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起身招了人,准备从茶楼后边儿出去,抓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厉其琛握着茶杯,看着底下闹事的这些人,脸上瞧不出喜怒。

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大堂内的喧哗更显得雅座安静,李临拎了茶壶给他添满:“此次去莞城,动则半月,长则说不准,王爷可是要带人一同过去?”

“嗯。”

这一声回答,与刚才问起王爷和皇上的约定时一样的干脆,像是早就打算好的,李临笑了笑:“如此正好,慧夫人的老家就在莞城,此次带她过去,也算有伴。”

皆是心照不宣的话语,聊了会儿后,范延皓派了人过来,人抓到了。

茶楼旁的巷子内,那几个刚刚在茶楼内嚣张跋扈的人,此时鼻青脸肿的蹲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厉其琛走进去时,他们正在招供,是有人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去各家茶楼里,听到有人说开善寺的事就砸他们的场子,报定北王的名头。

开善寺的事,无非就是陆家和赵家,赵家齐家上下都在牢里,那就只剩下陆家了。

范延皓蹲下来看着他们:“你们砸了几间了。”

几个人不敢看他,这位公子看着和善,打起来可真狠啊,比那些个侍卫还要狠。

“就…就这一间。”

“看来收银子的人不少啊。”范延皓揪了其中一个的衣服,笑着道,“既然这银子已经收了,事儿也不能不办,你们接着去砸,不过这名头得换一换。”

几个人甚是惊恐:“换,换谁?”

“换陆侯府。”

温如意这两日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可王府里也没什么事,莞城案子顺利告破后,有人被牵连,自然有人升官,当初跟着王爷协办这件事的人都或多或少得了些好处,就连秋闱刚过的顾君瑜都跟着入了皇上的眼,虽说现在还瞧不出什么来,等明年春闱过后进了殿试,这好处就会显现出来。

算来算去,都是好事。

可依旧感觉不太踏实。

三天之后,二十八这天大清早,天才蒙蒙亮,温如意被豆蔻从睡梦中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看着桌上点着的灯,烛火在她瞳孔中散开来,像是催眠符一样,双眼皮打着架,温如意又倒头在了床上,睡过去了。

过了会,拿了食盒进来的豆蔻又急忙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夫人,再不起来可就来不及了!”

“天都还没亮,做什么去。”温如意嘟囔的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什么时辰啊就起来,这几天王爷忙,也没人通知她要出门,不出门起这么早做什么。

太后娘娘派来了教养嬷嬷,从今儿起,您卯时就得起来了,卯时过半教养嬷嬷就在小厅那儿等着各位夫人,去晚了可是要罚的。”豆蔻见叫不醒她,只能让绿芽进来帮忙,将她拖起来后,绞了布巾过来,凉凉的,直接敷在了温如意的脸上。

一刻钟后,温如意睁着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人是醒着的,意识还没跟上,半响回味过来她说的话:“教养嬷嬷做什么?”

“教府里的夫人们规矩礼仪,怕是还得学女红。”

温如意混混沌沌的意识,一下醒了一半。

“小厅那儿不等人,我给您拿了蒸糕,这些管饱。”给她梳了头发后豆蔻边说边扶了她到桌旁,粥已经凉到刚好入口,碟子内都是抗饿的吃食,温如意在她催促下吃了几块后喝了碗粥,披上披风走出屋,迎面一阵寒风,将她彻底激醒。

生怕温如意去迟了挨罚,豆蔻一路是推着她走的。

而走到花园内的小厅后,温如意终于回味过来这几日不安感的由来,暖人的小厅内,除了那些个小妾外,最为显眼的是站在中央的两个宫人,肉背粗膀,身材很是壮硕,最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手里都还拿着教条鞭子,冷面看着门口方向,让温如意想起了早年间站在楼道口抓迟到同学的教导主任。

廊里一阵冷风吹过来,温如意不由打了个冷颤。

第038章 .爷带我走

小厅内已经有几个人, 乔语兰和陈小婉都在, 还有两个进府比她们还要久的小妾, 温如意走进小厅后看了一圈,她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但那两个教养嬷嬷却一直在看她, 到她走到陈小婉身旁, 乔语兰说了句:“两位嬷嬷,这就是新进府的温夫人。”其中一个嬷嬷的视线就如黏在温如意身上似的,带着一抹审视和探究, 让人禁不住紧张了起来。

不多时,住在妙园的如夫人来了, 由一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 紧接着她身后跟过来了几个妾室, 才迈进门槛,还没往里走内,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拦住了她们。

此时已经卯时过半,她们来迟了。

一刻钟后,温如意她们站成了一排, 如茵她们几个迟到的了站在了前面, 不同于后面这些人, 如茵她们每个人的头上都顶了一只盛水的碗,倘若碗里的水撒出来,就要挨戒尺。

温如意看着站在她侧前方的如茵,脸色比刚刚更苍白了, 有些担心。

再看这两个嬷嬷,板着脸孔一脸的严肃,这一茬来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两天前两位嬷嬷从宫中到了定北王府,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王爷是太后亲生,宫里时常会派人过来,琢园那儿主事的苏嬷嬷也是太后派的,所以也没人在意两位嬷嬷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但吴媚儿作为执掌中馈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两位嬷嬷前来的目的,两天下来却没有通知各院要学规矩这件事,直到今天卯时未到时才派人通知,给了她们半个时辰准备,赶到前厅来见两位教养嬷嬷。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却来的太过于突然了,定北王府中这些妾室和温如意一样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即便不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在这时辰起来,忽然就这么突袭似的通禀,迷迷糊糊的,打的大家都措手不及,若非豆蔻一路推着她,温如意也会成为前面顶碗的人。

看来是有意要给她们下马威。

走神之际,前面的嬷嬷说话了,声音略有些沉:“我是内务府负责教导采女规矩礼仪的廖嬷嬷,这位是齐嬷嬷,我们奉太后娘娘之命,来教导各位夫人规矩礼仪,从今天起一个月,每日卯时过半就得到小厅内,迟半刻一刻,都按宫里的规矩来罚。”

廖嬷嬷一面说一面从她们身前经过,手上的教鞭指着大家身上所带着的金银首饰:“来这儿是学规矩礼仪,这些首饰戴着多余,这镯子摘了,头饰太多了,还有这链子,都得摘了。”

走到了温如意跟前时,廖嬷嬷一顿,上下看了她一通,嘴巴张了下,实在是挑不出温如意穿戴上哪里不合格,眼眸在她脸上略过,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过去。

温如意松了一口气后有了判断,这位廖嬷嬷没有刻意刁难她,那这一个月里,至少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让她不好过。

走过这一圈后,廖嬷嬷身后的丫鬟手中已经多了不少首饰物件,放到桌上后,廖嬷嬷指着前面这顶着碗的一排:“今天先学如何行站。”

廖嬷嬷那句话刚说完,站着的如茵撑不住了,身子晃了下,头上的碗随之歪斜,她苍白着脸色急忙忙去扶,接住时碗里的水已经倒出了一半,直接淋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

这是个连锁反应,一旁原本站的好好的李夫人,因为她这一歪,被水溅到后,自己也跟着慌了,闪躲的那下,都忘了自己还顶着碗,等她想起来碗已经从头顶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只听见一阵清脆的瓷碗摔碎声,廖嬷嬷面前出现了一排的碎碗,水撒了一地。

大家都吓的不轻,李夫人这会儿也不敢太大声,瞪了眼如茵,低声斥道:“你怎么回事!”

如茵看着地上的碎碗,再看廖嬷嬷,整个人都慌了,事情因她而起,廖嬷嬷刚刚才说过摔碎的后果是什么,她就害的大家都摔了,她即刻红了眼睛:“我…”

李夫人生怕廖嬷嬷会把自己也罚进去,忙解释道:“廖嬷嬷,这可怪不得我们啊。”

廖嬷嬷没作声,那边的丫鬟已经将戒尺拿过来了。

“王爷尚未娶妻,王府里却不能没有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都得记在心里,刚才不过站了一刻钟就坚持不住,往后王妃进门,你们前去请安,长则一二个时辰,短则也需半个时辰,难不成也这么站着。”廖嬷嬷已经走到了如茵面前,看着她,神情特别的严肃,“如夫人,这几位夫人跟着你一块儿摔碎了碗,多少有你的缘故,她们都没哭,你哭什么?”

她连累了别人,她倒先哭上了,那怎么,还需人先哄着她不成?

温如意微叹,这也就是女人看女人,天生带了些敌意,看人柔弱就觉得是在装可怜,要是个男子在场,如夫人这般还不得心疼死。

而如茵这儿,原本状态就不好的她,这会儿更不对了,想解释又说不过廖嬷嬷,心中内疚万分,朝廖嬷嬷伸出手去:“嬷嬷,她们会摔了碗,都是我的缘故,你罚我一个吧。”

温如意心中咯噔了下,这几十下打在手心里,怕不是肿起来这么简单。

可事情还是出乎了温如意的预料,廖嬷嬷这戒尺才举起来,还没打下去,如茵身形一晃,晕倒了。

如茵身后的陈小婉赶忙扶住她:“如夫人!”

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如茵脸色惨白靠在陈小婉怀里,眯着眼,呼吸都很弱。

廖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些人都是王爷的小妾,重罚是不行的,所以第一天才要立威,唬住了人之后一个月里才会好好学规矩礼仪,到太后娘娘那儿才好交代。

可还没站多久,这就已经晕了一个,还怎么继续下去。

廖嬷嬷即刻叫两个丫鬟把如茵扶去一旁休息,清扫了地上的碎碗和水迹,将戒尺放下道:“晕过去也无用,休息过后该罚的不会免,各位夫人。”

廖嬷嬷站在她们前面,姿态优雅的站定,双手置在身侧,那略显魁梧的身材忽然间看起来也没这么硕大了,身后大家都跟着她照做了,齐嬷嬷负责纠正她们的姿势。

宫女分配到各宫侍奉前,都会经历三个月的教导,采选入宫的女子,也会教习两个月,定北王府的这些小妾都是定北王从府外带来的,身家虽清白却不懂规矩,入府之后王爷没要求,散漫的很,谁也不会,如今这一学,却都给难住了。

廖嬷嬷原本没抱太大的希望,回头看了圈,做的最好的,竟还是乔夫人和吴侧妃口中,如今最得王爷宠爱的温夫人。

温如意身旁的陈小婉,维持站姿有些久,人显得微僵,反观温如意,虽说站的没有乔语兰来的标准,分寸却拿捏的很好,通俗的来说,她站的很好看。

身材高挑,双手半握着放在身侧,十指纤纤煞是好看,头微垂,显露出几抹恭顺来,这般一眼望过去,特别的乖顺。

在宫中担教习嬷嬷多年的廖嬷嬷最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不是什么都做到最好的,也不是嘴巴甜会来事的,她们最喜欢乖巧老实不惹事的,这一类或许不能平步青云,却踏实。

廖嬷嬷的脸色松缓了几分,尽管没有露出满意之色,却比刚才好了许多,只抬手掂了下温如意的手臂示意她再往上抬一抬。

站在陈小婉身旁的乔语兰神色一僵,这怎么可能,进府两年多的陈小婉都做不好,她温如意怎么可能做得好,嬷嬷竟然没有说她。

娘娘明明说过,太后娘娘派来的这两个嬷嬷严厉的很,而且油米不进,学不好罚的也厉害,对温如意就这么轻飘飘过了?

正当她走神之际,廖嬷嬷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乔语兰即刻端正了姿势,本以为会得廖嬷嬷几句夸,却只见她点了点头,直接经过去了。

乔语兰嘴角微抖,却不能表露。

站姿要保持一刻钟不变,接下来便是行走和行礼,乔语兰没有如愿看到温如意出丑,自己也不敢怠慢,这一晃,一个时辰过去,大家的神情里都露了疲态。

等到下午时,便是连话都要节省着说。

傍晚时,豆蔻扶着她回小庭院,温如意趴在坐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

温如意曾接拍过两部宫斗戏,拍戏之前剧组会组织系统的学习,学的就是一些宫中礼仪,不算很正规,但勉强可以应付,也跟得上廖嬷嬷的节奏,可饶是如此,一天下来后,温如意还是累的不行。

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疲惫,和侍奉厉其琛一样劳心劳身,而且持续的时间更长。

廖嬷嬷的确没有为难她,莫说是她,就是她们这些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被两位嬷嬷刻意的刁难,但就是太严厉了,严厉到一点差错都不能,同样的动作反反复复的做,到最后都有些麻木。

算起来温如意还不是最累的那个,比她重复多的陈小婉,最后回去的路上话都没说,可见她累的程度,而起初如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的乔语兰,最后脸色也不大好,更别说开场就晕倒的如茵,几乎是休息一阵学一阵。

“夫人,您喝点水吧。”

豆蔻递过来一杯水,温如意抬起手挥了挥:“等会儿再喝。”

“适才离开时廖嬷嬷说了,明日要学女红,夫人何不趁着这时候,绣个香囊,过几日好送给王爷。”豆蔻找了些布,前些日子正好送了几段好料子过来,“您挑一样,我替您裁出来。”

温如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坐塌上拱了拱身子,很不情愿的嗯了声,嘟囔:“你先替我绣一个。”回头她拿她绣的当贺礼送给厉其琛就好了。

“夫人,您不挑看看么,王爷平日里多穿墨色的衣服,这个倒是般配,您看…”

豆蔻的声音忽然停住了,温如意以为她又去拿布料来挑选了,趴在那儿随手扬了扬,声音闷闷的:“你随便挑一个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会。”

后半句话温如意是自言自语的,所以说的很轻,说完之后她伸出手环抱住了垫着头的靠枕,舒服的轻轻嗯了声,丝毫没察觉,坐塌边上站着人不是豆蔻。

厉其琛进来时就看到了她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没什么形象趴在那儿,一旁还放了些挑选的布。

“随便”二字传到耳中时他已经走到了坐塌边,伸手捡起面前的锦布,墨绿色的,用来绣香囊是不错,余下豆蔻挑的颜色也都适合,还有一把用来打络子的绳子。

厉其琛抿了下布,看向坐塌上的人开口:“你不会什么?”

温如意已经快睡着了,迷糊见听到厉其琛的声音,心里叨念着,可真是阴魂不散,这都还没睡着就开始梦到他,遂抬手挥了挥,秀眉微皱,像是驱赶似的,显得颇不耐烦。

厉其琛眼眸微缩,站在那儿许久,坐塌上的人有动作了,温如意抱着靠枕起身,眼睛还眯着,朝厉其琛的方向挪过来,随即松开手,直接搂住了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腰身,腰封上的玉石扣子冰凉凉的,她轻声嘟囔:“妾身快累瘫了。”

厉其琛眯着眼看她,温如意觉得那姿势不是很舒服,又朝他挪了些,靠的更近了,眼睛都没睁开,搂着他开始念叨:“今早卯时就起来了,站了一天,浑身都酸。”

这语气有些撒娇了,厉其琛看她似梦非梦的样子,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是么。”

“两位嬷嬷说要学一个月。”

“不想学?”

他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半点犹豫都没有。

这瞧着,倒像是梦里在告状,呢喃着,香气馥鼻,还带了股憨厚劲儿,和刚刚不耐挥手的样子,完全两异。

厉其琛嘴角上扬了几分,看来是察觉到自己来了。

温如意自然是察觉到了,在她意识到豆蔻太久没出声,传来的声音并非是梦里的厉其琛时,她就醒了。

可她刚刚才不耐烦过,若是直接醒过来,面对着他岂不是很尴尬,于是温如意只能继续装迷糊。

屋内安静了片刻,厉其琛勾着她垂下来的长发,在指间绕了个圈,语气显得尤为漫不经心:“两天后本王要启程去莞城。”

温如意环抱着他的手一顿,藏在他怀里的眼睛微张。

厉其琛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松开手,绕起来的发丝弹开去:“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儿抬起头来,瞧着是睡意惺忪的样子,望着他,软软道:“莞城的宅子不知修整的怎么样了,王爷打算去瞧瞧么?”

第039章 .跑路准备

俗话说的好, 美有千态, 哭笑嗔怒皆有各自的美, 而每一种,又有百般变化。

眼前的人儿, 深褐的眼眸一错不错的望着他, 带着初醒的朦胧惺忪,像是捂了一层薄纱,引人不自觉想揭开它, 看清楚里面的模样。

她的眼神很柔顺,从中又透出些不需几分思考就能看明白的渴望, 袒露在他面前。

她也想去莞城。

厉其琛指间触及到的是她姣好的肌肤,一早出门的赶, 都没来得及添些脂粉, 这么近的距离,肌肤下添的那抹薄红,像是熟透了的蜜桃,白瑕中粉嫩,诱人的很。

他的声音略有几分清冷:“瞧什么?”

“前些日子妾身将修缮的图纸交给了林管事, 如今莞城那儿的宅子已经在修整了, 但妾身怕那些工人看不懂图纸, 林管事又说不清,这么远的距离指点不到什么,没有亲眼瞧见也不太放心,就想王爷您是不是会去瞧瞧。”

温如意说罢, 秀眉微蹙,露出些为难来,不等厉其琛开口,又道:“王爷去莞城一定是有公务在身,宅子的事实属小事,王爷未必有时间过去。”

说罢,温如意顿住不说了,须臾,厉其琛淡淡嗯了声。

温如意揪着他衣服的松了几分,望着他的眼神里流露了些委屈,就这么嗯一声好了?

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

厉其琛的心思温如意不能揣测十分,却也能意会了三四分,他的话,从来都不会是随口说说,那句“短则半月,长则一月”也绝不只是为了通知她这么简单,她与他而言是个妾,又不是事事都需面面俱到的禀报。

那除此之外,告诉她不就是为了想带她去莞城么。

但又不直接的说出口,反而是吊着她的胃口。

十来年的赚钱经历,温如意素来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深刻懂得一个道理,除了老天眷顾大佬疼爱之外,任何事情,争取的成功率或许不能百分百,不争取的成功率便是零。

这可是离开的大好机会啊!

于是,她望着厉其琛,松开了的手抓到了他的袖上,往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握住,扣着他拇指那儿,声音软绵:“王爷说宅子的事由妾身打理,妾身不放心,想亲自去看看。”

厉其琛握紧,她的双手便难以从他掌心里挣脱出去:“你想去莞城?”

温如意点了点头,他周旋,她偏要直接,他若不想带,那也好让她爽快的死了心。

厉其琛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抚了下:“动工需要一两月,你等学好了这些规矩礼仪再去也不迟。”

“您这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妾身想陪您一起去。”温如意挣扎了下,委屈道,“王爷是不是嫌妾身累赘。”

厉其琛眼底似有笑意,若有所指:“两位嬷嬷会在府上住三个月。”

温如意特别的真挚:“嬷嬷会住三个月,妾身却要长达一个月见不着王爷。”

抬起来的下巴被他又勾起了几寸,撞入了他的眼眸里:“是么。”

两个时辰后,天已黑,屋内点了灯,沐浴过后的温如意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哼着曲儿,心情尤为的好。

豆蔻端上来一碗姜茶,见温如意高兴,笑道:“夫人是在高兴过两日能跟王爷去莞城呢。”

温如意的心情好到什么程度呢,看到冲鼻的姜茶都觉得好喝,喝到嘴里只尝到了红糖的甜味,连老姜的刺激都消散掉了,笑眯眯看着豆蔻:“两日之后王爷就要出发,宴会却还有四五日。”她不仅不用学规矩礼仪,就连这贺礼都省了,能不高兴么。

豆蔻倒是没有意会过来这层意思,在她看来,王爷去莞城和王府的宴会并不冲突,夫人就算是跟着去了莞城,这贺礼还是不能省的啊。

温如意满不在乎:“那就回来补。”

“刚刚我听厨房里负责给两位嬷嬷送吃食的丫鬟说,两位嬷嬷得住上好一阵子。”豆蔻接了碗,倒了杯温水给温如意去去味,“不知夫人回来,她们还会不会让您再学。”

这件事温如意就更不在意了,管他呢,住半年一年都好,起码这一个月里不用学规矩,再说,她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万一这一趟出去,她成功离开了呢。

“这两日你让张大娘烙些饼,最好是能放个十天半月的。”温如意心里一样样算着该带的东西,末了还有些不放心,“我让你逢的那些内囊,你拿来我瞧瞧。”

“夫人,要是放上十天半月,这饼可就难吃了。”豆蔻将那几身衣服拿出来,按着温如意的要求,衣服反面都重新缝制了隔层,因为秋冬衣服厚实,外面看根本瞧不出来,腰封上的更细致些,一身衣裳加起来有五六处囊。

温如意摸着这些小囊,三百两的银票,五十的四张,一百的一张,正好放开来:“好不好吃不要紧,若是遇上什么事,能应急才好。”

原本被磋磨了一天后又应付了厉其琛,温如意早该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可她现在的精神却是出奇的亢奋,连带着人都没那么酸涩了,仔细看过这些内囊后,又将让豆蔻拿去融过重新打的首饰拿出来,这些也都要带上。

将一切算过之后,躺到床上,温如意睁着眼看着床帏,格外兴奋。

而这兴奋,整整持续了两日,到临出发那天,温如意心中还充满了对这一趟行程的期待。

可满府上下,高兴的也就只有她而已,临出发前才得知消息的吴媚儿别说是阻止了,反应都没来得及,等她赶到前院那儿,温如意已经收拾妥当等着呢,身后跟着豆蔻,王爷身边的护卫云阳正将温如意的小箱舍抬出去放上马车。

余下那些妾室都被留在小厅内,一个都没来。

吴媚儿张了张嘴,听见走廊那儿有声音,扭头看到王爷过来,出口的声音破了几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