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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这种岁数凭什么受她一个丫头的气?

“漓儿,还不多谢春红?”娘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没有动,淡淡地看着春红。

“咳,”春红心虚地偏过头,轻咳一声,目光闪烁地望向娘:“三小姐说了,以后九姑娘缺少物什银两,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不必到帐房去麻烦程先生了。”

“多谢春红姑娘,”生恐我一怒之下惹出祸端,娘急忙按住我的手:“麻烦你回去转告三小姐,我们吃的饱穿的暖,也不缺少什么。”

见我没吭声,春红的胆子又大了,她冷笑一声,道:“我们小姐还交待了,天凉了,老爷的脾气也见涨,要九姑娘多做事,少说话,没事别到前面转悠,惹怒了老爷,那可谁也保不住她。”

嗬,夏洁打得好如意算盘,以为恩威并施,就能使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其实她命运多舛,二十二岁尚待字闺中。好不容易找个情投意合的男人,嫁人也好,偷情也罢,都与我无关。

本打算彼此心照不宣,这事就此揭过不提。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派个丫头到我面前来颐指气使,企图恐吓我。

我夏漓又岂是怕事之人?

“春红姑娘,”娘听了这话,惊疑不定,目光来回在我和春红的身上打转:“能否请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淡淡地一笑:“三姐这是在教我做人呢。赶明儿个我得好好去谢谢她。”

听到我叫三姐,春红神色一变,轻蔑地撇着嘴角:“九姑娘,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三小姐怜惜你,就可以顺杆往上爬。”

姨娘生的,那也是小姐,身份上再怎么也比丫环要高,轮不到她来教训我。

“是,我知道了。”掩住内心的情绪,我不冷不淡地下逐客令:“我和娘还得干活,没什么事的话,你请回吧。”

“哼!”春红见我不为所动,自觉没趣,扭身便走:“话我已带到,你好自为之……哎哟!”

话未说完,也不知怎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跌了个嘴啃泥。

“呀~春红姑娘,没摔着吧?”娘一惊,霍地站了起来,急忙推我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扶她起来。”

春红涨红了脸,双手撑地,爬了两下竟没爬得起来?

“春红姑娘,”我心中诧异,嘴里殷勤探问,脚下却没有移动半分:“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不,不用了……”她脸上阵青阵白,哪里敢看我?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走了。

目送着春红狼狈在消失,我心中一动,这才走地去垂下头细细察看。

奇怪了,明明这里被我修得极平整,她怎么会在平地上摔那么大一跤?

穆青云

这三间土砖房依山而建,屋子左边是一片矮树林,后面是夏家的乱葬岗——那些年少夭折的孩子,急病猝死或无钱买坟下葬的仆妇杂役,通通都葬在那里。因为乏人整理,长满了及膝的荒草,微风一过簌簌做响。入夜之后,胆小的人根本就不敢从这里过。

我不信鬼神,所以根本不相信春红是被鬼撞了。她的跌倒,应该是人为的。

青天白日的,那片荒草里根本藏不住人。我直起腰,目光锁定了那片矮树林。

难道,是守山的老陈头看不下去,出手教训了一下春红?

脑子里浮起老陈头佝偻的背影和苍老的面容,心里飘过一丝疑惑。

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态,实在看不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市井之中每多能人。这个道理,我早已深刻体会,再不会以衣貌取人,犯那种低极的错误。

“娘,我帮老陈头送条褥子去。”不等娘同意,我进屋拿了一条薄毯,用布包好,反手带上门。

“漓儿,我跟你一起去。”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不放心地站了起来。

“不用了,大白天的出不了事,你歇着吧。”我头也不回,胡乱挥了挥手大踏步地进了树林。

小道上遍生荆棘,几乎被蔓生的杂草与灌木所淹没。日光透过树桠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风掠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响声,衬得周围的环境越发的诡异。

静寂的山路上只余我一人的脚步声,竟显得说不出的阴森。

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我,几次回头却什么也没瞧见,我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忽地停下来,蓦地转过身去,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快出来!”

“呵呵~”清越的笑声在林中突兀地响了起来,慢慢地越来越响,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藏头露尾有什么意思?出来吧。”我强装镇定,立在原地不动。

他在暗我在明,况且,他有武功,我手无缚鸡之力,他若想要我的命,我绝对难逃一死,害怕,只能更助涨他的气焰而已。

一条青色的人影,犹若鬼魅一样,缓缓地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俊帅的年轻人,魁梧伟岸,英气勃发,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隐隐有丝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在我周身绕了一圈,忽地扬唇,露了个极淡的微笑:“夏漓,别来无恙?”

瞧他的架式,竟是要跟我叙旧?

以他出色的身手与样貌,再加上我几乎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若真是故人,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蹙眉,疑惑地问:“你是谁?”

“你忘了?”他踏前一步,声音里有淡淡的不满。

“站在那里别动。”我低声喝叱。

他默默地望着我,漆黑的星眸里闪着湛然的光芒,眸光复杂难懂。象是感激,又象是埋怨,似乎还有些不甘,细一看又夹了点愠怒。

就在我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用目光闷死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声音沉郁,带着明显的自嘲:“这钱可不是白给的,记住,我叫夏漓,学好了本事你得回来替我卖命。”

“什么意思?”我暗自警惕,悄悄退了一步。

这人倒不象是无目的地胡来,我说话的口气,竟学了个七八成。

“你真的忘了?”他皱眉,逼进一步:“再想想,六年前。”

“六年前?”我一脸莫名,努力搜索枯肠:“我做了什么?”

他说六年前,保守推算,当年的他也是十五六岁,象他这么帅气的外形,很难让人忘记。

“槐树街的大槐树下,你是不是给过一个人五十两银子?”他沉着声音,很不情愿地再提醒。

他一说银子,我倒有了印象了,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啊地一声指着他大叫:“原来你是那个受人欺侮的乞丐!”

“提到钱,你倒是长了记性了!”他眼角抽搐,冷冷地揶揄。

那当然,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亏本买卖就是那一回了,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不啦叽,矮小枯干的小男生,会摇身一变长得这么俊挺帅气。

呵呵,衣锦还乡,不忘故人,定是报恩来了。

“怎么,来还钱的?”想到又有进帐,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挥起拳击上他的胸口,做哥两好状:“老兄,看你的样子,这些年混得也不差。这样吧,算上利息,你还我五千两好了。”

他瞪着我,半天没迸出一个字。

咦,难道我看走眼?

忍不住再打量他一遍。

没错,衣服样式虽然普通,但质量上乘,做工精致,是锦绣坊出品,环境应该不差啊?

“喂,”我不满地叉起腰训斥:“当年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六年了,连本带利要你五千两不为过吧?”

他挑眉,愕然地看着我:“你不想知道我是谁,这些年究竟过得怎么样?就只要钱?”

“呵呵,”我有些心虚,抬起手想拍他的肩,海拔不够,只好拍在他的臂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管过去曾经经历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咳,你能不忘旧恩,主动回来看我,我很感动,真的。”

“可是,我没带钱。”他望着我,眼里浮起嘲讽的微笑。

“嘎?”我怔住。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没入树林深处:“记住,我叫穆青云。”

贵客临门(一)

柔软的树枝在夜风里婆娑起舞,斑驳的月影洒在路面,桂花的幽香夹在夜风里淡淡地飘过来,凭添了些节日的气氛。

前院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花香夹着笑语,散发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下人们井然有序地来回穿梭着,脸上个个都洋溢着快乐、兴奋和喜悦——学士府有好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小心点,那盆可是碧海英风,摔坏了拿你的命都赔不起!”大夫人尖细而急促的声音快乐地隔着回廓清晰地传了过来。

连向来处变不惊的大夫人都如此紧张,看来今晚府里确实有贵客了。

我皱了皱眉,转身上了另一条回廊。

夏洁迎面走来,春红在她的身后,替她掌着灯。也不知春红说了句什么,她低眉而笑,不胜娇羞。

“三姐。”今天运气真不好,刚躲开狼,又遇到虎。

夏洁冷不防抬头看到我,一脸诧异:“你怎么到前院来了?”

“我来给爹请安。”

“你还是改天再来吧,”夏洁闻言,蹙起了秀气的眉峰,淡淡地道:“家里来了客人,就别跟着添乱了。”

我未置可否,只垂着手,闪身避让到路旁。

“小九,”夏洁踌蹰一下,从头上拔下一枝金丝盘花飞凤吐珠的发簪交到春红的手上:“我出来得匆忙,大过节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枝簪子是我上月在宝月楼买的,你拿去添妆吧。”

“三姐,这,真的是要给我的?”我仰起头,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小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春红愕然惊叫。

“自家姐妹,不碍的。”夏洁打断她,望着我,笑得优雅而从容:“小九,以后三姐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别跟我客气,啊?”

“呶,三小姐赏你的,拿去吧。”春红噘着嘴,把簪子重重地放到我的手心。

“谢谢三姐,谢谢三姐。”我垂眸,敛去心里的情绪,千恩万谢。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季姨娘一个人在后院孤单。”夏洁朝我点了点头,优雅地离去。

春红的目光留连地在我掌心的发簪上溜过。

“春红?”夏洁轻声催促。

“哼!”春红哼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夏洁的身后走了。

金色的发簪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被廊下的大红灯笼照着,发出幽幽的光泽。

夏洁下了这么重的本钱,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望着天上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我掀唇露了个极淡的笑容,随手把簪子收到袖子里,转身出了回廊,踅入了一条青石小径。

夏礼贤最好附庸风雅,恰逢前些年夏家二少爷夏桓经商很是赚了些银子,于是耗巨资在府里建了个美伦美奂的三层高楼,名曰“摘星楼”。每到月中,必呼朋引伴,饮酒赏花,吟风颂月地很是博了些名头。

既有贵客临门,又逢中秋佳节,如此卖弄的好机会,他怎肯白白放过?

贵客临门(二)

摘星楼的每一层的回廊,六角飞檐之上都挂满大红的灯笼,远远看去,整座楼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红光里,喜气中透着俗气。乍一看,我还以为夏礼贤又娶妾室了呢。

正在肆无忌惮地腹诽夏大学士,一帮人从回廊那头过来了。

为首的是个着紫色锦袍的华服青年,夏礼贤率着夏桓,夏枫,夏桐,夏柯象一串粽子一样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

我避之不及,退了几步让到路边,顺手把脚边的几盆菊花搬到了假山之上,冒充花匠胡乱摆着造型。

“坊间传言,天下菊之众之珍,无人能出夏大学士其右,就凭这本黑虎出洞,足证传言非虚啊~”为首之人,缓缓走来,不时停下来细细赏玩一番,最后竟停在我身边不动了。

“教王爷见笑了,这些不过是家父闲暇之余,聊以怡情养性而已~”夏桓跟在他的身后,表面一派云淡风轻,然而那紧崩的声线,却透露出他的紧张。

我心中暗笑,垂着手,躬着身子,迅速地退到假山之后,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本以为置身事外,哪知那人突然将矛头指向我:“你,过来。”

“我?”我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无可避免地与他打了个照面。

呃,难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这不是那晚跟夏洁在夏府墙外幽会的男人吗?

“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他冷哼,原本高傲地昂起的头,见到我的瞬间,惊讶自他脸上一闪而逝,随即若无其事,甚至带着几分兴味。

“大胆奴才,见到瑾王还不下跪?”夏桓见机得快,立刻大喝一声。

明着是告诉我来者的身份,暗地里警告我不得胡言乱语,顺便,还把我的身份坐死。

一箭三雕,佩服,佩服!

“奴婢给瑾王请安。”我诚惶诚恐地弯着腰,敛衽福了一福。

瑾王是吗?他的身份既然如此尊崇,若真心对待夏洁,何需如此鬼祟?用脚趾头想,也知他心存戏弄,毫无诚意。

可怜夏洁,还在做着嫁入王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这一刻,我忽然同情起夏洁,被人玩弄尤不自知。

“你在这里整理花圃?”瑾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能见招拆招。

“这么说,你对菊花的了解也颇深咯?”他微眯起眼睛盯着我。

呃,这厮莫非想借菊花刁难于我,报那日奸情被撞破之仇?

“王爷说笑了,”我恭敬地垂着手,一脸惶恐地道:“奴婢只是在厨房帮佣的粗人,临时被指派到这里帮着青叔摆摆花盆,做些力气活。哪懂这些花花草草的啊?”

“不妨,随便说几句都好。”他竟似不打算放过我,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

“呃~”我咬着唇,一脸为难:“王爷真的想听么?”

“但说无妨。”

“嗯,这满园子的花,开得红红绿绿的,看倒是真的好看,不过真要依奴婢说,花那么多钱种花,还不如种些大白菜实在,至少可抵腹中饥饿。”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夏礼贤气得手脚都在抖。

“大胆奴才,王爷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来人啊,把她……”夏桓悖然色变,厉声喝叱。

“哈哈哈~”瑾王蓦地仰头大笑了起来:“好,说得好!有意思!这是本王听过的最精譬的论菊之言,妙哉,妙哉!”

贵客临门(三)

明明就是信口胡谄,他居然说妙?

他脑子烧坏了,还是进水了?

我眨着眼睛,真的有些糊涂了。

“呃~”见瑾王笑得如此开心,夏礼贤尴尬之极,只能跟着干笑着道:“是,此话乍听似无理,细品却有其深意。呵呵……”

夏桓原本想要罚我,也只得咽了后半段话,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很干,望着我的眼神更是令人从头皮一直寒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