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去前面瞧瞧?”豆蔻看池子内的鱼都快被自家娘娘给喂撑了,再听不远处传来的热闹声,娘娘这是准备在这儿坐到开席呢。

“太挤。”温如意又一把鱼食撒下去,这些养在池中的鱼儿像是吃不够似的,争先恐后。

太阳西斜,豆蔻怕晒着她,就朝西边这儿站了些挡阳光,就这时,亭阁外走廊那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几个身影,到台阶时分散开去,有人朝花园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有人则朝着亭阁这儿,很快的往亭阁这儿的人发现了温如意,欣喜朝别人喊:“快去禀报夫人,侧妃在这儿。”

温如意坐正了身子,转过头,比豆蔻还要年长些,瞧着十分稳重的丫鬟走入了亭阁,声音有些喘,神情恭敬道:“侧妃,喜堂里都等着呢,还请您跟奴婢过去一趟。”

等着?等什么?

温如意没反应过来:“去做什么?”

“定北王对我们少爷有恩,今天大喜的日子,理应受一杯新人茶,但王爷日理万机没空前来,就由侧妃您代王爷喝了这杯茶。”

丫鬟语速很快,但说的足够清楚,可对温如意而言,这完全是五雷轰顶的事,没人告诉她要喝茶啊,之前厉其琛让她代定北王府前来参加喜宴时也没提起。

关键是,成亲不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后就直接送入洞房,谁还要给顶头上司敬茶的,敬茶不是成亲第二天的事么?

许久,在豆蔻的搀扶下温如意起身,笑着婉拒:“大喜的日子,新人为重,不必做这些,我代王爷前来是道贺的,这茶喝不得。”

话音刚落,门口那儿顾大人转了进来,一身喜气满脸的笑意:“温侧妃,原来您在这儿,是老夫疏忽,没将您先请去偏厅,今天王爷没有前来,这一杯新人茶,您可一定要替王爷代了才行。”

对着他那带着几分恭维几分谄媚的神情,温如意有些尴尬:“顾大人,这恐怕不妥,我怎么能代了王爷。”

“如何不妥,王爷待我们君瑜有恩,这茶啊,是一定要喝的。”要不是男女有别,顾少卿早就上前来拉人了。

“王爷这几日没空,不如改日待王爷空了再前去王府拜访。”

“那也是要的,可与今天不一样,时辰不早,侧妃您请,外头都等着呢。”顾大人一副不容许温如意拒绝的神情,话都不让她多说,打定主意要让她去喝这杯茶,心中的算盘打的十分溜。

可对于温如意而言,听到顾君瑜的名字,并不好受,就算是没有当初那么激烈,心底闷闷的到底是不舒服,可又拒绝不了顾大人这番半强迫的好意,人家大喜,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

温如意只得跟随前去。

一路上还在寻思是不是找个机会假装晕倒,快到喜堂时,遇到了正在等候丈夫回来的顾夫人。

顾夫人的脸色瞧上去有些精彩。

是那种既不希望温如意过来,又得演出一番着急需她出面的神情,看到温如意身旁的丈夫后,脸上笑意牵强:“老爷。”

“侧妃来了,快去叫人备茶。”无人注意时,顾大人瞪了顾夫人一眼,今天要不是他问了一句,这事儿就给她办砸了,王爷没来怎么了,温侧妃在就让她代喝了这杯茶。

被他这么一瞪,顾夫人心中更是气闷,王爷既然没来,之后上门再去拜访不就好了,非要今天大喜的日子让她儿子儿媳妇给温如意敬茶,这算什么!

你懂个屁!就是得今天,都要让他们瞧见。

夫妻俩来回对视了许久,顾夫人被顾大人那眼底的意思给气的险些背过去,可又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如意被请进去,昔日里自己看不上眼,连给自己儿子做妾她都不乐意的人,如今竟然要坐着受儿子儿媳妇的拜见。

顾夫人一生好强,因为自己出身的原因,她和儿子这些年来在顾家没少受到一些冷遇,虽说都是小事情,讲出来又显得自己气量小,可明里暗里的,顾家人中就有看不上她家世的。

所以她一门心思要给儿子谋一个好亲事。

当初温家丫头的事她也不是不知道,都是年轻时走过来的,那丫头见过几面又怎么会瞧不出她那点心思,但卖豆腐的出身她又怎么瞧的上眼,就是进门做妾也得要个小生意人家,卖豆腐能赚几个钱。

后来知道她被她嫂子送到定北王府时,顾夫人心底里更是瞧不上的,指不定是她自己想去呢,谁都晓得定北王府日子好过,有些人单看长相是瞧不出心思的。

如今人家一跃成了侧妃,定北王对她宠爱有加,甚至都能代王爷王妃来参加喜宴,身份水涨船高了,顾夫人尽管看着不自在却也不会怎么样,到底和自己没关系,可如今,她是要让自己儿子拜她。

顾夫人心底里蔓延上来的难受劲儿,比她自己来拜还要厉害,太戳心窝子了。

走入喜堂的温如意如今是没那心思去关注顾夫人的反应,因为在看到新郎时她就有些不对劲了,脚步显沉,要不是豆蔻扶着她,她都怕自己走不过去。

偏偏顾君瑜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温如意不断调整的呼吸,这喜堂里外可都是人啊,这会儿要是出点意外,她就真的会“名扬”京都城。

就几步的路,温如意感觉像是走了一世纪,她终于到了堂前,本想就这么站着受个礼算了,但赶进来的顾大人无比热切的邀请她坐下,屁股刚沾了椅子,那边就有人将茶端过来摆在她身旁的桌上,所谓吃一口新人茶,是坐在这儿接受他们的拜礼,继而喝茶,而不是让新郎新娘给她敬茶。

温如意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她怕顾君瑜来敬茶的话,她会手抖到端不稳。

这么近的距离,顾君瑜看出了些她的紧张,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顺着一旁喊礼的人,跟着头戴霞帔的新娘子朝温如意行了个拜礼。

温如意紧绷着身子,感觉自己要完时,因为他那笑意,心中腾升出来的感觉,忽然平静了很多。

温如意将视线落到了顾君瑜身上,说实在的,进门开始她都没正眼看过他,怕会克制不住,但此时四目相对,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再看他今日一身喜袍,温如意心中的情绪,有了些高兴。

她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其中有喜悦的情绪,而这喜悦冲上来,温如意还有了想落泪的念头。

不行!

激动到哭可千万不行。

温如意吸了一口气,是了,之前她就想过,原身的执念若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善良的她,应该是希望他过得好,而这世上,成亲生子意味着圆满,不论今后如此,眼下看起来,他是挺幸福的。

寺庙内常有僧人超度亡魂,祛除执念怨恨,了却前尘往事,重新投胎做人;她有执念,它留了下来,化解了这执念不就意味着它会消散么。

温如意拿起杯子,克制着手不抖,掀开杯盖低头抿了口,随后,放下杯子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她看向顾君瑜,看着新娘子,笑着祝贺:“我代王爷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新娘子微福了福身子回礼,顾君瑜看着她:“下官谢过王爷,侧妃。”

温如意脸上摆着从容的笑,心中早就开始打鼓了,怎么还没散去,她都真心诚意祝福了,是她想错了方法还是说的不够多。

要不再试试?

温如意正要张口,原本就胀鼓鼓的情绪从心里直往上窜,像是要冲破她身体一般,往她脑袋顶冲去。

温如意心中一喜,想把话说说完加把劲,在那股劲往上冲时,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像是自己的灵魂都跟着被它往上扯,要从这个身体中拉出去一般。

那感觉太难受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随时都好像会死去,变成孤魂野鬼。

“祝你…”

温如意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在耳畔听到了一声近乎是叹息的悠远声音,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12章 .魂魄离体

雾腾腾的感觉, 轻飘飘的, 整个人像是失重了一般能够随意动。

温如意睁开眼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在屋内,陈设很熟悉, 是她住了大半年的地方。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她在半空中,之前的身高只能触及到窗户的中间,现在头都快顶到了房梁, 伸手可触,温如意抬手想去扶, 却没有意料中触摸感,她的手直接从房梁穿过去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

正当她想再尝试一次时, 耳畔传来了略显沉痛的声音, 像是准备要安抚人似的:“王爷,侧妃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温如意这才低下头去看,床榻边上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朝服背对着他, 她高兴的喊了声:“厉其琛。”

没人回应她。

厉其琛的视线落在床上, 须臾, 声音微哑:“李太医,睡着的人呼吸会这么微弱么。”

李太医抬手抹了一把汗:“有时是会如此。”还要他怎么解释,脉象有些虚弱之外,瞧不出有什么毛病, 针也施了药也喂了,可人就是不醒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为什么还没醒。”

“…”李太医无语,他其实也不明白啊,晕过去后一天一夜了,还没醒来,可面对定北王,他也只能认命,“臣无能为力,还请王爷饶恕。”

这似乎也不是第一个进来这么说的太医了,厉其琛没有说话,那李太医缓缓朝门口那儿退去,最后离开屋子那几步,走的特别快。

“王爷?厉其琛?你没听见我说话么。”温如意连着喊了好几遍,就差将他外边传的名号也都给叫出来了,可仍旧是没人理她,温如意往前飘了些,飘到了厉其琛的身后,抬手朝他肩膀上拍去。

忽的一下,手臂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和她刚刚碰触房梁时一样。

因为拍的力道有些大,温如意还朝前趔趄了一步,才刚站稳,透过他的肩膀,她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温如意呆了片刻,仔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这是梦吧?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顾府的喜堂里两眼一黑晕过去的,之后谁扶的她,她被安顿到了哪里,现场又是什么情形,她都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恢复意识时,就是这么个模样。

温如意下意识掐了下自己,真的不疼,那就是梦吧,她做了个自己灵魂出窍的梦。

梦里的她在自己院子,那实际上呢,她还在顾府?

若是因为她的晕倒,搅乱了人家的大喜日子,那她现在还是继续昏睡的好。

“娘娘。”门开了,豆蔻走了进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手里端着一碗温如意爱喝的汤,在那儿和床上的人求道,“刘妈妈给您炖了您最爱喝的汤,您醒来好不好。”

温如意印象中没见过豆蔻哭成这样,即便是上回去莞城有惊无险回来,这丫头也只是泪眼汪汪的说着担心的话,可这回,她哭的十分伤心。

“娘娘,求求您快醒来。”

可任由豆蔻怎么喊,床上的人始终是没有动静,豆蔻抹了眼泪将碗放在床边,还想着能不能让这将娘娘给唤醒,站在这儿的温如意却因为这碗汤,嘴馋了。

这梦是不是太真实了点。

豆蔻出去后,温如意一会儿看那碗渐渐凉掉的汤,一会儿看厉其琛,一会儿看看床上,百无聊赖。

她什么都碰不得,自己说话也没人理睬,这灵魂出窍的梦做的还真没什么意思。

温如意看向门口,要不飘出去看看?

正当她准备穿过墙直接去外面时,林管事在外面禀报,说是钱大夫来了,厉其琛眼神微动:“带进来。”

时隔多日,温如意在梦中再度见到了这个捞钱程度远超莆田系的钱大夫。

钱往生背着个药箱,和当初在萧劲侯府时看到的差不多,一身朴素的布衣,怎么都瞧不出他是个会开那样诊金价格的人。

“一直没醒?”放下药箱,钱往生走到床边,在温如意的手腕上覆了帕子,直接把脉,须臾,他微皱着眉头松开了手,“有些虚弱,但没什么病,怎么会一直昏睡不醒,究竟怎么一回事?”

“昨天她去顾府参加喜宴,新人夫妇拜她,喝茶后忽然昏厥。”厉其琛顿了顿,知道他要问什么,“茶没有问题,顾家的吃食也没有问题,她的脉象…越来越弱了。”

就怕找不到病因,因为会无从下手,就如现在,听到说脉象越来越弱,钱往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一直是如此那还好一些,若是越来越弱,就意味着她很快会死。

他转身从匣子内取出了个小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想了想后又倒出另外一颗,交给守在门口的豆蔻:“她这样也吞不下去,你融在水里,给她喂下去。”

“为什么会醒不过来。”厉其琛重复那个问题,眸色深沉。

“兴许是碰到过头,也有可能是倒下去时撞到了什么,这样的病倒是不多见,按理说不该昏睡这么久。”忽然间晕过去的那些病人,身体上多少有些毛病的,可这温侧妃身体好得很啊,钱往生轻啧了声,“要是都没用,你就换个方法试试。”

厉其琛终于转过身,正眼瞧他。

这一瞧钱往生和温如意都有些惊讶,前者惊讶他对这侧妃的看重程度,温如意却是惊讶他脸上的疲累,那是长时间没有休息留下的痕迹。

这梦和她昏过去的事也太契合了,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钱往生在那儿忙乎,步骤和之前的李太医没有太大的区别,豆蔻也将融化了的药丸喂给了她,而效果,似乎也没区别,床上的人依旧是没什么反应。

而温如意越看越觉得奇怪。

因为门外又多了好几个人,王妃,吴媚儿,还有陈小婉她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一样,除了关切的,还有迫切想要知道屋内情形的情绪。

温如意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受到,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那些想法。

“你还是换个法子,我都没办法的,你找别的大夫来看,还是如此。”下定论前钱往生还不忘记自夸一把,也没觉得温侧妃醒不来是他医术上的失误。

厉其琛看了眼屋外,显得很冷静:“什么办法。”

“你请个和尚来看看。”钱往生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也没顾忌面前的人很轻易的就可以让他没命,“也许是受了什么惊吓,以前不也有丢魂的说法,请个婆子过来也行,替侧妃叫一叫魂。”

留在屋外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急于想知道温如意还活不活的成的吴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便迈过了门槛,柔声问:“王爷,温妹妹怎么样了,这都昏迷了一天一夜,是不是入宫再请几位太医过来瞧瞧。”

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来了不下五个太医,来的人越多,吴媚儿就越觉得温如意活不成,她不在意温如意为什么会昏倒,她只在意最后的结果,只要她醒不过来,就算是不死,永远这个样子,对她也没威胁了。

厉其琛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过身,钱往生已经收拾好了药箱,想说点什么,但看屋外都是人,摇了摇头走出屋子。

等钱往生走出屋子后,守在屋内的云阳即刻做了请的收拾,不容置否的,将吴媚儿请了出去,随后他走出屋外关上门,和原本在门口的云束说了什么后,云束匆忙离开,云阳如一尊门将似的,一言不发站在了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吴媚儿铁青着脸,看着那紧闭着的门,仿佛是能够透过门看到屋内的情形,心中怨愤。

而屋内,若是厉其琛看得到的话,就能够发现床边的墩子上,温如意盘腿坐在那儿,双手支在自己腿上,托着腮帮子,发呆快一刻钟。

她快愁死了。

一刻钟前温如意终于从凌乱中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灵魂出窍了。

也就刚刚,她尝试着想要回到身体里去时,却发现冲不过去,像是撞在了一块透明的屏障上,就是越不过去。

“天哪。”温如意看着床上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真是不可思议。

之前她出事的时,从楼梯上被推下来,直接撞柱子上晕过去了,醒来就穿越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机会来个魂魄离体的告别,可这会儿,她却来了个身体和灵魂的面对面。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如意换了个姿势,改手托着下巴,难道是因为那股从自己身体冲出去的东西,当时她就有种自己也跟着被拉扯出去的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回到身体里去。

“醒不来的话,本王就将脂如嫣烧了。”

听到床边传来的清冷声音,温如意倏地抬起头,只见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些赏赐。”

“…”只犹豫了那几秒,温如意跳下墩子就朝着床猛冲,又被弹了回来。

如此尝试了几次后,温如意累的瘫坐在地上,又听到他说:“为什么会昏倒。”

这个问题他刚刚也问过钱大夫,可这一句,听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温如意怔怔看着他坐下来,看着他伸手,抚过了那脸颊。

过了许久后,像是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你都舍得了?”

温如意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心间咚一下,感觉很异样。

第113章 .她快死了

若虚来的时候, 温如意正百无聊赖飘在屋子里。

看到若虚进来, 温如意飘在门口的上空, 颇有几分捣蛋的意思,想起了以前鬼片中看到的情形, 想用自上而下的姿势吓唬一下这个和尚, 即便是知道他们都看不到自己。

却不想刚刚倒吊自己,用头发盖住了脸,透过发丝缝隙后就对上了一双谪清的双眼, 仿佛还能看到里面清流淌过,激的温如意浑身颤栗了一阵。

他看的到她!

温如意顿时有些高兴, 手脚并用想向和尚挥挥手,可那视线只在她这方向停顿了几秒, 很快收了回去, 不动声色的从她面前走过去,温如意还看到自己垂下的长发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温如意转了个身飘在那儿,看到若虚和尚走过去,向厉其琛恭敬的行了个礼。

“大师。”厉其琛微点了下头,两个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床榻, 温如意安静的躺在那儿, 除了脸色不是那么红润外, 与睡着了的人一般无二。

若虚和尚就是钱往生口中的别的法子,大夫看不好的,那就试试别的门道,民间也有神婆子治小儿夜啼的各种说法, 更别说各种法事道场,既有驱鬼,自然也有招魂。

若虚走到床畔,看了床上的人些许时候,嘴里像是诵经一般念叨了片刻,温如意看到他伸手指向床上的人,忽然,她感觉眉心微烫。

这个过程持续也挺久,直到若虚诵经结束,那微烫的感觉才渐渐消退,温如意原本也是不信这些的,可这会儿自己都是魂魄离体了,还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便有些期盼的看着那大师。

厉其琛也在看他:“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若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超温如意所飘着的方向道了句:“女施主是心善之人。”

再度接触到他的视线,温如意微动了动嘴,大概有些明白他说的心善是什么意思,当初去开善寺时她曾询问过超度这件事,在想到原身生前所愿时,她将超度的法事改成了为她祈福,当时她不能确定存在的到底是魂魄还是意念,她想为她完成些心愿再替她超度。

也许那天在开善寺超度了,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对温如意而言总归是有遗憾的。

“她什么时候会醒。”

像是能够看到那横在魂魄和身体之间的屏障,若虚微笑如菩萨,道了这么一句:“她想归时。”

厉其琛微眯了下眼,对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满意的,顺着若虚的视线朝温如意的位置看去,在他眼里,前方只有靠窗的坐塌和吹进来的风,但当视线在那一处略过时,总感觉有些异样。

屋内安静了片刻,守在那儿的豆蔻哭了,她是不明白这位大师所说的话有什么深刻含义,她只知道自家娘娘的脉象是越来越虚了,带回府时宫里来的太医还说很快会醒来,到今早那几位太医就不确定了,再这样下去娘娘岂不是会死。

现在连这位开善寺内请来的大师都没办法,豆蔻哭着求他:“若虚大师,娘娘与您在开善寺有缘见过一面,您想想办法帮帮她,她只是晕过去了,怎么会醒不过来。”

若虚将她扶了起来,却也只说这需要靠温如意自己,旁人谁都帮不了。

“大师,您说要靠自己,可我进不去啊,被挡住了。”温如意忽的飘到了若虚面前,还演示了一遍给他看,当她撞过去,那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又将她给弹了回来。

但若虚又变成进门时那一副模样,看不到她似的。

一刻钟后,这位被寄予厚望的若虚大师离开了。

若虚离开后小庭院外守着的人也跟着离开,很快,香园那儿,吴媚儿得知了这件事,小庭院中还是愁云满天,那温如意就还昏迷着,醒不来才好。

这边屋内,温如意看着那个刚刚点起来的小香炉,伸手在飘起来的白烟上划拉着,闻不到味儿,但感觉挺舒服。

这位开善寺的高僧既没有大操大办的举行招魂仪式,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就留下这么个小香炉和几句话走了,若非几次眼神接触,温如意会觉得这是个冒牌神棍。

而对于他能看到她这件事,她已经不惊讶了,看看自己虚实的身体,再看看床上那具,有鬼怪就存在能够看到它们的人,都是相对立的。

就是奇怪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既然说要靠自己,总得告诉她怎么做啊。

温如意掉转了个方向,托腮看着那床榻,她回不去,而身体又一天天虚弱下去,一旦停止呼吸,不就意味着她会变成孤魂野鬼?

想到此,温如意马不停蹄又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