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地依旧黑暗,耳畔熟悉的呼噜声打得响亮。楚淮在硬板床上继续躺了一会,翻身起来,没有惊动身边的余潭,又小心地跨过地铺上的福总管,到余潭藏着笔墨的地方取了纸笔悄然出了屋子,到厨房去点了盏油灯,借着豆大的火光,提笔疾书!

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能停留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他必须要在他还可以掌控的时候尽可能地做一些事情,或许…还可以保护一些人。

楚淮的笔速很快,短短时间内便写满了十几页信纸,正当他又铺开新一张纸的时候,厨房门扉轻响,一个试探又激动的声音自后传来,“王爷?”

楚淮回头看着头发上挂着白霜的袁振,伸手在写好的信纸中翻出三页交给他。

袁振迟疑地接过,快速地将内容浏览一遍,看过后面色发白,“王爷,这是…”这是给他的信,信中尽列他示好于楚安,如何伏低做小释其疑心,暗中转移家财,远离朝野隐居于世。

楚淮道:“若你舍不下你的兵,那终生留在西北,今后向楚安尽忠,做个平乱将军。”

袁振大惊失色,疾步上前抓住楚淮提笔的手,“王爷这是何意!”还不待他将内心疑问说出,他又看到其他的信件,十余张全是写给楚淮的外公、桂南王陈越的。袁振顾不得主从有别,抄起信纸快速地看下去。

写给陈越的信分为两封,一封与写给他的大抵相同,劝陈越交好于楚安,保全族人。而另一封信却是截然不同,信中从桂南反攻京城的兵力布署到京中内线设置无不标得清清楚楚,勤王的名号、可拉拢的皇子等详尽至极!甚至还附上了给彭连宇、李成名两位名将的引荐书信。袁振知道彭、李两位将军不喜朝堂拘束,纯粹是因为心服于楚淮才肯再次出山,可自出淮出事后,他二人便再次远离朝堂,桂南王几次招揽都没有成功,而楚安则走先帝仁政的老路子,对于彭李这种战争疯子自然不会起复。

袁振拿着这两封信双手发颤,给陈越的第二封信无疑便是楚淮重返京城的计划,可其中却独独没有他袁振的位置!

“王爷可是怀疑我?”

楚淮顿时失笑,“怀疑你还让你看这些?”

袁振这才反应过来,单凭这第二封信,楚淮与桂南王便跑不了一个造反的罪名,传出去便是连座九族的大罪!

“你也看到了,我的病并没有痊愈。”再提起这件事,楚淮已没有了最初的愤怒,“你与桂南王不同,他为的是陈家的利益,而你只是尽忠于我,如果我痊愈与桂南王一同起事,那么你便作为我一支奇兵隐于暗处,可如果我将来无法痊愈,难道你要向一个傻子尽忠?为一个傻子去夺天下?原本我还想寻个机会再与你见一面,现在倒是方便,你将给桂南王的两封信都带在身上,明年春天以前,看我状态如何你再酌情将哪封信件发出!”

听出门道的袁振一扫刚刚的震惊颓唐,惊讶地道:“王爷已决定了?”明明上午碰面的时候楚淮还稍有迟疑的。

楚淮垂目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点了一下头。“是啊。”

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拥有的珍贵!他虽不知那傻子为何放弃大好的机会放他一马,他也感激他,可他经此突变后更加不会轻言放弃!既然给了他机会,他就不容许自己再重蹈覆辙,再次因那两个贱人而陷入到无边的黑暗痛苦中去!

袁振喜出望外!伸头又去看楚淮正写着的那封信,“这封是给谁的…”

才看了个开头,是个“余”字,后面写了小半张的信就被楚淮掩住了,楚淮将那明显还没写完的信折起来随后揣进怀里,转开身踱了两步,问道:“你之前说镇中有许多异动之人,那些人可还在?”

袁振以为那信是给余潭写的,便没有继续追究,肃色道:“还在,我入夜时曾跟踪过一个,似乎是北狄人!”

楚淮皱了皱眉,“大约有多少人?”

“不好说。少说十几个,若有更多的藏于暗中我也未必能够发现。”袁振恨恨地捶了一下墙壁,“韩进也不知干什么吃的!竟任由这些探子突破边防潜到镇上来,现在正是北狄最苦最寒的时候,达瓦术定然要有动作!”

楚淮五年未接触战事,再听这些将领敌军的名字都有些陌生,袁振没有察觉到他的沉默,继续道:“我明天去关北城,不管用什么方法,总得让关北巡抚和韩进有些提防才行!”

楚淮点点头,“之后你就回西北吧,你在西北久不露面恐怕也会引人怀疑,在我痊愈之前你都不要再来找我,安心守好西北。”

袁振虎目微红,眼中现出不舍之意,却还是点头应下,“王爷放心,我袁振要给王爷打下大好江山,可不是拿破碎山江出来丢人现眼!”

楚淮一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袁振突地侧耳细听,短暂的寂静过后,他低声道:“王爷房中刚刚有动静,不过那人并未出来,可是太师?”

楚淮轻轻抚了下胸口揣信的位置,想着余潭在自己的计划中那不可或缺的作用,头一回犹豫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暗夜潜伏

袁振将楚淮写好的信折好藏在靴子里,陪着楚淮又待了一会,什么也没说,直到鸡叫了第一遍,他才转身离开。离开前与楚淮说:“那个大夫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路数。”

楚淮点点头,“我会留心,你回西北后挑挑可信的人吧,以后有用。”

袁振推开厨房的窄门,外头还黑着,夜风冷得刮人,月亮模模糊糊的挂在天上,借着那点光依稀看得见嘴里喷出的热气。

袁振没有走门,借跑两步就蹿过了矮墙,脚尖在墙头一点,落下前隐约听到屋子里有人喊“别给我踩坏了”。袁振一下子就乐了,他都不知道余潭居然是个这么会过日子的人,难怪当年人家富可敌国呢,敢情都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袁振打算现在就往关北城去找关北巡抚,他不方便露面,可以写个匿名信什么的提醒他元宵镇中的异动。想到这里他一拍脑袋,这大冷的天上哪找纸墨去?刚才不如在楚淮那写好了!

不过到底他也没回去,绕过两个胡同口,仔细辩认着各家大门的形状,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一户人家。他还是不放心墨离,下山的时候他远远缀在他们后头,认准了墨离的家门,就等着趁没人的时候再会一会他!

袁振跳进院子就往左手边的屋子摸去,推开门后一个矮身半蹲在地上,背靠墙壁,以便处理任何突发状况。可很快他又松懈下来,屋子里没人。再往其他两间探去,同样空无一人。

“真没劲。”袁振摸了摸仍是乌青的眼眶,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从墨离家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袁振再不耽搁,一路向镇外疾驰,就在他即将出镇时,呼呼的寒风夹着一声闷哼传进他的耳中,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人死前的最后悲鸣,在战场上他听得太多了!

袁振马上停了脚步,仔细辩认声音的来源,随后又抽了抽鼻子,矮身自靴筒中摸出短匕,顺着那淡淡的血腥来源逼了过去。

那些人聚在一处矮墙内,袁振蹲伏在矮墙另一侧,几乎能听到那边人的呼吸声。七个…不,也许更多!他仔细地辩认着那些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从中听到一些发音怪异的汉话——是北狄人!

袁振听见有人哆哆嗦嗦地说:“怎么弄死了?”这人倒是说了一口流利的北地汉话。

一个北狄人生硬地道:“他看见我们回来,不能留他。”

吓个半死的人说:“那也不能扔在我家啊,我上有老娘下有孩子,摊上人命官司是要掉脑袋的,各位英雄帮帮忙,快将他弄出去!”

北狄人全都低低地笑了出来,有人用北狄话说:“庆狗都是软蛋,死个把人就吓得要尿裤子。”

另外有人说:“你放心,我们过几天撤走的时候就把他处理掉,往后我们再潜过来还要你帮忙,不会让你出事的。”

袁振之前常驻关北,听得懂一些北狄话,此时他紧紧握着手中匕首,已是怒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竟有大庆人勾结北狄蛮子祸害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着实该死!

不过袁振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却至少有七八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不能贸然行动,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还在这里停留几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去关北城,找以前的旧部带人悄悄端了这里!他这会倒连关北巡府都不想通知了!

袁振咬牙切齿地收起匕首,正要撤离的时候忽听耳旁一道寒风掠过,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条件反射地向后躲去,一根乌黑的小箭擦着他的鼻尖射了过去!

那射空的小箭击在墙上,发出“叮”地一声,足矣惊动墙内的人。

七八个生猛大汉立时由墙内蹿出,面露凶光地将袁振包围在内!

袁振并不惊慌,他扫视一周,将目光锁定在左手边的一个大汉身上,那人的目光和动作都稍慢于其他人,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那几个大汉也不说话,极有默契地一拥而上,袁振左挡右击看准空隙向之前瞄准的那人踢去,那人果然反应不佳,一下子让袁振突破出去,袁振并不恋战,就地一滚人已在五步开外,抬腿就跑!

后头传来恼怒的北狄谩骂,袁振心道:你骂吧,骂完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看爷爷不亲手送你们上路!

袁振跑出十来步忽然又生预警,摸出匕首朝身侧一挡,“叮”地一声又是一枚黑色小箭!袁振心中暗骂,差点忘了他们还有帮手!

这意识刚划过脑际,又是三枚小箭挟风而来!接着又是六枚!

袁振肩上一痛,知道中了招,又觉得肩上迅速麻痹,心中猛叫不好!

袁振倒下时,隐隐看见一个人影自暗处走出,到他身边,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若不多管闲事,我也就放你走了。”

袁振这才知道恐怕自己出镇时就已被这人盯上,可他仍是低笑一声,“什么叫多管闲事?我是个军人,保护大庆百姓,安我大庆国土…”后面的话他没能再说下去。

“墨先生,他怎么办?”北狄人低声问道。

那人踢了踢人事不知的袁振,嘲弄一笑,“他说他是军人,带回北狄去,说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北狄人连同那个墨先生带着袁振离开后,太阳缓缓地升起,金色的光芒迅速笼罩了这个宁静的小镇,在刚刚争斗处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一个人慢慢地翻了个身,抬手挡住刺在眼中的晨光,却依旧有一些从他的指缝间洒落下来,照亮了他的眼睛。

“军人…”他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片刻之后,他悄然翻下房顶离去,没有惊动房中的任何一人。

余欢起来的时候,墨离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了,在余潭吃人的目光中喝了两碗小米粥后,把楚淮叫到一旁聊天。

余欢吃惊地看着余潭,“他们两个有话聊?”要知道墨离可是很难聊的,属于不说话能急死人,说了话能噎死人的那种,不是非说不可的情况下余欢都不怎么跟他开口。

余潭“哼哼”地笑着,似乎想做出冷笑的样子,可惜被新长出来的双下巴破坏了感觉。

楚淮倒不奇怪墨离会找他,昨天袁振说墨离跟在他身后他就知道瞒不住了,他原以为墨离是楚安的人,可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想到,余欢曾说过她那本《机关术》是墨离送的。

如果楚安脑子还好,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那么说明墨离要么不是楚安的人,要么就是对楚安不那么忠诚,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他极为有利。

墨离把楚淮叫到一边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但略显烦躁。楚淮也不着急,后背倚在墙上等他开口,他看见墨离从随身的小匣里摸出一根一指来长的细纸卷,撕去两头露出里面的烟丝,而后叼在嘴里,上厨房找了火折子回来把那玩意点上。

楚淮见过有人抽烟袋,也见过有人嚼烟丝,可用纸卷烟抽还是头一回见,这年头纸价不便宜,寻常百姓家做不出这么奢侈的事,而花得起这个钱抽烟的大多喜欢弄一个玉烟嘴儿显得更有身份。

墨离看楚淮盯着他手里的烟看,猛吸一口后把烟递到楚淮面前。楚淮学着他的样子用食中二指夹着烟卷,凑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

差点没把他呛死!

这哪是吸烟?这是吸烟囱!

他扶着墙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闻声而来的余欢紧着给他拍后背,又回头怒视墨离,“别欺负大郎!”

竟然被一个女人保护了…楚淮恨不能就这么咳死算了。

墨离再三保证不会再让楚淮吸烟后,好不容易才劝走了余欢,余欢摸摸楚淮的脸心疼地说:“我希望你多交朋友,但是你要不想和他说话就过来找我。”

对着墨离便秘似的脸色,楚淮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余欢继续回去吃饭,但显然她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地回头盯着他们。

墨离快速将手里的烟抽完,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上碾了碾,“那个乌眼牛是你的人?”

乌眼牛?楚淮脑子里很明确地浮现出袁振那被揍黑了的大眼。

“他出事了。”墨离淡淡地说。

楚淮顿时一惊,“他怎么了?”

墨离看了他一眼,伸出十个手指头在他面前一比划,“这是多少?”

楚淮想吃了他的心都有。

墨离看着他的表情把手收起来,“你又不傻了?昨天那是装的?演技不错啊。”

楚淮磨着牙又问一遍,“他怎么了?”

墨离便将清晨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等了一会,想说什么又没说,楚淮也没说话,他终是没再等下去,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等等。”楚淮叫住他。

墨离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楚淮极为意外地问:“你想帮忙?”

墨离哼了一声,像是极为不屑,却又没有马上离开。

“为什么?”楚淮问。

墨离摸摸唇,似乎忘了他现在没有烟叼在嘴里,他吸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他是个合格的军人,不该受到敌人的凌辱。”

楚淮没有言语,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墨离这回没有露出丁点不耐,转回身正面对着楚淮,“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也不愿意知道,我只想把他救出来,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楚淮听出他的弦外之意,极轻地笑了一下,“来吧,我们商量商量,看看我的主意可不可行。”

 

第二十五章 营救是件技术活(一)

楚淮的计划很简单,打草惊蛇。北狄探子藏身在民宅之中,袁振又在他们手里,硬攻救人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将人逼急了袁振性命难保,可若北狄人感到威胁带着袁振离开,路上就会给他们许多可趁之机。

楚淮道:“我身边有两个衙役,可以利用他们制造混乱混淆视听,北狄人定然不愿惊动官府,有七成把握会连夜撤离,到时我们再逐个击破。”说完他又与墨离探讨起对方的武力,最后他沉吟一阵,“我会些功夫,依你所说,单独对付两个还有把握,多了不行。”

墨离想了想道:“你只负责救人,其他的交给我。我们黄昏时行动,我回去做些准备。”

楚淮叫住他,“原本你打算怎么办?”

墨离又点了个烟卷,懒洋洋地吐了个烟圈,“凉拌。”

余欢正装着没事地一步步靠过来,正看到墨离说这句话,连忙问:“想吃凉拌什么?”

“凉拌拉皮。”墨离点完菜又说:“机巧箱子里有把连臂弩取出来给我。”

“那里面的东西你还要啊?”余欢一惊之下马上又赔了笑脸,“前几天拆了它几个零件做别的了。”说完看墨离皱了眉连忙又道:“我这就去把它还原!”

余欢飞也似地回到屋里,墨离和楚淮随即跟上,在门口就看见余欢的屋里摆着一个造型古怪的架子,还是半成品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余欢则开了箱子往外掏零件。也不知道她拆了多少机件,箱子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完整的东西了,零零碎碎地铺了一地。

墨离扭头就走,“算了。”

余欢“唉唉唉”了好几声他也没回来,“很快的!”她一边说一边摸起几个零件装起来,那些在楚淮眼中明明没有什么区别的零件,在余欢手里就像编好了号码一样,随便捡起一个都恰好是要组装的部位,最后余欢又把她那个搭了一半的古怪东西拆了,不算拆东西的时间,她从上千个零件中找出正确的组装,到连臂弩成型,不过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余欢又从箱子里摸出七八支巴掌长短的精钢小箭,连同那把半臂长的连臂弩一同给墨离送了过去。临走前还特别和楚淮交待,“帮我看好了,千万别让人进屋动我的东西。”

楚淮若有所思地答应下来,等她走了就进屋去把那本《机关术》找出来看。

余欢很快就回来了,楚淮把书拿到她面前,“这个能做吗?”

余欢扭头看了一眼,“百步雷?材料很难找,有点麻烦。”

“那这个呢?”

“霹雳珠?这个倒比较好做,不过爆开后眼睛会闪瞎的。”余欢见他问的都是些雷弹之物,摸摸他的头顶说:“你要是想放焰火我去给你买烟花。不要弄这些危险的东西。”

楚淮点指指那个霹雳珠,“就要这个。”

余欢颇为为难,“你乖乖的,这个真的会闪瞎眼睛的,你看这写着呢…”

楚淮还是坚持,余欢最终退让道:“那我给你按这个形状做烟花吧?我以前和林大叔学过的。”

怎么也没法让余欢答应,楚淮心里已有些烦躁,但一想到她昨晚的温情告白,他便强忍着不发作,把书递到她面前慢慢地说:“就要这个,不要烟花,黄昏之前做好,好吗?”

余欢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看了他一会,眼睛里的疑问几乎满得溢出来。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动了动嘴,“好,我给你做。”

楚淮知道她起了疑,但他不可能一直在她面前装傻子。

“其实我…”

“你等等,我很快回来。”余欢没让他把话说完,进屋去把自己的小布包背好,转头就出了门。

余欢去了焰火铺子,找林大叔淘换材料,林大叔听完她要的东西道:“别的东西倒好说,只是这明光粉你要得太多,我一时半会也凑不齐,你要实在想要,我明天就到关北城去给你淘弄。”

余欢急道:“我今天就要!”

林大叔一摊手,镇上就他一个做焰火的匠人,他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也不会有,而关北城离元宵镇有三十里,就算现在乘车过去也得晚上才能回来,根本来不及。

林大叔最后看余欢实在急得不行,便道:“要不你去谭家镇看看,谭家烟火铺的掌柜是我师兄,手艺好净接关北城里的活,他那里的东西齐全一点。”

谭家庄离元宵镇只有十里,要是动作快完全可以赶回来!余欢连忙谢过林大叔,又交待道:“其他的东西帮我备齐,我回来直接过来。”

余欢出了焰火铺就往镇口去找车,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马车的影子,找人一问才知道镇上唯一拉客的马车早上去了关北城,余欢在心里算计着时间,紧紧身上的小背包,一咬牙往镇外跑去。

这一跑就跑了整个时辰!余欢穿得不多,可跑到谭家镇的时候汗水都把她后背的衣裳打湿了,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却总像吸不到底一样,气管里“齁齁”地响,幸亏她没多根尾巴,要不余欢肯定认为自己马精现形了。

死憋着一口气打听到谭家烟火铺,果然规模不小,余欢进门就坐地上了,指着来招呼的小二喘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话。最后好不容易人家弄明白了余欢的意思,又知道是林大叔介绍来的,连忙就请了掌柜的出来。

余欢把要的东西一说,谭掌柜呲着牙说:“东西我这倒是够,只不过我也赶着用…”

余欢狠狠心,把自己的私房小荷包拿了出来。

余欢出来的时候小背包里已经装好了她要的东西,小荷包则瘪了一半。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近午了,余欢赶紧按着谭掌柜的指点雇了辆车回去。由于等不了别人拼车,直接导致余欢剩下的私房产又严重缩水。

余欢带着明光粉赶回林大叔的铺子,在林大叔的帮忙下很快做了十来个霹雳珠,不过比书上记的还是有点不同,原版霹雳珠是用薄铁皮包的,砸在地上就能引爆,而余欢一时半会弄不到这种需要精工打造的东西,只能用了做焰火的法子以厚纸卷装着,又做了引线,使用的时候得以火引燃。

余欢当场试了一个,虽说早做好了准备闭上眼睛,余欢还是被晃得眼前发白,而林大叔实在好奇,没听劝迷缝着眼睛,结果真的险些晃瞎眼睛,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一盏茶过后勉强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余欢连忙安抚林大叔,书上对此有记载,约么一天之后视力会慢慢恢复,不过若反复灼炙,眼睛就很难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