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思考该说些什么的陈小婉听到温如意的话后神情一怔,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几分,嘴角牵出一抹笑来:“那一定是娘娘您看错了。”

“我想也是,你人在王府里又没出去。”温如意随即喊了声豆蔻,让她再端些点心来,又添了一句,“不过真的是太像了,那身段与你是一模一样,还有那侧脸,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小婉握着杯子的手又是一抖,她倒是想问娘娘在哪儿看到的,但这么问的话就有承认她出门去的嫌疑,于是她便笑了笑:“娘娘您要这么说,我会以为还有个走失在外的姐妹呢。”

“天底下多的是长的相像之人,不过也许,你真有个走失在外的姐妹也说不定。”

陈小婉身子微绷,面上大笑:“我爹娘就生了哥哥与我。”

温如意抬手支起下巴看着她,眼底尽是笑意:“我说笑的,对了,你哥哥可还好?一直没找到他?”

陈小婉低下头去,掩着心绪:“从我进府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三年了,那时候王爷将我带回府侍奉侧妃,给他的那点银子,怕是又被他给赌光了。”家徒四壁,好吃懒做还嗜赌,这种人十赌九输,这会儿怕是真的如金怡所说的那样,不知道烂在哪个角落里了。

“不找他也是对的,否则又该问你要钱了。”

陈小婉点了点头,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抬起头看了眼窗外,见天色暗了,便借着这理由,要先行离开:“天色不早,娘娘您明日还要去西山寺,就不多叨唠您了。”

“还想叫你尝尝买回来的点心呢,豆蔻,给陈夫人装一些带回去。”

温如意也没阻拦,亲自送她到了门口,目送着她远去。

不是厉其琛的人,对陆家熟悉,今天在刘府的事最终若是成了得益的也是陆家,这么算下来陈小婉应该就是陆家安插在王府里的人了?

那这陆家的手伸的也太长了些。

想罢,温如意转身让豆蔻继续收拾东西。

豆蔻将最后一身衣裳放进去,合上箱子:“夫人,厨房里的饼可还要烙?”

“当然要,带着路上吃,叫许妈别烙的干一些,我要吃葱花的。”

豆蔻笑了:“娘娘若是在庙里吃不习惯,奴婢就多带些别的,到时好去厨房煮。”

温如意看着她出屋子,走到坐塌边上,抬手摸了摸摆在那儿的摇钱树,有些舍不得。

说起来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半年多,她其实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的,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钱赚,谁乐意脱离这样的生活,但温如意还是得走。

再好的生活也没有命来的重要啊,坐拥金山银山却有不可抗力之外的生命危险,温如意宁愿过的简单点,活的长命些!

她可不是这些从小接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观念的闺中秀女,更不想掺和进那些复杂的斗争中去。

“你要是能变小一些该有多好啊。”温如意抚摸着摇钱树,这金叶子,这金元宝,还有铺满的宝石和银子,要都能带走该多好,这可是她收到的第一个豪礼。

温如意越摸越不舍。

这天夜里,温如意就梦到了自己的宝贝摇钱树变成了一个奶娃娃,长的白嫩嫩粉嘟嘟,身上穿着金丝编织而成的肚兜,上头镶满了小宝石,他的双手双脚上都满是金镯金链,跑动起来叮铃铛啷的响,脖子上圈着偌大的金锁,锁片还是金镶玉,质地上乘。

最为耀眼的事他的头发,就像是摇钱树的枝丫,上面缠满了宝石和金元宝。

温如意看到他金光闪闪的朝着自己冲过来,奶声奶气的叫她娘。

她还发现,他身上摘下的东西都是会重新长出来的,也就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

温如意在梦中幸福到傻乐。

“娘娘,娘娘您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刚刚牵在手中的宝贝忽然消失不见,温如意赶忙去找:“别吵。”

“娘娘,宫里出事了,您快醒醒!”

宫里?什么宫里?她很快要离开京都城,还管宫里什么事。

豆蔻见怎么都叫不醒娘娘,叫绿芽进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将温如意给扶了起来。

梦中正忙着找摇钱树奶娃娃的温如意,忽然就这么被束缚住了,挣扎之余,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睁开眼,自己正歪倒在床沿,头撞到了床柱上。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该死。”

绿芽跪了下来认错,豆蔻将她扶起来,温如意还有些懵懵的,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啊:“这么早就要出发了?”

“娘娘,宫里出事了,皇上昏迷不醒,王妃已经派人送来了衣服,随时准备入宫。”

“…”

温如意愣了许久,头更疼了!

第092章 .王爷粗线

墨菲定律中有这样一条,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 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眼下温如意就是这样的处境, 与她而言,用一句话概括:怕什么来什么。

从她计划要离开王府的那天起, 期间无数次尝试, 无数次要接近成功,又无数次的夭折,即便是知道离开并非易事, 但当再度失败来临时,还是会有挫败感。

她想到过很多失败的可能性, 还想过厉其琛忽然回来,唯独是皇上昏迷不醒这个状况没有想到。

温如意看着摆在桌上的素衣, 这是丧事时穿的啊, 宫里的状况已经严重到这地步了?

“外面都在传些什么?”

“先前外头传说宫里派人去开善寺是为了给皇上祈福的,那时就病了。”

温如意坐下来,困意全无:“那几天舒昭仪刚生下小皇子,皇上昏迷不醒的情况有几日了?”算日子,到现在都还没满月, 那岂不是更乱。

豆蔻摇头, 她的消息也都是府里传了才知道, 而皇上昏迷不醒这个消息是在今早天没亮时才由人通知到各府,如今京都城中怕是人心惶惶。

温如意看了眼准备好的箱子,忖思许久,问豆蔻:“如今城内, 是否也戒严了?”

答案是肯定的,宫里出了大事,未免有人作乱,城中已然戒严,换言之,温如意就算是现在出的去王府,也出不去城。

窗外的天已亮,要准备去芷园请安,温如意让豆蔻翻了身素净些的衣裳换下,带着豆蔻和一肚子的问题前往芷园。

就这时,离开数日,本该还有五六日才回来的厉其琛,接连两日赶路,在正午时进城,半个时辰后入了宫门。

乾清宫外跪满了太医和大臣,外殿内也满是太医和几位要臣,厉其琛快步走进去,周边的几位大臣也就只来得及叫一声定北王爷,那边人已经走进了内殿。

但这会儿没人再怒定北王对他们的无视,他们的全部精神都投在内殿中病榻上的皇上,太子年幼,舒昭仪刚生下四皇子没多久,算上那才不过四岁的三皇子,太没定数了,定北王的出现,反而是让有些人心安了些。

厉其琛进了内殿后,站在龙塌边上,看着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皇上,瞧不出情绪来。

半响,他转头问候在旁边的太医:“昏迷多久了?”

其中一名太医站出来下跪回答:“昨日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醒。”

“戒严一事,还有各府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这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太医不是大臣,此事可不好回答。

厉其琛没给他们太多时间考虑该不该说,脸色即刻暗沉:“可是无人知晓?”

等了片刻,一旁的齐公公下跪回禀:“王爷,此事是昨日皇上亲口交代给南庭侯的,倘若他彻夜不醒,就让廖大人派兵戒严,将消息送去各府。”

话说完,内殿中陷入了长长的安静中,厉其琛不开口,无人敢说话,外头几位大臣也不敢进来打扰,许久之后,厉其琛从龙塌上收回了视线,看向几个太医:“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即刻醒过来。”

为首的太医身子一震,未等作答,耳畔又传来定北王的冷声:“醒不过来,你们现在就去给皇上陪葬。”

皇上昏迷不醒,太后娘娘因为忧心,在景安宫内也是不适,皇后陆晼莹也是接连几晚没歇息好,一个时辰前才从乾清宫离开去了一趟景安宫,这会儿听闻定北王回来了,又匆忙来了乾清宫,想要去内殿,却被出来守着的齐公公拦在了外面。

陆晼莹看着紧闭的内殿门,眼神中一抹焦急,还有些疲惫:“皇上醒了?”

齐公公恭敬道:“几位太医正在给皇上施针,还请皇后娘娘在此等候片刻。”

“定北王在殿内?”

齐公公点点头,一旁等了半天都不得入内的礼部尚书朗大人焦急着口气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未醒来,是王爷叫了数名太医入内,要给皇上施针用药,催醒皇上。”

陆晼莹一听便皱了眉:“胡闹,这怎么能用强,快叫太医停下,皇上如今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有皇后做主,那礼部尚书便感觉腰杆子更直了,原本这些仪式的事就该有他来负责,如今全叫南庭侯做了,他被干晾了两日,心中也有不满。

齐公公却是不让,只轻声道:“娘娘,王爷说了,一切等皇上醒来再说,若要论罪,也该皇上说了算。”

陆晼莹面色一青,看着往殿内送药的太医,神情更沉了,倘若皇上醒不过来呢,可这样的话,谁敢说出口。

殿内几名太医都是已经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丝毫不尬怠慢,几针下去已是大汗淋漓,却是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全神贯注的在施针。

见药煎好了,又赶紧服侍皇上喝下去,一碗的药不过喂下去半碗,一刻钟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施下去的针都是浸过药的,喝下去的那碗药药性又极强,从前这些药他们是不敢用的,担心会有后遗症,但如今他们更担心的是皇上醒不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时不时看向沙漏,时刻到时,太医开始撤针。

三十六枚针从头上撤下后,皇上毫无动静,帐子内外一片死寂,外殿中,等候多时的大臣们皆是一言不发,视线紧盯着那扇门。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这几个太医都要支撑不住,觉得活不过今晚时,龙塌之上,忽而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昏迷不醒的皇上蓦地睁开了眼,整个人惊了下,后背直挺,瞪大着眼眸看着床顶。

“皇上醒了!”

太医惊出了一身虚汗,险些瘫软。

厉其琛即刻下令:“全都出去!让齐公公进来!”

只几秒功夫,内殿就只剩下三人。

厉其铭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之后缓缓转过头看他,在齐公公喂了他几口水后,声音似是撕裂了一样:“你回来了。”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我让太医给你开的药。”

厉其铭看了他一会儿,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朕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即便是他没吩咐,这个弟弟也知道他的想法,他若醒着必定也会这么吩咐。

厉其琛嗯了声:“我没有找到观玖先生。”

“神医就与神仙一样,都是传言的,天底下若真有这样的人,父皇当年也不会驾崩。”厉其铭叹了一口气,见他皱眉,“朕不过比父皇早了几年。”

“父皇是因为生病。”

“无药可解,不也是病。”厉其铭想要抬手示意他坐下来,但却指挥不动,只能转了下头,“你坐下。”

齐公公端来了椅子,厉其琛坐下后,厉其铭的神容满是疲乏,望着他道:“你可恨朕,这皇位本该是你的。”

厉其琛眉宇微动,自然是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便有些懒意往后靠去,语气比刚刚要清淡很多:“我对皇位没兴趣。”

天底下也就他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但纵使是这句话出了口,身为亲兄弟,厉其铭还是看不透这个弟弟,他对皇位没兴趣,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

一阵咳嗽声后,厉其铭看着他,眼底透着复杂,还有不得不的无奈:“其琛,大哥有几件事要你去做。”

从听到皇上醒来到此时,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多,定北王没有出来,殿外也没人进去,就只有齐公公一个人在里面侍奉,所有人在外都是精神紧绷的。

一刻钟前还是坐着的陆晼莹,这会儿又站到了门口,与她一同站着的还有别的妃子,太子牵着三皇子站在一侧,除了才出生的四皇子和正在月子里的舒昭仪,宫中能够说得上话的都被传召了过来。

又是一刻钟,正当众人焦急时,内殿门开了,先是厉其琛走出来,继而是齐公公站到了门口,向外宣道:“皇上请太子殿下入内。”

看着太子进入,门合上,陆晼莹转过身对上厉其琛的视线:“定北王爷。”

“皇后娘娘。”厉其琛只点了下头就离开了大殿,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定北王在殿内呆这么久,出来什么话都没有?

陆晼莹却是有几分了然,什么都没说,那就是什么都不能当众说了,一个多时辰,皇上都交代了些什么?

只失神的这点时间,进去不过一刻钟的太子出来了,眼眶微红似是哭过,齐公公恭敬请道:“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乾清宫中犹如交代后事的情形很快传开,此时厉其琛出宫后正在回府的路上。

云阳在禀报这几日来王府中的情况,从王妃入宫拜见皇上和太后到温侧妃出府,再到刘府宴会这天,云阳提到了陈小婉:“乔装成丫鬟,在云岚郡主和陆少爷的茶水中添了药。”

厉其琛却揪了云阳话中的四个字:“身无寸缕。”

“是,陆家两位少爷被绑在一起,身无寸缕。”在云阳看来,到那种程度已经是属于身无寸缕。

马车一颠,厉其琛的身子微晃了下:“温侧妃做的。”

很快,肯定声传来:“回王爷的话,是温侧妃所为。”

第093章 .“恃宠而骄”

厉其琛回王府时, 温如意正在芷园内, 但依旧是没什么头绪, 因为穆苓鸢知道的也不多,她这年纪, 对这些事都不甚了解。

温如意也没来及见到王爷, 厉其琛回去后只换了身衣裳,呆不过一刻钟又匆忙离开了王府,只命人交代下来, 让她们在府中等候,对于宫中的事也没有详说。

其实不止是她们, 对京都城内许多接到这个消息的人而言,都是犹如平地投下的雷, 炸的人措手不及, 又因不了解情况,闹的人心惶惶。

虽说这些消息最初只是传到各府邸,但传开去很快,京都城的上午,大街小巷的气氛都很怪异, 开铺子的不敢大声招揽客人, 有些酒家干脆直接闭门谢客, 平日里客人络绎不绝的布庄和几家银楼也没什么人来。

似乎大家能做的也就只有等,等宫里再传出消息来。

这一等便是两日。

温如意对这个日子非常的深刻,四月初二凌晨,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再也睡不着, 才问过豆蔻时辰,寅时差一刻,忽然,屋外传来了鸣钟的声音。

分不清是哪个方向传来的,总觉得四面八方都在敲钟,声音沉闷而绵长。

紧接着,整个京都城哗然而起。

在屋内守夜的豆蔻急忙起来,将准备的素衣取出服侍温如意穿好,推开门让绿芽送水进来时,屋外的钟声更响了,而芷园那边,在钟声响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到各院通禀。

温如意是怀揣着一份复杂的情绪跟着王妃一起上马车前往宫中的。

与她而言皇上驾崩这件事,难过不是重点,更多的是在意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自古帝皇驾崩,有些能太太平平的将皇位传下去,有些却是要经历一场血腥,历史上最有名的几场变故,不说念书时所学,在电视剧中就已经被翻来覆去拍了许多遍,其中不是没有立过太子的,可要争夺皇位的时候,谁还管有没有继承人。

而这样一场权利的变更,通常伤亡都很重。

温如意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此时城中早已戒严,街上满是来回巡逻的官兵,各府邸或早或晚,在钟声响起后的一刻钟内也都出府赶往宫中,天未亮的街上,满是马车跑过的声音,而跑过之后,又是寂静。

大卫的律例,官员及诰命需入宫哭灵随祭,在外任职的官员在官衙中哭灵,普通百姓则在家中,入宫后温如意她们跟随宫人前往殡堂,在殡堂内哭灵。

这样的哭灵要接连持续三日,殡堂内的气氛很是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哀伤,温如意与吴媚儿跪在一处,前面是皇上的一些妃子,她们身后都是诰命夫人。

天将亮时,呜咽的哭声中,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悲悸的哭嚎声,温如意抬眸看去,殡堂门口,两个宫人搀扶着舒昭仪,几乎是跌进来的。

舒昭仪额头上还裹着月子中的布绫,已换成了银白色,待她扑到灵柩前,力道大至两个宫人都扶不住她,还是在那儿负责烧纸钱的宫人上前搀扶住才不至于摔倒,身上披着的衣服缓缓罩下后,露出了舒昭仪苍白的脸。

那神情,让原本就被这气氛渲染的有些难受的温如意,心中一颤。

殡堂内这些人的神情都是哀伤的,但哀伤之余,各有各的情绪,前面那些妃子哭的不能自已,有对皇上情谊很深,也有考虑到今后的处境为自己哀伤的,但和舒昭仪比起来都不一样。

因为温如意从她脸上看到了想要跟随前去的念头,那是比绝望更甚之的眼神,最后演化成了一个字。

不好!

温如意手撑着蒲团想要起身提醒,那边舒昭仪已经朝灵柩那儿撞去,幸亏守在那儿的宫人阻拦的快,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了一下,舒昭仪被人扶住后整个人瘫软在地,呆呆的看着灵柩,泪如雨下。

这时殡堂外皇后带人匆匆赶到。

劝慰声很轻,舒昭仪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温如意大抵是能猜到皇后劝说了什么,四皇子年幼,到现在不过出生半月,要让他这么小就没了母妃,今后要怎么活下去。

片刻过后,皇后命人搀扶舒昭仪离开,舒昭仪却是不肯,就跪坐在灵柩旁边,温如意看清楚了她口型中的话。

我要留下来陪他。

皇后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由了她,命人照顾舒昭仪,自己则很快带人离开。

温如意的这个角度能将舒昭仪的神情看的很清楚,她一直看着那灵柩,眼底的情深和悲悸掺杂在一起,叫人不得不动容,那样一副病容的神情中,自己都将将要倒下,温如意又看到她嘴角微动,似是在与棺椁对话,旁若无人的。

那应该就是爱吧,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在皇宫之中,最难能可贵的,恐怕就是这样的爱。

下午时几个人过来请舒昭仪离开,应该是太后派来的,以她如今的身子骨,也确实是不能继续再跪在这儿了,劝说过后,又呆过了快一个时辰才离开。

接下来的这两日,舒昭仪都来过殡堂,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第三天来时,她已经是德妃。

原本应该是留到四皇子满月时宣读的晋升圣旨,变成了先帝遗诏,舒昭仪被册封为德妃,尚未满月的四皇子封赵王,大丧过后她就可以跟随四皇子出宫住到赵王府去,不必留在宫中。

这天下午,德妃来时什么都没说,便是跪在那儿,除了流泪就是烧纸钱,一个时辰后被人搀扶离开,在迈过门槛时,骤然晕倒。

温如意只是个外人,而外人都看的为之动容的事,当事人又是何等的悲伤。

三日哭灵后是三日随祭,皇上驾崩丧事礼仪很大,温如意她们跟随着跪拜,折腾下来,即便是没晕过去,人都瘦了一圈。

这些宫中妃子大都撑不过六天,有些到了第二日便倒下了,诰命夫人中也有年迈的,到了后面几日,太后娘娘体恤,都叫人扶下了下去休息。

第七日,发丧。

在大卫,发丧下葬后,王公贵族回府斋戒,朝中大臣官员是要留在各部院府衙中斋戒,不可回家,那些闲散官职的则是要齐集巷外斋戒,温如意是在发丧后的第三天才见到王爷。

此时距离他回到京都城已经过去了十二日。

春日明媚,四月里是踏春的好时节,往年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或近或远都会安排出行,官府中也有几日假,但今年,先帝驾崩,城中禁一月嫁娶,百日作乐,也没谁敢这时出去游玩,皆是呆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