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夜看了一眼孟揽月,她关心胡桑,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有时关心的过分,他难免心下几分不舒服。

但是看她那坦然的样子,他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朋友?他没有朋友,所以也不理解一个人可以为朋友付出到什么地步。

倒是一直有说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他想象不出。

感觉到白无夜在盯着自己,孟揽月转眼看向他,瞧着他那眼神儿,孟揽月不禁弯起眉眼,笑颜如花。

薄唇微抿,他心下再不舒服,看她那样子,不快也瞬时消散无踪。

154、螳螂捕蝉(二更)

战争持续了两个月,盛夏已至,天气炎热不已。

但凡有战争必有死人,为了去年那瘟疫之灾不再出现,孟揽月带着流香以及另两个小徒弟走遍了各个大营驻地。

用药物严控瘟疫的发生,药材用竭,那卫城的夏老爷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把药材送来,简直如同及时雨。

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再发生瘟疫了,瘟疫一发,简直比战争还要吓人。生灵涂炭,而且百姓总是会无辜遭殃。

北方大军南下,已逼近了帝都。帝都情况如何不知,但显然定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战后的战场,孟揽月终于见到了,和流香以及另两个小徒弟带着药粉,洒在战场之上。

捡尸的小兵动作极快,将尸体扔到燃起的火堆上,直接就地焚烧。而己方的尸体则被抬到了平板车上,这是要运回去埋葬的。

马革裹尸,说的就是如此,一句话固然轻松,但是如今看起来却很是凄凉。

最开始的时候流香也很受不了,但是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若是打了败仗,就只有挫骨扬灰的份儿。所以,为了自己能有个全尸,就得尽力打胜仗。

“希望不会下雨,若是下雨,药粉失效,这里的血水会被冲的到处都是,很容易引发瘟疫。”站在战场边缘,孟揽月淡淡道。

“应该不会下雨,小姐看天空,万里无云。”流香走回来,边擦拭着脸上的汗,边说道。

“谁知道呢。若是五哥在,他肯定会知道。”与白无夜分开五日有余,他在打仗,而她则是到各处大营,送药以及教授那些捡尸的小兵如何预防瘟疫的发生。

身后跟着四个护卫,如同门神似得,不管孟揽月走到哪儿,他们都跟着,简直寸步不离。

“小姐想王爷了?过几日咱们便回去了,小姐不用着急。”流香轻笑,其实不管白无夜怎样,但是能对孟揽月好,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人,有些事情其实就可以不计较了。

“还好,只是担心他会受伤罢了。”距离帝都越近,白无夜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王爷武功高强,不会轻易受伤的。”流香摇摇头,虽说她很怕白无夜,但是若说这武功什么的,她倒是很相信,有一些盲目崇拜。

“你倒是足够信任。”孟揽月笑笑,一边摇头,她还是担心。

两个小徒弟和另两个小兵回来了,随身带的袋子里的药粉都撒光了。虽说这药粉有些刺鼻,但是撒到了战场上,他们也放心了。

去年的瘟疫很是吓人,死了那么多的人,单是现在想想也心惊胆战。

“都学会了吧!切记要检查仔细,若是赶上下雨,最好在战场边缘挖出导水渠来,不能让血水到处流。尸体要清理干净了,定要看着全部的尸体烧成灰。”嘱咐那两个小兵,大夫人手不够,只能让他们做了。不过孟揽月又有些不放心,毕竟不是专业的。

“孟大夫放心吧,刚刚刘小大夫都和小的们说仔细了,肯定不会出差错。”两个小兵倒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不会出差错就好,如今天气炙热,雨水也多,就怕生瘟疫。”叹口气,孟揽月转身朝着山中走去。

护卫立即跟随,贴身护卫,便是如此,走哪儿跟哪儿。

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孟揽月才把所有的大营走了个遍。大军南下,有时攻破城池,孟揽月也会跟着直接进城。

城里的百姓有些惶恐,不过大军不烧杀不抢掠,他们倒是也安心了。

军饷粮草充足,大军自是不会烧杀抢掠。军饷由庄姒提供,她庄家到底有多少钱难以估算。粮草则是由诸多商号提供的,其中一个大头儿就是卫城的夏老爷。

药材粮草,无所不包,而且送来的都是质量不错的。

孟揽月对这夏老爷很是佩服,虽说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眼光长远。日后白天齐坐了天下,他就等着借光吧。

出城,返回天星镇附近的大营。目前白无夜驻扎在那里,但这消息也是三天前的,也不知道队伍有没有南迁。毕竟战争是瞬息万变的,一日千里也不是不可能。

坐在马车里,孟揽月靠着车壁,腰后是柔软的垫子,姿势舒适,使得她也不禁几分昏昏欲睡。

和白无夜在一起就是骑马,反而和他分开了坐马车享受。

流香坐在旁边,也是有些迷糊,这段时间把她晒得小脸儿黑了好几度。

门口儿,坐着的是那两个小徒弟,他们俩早就睡过去了,就差流口水了。

驾车的是护卫,另三个护卫分前后,骑着马,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时间久了,听出节奏来,更像是催眠曲。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忽然停下,孟揽月随即睁开眼睛,“怎么了?”

“孟大夫,前面有个小镇子,属下刚刚瞧见有一伙人进了小镇,看起来有点眼熟。”驾车的护卫说道。

“眼熟?能想起来是谁么?”这是战区,有眼熟的人也属正常。

外面的护卫想了想,随后道:“好像是南周人。”

南周?孟揽月不由得皱眉,“咱们也得进镇用午饭,小心些,先观察一下他们到底是谁。”

“是。”护卫领命,随后马车又开始前行,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进了镇子,能听到说话声,但是从那说话声能听得出镇上有些冷清。外面正在打仗,这里的百姓自是不会像以前那般自如。

马车缓缓的在镇上前行,许久后,寻到了一家犹在开业的酒馆。

停下,护卫先行进去查看了一下,片刻后返回,站在车窗处低声禀报,“孟大夫,见到了那伙南周人,其中一个人背着门口处。但是那身形看起来,有些像高斐。”

这些护卫的眼睛都极其好用,基本上见过一个人,就能记住人家的样貌身形。而他们和高斐打过多次交道,对他的外形更是熟记在心。

“高斐?若真是他,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皱眉,他不潜心的对付高卫,跑到这大齐战区来做什么。

想了想,孟揽月下车,然后走进了酒馆。

酒馆里没什么生意,只有两桌人。但是一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他们是同一伙的。

视线游走了一番,孟揽月的视线也准确的定在了那个背对着门口方向,但是身形很眼熟的人身上。

走过去,身后护卫跟随,不让寸步。

她走过来,使得那一桌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些的确看起来很眼熟,就是高斐的下属。

“别装了,已经发现你了。”抬手在那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上拍了一巴掌,孟揽月旋身在旁边的桌边坐下,翘起腿。

被打,那始终以后背示人的人终于转过了身体,“揽月这么了解我,只看背影就知是我,若是被‘五哥’知道了,不是得气死。”转过身来,一张脸明媚如朝阳,正是高斐。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大齐正在内战,你这南周的小王爷忽然跑来,很怀疑你动机不纯啊。”微微眯起眼睛,他笑的太灿烂,以至于她都觉得晃眼睛。

“要说我动机不纯,那也是对揽月你动机不纯。”笑嘻嘻,虽然说着这种话,可是看不出一丝猥琐来。

“叫孟大夫。”一口一个揽月,听着很是别扭。

“咱们这关系,叫什么不行。”高斐依旧笑眯眯的,让人无法对着他冷脸生气。

“别和我套近乎。说吧,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把我珍藏的毒药都给你送去了,不干正事儿反而跑到这里来。你最好是没打什么奇怪的主意,不然有你好看。”高卫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孟揽月极其不放心。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可是一直听从孟大夫的指示,绝不掺假。我会到大齐来,那也是因为高卫,我在跟踪他。”扬眉,那模样煞是俊逸。

“跟着高卫?他在大齐。跑到这儿来做什么?”闻言,孟揽月立即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呢?我可是一直都在围着他转,他可倒好,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害的我这通找。后来发现,他进入了大齐,一直在你们这战区附近晃悠。我好奇,就跟来了。”说着,高斐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孟揽月。

接过,孟揽月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然后呢?他人在哪儿?”

“跟丢了。”十分坦然,说起来时还在笑。

无语,“跟丢了还笑得出来?还有胃口吃饭?”

“跟丢了怎么就不能吃饭了?自然得吃的更好更饱,才能继续找他。”高斐很是不同意。

“在哪儿跟丢的”这个高卫,到底想干什么?

“三天前,在大齐的朱阳山。”高斐拿起茶壶给孟揽月添上茶,一边道。

朱阳山?孟揽月脸色微变,她三天前就在朱阳山大营。

155、黄雀也不行

“这么说,你也跟到了朱阳山。”看着高斐,孟揽月缓缓道。

点头,“没错。”

“那你就没听说,我在朱阳山大营么?”孟揽月认为,这小子不老实。

“孟大夫,那是你们大齐兵马驻扎的地方,你认为我有多长的手臂能伸进去,还能打探到消息?再说,我只跟着高卫了,他忽然间就又不见了,我着急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去打探你们军队的事儿。”高斐边说边摇头,他可没那个时间。

看着他,孟揽月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暂且信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我就对你用药。”

“你别说,那些奇怪的药还真好使。记不记得咱们从高卫那制毒基地里找到的毒药?我用了,用在了几个大周细作的身上。他们吃了之后,一准儿的说实话,说假话就肺腑疼痛。”说起这个,高斐可是乐了,这高卫是个难缠的角色,他的毒药也很难缠。

“管一时罢了,七天之后就没作用了。”挑眉,这个孟揽月自然知道。尽管她没用在谁的身上,而是给了白无夜。

“可是他们又不知道?熬了两三天终于熬不住,就坦白了呗。只可惜少了点儿,不知孟大夫有没有研究出来?”颇有兴致,高斐很是想知道。

“没兴趣模仿高卫,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毒也并不弱。前段时间给你送去的,你就没试试么?”杀伤力很大,就是数量有些少。

“自然用了,就是因为效果好,所以舍不得用。”来之不易,他自是不能浪费。

“只要你用在了正地方,要多少我都能炼出来。但是眼下在大齐你不能用,免得伤及无辜。”严厉警告,孟揽月很是认真。

“在这大齐的地盘我怎么敢用,有孟大夫坐镇,谁敢放肆。”十分夸张,也让听的人很无语。

“少胡言乱语。说说之前高卫的路线,说清楚了。”心里有些不安,孟揽月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蝉,一直被螳螂跟着。

看她那脸色,高斐也不由得正色,想了想,一一交代了他走过的路线。

越听,孟揽月的脸色也越难看。看着她的脸,最后高斐也不说了,“高卫一直在跟着你。”

“嗯。你说的路线,都是我走过的。”身子向后靠着桌子,孟揽月不知这高卫到底想做什么。

“弄了半天,他在跟着你。早知道,我就提前联系你了。我可以在你前面设个套,没准儿能抓住他。”高斐摇摇头,他只跟着高卫的屁股后跑了,哪想到去联系孟揽月?而且,也根本没想到高卫是在跟着她。

“他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他若是想杀五哥,跟着我也没什么用。”她又不可能被他所摆布。

“我想,他是在观察。”高斐眼睛一转,随后道。

“观察什么?”她的炼毒技术么?那肯定及不上他,他也无需一直观察判断。

“观察你对‘五哥’的作用。”说着,高斐扬眉,那模样煞是俊俏。

眸子一动,孟揽月笑了一声,“能有什么作用?他喜欢呗。”

“这就是问题啊。”高斐随即点头,她说对了。

“这有什么问题?”然而,孟揽月倒是不懂了。

“说真的,就这一点来说我也很奇怪。按理来说,‘五哥’他没有这个能力啊。说真的,我见过这么多的阉人,就没见过哪个阉人有正常的七情六欲。他们通常喜欢的都是一些真实的东西,例如真金白银之类的。像‘五哥’这种还能有正常男人的情欲我也相当好奇啊,在山心的时候,我可是一直都想弄明白。”这个可是困扰了高斐好久好久,直至现在他还是没想通。除非、、、除非白无夜是阉人这个传说,它是假的。

“你说高卫跟着我,就是为了研究这个?那很简单啊,因为我不同寻常,别说一个阉人,就是女人见了我,也能爱上。”面色不变,孟揽月说道。

这么夸自己,高斐一时也接不上话。咽了咽口水,他微微点头,“也有可能。”

“什么叫有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想通过观察我到底对白无夜有多重要,然后打算对我做什么让白无夜发疯?”那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这个就说不准了,高卫心思叵测,难以猜透。”摇摇头,对于这个,高斐也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看来,我得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了。”让她死,其实也不算难。只要把她身边的护卫控制住,来个武功高反应快的,就能宰了她。

“我倒是有个计划,孟大夫,咱们研究研究?”眼睛一转,高斐有了主意。

看着他的脸,孟揽月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说。”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本来特别美丽,眼神儿变凶,就显得有些刻薄了。笑笑,听我说。”笑看着孟揽月的脸,高斐轻松道。

“指不定是什么危险的计划,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说吧,我听着呢。”而且孟揽月已经差不多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既然高卫在跟着你,那咱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压低了声音,高斐说道。

“想抓他?我也有此想法,总是摸不到他的影子,想抓他很不容易。既然他在跟着我,不妨一试。”她要取高卫身上的血,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而高斐的计划若是能成功,那么她就能取到高卫的血了。虽说危险,但所有东西都与危险相伴。

“孟大夫,不可。”站在她身边的护卫开口,他们不敢冒险。

“可是机会真的很难得,而且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我若是回了大营,他可就没办法靠近了。只有这一路上,才有机会。”各个大营防范严密,高卫是没办法亲自混进去的。

“没错。”高斐点点头,正是如此。

“说吧,计划是怎样的。”微微倾身,孟揽月看着高斐,他这小脑袋瓜儿也不是摆设。

笑,高斐也凑近她,一字一句,小声的交代。

这个季节南方多雨,尽管已经有半个多月没下雨了,可是这雨下来了就是大的。瓢泼一般,天好像都漏了似得,雨幕如同珠帘,也彻底遮挡住了视线,使得人根本看不见前方一米之外的景物。

一个破土地庙四处漏雨,地上的雨水已经汇成了小溪。不过总比待在外面要好得多,不至于被大雨拍的如同落汤鸡。

流香站在孟揽月身边,一同望着外面的大雨,不由得叹道:“多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在西疆根本看不到。”

“是啊,这雨真大,我都没见过。”孟揽月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若是再持续个半个时辰,估计临近的村镇都得被冲垮。

流香本想说在帝都经常见,可是看了孟揽月一眼,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孟揽月已经忘记了原来在帝都的事儿,所以,她也不要再提了。

“孟大夫,雨太大了,即便有人靠近属下根本听不到。”护卫走过来,不免担心。

“没事儿。别绷着,咱们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高斐别露馅了。他若露馅了,那螳螂得立刻就撤,这计划就泡汤了。”孟揽月对高斐还算信任。眼下若是白无夜在这儿,他才不会信高斐的呢。

护卫微微颌首,还是觉得很冒险。这事儿若是被白无夜知道了,他们肯定得挨训挨罚。

暴雨持续,简直天地都在震动,格外响亮。

蓦地,土地庙那漏的和蜂窝没什么区别的房顶发出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立即抬头看过去。下一刻,房顶破裂,数个满身雨水的黑衣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流香和那两个小学徒吓了一跳,孟揽月抓着流香的手往后退,护卫上前挡在他们面前。

雨水顺着已经破裂成一个大洞的房顶落下来,打击的地面水波四溅。

那数个人盯着他们,下一刻,跃了过来。

护卫迎上前,瞬时交手,雨水被他们散发出来的外力震飞,不再呈直下,反而横着飞溅了出去。

那两个小学徒抱在一起躲在土地庙的一个角落里,流香则紧紧地抓着孟揽月的手,也同样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从土地庙房顶的破洞中跳了进来,其中一人穿着白衫,尽管全身湿透,可是也一眼看得到他,正是高卫。

视线越过打斗的人,孟揽月也看到了他。

雨水飞溅,人影辗转腾挪,高卫的脸也模模糊糊。孟揽月盯紧了他,心底隐隐几分兴奋。

一定得抓住他取他的血,他的血太不寻常了。

蓦地,高卫的身形移动,穿过打斗的人,直奔孟揽月而来。

就在这时,几个人影从破庙外冲了进来,其中一人直奔高卫,在他靠近孟揽月时,截了胡。

二人瞬时打在一起,风声四溢。孟揽月拉着流香后退几步,一边盯着眼前。

高斐可不只是带了十个人而已,眼下涌进破庙的,得有五六十。这破庙本就不大,现在更是满满当当。

破庙的土墙柱子什么的被碰撞,也发出支撑不住的声音。孟揽月抬眼看了看这破庙,随后抓紧流香的手,一边朝着另外两个小学徒挥手,“快出去,这破庙要塌了。”话落,她便扯着流香先跑了出去。

大雨打在头上身上,疼痛不已,视线也受到了影响,什么都看不见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流香抓紧了孟揽月的手,闭着眼睛,雨水顺着脸往下流,她连呼吸都费力了。

孟揽月亦是什么都看不见,抬手遮在眉毛上,一边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往破庙里看,大雨蒙蒙,看不清。

没用多久,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前方的破庙从左侧开始坍塌。最后,轰然散架,整个破庙都趴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随后,数十个人影出现在雨幕之中,高斐唇角有些血迹,不过手上却拎着一个人,正是高卫。

各个都如同落汤鸡似得,谁也没比谁强到哪里去。尽管是赢了抓了人,高斐也是狼狈不已。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雨势忽然小了,地上虽成河流,可是却能看得清眼前了。

“捆结实了,别让他逃了。”抹掉脸上的水,孟揽月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放心吧,衣服都让我扒了一层,他嘚瑟不了了。”高斐立即回应,然后命下属过来,将高卫再捆几道,他也松了手。

看着高卫,孟揽月不禁眯起眼睛,随后缓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尽管被捆了个结实,但是高卫依旧站的笔直,他还是那模样,一股书生气,尤其满身雨水又被捆住了,更是毫无杀伤力的样子。

不过,若是对上他的眼睛,刚刚的感觉就要随风而散了。看见了他的眼睛,就会知道什么叫做阴郁,也会让人瞬时变得不舒服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后颈的汗毛都会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