓而言,可能一辈子都目睹不到圣颜,所以像原身那样,并不知道皇上有腿疾。

温如意记得皇上是顺利登基的,换言之,这太子之位并没有因为他的伤而受太大影响,按着那戚老侯爷所说,励精图治,为国为民,这皇权应该十分巩固才是。

“豆蔻,王爷是不是很受先帝和太后娘娘的宠爱?”

豆蔻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摩着肩膀道:“当然啦,王爷也是太后嫡出,咱们王爷五岁时就封了王,当时先帝赐下的这府邸,在京都城中,像这样的可没几座,上回您去的廖王府,都不如咱们府大呢。”

先帝在时父母哥哥都宠,先帝驾崩后哥哥和母亲一块儿宠,若不是太后亲生也就罢了,可偏偏同一个爹妈。

自古帝皇多猜忌啊。

温如意倒是没往谋权篡位上去想,但便是普通人家那还有争家产的,亲兄弟打的头破血流的例子比比皆是,放到皇家,哥哥腿脚不好,弟弟瞧着也不是无用之人,会不忌惮?

温如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有个道理她是深刻明白的,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要付出去的越多,厉其琛这王爷,不太好当啊。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待豆蔻从厨房内取来桂花糕时,看着额外添的炖蛋,浓浓的海鲜香味飘过来,温如意就将厉其琛给抛到了脑后。

桂花糕是她念着的,炖蛋是额外惊喜,小小一盅,端到双手晃一下,那黄金色的炖蛋就跟着颤,香气四溢。

温如意尝了一口,鲜香嫩滑,从中还有切块的海鲜干货,与那软滑的炖蛋混在一块儿,滋味无穷,这么一小盅,三两口吃完,还意犹未尽。

“吴娘娘她们回来了,这是刚炖的,就给您拿了一盅。”

温如意又吃了几块桂花糕,终于将自己的五脏庙给祭饱了,满足的喝着茶,望着窗外安静的夜色,生了困意。

这一觉温如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豆蔻推开窗,阳光泻入,照在小桌和塌上,生出一股秋日的暖意来。

温如意伸了个懒腰,看到门口还站了个小丫头,抬起手臂让豆蔻替自己披上衣服:“新来的丫鬟?”

“乔妈妈今早派来的,叫绿芽,原先在前院当差,乔妈妈说过两日再带些人来让夫人选。”豆蔻扶她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替她顺发,“别的院里至少也有四个人侍奉着,夫人这儿是该添人了,底下杂役的丫鬟也就一个,如今入秋了,是忙不过来。”

叫绿芽的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没长开呢,圆嘟嘟的,瞧着倒是很憨实。

豆蔻虽没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添人,温如意也明白,不都在看她能得王爷宠多久,新进府的宠个一两月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也没有要拨一群人来伺候的道理。

但昨日王爷带她入宫了一趟,今早这就把人添过来了,过几日还要带人来挑。

“看来我在这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了啊。”温如意笑了笑,侧了下脸端看豆蔻给自己戴上的钗饰,抬手扶了下,“前些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都不记得添。”

豆蔻倒也实在:“这几年进府的人这么多,夫人是头一个让王爷带进宫去的。”而这府里当差的,又都是人精,这点眼色要还没有,怎么主事。

“这个月的月银可领了?”

“初三就领了。”

“你拿三两给张大娘,辛苦她时常给我添食。”

豆蔻刚应下,守在外面的绿芽朝着走廊那头福了福身:“林管事。”

温如意转过身,门口那儿多了两个人,中年男子带着个书童模样的男孩子,在外头恭恭敬敬的和自己行礼:“温夫人,王爷差小的来给您送些东西。”

“豆蔻,给林管事看茶。”温如意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坐下,笑看着他。

林管事是外院的主事,还负责在外跑腿,时常会出远门,温如意进府之后也就见过他两回,而他身边的小书童,则是他新收的徒弟。

“夫人,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林管事让徒弟将抱着的盒子放到桌上,掀开来,约莫十寸的桃木匣子内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看高度,起码叠了有三层。

值钱的东西温如意看到过很多,好几千万的钻石首饰,还有那价值一千两的摇钱树,但这么一匣子的银子她却是头一回看到,好比是在她面前放了一堆的人民币,这种等值的感觉可比看到小颗钻石真实多了。

温如意有些不确定:“这是…”

林管事笑眯眯道:“这是卖玉佩的银子。”

“…”一层九个银锭,三层就是二十七,十两的银锭,那这得有快三百两。

温如意算的飞快,蓦地,眼眸微瞪,看着匣子内的银子,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疼痛,那玉佩,竟然这么值钱!

片刻,温如意从容不迫道:“有劳林管事。”

小市井人家出来的,听到个几十两银子都会激动,上百两就更别说了,温如意这镇定的神情,倒是让林管事高看了几分,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温如意:“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房契,莞城的宅子,让小的配合夫人,任由您打理。”

温如意这会儿是真有些呆了,接过房契,看着上头写的字,恍若做梦。

半响她才问了一句:“王爷现在何处?”

林管事只当她是宠辱不惊的镇定,恭敬回答:“有客到访,王爷正在前厅议事。”

温如意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眼眸底下,心情澎湃不已。

而此时,王府前厅内,半个时辰前到来的李临和范延皓,在说完要是后,李临将一封册子交给了厉其琛。

上面写的是温家上至祖辈,下到儿孙,左右旁亲的所有信息,包括祖籍何处,做了多少年生意,期间与谁有过密的往来,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终得出的结果,温如意上三代都是身家清白的人,不会是谁刻意安插入府,用来接近王爷的。

厉其琛将册子放下看着他们,李临轻咳了声:“还有件事,风仪查到了温夫人之前去茶花会的缘由,是…是为了看那顾家三少爷,顾君瑜。”

作者有话要说:李临:咳咳…

范延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尴尬)

第026章 .王爷吃醋

前厅内还在响起李临的声音, 但气氛, 很明显有了变化。

“温夫人有一位自小相识的朋友, 就住在温家隔壁,金姓的小姐, 那天茶花会, 金小姐带着温夫人从后厨进了缀锦园,乔装成侍女,是为看顾家三少爷比试。”

“顾夫人就是金家嫁出去的, 顾三少爷偶尔会去金家,与温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说罢, 李临佯装咳嗽来掩饰尴尬,这件事本不应该提的, 但他与王爷认识多年, 也知道他的脾气,他们既是去查了,不可能会放过温夫人会出现在茶花会上的原因,那自然也是要说清楚,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厅内安静了会儿, 厉其琛搁在桌上的手轻敲了下, 半响, 神色沉静道:“顾少廉的儿子。”

“对,太常寺少卿顾大人的儿子。”

厉其琛指尖一顿:“茶花会二甲。”

“秋闱刚过,已是举人。”

厅内陷入了一阵的沉寂,就看到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 似是在想什么,但神情又显得有些平淡,李临是后悔了,明明是廖风仪查到的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对,他是为了陪范延皓才过来的,现在倒好,全是自己在说。

气氛越发透了凉意,李临便朝范延皓看过去。

后者心里还记挂着宫里的事,今早中安王在宫宴上受伤的事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这也没办法,参加宫宴的人太多了,管得住一张嘴,还能管得住上百张不成。

今早在京都城中传开的,是说中安王自己喝多了摔的,磕的满脸是伤破了相,倒在花坛里还伤了腹部,被人发现时还没酒醒。

而实际上,昨天太医赶来看时就知道中安王腹部的伤,是被人给打的,还伤及了内腑,后背还有不少淤青,除了脸上的伤像是磕的之外,余下的都不像磕的。

只是中安王恢复意识之后绝口不提自己晕倒在花坛内的缘由,只说自己喝多了之后就记不清了,就这么和前来探望的皇上告了假,回府修养,一早别人登门去看望都不肯见。

不论如何,这件事没牵扯到澜兄这儿。

正想时接收到李临的视线,范延皓愣了下,飞快将李临说过的话过滤了便,开口道:“听说那顾夫人正在为顾君瑜挑看合适的人家,准备亲事。”

范延皓说完后,厅内又陷入了这氛围中,过了许久,厉其琛才淡淡嗯了声:“春闱过后说亲不是更合适。”

“顾三公子跟着顾大人外任三年,今年已有十九。”京都城中,女儿家及笄后开始说亲,男儿则是过了十七就能议亲,十九的年纪说起来也不大,但对于着急的人家来说,是有些等不住。

李临说完之后,敏锐感觉到这话题不可再继续下去了,换做是他,要是哪个小妾心中有记挂的人,自己还宠着她,这心情,可微妙的很。

落到王爷这儿,尽管只是前去缀锦园看人这么简单一件事,但要再往深处去想,那温夫人在进府之前不还跳河自尽过。

李临心里一颤,反应也是很快,一脸正色:“王爷,那我们就去先过去看看,那批赃物到了也有几日了。”

话题扭的略显生硬。

厉其琛点点头,李临和范延皓便先告了辞。

离开定北王府后,两个人上了马车,范延皓才问:“你刚才走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想说要不查查那个顾三少爷。”

李临怪异的看着他:“查他做什么?”还要多清楚明白的提醒王爷他的宠妾过去喜欢别人?他疯啦!

“…”范延皓见他这神色,干巴巴道,“不对么。”

“王爷要查还用你来帮忙?”李临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查清楚那温如意不是蓄意接近王爷的就够了,别的有你什么事!”

范延皓张了张嘴,感情上分外迟钝的他,这才缓缓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终于体会到了李临刚才走这么急的缘由是什么,继而掀开帘子对外头的车夫喊:“走快点!”

他可不想因为知道了这些时候,被王爷迁怒。

马车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定北王府边界墙外,彼时前厅内,两个护卫守在外面,厉其琛独自一人坐着,手里是刚刚放下的那封册子。

翻过一半时,视线定在其中一行字上,厉其琛眼眸微缩。

小庭院这儿,快近午时,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照耀在屋檐上,瓦砾间都泛了光。

这时辰最容易滋生困意,要在之前,无人到访的话,温如意早补美容觉去了,可这会儿,她正抱着这一匣子的银子傻乐。

厉其琛给她买摇钱树的时候她也开心,但那不能拿来卖啊,如今到手近三百两银子,是能够实打实花出去买东西的,发横财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温如意手捧起几锭银子,好几斤重在手中,沉甸甸,冰凉凉,心里却热乎乎。

该怎么处理这些银子呢…

三百两可以买半座三进的宅子,再小一些的话,也够了。

温如意对置宅子有着不一样的执念,她是在出道第六年事业有所好转时才买下自己的房子,之前都是租房,拿到住房钥匙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要不拿银子去置办宅子?

很快温如意就否定了这想法,原因无他,将来离开的时候不好及时脱手,不论是宅院还是店铺,都需要时间脱手兑现,要是忽然离开,这些可都是带不走的。

温如意将银锭一个一个放进去,来回数了一遍后,支起下巴想了会儿,扭头问在旁收拾的豆蔻:“京都城中最大的钱馆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