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顿时气个够呛,想说些狠话,可理智又生生地拉住她,都说宁毁庙不拆婚,如果刘欣然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有别的想法她自然会全力相助,可有些话却不该由她来说。

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刘欣然掀了掀唇角,笑容有些不以为意,站起身来在她屋里逛了逛,看到梳妆台走过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回头道:“不如来玩小时候的游戏吧?”

 

第一百零六章 约会

刘欣然这么一说余欢就笑了,她们小时候长得像,带着她们的奶娘时常将她们打扮成一样抱出去让长辈们逗着玩,余潭来接她回京的时候还碰见一回,此后常常说起这事,觉得没再给闺女生个弟弟妹妹玩挺对不起她,让她孤单了,其实余欢也很想跟他说一个秘密,但顾忌着他那颗老心脏,犹豫了多少年还是决定先不刺激他。

余欢叫进小笑和湛秋为她们净面上妆,梳了一样的发型,几个丫头轮番从箱笼里拿出衣服给余欢她们挑,沧州城的商户服务就是周到,余欢定制的衣服不出三日全都送来,而且按照她定制的款式几个主要的颜色每样都来一套,到最后她明明新裁了十来套夏衣,运进府来有近百套,余欢还发愁这些衣服怎么穿,都说二十三蹿一蹿,她今年才二十二,万一明年真长个了,这些衣服不都得浪费么!

余欢问过刘欣然的意思选了两件款式相近颜色相同的,首饰也尽量选类似的戴,等两个人装扮起来小笑惊讶得闭不拢嘴,“可真是像。”说完转到后面去,“背影更是一模一样。”

湛秋也觉得像,只不过余欢爱笑,不说话时眉眼也总像是弯着一样,刘欣然则淡泊一点,但两个人不笑看着都像是亲姐妹,一笑起来,可真像双生子一样了。

余欢好久都没觉得什么事这么好玩了,拉了刘欣然往外走,正赶上陈明进来通报,“门房接了一张拜帖。是沧州百年老号顺和堂的东家递来的。”

余欢刚接过拜帖,刘欣然便道:“是大堂姐的夫家吧?”

余欢一愣,昨日刘欣玉带着丈夫孩子回刘家,因为人太多。只介绍了一句丈夫姓宁,余欢知道是沧州某个大户家的公子,还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把帖子展开,果然里面写着下马街宁家。余欢记得昨日和刘欣玉的约定,只是没想到刘欣玉会搞这么正式,一下子心里有点说不明白的失落。她还以为刘欣玉是想跟她私下说说话,现在看来倒是为自己夫家来的。

余欢问了问陈明,知道来人就在府外候着,就让他请人进府先行招待。

刘欣然道:“既然大堂姐不是自己来的,我也不便出面,还是先回去,过几日再跟着堂哥堂姐们一起来看你。”

刘家的姑娘们因为出嫁好些年都没有联络过,加上年纪差得多,所以大的和小的之间都显得有些生疏,加上刘欣然现在过得并不如意。见了刘欣玉或许还会产生什么对比的心思,余欢不愿意搞得大家心里别扭,就依了刘欣然,不过仍是劝她留下陪自己住一晚,刘欣然想了想婉拒了,余欢又让她回去考虑一下自己之前的提议。刘欣然点点头,“那我进去把衣裳换回来。”

余欢拉住她,“还换什么?这样挺好看。”又让湛秋去挑了几件做工细致的连同一些首饰,一起让她带走。

刘欣然看着那些东西半晌笑了笑,“下回我来之前让人通知你穿哪套衣裳,你去刘家也让人通知我。”

余欢笑着应下,这才让人送刘欣然离开。

余欢又让湛秋帮着看看自己,确定妆容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便叫齐成王妃标配六个丫头四个婆子外加拿扇子的抬遮阳伞的,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前厅走。不是她想得瑟,人家是正儿八经下了拜帖的,她自然也得用官方态度对待,否则不是让人觉得咱礼数不周么!

余欢不紧不慢地进了前厅,原以为刘欣玉是同她丈夫一起来的。进门却只见了几个妇人,居于首位的便是刘欣玉,另外还有二人,年纪都与刘欣玉差不多,服饰华丽妆容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大户出身的。

刘欣玉一看余欢的架式便带着那两个妇人起身给余欢请了大礼,各自落座后才介绍那两名妇人,一个是刘欣玉的大嫂武氏,一个是她们弟妹于氏,刘欣玉道:“昨日与王妃约定今日过府探访,回去公婆听说责民妇礼数不周,特别让民妇妯娌三人一同过来向王妃请安。”

余欢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心里那点不舒服便消散了,让人重新上了茶,问起沧州的风土人情,起了话题同她们聊天。

刘欣玉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间只跟着笑,看得出她并不情愿同这两人一起过来,武氏为人老实,显得有些木讷,都是余欢问到她才答一句,于氏则不同,人年轻一点,也特别有活力,还攀着余欢说她们是一家亲,刘欣玉不冷不热地说一句“音同字不同”便打了过去。

老实说余欢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以前在京城各种场合虽然不少,但那时她年纪小,只需要陪在旁边就好,后来到了关北,人就野了,跟着机关营的墨匠和将士同出同入,一起研究武器机巧,忙起来几天几夜聚在一起,连脸都不洗,成果出来时能乐得跳脚,那才是真高兴。后来进了关,关北军越来越壮大,他们的条件也越来越好,反而真高兴的时候也少了,如今在沧州这座精雕细琢美不胜收的大宅子里想关北城那个简陋的机关营,好像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察觉到余欢有点走神,刘欣玉站起身来道:“民妇失礼,想去更衣。”

余欢跟着起身道:“我陪表妹同去。”余光瞄见于氏也想起身,又加一句,“正好想和表姐说说话。”

于氏讪讪地又坐回去。

余欢与刘欣玉相携出了门,离开前厅不远,刘欣玉歉然道:“你姐夫昨夜回府提了一嘴让人听见了,老三媳妇素来看我不顺眼,觉得咱们的关系不近,是我吹牛呢,非要跟来看看。”

余欢同刘欣玉其实也并不熟悉,不过刘欣玉这不见外的抱怨极大地拉近了她们的距离,余欢道:“原来如此,我原还奇怪呢,早知道不让欣然表姐走了,晚上咱们姐妹聚聚。”

“欣然也来了?”刘欣玉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昨天看王爷很喜欢新哥儿…”她别开话题,“王爷日理万机,还肯花这么些心思陪孩子玩,实在是难得。”

余欢停下脚步,侧着头等她接下来的话。

刘欣玉笑笑,“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也就直说了。”她召过随身的丫头取来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来,里面是十数丸奶白色的丸药,清香扑鼻莹润非常,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这是酿子丸。”刘欣玉将盒盖关上递给余欢身后的小笑,“听说你在关北辅佐王爷建功立业,是不可多可的帼国英雄,可我们到底是女人,女人的战场可不应该在前线。”她说着又取出一张纸,展开来,“这是酿子丸的药方和用法,你先让大夫瞧瞧合不合你用。”

头从到尾刘欣玉也没问过余欢什么,却又处处说在余欢心坎上,前两年他们太忙,余欢也整天泡在机关营里,根本没时间要孩子,便喝了不少避子汤,可后一年停了避子汤,他们也算努力,余欢的肚子仍是不见动静,余欢总觉得这事要随缘,可昨天见到楚淮对新哥儿的稀罕劲儿,心里就有点发堵,可这事也不是急于一时的。

看余欢有点走神,刘欣玉道:“什么事都是事在人为,我今日自作主张,要是有什么地方失礼,表妹别见怪。”

“怎么会。”余欢示意小笑接过药盒和药方,“先谢谢表姐了。”

刘欣玉又说:“那药方是我从宁家偷着拿出来的,表妹得给我保密才成,不然恐怕我后院起火。”

余欢失笑,自是答应下来。随后二人前去更衣,直到她们离开,刘欣玉再没提过一句药方的事情。

晚间余欢同巧九说起这事,巧九看过那丸药笑道:“这一看就是好东西,不过为稳妥起见还是请大夫看一看。”说罢又道:“听说你这大表姐这些年在夫家一直掌家,她丈夫不是长子也不是最受宠的幺子,若不是心思细密做事漂亮,哪里轮得到她?”

余欢点点头,刘欣玉在人前对她是见到王妃时的恭敬,可私下里始终用一个长姐的态度对待余欢,纵然有什么唐突的,那也是亲人间的关爱照顾,很难让人心生恶感,说话恰到好处,既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又婉转展现出宁家的态度,酿子丸既是宁家的秘方,又岂是随便能拿得到手的?但她献药后再不提一字,没有丝毫邀功之意,让余欢感觉十分舒服,宁家药号在她心里也算留了印象。

巧九又问:“你早上是不是也想跟我说这事?”

余欢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她身边没有长辈,虽然刚认了刘家这么一大家子亲戚,但总有些生疏,不比巧九像母亲一样跟在她身边几年,有什么事自然也想跟巧九商量。

“九姨,你说会不会是我前两年用药用得多,伤了根本,所以才一直没有孩子?”

话说到这里,屋外传来湛秋给楚淮请安的声音。

 

第一百零七章 欣然

巧九连忙站起来,以唇型对余欢说:“别瞎想。”那边楚淮已经进了屋。

巧九随即和余欢辞别,顺便带走了那张药方和酿子丸,余欢将楚淮迎进来,洗漱过后两人倚在一处说话。

楚淮已从陈明处听说了今日有客到访,问了问宁家的事情,又听余欢说起刘欣然丈夫的事,笑着说道:“都是你的亲戚,你想怎么办就去和陈明商量,他会斟酌着给你意见的。”

说着话他打了个哈欠,余欢知道他最近事多,便不吵他,夫妻两个早早地歇下。

挨着楚淮躺着,余欢又想起孩子的事情,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咬咬唇,翻身扑了过去。

再说刘欣然,下午离开成王府后便回了刘家大宅,回去后原想找郑氏说说话,便见刘家的管家迎过来道:“姑爷找来了,是从老宅子那边打听过来的,二老爷和二夫人在正厅陪着,约么是有些不高兴,好一会都没动静了。”

一股火气自刘欣然心底蔓延开来,她丈夫赵识这个人,简单来说就是抑郁不得志,从小倒也努力读书,可天资平平出身又不好,在众多的嫡出、庶出兄弟之是并不出类拔萃,也入不得赵县令的眼,整日只会畅想自己得势后如何如何将看不起他的人踩脚下,最可笑的是,赵识本就是不受宠的,从小到大都受着欺负,可娶了她,赵识便将自己的种种不如意全都冠在她的头上,说要不是娶了她这个商户之女,赵县令又怎会不重视他、看不到他的努力、连兄弟们都嘲笑他?更无耻的是赵识一边将罪责加在她的身上。一边又贪恋她丰厚的嫁妆,表面上待她还好,可私下里非打即骂,刘欣然曾想过和离。可娘家不支持,赵识更是不会同意,还在她提出以全部嫁妆换取自由时暴打了她一顿,说她不守妇道,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出丑。

这次回来,刘欣然是有意不与他说自己是刘家的姑娘。为的是想看他得知真相时大吃一惊的样子,人人都知道刘家是余太师的亲家,余太师虽然早年失势,可如今翻身做了成王的岳翁,这样的关系,还震不住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可没想到,赵识进了城就走了,一幅极为嫌弃她的样子,让她自己去赵家别院住,根本没有陪她去刘家面见双亲!明知道她多年没有回门。却偏在这关口给她难堪!私下里受再多的苦刘欣然都能忍 ,可在父母面前,其他表姐妹有比她嫁得好的、也有比她嫁得更不如意的,却都带了丈夫回去,唯独她孤身一人,她连头都不敢抬。就怕见到其他姐妹眼中的探究嘲笑。

从大门到正厅,刘欣然每走一步心里的怒意就更深一重,他赵识,有什么脸面在她的父母前不高兴!

刘欣然到了正厅,见到刘舒行和郑氏面色凝重地陪于下首,正位上坐着一个圆头圆脑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神色讥诮面上不屑显而易见,对刘舒行夫妇没有丝毫敬意,正是她嫁了六年的丈夫赵识!

那样的神情刘欣然太熟悉了!每当赵识不得不动用她的嫁妆去讨好自己的父亲兄弟时就会用这样的神情告诉她,你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一个浑身铜臭的商户之女,有机会贡献银钱已是天赐的恩德了!

刘欣然想象不到赵识会对她的父母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心火怒涌,踏进厅堂喝了一声,“赵识!”

赵识早见到了她。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也不看她,径自对着刘舒行夫妇道:“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你们根本不是姓裘!这是骗婚!告到衙门去你们都要吃牢饭!”

对于这事刘舒行夫妇有苦难言,他们当年的确隐瞒了真正的身份,可若不隐瞒,有谁家敢娶刘家的姑娘?况且今日今日早与当年不同,刘家正了名,荣耀重现,其他姑爷没有一个有意见的,还为自己得了门好亲事而欢喜,只有他们家这个,寻上门来不由分说就是一番痛斥,又要他们不要得意,休想用银钱来堵他的嘴。

刘欣然气得浑身发抖,冲到他身边厉声道:“你来这做什么?你不是不愿来么!你这么嫌弃我们家,不如干脆休了我!”

赵识阴沉着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猛地钳住她的胳膊怒道:“就说你不知廉耻!一天不在你身边你就穿红戴绿的!你穿成这样给谁看?昨晚没回别院又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去私会哪个野汉子!”

刘欣然身上还穿着余欢送的衣物,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比起她回来时穿的一身充场面的衣裳自是精神不少,不想这也被小心眼的赵识拿来抨击。

刘舒行忍了大半天无非是因为自己理亏在先,可此时也是恼怒不已,扯住赵识与他争论起来,赵识一把推开他,抓住刘欣然就往外走,“你休想给我戴绿帽子!你家有钱又怎么了?和王爷攀了亲又怎么了?你一辈子是我的女人!我要你跪着你不能站着!”

刘欣然知道赵识的性子,不怕把事情闹大,可她怕!她紧咬牙关,不愿闻声赶来的下人们看了他们二房的热闹,忍气吞声地与父母道:“我先与他回去,改日再过来。”

“快点走!”赵识抬腿在她身上踢了一脚,全新的衣裳顿时印了脏污,赵识的神色越发低沉,“回去再跟你算账!”

刘欣然全身冰凉,以目光安抚住父母,忍着下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跟着赵识,一步步地离开了刘家大宅。

楚淮这几天过得是春风得意,虽然营里城里两头跑,但谁都看得出他眼角眉梢透出的喜悦,与之相对的是余欢越来越疲乏的腰,五天里有三四天都是扶着腰走路的,巧九先前还能忍住不说,后来见余欢大白天的也想打盹,点了点她的额头,“少折腾自己,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余欢弄得羞红臊脸的,揉着腰的手连忙放下来,专心和巧九探讨在王府设宴的事。

说是要请刘家的孩子过来玩,实际上是替刘家重振声威,算是替刘家给全沧州的人递出一张名帖,告诉大家刘家人回来了,要再次出山了,守好自己的地盘吧。至于刘舒同之前向楚淮许诺的什么低调度日、什么谨小慎微大家都有默契地假装不知道,连楚淮都不提,怕一提这事刘舒同再出什么妖蛾子把他装进去。

不就仗着他们是余欢的亲戚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楚淮偶尔腹诽,但也得承认,人家就是仗着这个,他还真就没招儿!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成王殿下对成王妃一心一意宠爱有加,以王妃之名拒绝了沈旭明送来的五个绝色美女,又有成王妃在关北的名声传进关内、关北军的将士也对为他们制出称心火器的王妃爱戴有加,所以余欢现在的名气大得很,沧州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不羡慕余欢的,夫妻伉俪情深已是难得,更过分的是那男人还是楚淮——手握沧州以北所有生杀大权的男人——有权有钱长得俊又专一,还能不能给别人点活路?于是就有因为这样或那样原因心里不爽的人给他们唱衰,一会说成王对王妃只是面上笼络,主要目的是为了当年天下第一贪的余潭秘藏;一会说余欢表面风光,实际上王府里的丫头全都是给成王预备的,等进了京,那更是要将余欢一脚踢开,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事还少见了?还有的分析楚淮头上那块布——据小道消息透露,楚淮额上是藏了大秘密的,关北军为什么能以五万兵马力拒瀛人十数万大军那么多年?关键就在那抹额下边,抹额一掀,伏尸百万,因此守住了关内百姓的安宁平静…林林总总,不一而同。

余欢也是挺佩服这帮围观群众的,在不知不觉间就推理出了余潭有秘藏这一事实,还说得有声有色,又有那些开天眼诅咒他们夫妻不长久的,余欢都暗搓搓地反弹!反弹!反弹回去!

日子就这么紧张有序并暗搓搓地过着,到了宴会前两天,余欢接到刘欣然的邀约,邀她一起去进香。楚淮不放心,他们进城时间太短,城里难免会有探子细作,平时有他陪着倒没什么,没他在身边总是心里不安,可偏偏那日楚淮有军务在身,无法同去。

楚淮有心让余欢不要去,等哪日他空闲了再陪她一起,可看余欢兴致勃勃的,他也不愿扫她的兴,就让李畅带人随身保护余欢,暗卫也分出去几个,务必保护余欢的安全。

到了隔日,余欢跟着巧九一起去赴刘欣然的约。余欢跟刘欣然约在闹市的一处茶楼见面,这间茶楼是几十年的老字号,里面的茶点十分可口,余欢她们小时候就很喜欢这家的口味,约在这里也有些回顾童年的意思。

余欢说了茶楼的地点,李畅便让人先行一步过去清场,余欢虽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但一来是楚淮的心意,二来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摆架子就摆架子吧,反正楚淮都神迹加身了还人说怕这个?

等余欢到了那茶楼时,茶楼的掌柜小二全都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刘欣然也到了,神情有些郁郁。

 

第一百零八章 袭击

余欢携了刘欣然进了茶楼,落座后才问:“表姐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没什么…”刘欣然强颜欢笑,想了想还是说了,“今日本想把你姐夫带来与你见见面,我没说是成王府的人,只说是我表妹,他不耐烦,找借口走了。”

余欢本就对刘欣然的丈夫赵举有看法,这会一听更是紧蹙眉头对他充满恶感,巧九问道:“表姑娘怎不与他说实话?”

刘欣然面现些许悲戚之色,“他这人好面子又好钻营,我先前不与他说我是刘家的姑娘,就是担心他寻各样借口向我娘家索需无度,那日听表妹的话我寻思着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能尊重我的家人,我便将他引见给你,可没想到…”

余欢见她实在伤心,眼中隐有泪光泛起,连忙道:“不见就不见吧,今天左右也没约他。”

刘欣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现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对,别因他坏了心情。”

随后余欢小心翼翼,留心着别说出什么让刘欣然吃心的话,刘欣然的情绪惭惭好了起来,还净了手亲自为余欢演示了一回茶道,两个人品了茶尝了茶点,便起身准备离开。不想刘欣然才站起来,身子一偏就要跌倒,她为了保持平衡伸手抓向桌子,不小心将喝剩的残茶拨洒在了余欢的衣裙上。

“脚麻了。”刘欣然解释一句,连忙用帕子给余欢擦茶渍。

那茶渍正在尴尬的位置,今天这么大阵仗出门。这么去进香除了给沧州百姓一个饭后茶余的议论话题外,其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巧九拧着眉,“不如在车上多放一套衣裙好了。”

其实以余欢这样的身份出行,备用衣物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可巧九再精于事故,总归是平民出身,余欢又没有那么多讲究,哪里想得到这个?余欢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两个丫头也是如此。平常余欢习惯了还不觉得什么,有事的时候才知道不足。

“要不回府去换?”巧九问。

余欢想了想,这里离成王府距离不远,她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一来一回折腾的可不只是自己,便道:“太麻烦了,九姨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成衣铺,买一条裙子吧。”

巧九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正要下楼。刘欣然道:“不如去我那?赵家的别院就在这附近。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上回表妹送了我那么些衣裳还都是新的呢。”

余欢和巧九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当即与李畅说了,一大拨人依着刘欣然说的方向去赵家别院。

赵家别院果然不远。步行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在一处整洁的胡同里。院子看起来不大,却胜在精致,何况在沧州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在闹市附近有这样一隅之地,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们赵县令生财有道。

叩了院门,来应门的管事对刘欣然并不热络,只能称得上还算有礼,倒是对同行的余欢多看了几眼,又见到余欢身后的大队兵马,脸上现出几分意外又讨喜的笑容。

余欢因此对整个赵家人都厌恶起来了。

这院子既是赵家的,就不可能只供赵识一个人使用,管事将她们引往一处偏僻的院落时刘欣然脸上微带窘色,一直到了小院之前,刘欣然的面色才缓和一些,但仔细看去仍有一些苍白。

余欢以为她是怕自己嘲笑,忙说:“上回给表姐拿了几套衣掌,待会也不知选哪套好,一会表姐帮我看看,哪套配我现在的发饰。”

刘欣然涩涩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管事原是要引她们进院的,刘欣然道:“不劳烦赵管家了,你自去忙吧。”

赵管家还等着刘欣然能介绍一下这位带着数十士兵非常气派的人是谁,他也好给刘家传个信,现在成王接手了沧州以北的地界,赵县令所辖之地正在成王的势力之中,新王辖下,谁也不知道楚淮打算怎么置办沧州府的这些官员,赵县令最近正为自己的官职惶惶不安,如果刘欣然真认识关北军的将军家眷,那他也能争个及时通传的功劳。

可刘欣然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叫住了赵管家后便带着余欢进了小院。李畅带了十名亲卫跟着进院,其他的人都散布在小院之外。

院子里迎过来两个丫头请安,可对刘欣然也并不见几分尊敬,余欢冷眼旁观,见这两个丫头涂脂抹粉眼角含春,显然都是开了脸的,陪妻子回家省亲还带两个开了脸的丫头,刘欣然在赵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刘欣然并未与这两个丫头多言,只问了赵识有没有回来,丫头道:“一早就没见五爷。”说完又看另一个丫头。

那丫头眼角一挑,“瞧我做什么?五爷昨儿又没歇在我那。”

刘欣然不愿让余欢听这些,抓着余欢的手快步将她引进卧房。

余欢可真是气坏了,这还是在有客的情况下,两个丫头也敢这么作践刘欣然,要是背着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进屋就道:“明日我就让王爷把那赵县令召来,让他看看你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往后你对赵家人要打要骂看谁敢说个不字!”

巧九原还担心余欢当着那两个丫头的面发作,事情虽然恼人,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就算余欢是王妃也不能对别人内宅的事情指手划脚,这会听她这么说倒是暗暗点头,治病得从根上治,拿捏住赵县令,还怕赵识对刘欣然不恭敬?

刘欣然闻言怔了怔,轻轻抿了抿唇,清婉的面容上现出动容之色,她握了握余欢的手,又很快放开,让小笑和湛秋去箱笼里把衣服拿出来。

衣服取出,已经全部浆洗过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余欢仿佛见到刘欣然对这些衣物的珍视,心里越发替刘欣然不平。

比照着余欢头上的发饰选好衣物,还没换上余欢就打了个哈欠,等换好衣裳,余欢坐在梳妆台前已是神色恹恹,十分渴睡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刘欣然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也不见发热。

巧九轻笑,“她这几日都困倦得很。”

刘欣然一愣,余欢的脸已经红了,刘欣色随即一喜,“可是有喜了?”

余欢连忙摆手,“没有的事。”说完又忍不住打哈欠。

刘欣然见余欢说不是也没有再细问,“实在困倦就先歇一歇,左右菩萨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

巧九看余欢这样子也劝她先睡一会,余欢禁不住劝,就爬到床铺上,转眼就迷糊过去。

巧九摇头笑笑,“她这性子…还好遇见的是王爷。”

“王爷…待表妹很好吧?”

“那是,”小笑从旁插言道:“进关后王爷太忙,从前在关内的时候,恨不得把王妃揣在怀里疼呢。”

“是么…疼她就好。”

巧九见刘欣然神色有些异样,连忙示意小笑别再说下去,挽了刘欣然的手往外走,“咱们先出去吧,让王妃睡一会。”

屋里的几个人转眼退了个干净,余欢在铺间昏昏沉沉的,明明渴睡得要命,却又没办法完全睡实,挣扎着辗转很是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余欢刚刚有点要睡的苗头时,隐隐听见“吱呀”一声,像是折页转动的声音,跟着便是“嘭”一声闷响,随后又有一些响动,余欢实在听不真切,理智上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看情况,可实在不敌瞌睡虫的侵袭,这回是真正睡了过去,便没见到一个人影晃到床前,盯着余欢看了一会,猛地扑了上去。

余欢只觉得身上一重,连呼吸都不顺畅了,立时伸手去推,接触到的却是一具温热的身体,脑子像装了浆糊一样转得很慢,直到感觉到身上的人在拉扯她的衣服,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一股酒气蹿进余欢鼻间,冲得她很是恶心,她极力挣扎,朝门外高呼,“救…”

身上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叫什么叫!你这贱人日日换新衣是要给哪个奸夫看!”他一边说一边扯开她的衣襟,朝着露出的一片肌肤狠狠咬了下去!

余欢眼中迅速溢满湿气,她连蹬带踹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眼见那人的手探进自己衣内,余欢红着眼睛拼命敲打床围,不多时听到有人开门,随手湛秋的声音自外间响起,“可是王妃醒了?”

湛秋原是守在门外,听见房里有动静才进来试探着问了一句,可等她转过屏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余欢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压在身下不停挣扎,衣裳已扯了大半!湛秋惊叫一声,随手抄起一个摆件就朝那人头上砸去!

守在外头的李畅听到湛秋的尖叫立时喊道:“湛秋姑娘,怎么了?”

湛秋哪里有空答他?甚至没有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而那一击虽打中了人却不致命,那男人反手就给了湛秋一个耳光将她打得跌坐在地!李畅在外没等到回应马上带人冲了进来,一见屋里的情形也傻了眼,冲过去把那男人揪下来丢给身后的士兵,又以极为迅速的动作拉下幔帐,将余欢遮得严严实实!

本在侧间休息听到异动赶来的巧九和刘欣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刘欣然挤过重重士兵进到内间,一看到那男人不禁双瞳猛缩,“赵识?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放人

楚淮今天一直都有点心神不宁的,右眼皮总跳,跟袁振他们讨论军情的时候还抽空问了一句:“右眼跳财还是跳灾?”

当时正商量到军内值夜口令由一夜两次改为三次,袁振一拍手,“这个好,不知道口令的听了肯定要选一个,不管选财还是选灾的都是间细,真正的口令下句是:跳你娘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