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臻并没有任何触动,洗漱好后就出了营帐,一路来至东边某处营帐,外面的宫女立马进去通传。

等进去后,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纵然身在郊外吃食也丝毫不输皇宫,不同于平日的威仪严谨,此时惠妃面上带着抹和蔼的笑意,眼中也全是慈爱,赫然看不出那分要操控自家儿子的心思。

“儿臣见过母妃。”萧臻拱手示意。

营帐里其他宫女都纷纷退下,陶兮并未退下,她敢保证这位爷绝对不习惯惠妃的人伺候。

“还是你让本宫省心,岩儿那孩子看到本宫就和躲瘟疫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没个正形,除开四处闯祸,也别指望他能帮衬你这个皇兄一下了。”惠妃无奈的叹口气。

落座后,萧臻不急不缓道:“儿臣会严加管教他的。”

话落,惠妃倒并未多言,只是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模样温婉的女子身上,后者立马起身微微福身,声音柔和悦耳,“臣女见过王爷。”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挽纱百褶裙,身形玲珑有致,只余光不小心扫到男子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面上就不禁泛热,双手紧紧揪着手帕。

“这是赵尚书家的嫡女雪音,不仅才学出众,性子也格外的好,你出征不在京城,岩儿又没个正形,都是这孩子时常陪着本宫,也不嫌本宫这个老人家唠叨,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惠妃笑着握住女子的手。

后者脸一红,立马恭声道:“是娘娘抬爱才对,能侍候您是臣女的福分,臣女求之不得。”

女子面若秋水含羞带怯,叫人好不怜惜,萧臻却一眼未瞧,神色如常,“是儿臣不孝,日后定会常陪伴母妃左右。”

陶兮忍着笑一直盯着地面,第一次看到这位爷装傻充愣,皇室里的人有几个是不圆滑的,只是习惯了说一不二罢了。

闻言,赵雪音眼神微变,面上倒未露出什么异样,娘亲说了,只要惠妃娘娘点头,到时候皇上一开口,她就会是臻王妃,只要嫁入王府她有大把时间让王爷喜欢上自己,如今切不可操之过急,反而会引起王爷的反感。

“王爷这般孝顺,日后娘娘怕是要嫌弃臣女了。”她浅浅一笑。

惠妃满意的看了她眼,到底是高门世家里出来的,不像其他女子目光短浅,当下便抬手点了下她脑门,嗔怪道:“就你这丫头嘴贫。”

旁边的刘嬷嬷也率先执筷给萧臻布菜,王爷向来喜欢吃辣,故而今日的都是辣菜。

陶兮在一旁都看呆了,显然就连惠妃也没摸清自家儿子的口味,不过这也和府中做出来的假象有关,真正清楚她们王爷口味的怕是只有她和玉竹了。

看着盘中的菜,男人指尖微动,忽然余光一扫,后头的陶兮立马上前替他布菜,虽然都是辣菜,但她夹的都是些平日这位爷喜欢吃的菜,总比刘嬷嬷夹的那些鸡鸭鱼肉强。

看着眼前五官精致的女子,赵雪音不由手心一紧,没想到王爷身边居然还有个貌美的丫鬟,这个娘亲也并未向她提及。

惠妃漫不经心瞥了眼陶兮,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食不言寝不语,用膳后便无人再说话,等一顿饭吃完,萧臻也很快告退,陶兮知道对方怕是急需喝茶,要知道这位爷平日是一点辣也不沾的,这皇宫里的人真不容易,连喜欢吃什么都得藏着掖着。

等人一走,惠妃脸上也没了那抹和蔼,倒是刘嬷嬷颇为忧心的上前道:“娘娘,若是王爷不愿娶赵小姐怎么办?”

靠坐在软榻上轻抚着茶盖,惠妃眼帘都未抬一下,“皇上下旨,他如何能不愿。”

话虽如此,可刘嬷嬷面上依旧透着担忧,“其实…王爷对您还是孝顺的,如今您事事都插一脚……王爷心中怕是会有芥蒂。”

五指一紧,惠妃忽然眯着眼放下茶盏,“你以为本宫愿意这样?若不是当年……”

话声一顿,她面上出现一抹恼怒,最后还是摆摆手,一人独自揉着额心,似乎有些烦闷。

叹口气,刘嬷嬷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营帐,陶兮亲眼所见,她们王爷整整喝了半壶茶,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笑。

下午才回京,营帐经常有求见的人,不过大多她们王爷都不会见,陶兮去厨房端了碗冰镇酸梅汤和一盘芙蓉糕,当然,她还特意尝了几块这宫里的味道,反正她们王爷也不吃。

回去后,发现另外半壶茶也不见了,陶兮默默的把酸梅汤端过去,男人正在看折子,喝了后也不在喝茶了。

陶兮在一旁替他研磨,玉竹不在,什么都得她一个人干了,还好下午就回府了,她是真的怕了这个惠妃。

“王爷。”

易木突然端着一盘烤羊腿走了进来,“这是用您昨日的猎物做的,您可要试试?”

从对方一进来,陶兮就闻到那股肉香,当下不禁咽了下喉咙,回府后她也要去外面酒楼大吃一顿,她现在也算是个有钱人了,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

只是扫了一眼,男人便收回了视线,“放下。”

还以为王爷不吃,不过易木还是放在了桌上,一边瞪了眼陶兮才出了营帐,王爷居然让这小细作伺候笔墨,也不怕她偷看机密。

陶兮不想和这人计较,反正他看谁都像奸细,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刺杀他家王爷似的。

“还不拿下去。”男人头也未抬。

陶兮一愣,突然屏住呼吸,面上有着一丝诧异,没想到对方居然要赏给自己,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平日偷吃糕点的事?

陶兮感动的都快哭了,这么好的主子去哪里找啊!难怪易木这么忠心耿耿,她也快不想离开王府了。

“那奴婢告退。”她低着头轻手轻脚的端起那盘冒着香气的烤羊腿,又满足的出了营帐。

扫了眼那轻快的背影,萧臻眉间微动,王府就将她饿成了这样?

一出营帐恰好看到守在外头的易木,后者瞬间眉头一皱,“你——”

陶兮也不理他,大摇大摆的端着她的烤羊腿走了。

下人的营帐太热,她就找了棵大树坐了下来,旁边还有条小溪,吃完还能顺便洗个手。

清风徐徐,她美滋滋的咬着烤羊腿,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样,外酥里嫩的,比那些烧烤好吃多了。

人生啊,想想前段时间她还吃不饱穿不暖,如今能吃上御厨做的东西,还是他们王爷亲自打的猎,这种待遇世间怕都没几个人有。

“好啊,你居然在这偷吃!”

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陶兮慢慢松口气,她迟早会被这个高王给吓死。

“你这日子过的倒是不错,难怪不愿跟着本王,可是你就不怕吗?”高王忽然一脸严肃的凑过脑袋,“三哥的女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起身来到溪边洗了个手,陶兮头也不回的道:“这种事还请王爷慎言。”

一边摇着折扇,高王突然从背后敲了下她脑袋,“你如今怎么和那个玉竹一样了,古板无趣。”

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闲,陶兮转身就往回走,不想说话。

“诶诶诶,你好大的胆子,本王都没让你走,信不信我让母妃打你板子!”高王不满的在后面喊道。

陶兮并不想理会他,对方就是闲的发慌,她可没空陪这位爷玩。

回去后发现那个马将军来了,陶兮也就没有进去,免得易木又说她偷听。

等到下午回京时,陶兮发现那个易木跟抽羊癫疯一样,看她的表情格外怪异,直到出发时,对方牵了两匹马过来。

“王爷不坐马车,你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城吧。”易木冲她一笑。

这么热的天,上次这丫头片子就中暑了,如今一路回城,怕是得要了她半条命,看她还怎么嚣张。

陶兮顿时眼睛一睁,从这里到回城,顶着这么大太阳徒步,不是要了她半条命,而且要了她整条命差不多!

“三哥也骑马呀?本王就说那马车坐着不舒服,慢悠悠的还硌的背疼。”高王也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看到陶兮后,倒是笑了起来,“怎么样,要不要本王载你一程?”

后者眼前一亮,心想这高王真是个好人,虽然嘴贫了点,但是真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可正当她准备答应时,却见她们王爷突然走了出来。

这是一匹棕色的马,毛色都和其他马不同,等男人上去后,易木跟着上了另一匹马,本以为这次能挫挫这丫头片子的锐气,没想到又失败了。

视线扫过四周,萧臻忽然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顿了下,突然伸出手,后者彻底愣在了那,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喜欢走路,那你便走回去。”

陶兮大眼一瞪,赶紧拉住对方大手,跟着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上去,后背突然贴上一道肉墙,吓得她顿时坐直了身子。

易木也瞪大了眼,脸色别提有多怪了,萧岩的神情也透着股异样,皇兄对玉竹可没有那么好。

周围的御林军也是面露异色,这可是他们王爷的雪玉飞龙……

身下的马突然扬蹄奔走了起来,陶兮整个人又跌进了一道宽阔的怀中,她赶紧扶着马背坐直身子,就是耳廓通红一片,脑子也跟灌了浆糊一样。

和过来时的路不同,因为御驾走的是大路,骑马的话可以走小路,但是同样都很颠簸,可是马的速度并不慢,这是陶兮第一次骑马,周围只能看到不断闪过的树木,还有后面的马蹄声。

“谢……谢王爷。”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她只觉得脸上烫的很。

不对不对,如果对方真的有那方面的想法,早就把自己纳妾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看着那通红的耳廓,男人眸光微动,眼看着小姑娘身子一歪,大手顿时拉住她胳膊,声音醇厚,“你很好奇那些侍妾是如何侍寝的?”

陶兮:“……”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她脸都白了。

瞧着那张惶恐不安的小脸,萧臻眉梢微动,忽然低下头目光锐利的看着她,“先前偷窥本王的胆子都去哪了?”

脖子一缩,好似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陶兮吓的连呼吸都忘了,原来她们王爷喜欢秋后算账,看来她还是太天真。

正欲说什么,萧臻突然目光一顿,瞬间揽着面前的人跃下马背,霎那间,只见树林深处无数箭雨铺天盖地袭来,陶兮还没回过神就被吓的闭上了眼。

“王爷!”

后面的易木吓的脸色大变,顿时和一行侍卫杀了上去,周围树林里也突然跳出大群黑衣刺客,一窝蜂朝中间的萧臻杀去。

萧岩也立马放出信号弹,神情格外严肃,能在这候着,看来后面的人消息够灵通。

一把利剑突然砍了过来,陶兮瞪大眼,却只见眼前的黑衣人突然倒飞了出去,余光中,旁边的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电光火石间,抬手折断一人胳膊,抬起一脚就将人踹飞倒在树下。

想着自己不能拖后腿,她麻利抱着脑袋往后面躲,但就在这时,后头树上突然跳下一个黑衣人,长剑迅速朝男人后背刺去,她心头一紧,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峰回路转【双更合一】

陶兮觉得自己所有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

后面有人萧臻自然知道, 不过是诱敌深入而已,直到那道黑影跃下之际, 余光中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挡了上去。

腹部好像被一把铁锤给击重一样, 她嘴里顿时吐出一口腥甜, 紧接着眼前一黑, 整个人都软倒下去。

陶兮倒是想把人推开, 可自己的力气成功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瞬间揽住倒下的人,萧臻眉间一皱,一把利剑又刺了过来,男人目光锐利的捏住刺客手腕,“咔嚓”一声卸下长剑, 顷刻间便掐住刺客脖子, 两指用力,那颗脑袋就歪了下去。

“王爷!”

易木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纵然知道王爷不会有事, 但他依旧提心吊胆的,若是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足以弥补。

纵然刺客训练有素, 可依旧在易木手中过不了几个回合,没多久,刺客们便节节败退,似乎见大势已去,一群人又纷纷钻进了林子,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易木并没有让人去追, 因为他刚刚已经留了两个活口,足以审问,不过这种死士一般知道的都不多,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驾!”

这时一队御林军突然骑着马赶来,路上激起阵阵尘土,待看到这一地尸骸,领头的御林军顿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降罪!”

萧臻并未理会他,而是伸手从女子怀中拿出一个钱袋,沉甸甸的钱袋破了个口子,露出一锭凹陷的金子,男人目光复杂的看着怀里的人,她哪来的胆子,若是这一剑刺偏了……

旁边的易木看陶兮的眼神也透着股异样,他一直以为这小丫头是个细作,可是今日换路完全是临时决定,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泄露。

“父皇那边如何?”萧岩也赶紧骑着马过来。

闻言,御林军也是一脸凝重的道:“皇上那边也遭到了刺客的袭击,不过好在马将军等人都在,并未让那些刺客得逞,所以一看到信号弹属下们就立马赶来了。”

萧臻皱皱眉,突然抱着人放在马背上,目光投向易木,“找辆马车带她回去。”

后者一愣,立马低下头,“属下明白。”

话落,男人顿时上了另一匹马绝尘而去,其他御林军也纷纷跟上,只有萧岩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马背上的女子,继而紧随其后。

要不是知道对方没机会泄密,易木肯定会认为这对方是在故意博取王爷的信任,不然那一剑怎么刚刚好刺中了银子,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片子的运气的确好。

——

月朗风清,黑夜中只余一盏烛灯摇曳着身姿,陶兮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捂住钝痛难忍的腹部,所有神经在这一刻都被刺激的紧绷起来,额前也冒出丝丝汗珠,整张小脸完全褪去血色。

正在一旁打着瞌睡的雨心好似被她的动作惊醒,待看到床上的人睁眼后,喜的立马站起身,“你可算醒了,我这就去找玉竹姐姐!”

“诶……”

看着一溜烟就跑出去的人,陶兮有些无奈的撑着床榻艰难的坐了起来,目光扫向屋外的黑夜,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没死。

不知想到什么,她顿时掀开被子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突然睁大眼拉起衣服,并没有想象中血肉模糊的纱布,只有一块乌青略显突兀。

脑子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陶兮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好像把所有银子别在了腰带里,她这运气真的是……

不过腹部还是很疼,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怎么那么厉害,隔着银子都把她打成这样,肯定内出血了!

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这好运气,下一刻只见玉竹忽然领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御医走了进来,见她醒来后,只是波澜不惊的放下药箱,然后坐在床边三指压在她腕间。

拂了拂胡须,老御医眯着眼一边收回手,“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腹部受到重击伤了脉络,喝几副药好生修养即可,不过切记不可过分操劳。”

说着还不禁多看了眼床上的这位姑娘,本以为是臻王出了事,吓的他这个院判都亲自来了,谁知道只是个小丫鬟受了伤而已,不过他听说是这丫鬟以身挡剑救下了臻王,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麻烦您了。”玉竹客气的点点头,继而看向雨心,“送张院判出去。”

笑着微微颔首,太医一边提着药箱出了屋子,雨心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没想到还有御医给自己看伤,看来她们王爷是被自己的忠心为主给感动了,这下总不能说自己是奸细了吧?

“这几日你休息即可,王爷那有我伺候。”玉竹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点复杂。

听到还有假,陶兮自然是赶紧点头,跟着又一副紧张的问道:“王爷可有碍?”

一直都知道皇宫里危险,但她却没想到会这么危险,看来易木的疑神疑鬼不是没有道理的,真的无时无刻都有人想害她们王爷。

“王爷无碍,其他事不用你理会,多休息即可。”玉竹说完突然顿了下,“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话落人就出了屋子,她向来话不多,陶兮也不指望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腹部依旧疼的很,这些刺客真是太凶残了,要是没有东西挡着,她岂不是要被刺个对穿。

其实陶兮想的很简单,毕竟她们王爷要是有个不测,自己肯定也活不了,可如果博一把,要是运气好没死,还能打消自己“奸细”的嫌疑,而且自己这么忠心为主,她们王爷一感动肯定会赏赐她很多宝贝,所谓富贵险中求嘛,事实证明她的牺牲是有用的。

喝了药后疼痛减退些许,陶兮又睡了一觉,等到第二日腹部依旧再疼,不过行动已经没了大碍,只要不剧烈运动即可,而她们王爷听说一直都在宫里,这次刺客的事闹的满朝皆知。

听雨心说皇上那边也遇刺了,不过并无太多伤亡,传言说是红花教搞的鬼,这红花教一直都是民间乱党反贼,朝廷多次派人围剿,可对方依旧僵而不死暗地里刺杀朝廷大臣,极其可恶。

但陶兮觉得并没有简单,这次狩猎去的大多都是武将,一个个身手超群,还有大批御林军守着,莫说一群刺客,哪怕来的是一万敌军,也不一定能碰到他们皇上,毋庸置疑,这是一次没有意义的行动,可对方还能率先派人在路上守着她们王爷,可见消息之灵通,而且目的性非常明显。

她对朝廷之事并不了解,只是纯粹猜测,这分明是个掩耳盗铃的行为,刺杀皇帝只是模糊大众注意,而刺杀臻王才是刺客的真正目的,或许幕后黑手是故意嫁祸给红花教也不一定,毕竟想刺杀皇帝的人太多,可想刺杀臻王的人,是个聪明人都会往几个皇子中想。

不过这些也不关陶兮的事,既然玉竹让她休假,她肯定不会一直在屋里躺着,反正她们王爷也不在府里,于是她便叫上紫珠一起出了府,她有先前周管家给的木牌,侍卫自然不会拦她。

先前有多穷,现在她就有多奢侈,二话不说,陶兮就带着紫珠进了京城第一酒楼,人生在世,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当然不能委屈自己了。

“哇!这些……得要多少银子呀?”紫珠目瞪口呆的望着满桌菜肴。

陶兮靠坐在窗边,一边夹了个鸡腿狠狠咬了口,“一顿饭能要多少,以后我还要在京城买座四合院,然后也开家店铺。”

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简直跟做梦一样,紫珠吃的嘴里鼓鼓的,面上全是激动之色,完全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倒是正在上菜的小二突然回了一句,“京城的地可不便宜,光一块地就得好几百两,别提屋契了,特别是主街这里的地,一小块卖到上万两的都有,就像斜对面那家茶馆,小的听说那掌柜可是花了八千多两才盘下这块地的。”

“咳咳——”

陶兮差点没被呛到,眼睛瞪了老大,她向来知道京城寸土寸金,却没想到会这么贵,难怪都说能在京城混的大多都非富即贵,自己现在怕只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而且现在拿地可不容易,还得和户部打好关系才行,哪怕是城西那边条街,要想拿房契和地契没个五六千两怕是搞不定,还不包括疏通上头的银子,不然户部那些人怕是会拖死你。”小二悻悻的道。

陶兮整个人都不好了,目送着小二出去后,立马狠狠灌了两杯茶压压惊,看来京城果然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她还是去外地发展好了,这里真的住不起。

“陶兮你要出府吗?”紫珠吃的满嘴油渍的看着她,口齿不清的道:“可是你如今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留在府中不是更好?”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叹了口气,陶兮只是随便敷衍了她几句,紫珠签的是死契,铁定是出不了府的,而她现在已经可以给自己赎身了,看来她应该去试试周管家的口风才行,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继续留下去只会卷入更多纷争,她可没几条命给她们王爷挡剑。

喝着茶,她忧郁的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活啊简直是太艰难了。

吃完了饭,紫珠非要把剩下的菜打包,陶兮坚决支持她的想法,她们穷人家可不能浪费。

“客官好,一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

柜台前的掌柜噼啦啪啦扒着算盘,陶兮差点没当场晕过去,有句话差点就蹦了出来。

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呀!!!

大堂里座无虚席,一个个衣裳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紫珠也是震惊的扯了扯陶兮衣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似看出她的疑问,掌柜的继续客气的道:“您要的是雅间,咱们酒楼的雅间向来不便宜,这还是便宜的一间了。”

五个菜和一个包间就要一百八十两,陶兮强忍住那股吐血的冲动,突然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可笑,冲动一时爽,付钱火葬场!

保持着微笑,她颤抖的从身上拿下一个钱袋,倒了半天终于倒出了几锭金子,这些都是她用生命换来的身家,一顿饭就全付之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