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时辰,脖子上的伤是因为磕在石头上了,幸好没伤及筋骨,已经给你上了药,回府修养一阵子就没事。”穆苓鸢捂了下她额头,“你还晕不晕,会不会还想睡?若是有什么不舒服,我马上去请太医。”

“我没事,幸好我反应快,太后那儿有没有事?”若是诬告她推了太后,温如意绝对相信厉其琛保的下她,可要是腹中的孩子也出事,那就说不准了,即便是厉其琛想保,也不能避免电视剧中的情节出现,她被太皇太后派来的人,一杯毒酒灌了升天。

“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没有大碍。”穆苓鸢将戏园子里的事说了一遍,“明明是你救了她,我看那延庆王府的三少夫人是故意的,太后理应感谢你的。”

穆苓鸢想得到这事儿有蹊跷,温姐姐不可能会对太后下手,是有人想借温姐姐之手害人,但她却想不到要害太后的人是太后自己。

换做温如意她也想不到啊,虎毒不食子,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做筹码来除掉她,这也太瞧得起她了。

“他们不拘我?”

“那些人谁敢拘着你,现在你醒来就好了,我们回府,有王爷在,谁都不敢动你。”平日里穆苓鸢是怕极了厉其琛的,但到了这时候,她对他很是相信,有他在,没人敢动温姐姐。

此时的小人儿,像是走在前头的小狐狸,后边儿有老虎跟着,什么都不怕,温如意笑了,她原本想着,怎么着也会受人审问,却不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回府。”

下床后才穿戴整齐,殿外传来了通禀声:“温侧妃,太皇太后有请。”

温如意与穆苓鸢面面相觑,走出殿门,外面候着几个宫人,温如意认得她们,是景安宫内的人。

天色已暗,温如意跟随她们到了景安宫,这时辰宫内都已经掌灯,景安宫内悄无声息的,宫女们走路都是静悄悄的。

温如意在屋外等候片刻,过了会儿有宫人带她进去,亮堂的屋内,太皇太后坐在那儿,等她行礼过后,叫人赐坐,询问了她的伤势。

“多谢太皇太后关心,太医说养几日便好,皮肉伤。”

太皇太后见她谦恭,脸色稍好了些:“从你进王府,到如今也快一年了,住在王府内你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

“哀家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子,在王府里是住不惯的,毕竟生于市井,从小自由惯了,家中父母也不会管着不让你出门,偶尔应该还会让你帮忙家中生意。”

温如意心中咯噔了下,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说教?

“妾身惭愧,学识浅薄,不能为王爷分忧,只能恪守规矩,努力的学,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为王爷分忧解难。”

太皇太后端起一杯茶:“你倒是谦虚,哀家听闻你在外面开了铺子,倒是有些做生意的门道。”

难道是要说教她在外面抛头露面?

温如意斟酌着话:“比不过那些大的,妾身只是会些小生意,平日里也多是林管事在操持,妾身懂得不多。”

“哀家觉得,你还是适合在外面。”

温如意蓦地抬起头,很快又垂眸,太皇太后轻轻吹了吹杯子内的水:“王府内,哀家看你是住不惯的。”

她还真没有住不惯,尤其是这半年里,虽说一直是想走的,但她得承认王府中的生活真的是很奢华,撇开别的不说,吃的好住得好,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温如意只能嗫嗫:“太皇太后。”

“王府规矩多,宫中规矩更多,你身为定北王府的侧妃,出入宫中是常有的事,你是不是也有不习惯的地方?”

这是强行要她不习惯啊。

“妾身…妾身有时是会想念家里的生活。”

太皇太后的脸上露了些笑意:“是了,当初只想着你救了王爷,该给你些名分,倒是忘了能给你恩典,问你是否想回家去。”

那笑意简直是在说温如意识时务为俊杰,她一个市井小妇,就不该习惯王府的生活,不该习惯宫里的规矩。

温如意心生了念头,太皇太后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她出府了?

想到这儿她自己都有些兴奋,这回受点皮肉伤能换来这样的结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由太后给她恩典,王爷就算是不愿意,也不会驳了自己母亲的脸面。

那她就不用再向王爷讨那句话。

“妾身已然在王府呆了一年。”温如意心里乐着,面露了犹豫之色,有些担忧,但又不好说出口,只捏着手中的帕子,垂着头局促不安。

“在王府呆了这么久,再要嫁人,确实不容易,不过你懂这些生意门道,也能自立。”太皇太后甚是满意这说话的节奏,“你若是想,你回家去罢。”

温如意跪了下来:“多谢太皇太后,王爷那儿,还请太皇太后为妾身做主。”

“这里有一千两银子,算是答谢你当初救了王爷。”太皇太后身旁的宫女端了个盘子上来,那上边摆着几张银票,“这些足够你离开王府后自立,至于王爷那儿,哀家会与他说,你不必担心,收拾好东西自行离去。” 

温如意起初是高兴的,一千两银子在手,加上她存的那些,莫说是下半生,几辈子都花不完。

可转念一想,温如意渐渐品出不对味来了。

这场面像极了那样的剧情——你配不上我儿子,给你一百万你自己离开。

这种剧情后面都会发展成女主不拿钱走人,但男主母亲会不断诽谤女主,导致男女主之间产生误会,不再见面,从而达成了拆散的目的。

她抬了抬头,虚心请教:“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让妾身先行离开。”

太皇太后嗯了声:“你回去之后收拾东西,待你走后,哀家自会为你做主,王爷不会将你接回来。”

开什么玩笑,敢情太皇太后也是怕儿子的,说做主,不过是想让她先走,再告诉王爷是她不想留在王府中的,到时候肯定少不得说道一些她的不是,阻止王爷去找她。

可厉其琛是这样的人么,她在府外的行踪厉其琛都是一清二楚的,别说是离府回家,光是收拾东西都不能,她怎么可能在太皇太后没知会之前离开,要这么做有用的话,她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太皇太后是有多不了解自己儿子,竟然觉得她能顺利的走。

可银子还要不要了?

温如意飞快看了眼银票,唯诺:“是,妾身回去就收拾东西,待王爷不在府上时找机会离开。”

太后还想交代些什么,屋外有宫人禀报,定北王派人前来接温侧妃出宫。

“天色不早,你回去罢。”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记住你说的话。”

看着温如意离开,太皇太后脸上露了疲态,一旁侍奉的嬷嬷将她搀扶起来:“娘娘,万一她不走。”依着王爷的脾气,这些事怕是半点都不会让娘娘插手。

太皇太后眯了下眼:“备些药。”

嬷嬷微动了下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扶着她进了内屋。

离开景安宫后一路前往宫门,夜深人静时,就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在宫门外等着,除了看门的将士外,就只有云阳站在马车外。

温如意走上马车,掀开帘子时才发现里面坐着的是王爷,对上他的视线后,温如意下意识的捂紧了荷包。

第121章 .离开

捂荷包是第一反应, 接下来, 便满是今天戏园子发生意外的好奇, 按她自己的分析,这事儿若是真成了, 其结果便是她把太后推下台阶。

原来就怀胎不稳的太后, 从一米高多的台阶上摔下去,腹中的孩子基本是无望了,太后小产, 那么她温如意,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命也就得跟着那孩子一块儿去。

不论是为了陷害她,还是主在害太后腹中的孩子, 成了, 就是一石二鸟,不成,多少也会受些惊吓,生出些事端来,但事发后一直没有人来问询过这件事, 温如意还是有些疑惑的。

想到这儿温如意便朝里坐了些:“王爷, 是谁要加害太后娘娘?”

厉其琛的视线落在她长发遮掩的后脖颈上, 黑发之中隐约可见覆着的纱布,他的眼神微黯了几分,声音沉沉:“你觉得呢。”

“莫非是与太后娘娘有过节的。”温如意想了会儿,“事情发生的时, 延庆王府的三少奶奶说是妾身想推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人要对王爷不利?”

倒不是温如意没把自己想的重要,而是综合下来,诬陷她的最终结果,便是将谋害皇嗣的罪名盖到王爷头上,试问,如今已经位高权重到这份上的摄政王,再做出些谋害先帝子嗣的事情来,不就是有想篡位的嫌疑。

厉其琛朝她伸手,穿过了衣领,快碰到后脖子时,温如意微缩了下,厉其琛也没有继续探,而是在距离纱布几寸的地方停下来,修长的手指就搭在她的领上,轻轻摩拭:“还有呢。”

他说的是还有,那至少她猜中了一些,可还有么,温如意眼底泛了些疑惑。

须臾,温如意不确定问:“是不是已然发现背后之人?”说起来这算是一件大事了,即便是王爷压着,在场那么多人看到,也没理由这么太平,除非是能够证明这些事与她并无干系,否则,怎么会连问话都没有。

厉其琛没作声,但神情解答了温如意的问题,的确是发现了幕后指使之人。

温如意往里坐了些:“是谁啊?”

温如意这一坐,厉其琛的手指便碰到了纱布,温如意眉宇微皱了下,很快掩了去。

厉其琛收回了手:“可有想到什么?”

“莫不是金家?”温如意很努力的在想,但厉其琛树敌太多,最近的就是萧劲侯府的事了,可要往前说,撇开陆家,朝中看不爽他又弄不死他的人至少占了一半,于是,温如意一连报了十来个。

听到后来,厉其琛的眉头都跟着皱起来了,温如意的声音是越来越小,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她嘘了声,夸了句:“王爷您这么英明神武,这些人都是妒忌您的。”

马车内安静了会儿,她这话说的有些晚,听上去,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气氛有些尴尬,温如意的手刚好摆在怀里,那儿放着个荷包,荷包内还有一千两银子,温如意微动了动嘴角,心想是不是该先将这件事交代了,正欲开口,耳畔传来了他的声音:“太皇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给了妾身一千两银子。”顺势而下,温如意也没犹豫,隐下自己当时的小激动,将事情交代了,“娘娘如此,妾身就先答应了下来。”

温如意心中很清楚一件事,太皇太后要真治得住儿子,能让他听从,早就做了主派人将她送出府了,何至于要她自己走,趁着王爷不在离开,不就是偷溜。

而她更清楚的事,在这世上,最不能招惹的人不在龙椅也不在景安宫中,就是她眼前的这一位,在太皇太后兜不住的情况下,她可不会傻到自己作死自己,毕竟,在她开口之前,或许他已经知晓了景安宫中的事。

“三日后,本王要去一趟焦庄。”

温如意一愣,她才答应了太皇太后他就要出行,是要让她随行?

“你这几日收拾一下。”

温如意心中一定,想是自己猜对了,却不想他接下来话,却是要让她走。

“你收拾一下,遵从太皇太后的意思,离开王府。”见她怔怔的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厉其琛轻抚了下手上的扳指,“不想走?”

想走不想走,不就是在诈她的话,温如意对他那番话也只理解了一半,不确定道:“王爷的意思,是想让妾身走?”

厉其琛嗯了声,温如意脸有疑惑:“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厉其琛看她,语调慢了几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温如意发怔:“…”

“本王既允了你,就不会食言,既然太皇太后也有此意,你离开王府,不会有人拦你。”

厉其琛的语气很平常,情绪也没有很大的波动,就像是顺势的,将当时她昏迷不醒时许下的承诺兑现了,温如意尽管心中澎湃,面上却显露的是犹豫,他这话,不会又是试探。

“王爷真的要让妾身走?”这和温如意最初想的不一样,虽然她想离开的念头没断过,但他可从没有松口过,今天忽然就答应了,温如意心中可不敢松懈半分,万一又是个坑呢。

厉其琛没有解释,只淡淡提醒:“本王此去十来日,回来时,你就走不成了。”

温如意没作声,微垂着眼眸,厉其琛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比起主人,这双纤白的手可没这么冷静,揪着手中的帕子,快要扯出丝线来。

直到回了小庭院,温如意尤感觉自己置身梦里,今天在宫中的事已经让她觉得疑惑不解,回来王爷的那番话,更是令她有种幸福降临的太突然,不敢置信的感觉。

直到回府厉其琛都没有告诉她走了之后是否要回来,也没有告诉她这番话是否是真心实意,她可以不信,留在府里,但机会就这么一次,走或者不走,选择选在她。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温如意翻了个身蒙头在枕子上,探出手,在自己的腰上掐了一下,疼~

不是梦。

温如意有些乱,翻了个身仰躺看着床顶,说白了,与她而言,就是赌不赌这一把。

赌,她有百分之五十真逃脱的机会,不赌,那这机会就是零,这么看下来就很好选了,不管厉其琛是否有别的想法,她都得试。

当初纵使只有百分之五的机会她都要尝试,她有什么好犹豫的,即便是厉其琛有别的缘由,都不妨碍她坚持自己的初衷。

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一股奇怪的感觉,温如意的兴许一瞬高涨了起来。

走不走?当然要走啊!

“娘娘。”豆蔻端了燕窝羹进来,见温如意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床顶出神,又叫了她几声,“娘娘,燕窝羹好了,奴婢扶您起来。”

豆蔻扶着温如意起身,到那燕窝羹送到嘴边,温如意看向豆蔻,他在马车上说,她可以把豆蔻带走。

这个跟了自己快一年的小丫头,满心都是为了她,若是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她肯定是愿意的。

“娘娘您别动,我给您换了药。”喝完了燕窝羹,豆蔻取了药箱过来,小心翼翼撕开敷在伤口上的纱布,瞧见那蹭了皮的一块,豆蔻心疼的很,“娘娘几时受过这样厉害的伤。”

对温如意而言,这还真不算什么,拍戏的时候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尤其是古装,蹭破些皮就是家常便饭了,但见豆蔻这般,温如意咽下那话,问了句:“豆蔻,你有没有想过今后的生活?”

“奴婢就跟着娘娘,今后的生活就是照顾娘娘。”上药后,豆蔻换了纱布敷上,“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那你不嫁人了?”

撞上温如意揶揄的眼神,豆蔻的脸登时红了,将药箱急急收了,背过身去:“娘娘莫要取笑奴婢,奴婢从来没想过这些。”

温如意笑了,抬手轻轻摸了摸伤口处,清凉之余就是没有皮肤保护下的微微刺痛感,温如意脸上的笑意渐敛:“去把账本取来。”

到了后半夜,主屋内的灯还没歇下,温如意合上账簿摆到一旁,支起下巴看向窗外,月末了,天色不明亮。

须臾,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数目,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将豆蔻适才备好的地图摊开,看着上面只听过名字从未到过的地方,笔尖瞄着一处,靠近了些,很快又往下挪去,在比莞城还要远一些地方停下。

这位置,倒正合适。

没什么睡意,温如意到了后半夜才歇下,因为总之枕着伤口位置,只能侧睡不能平躺,后来感觉天将亮时,温如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到她再度醒过来,天亮了。

温如意依旧是没的闲,她手上不止脂如嫣一间铺子的账,还有半年前王爷交给她的两处庄子,莞城那儿的客栈每月也会派人送账本和银两过来,这些加起来就有不少。

傍晚太阳落山时,温如意出门去了一趟脂如嫣,回来时经过几家钱馆,从东巷绕过后天色已经暗下,第二天,温如意将这些账簿都交给了林管事。

很多事有迹可循,例如她将账簿交给林管事,林管事一句都没过问,就只将东西收下,还让她放心,想必是王爷早有交代。

等到了第三天夜里,温如意见到了接连忙碌了几天的厉其琛。

两个人都没提马车上的事,就如平常一样,厉其琛在小庭院内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天未亮,他带着云阳和云束出门前往焦庄。

就在王爷离开的隔天,温如意这儿来了位琢园那儿侍奉的嬷嬷,是不久前太皇太后从宫中拨下来的,她送来了出城的牌碟和路引,还有五十两散银。

这已经不是在提醒她,而是怕她心生反悔,直接将她赶上架让她离开,牌碟和路引都准备好了。

王爷才走了一日这就催着,太皇太后那儿,对王爷回来后是否拦得住他来找她这件事,真的没底。

路引上所记的地方有不少,可这看似一路畅通,不会有人阻拦的路,温如意却不敢用,即便是王爷不派人来追,但在太皇太后眼里,自己既知道阻拦不住儿子,那肯定还有应对的计策,倒霉的不还是她。

温如意硬是往后拖了三天,大约是确定王爷差不多已经到了焦庄,这三天里那嬷嬷每天早晚都会过来,待第四天一早,温如意准备这一趟出门后不再回来,这几天里一声不吭,看到什么都不问的豆蔻,已然自己收拾好了包袱。

温如意看了她一会儿,也没问,主仆俩就这么出门了。

定北王府中,对温如意和豆蔻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关注,谁都知道侧妃时常要出府去铺子内,频繁些也没什么。

而芷园内更是毫不知情,早起的穆苓鸢还在想着,王爷不在这阵子能松上一口气,这几天可以让温姐姐陪她去开善寺一趟。

两个时辰后,换了一身行头的主仆俩,站在商行堂内,接过了别人递来的牌碟和路引,交付过银两后,她才问豆蔻:“你真的想好了?”

换下锦衣华服,温如意如今的样子,就是过去东巷温家豆腐摊上的大姑娘,头发简单的束起,裹了一块方巾,露出的地方只简单插着两根细木簪,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加上刻意添的妆,瞧着就是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小妇。

豆蔻比温如意小了两岁,便是邻家姑娘的打扮,瞧着还挺可爱。

“娘娘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豆蔻替温如意拿了包袱,语气笃定的很,“娘娘可别嫌弃奴婢。”

“我怎么会嫌弃你。”温如意笑了,“只不过这一走,往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有家人再这儿,难免想念。”

“我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放在张大娘那儿了,下回我娘来看我,就让张大娘交给她。”王爷出手大方,定北王府中的下人,月银本就别其它府邸的高,加上这一年侍奉娘娘得了不少赏赐,豆蔻攒下的这些银子,足够奉养父母,报答生育之恩。

“你倒是想的周全。”温如意没再说什么。

“倒是娘娘您,真的舍得吗?”豆蔻抱着包袱跟着温如意走出去,外面是快收拾妥当的商队,她们就是要跟随商队一起南下。

“没有舍得不舍得的。”温如意看向外面的艳阳天,正中午,无风的天里只有热浪往屋檐下滚,街上都没什么行人,背后是商行内摆了冰盆的凉爽。

“之前嬷嬷送来的牌碟,可是要带上?”

“找个地方扔了。”温如意嘱咐,“还有,往后可没有温侧妃了,你得称呼我为姐姐。”

京都城中出去的商队,都配有护卫,越是大的商队,越安全,像温如意这般,出行只有姐妹二人的,出些银子跟着商队前行,是最保险不过的。

傍晚时商队已经出城了,温如意和豆蔻坐在马车上,外面的天色越渐发暗。

戌时商队才在一处沿河的石滩停下歇脚,豆蔻离开去河滩打了些水回来,掀开帘子:“姐姐,后边还有些人跟着,和我们一样。”

“不奇怪。”温如意只沾水擦了擦脖子,望向外面,河滩上已经架起了好几个火堆供人使用,这些跟随的客人可以与商队里的人同吃,也可以自己做些吃食,“带的干粮呢,早些吃了休息。”

“我刚刚问前边的厨子借了锅,娘…姐姐,我给你煮些粥。”

豆蔻还是习惯于要照顾温如意,这马车垫子不够厚实,夏日夜里河边多蚊虫,这丫头小小的包袱内,放的都是给她用的东西。

温如意阻止她去煮粥:“出门在外,凡事越简单越好,若是太细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是还有馒头么,把那腌菜拿出来。”

豆蔻依言将馒头和张大娘腌的菜取出来,两个人就着吃了些,很快的,几个商队里的人开始压火守夜。

夏日的野外,虫鸣声带着青草味,从马车的小窗内飘入,素来沾枕睡的温如意,没多久就浸入了梦乡。

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她们后面的马车内,偶有哄孩子的声音,再过去一些是马匹的嘶鸣,轮番守夜的人在来回走动,风越来越凉快,直到月牙上了树梢,深夜至。

此时的京都城内却不太平静,定北王府中,穆苓鸢得知温如意还没回来,正着急派人出去寻人,而皇宫内,兰明宫中从宴会后就没安心过的陆晼莹,在得知定北王已经抵达焦庄的消息后,更是焦虑。

灯光昏黄的内殿传来了惊叫声,宫女匆匆入内查看,陆晼莹扶着腹部在那儿喘着气,浑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