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事儿?”走过来,孟揽月旋身坐下,一边倾身靠近他,盯着他的脸。

“猜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的声音也载着笑意。

“哼,笑的这么淫荡,莫不是又有人开始给你找女人了?这些人啊,真是不死心。不如啊,五哥你当着天下人的面挥刀自宫?这样一来,估摸着就没有人再惦记这事儿了。”手顺着他的腹部往下滑,脸上虽是笑着,可是那语气却是几分恶狠狠。而且恶狠狠的,还有她的手。

在她马上要得手时,白无夜立即抓住她的手,“满脑子的怪想法。这好事不是我的,是高斐的。”

“嗯?说来听听。”孟揽月挑眉,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胳膊却使劲儿的往她刚刚想摸的地方挪。

“南周的老皇帝,驾崩了。”抓着她的手,这回,白无夜倒是没有阻止。

“真的?这么说的话,高斐要做皇帝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不容易啊。”笑看着他,孟揽月手上用劲儿,白无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淘气。”按住她的手,然后让她轻一点儿。

轻笑,孟揽月伏在他身上,盯着他的脸,“既然高斐要做皇帝了,咱们是不是得给他送些贺礼什么的?你觉得,送女人怎么样?”他可是有这收集癖的。

“好想法。”白无夜倒是觉得这想法很好。

“看你笑的,好像接收礼物的是你一样,淫贼。”歪头咬他,这人反倒没躲,却是迎了上来。

唇舌纠缠,他抬手拥住她,随后身体翻转,将她压在下面。

这白岩城的雪终于来了,虽不是鹅毛大雪,却也将天地都染白了。

下了雪就得离开这儿了,孟揽月打算离开白岩城之前,再见一见孟凡生。

虽说不太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很有天分。若是能够治病救人的话,会是个极其难得的好大夫。

白无夜倒是也没阻止,陪着她,踏着街上还未清扫的雪,去往孟家。

护卫在这里监视,如今孟揽月和白无夜来孟家,也根本无需主家同意。

进入孟家,这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了。那些小厮正在整理药材,他们每天都会做这些事情,即便现在孟老大夫不在了,可依旧勤奋的很。

白无夜和孟揽月出现,他们是冷漠的,蓦一个还会勇敢的向他们投来愤恨的眼神儿。

白无夜恍若未见,他若是真的对这些愤恨的视线有感觉,那么早就杀人了。

而孟揽月则是毫不在意,他们瞪视自己,可以理解。

若是这样能让他们舒坦的话,倒是也不错。

朝着孟凡生居住的地方走过去,负责监视的护卫也跟随在白无夜身边,通报着昨晚的事情。

还是和以前一样,孟凡生足不出户,没有任何的异象。

孟揽月倒是没什么心思听,因为孟凡生就像个高僧似得,除却孟老大夫死的时候他很悲伤之外,就根本什么都不做。

进入房间,热气迎面而来,还是那张棋盘上,黑白子皆有,半局棋。

挑眉,孟揽月看向白无夜,“五哥还是在这儿左右手对弈?”

“进去吧。”薄唇微抿,随后白无夜便坐在了椅子上,还是他上次来时坐的那个位置。

进入内室,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熏香的味道。护卫也没有跟进来。虽说这里受到了严密的监视,不过白无夜还算仁慈,并没有将所有人都控制住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这内室还是那般模样,没有足够的光线,幽暗的,那扇屏风挡在那里,将那生活在后面的人遮的严严实实。

孟揽月还是走到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她并没有想要去那屏风后一探究竟的心。毕竟孟凡生是个残疾人,估计在他心里,那屏风后是他唯一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若是再有人闯入窥探,他一定会心理崩溃的。

坐在椅子上,孟揽月看向对面墙上的那些面具,它们还是那个模样挂在墙上。

片刻后,小童从屏风后出来,手上端着一杯热茶。

接过,孟揽月打开盖子闻了闻,很是清香。

“我们打算明后日便离开白岩城,不过你放心吧,虽说这些护卫在你家里,但是不会做什么的。只要他们不查出难以容忍的事情,你们会一直都很安全的。我呢,还是认为你很有天分,若是日后有机会,还会来叨扰你的。”将茶杯放下,孟揽月说道。

小童走过来,把手里的纸交给了孟揽月。

接过来,孟揽月看着上面的字,还是孟凡生那与世无争的字迹。

他说,他也会继续钻研医术,毕竟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而且,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合作。就如她之前所说的,虽说有时合作未必是好事,但他却是期待的。

“这也是我所想的,家国天下什么的,总归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但是,我们却不能总是因为这些破事儿而耽搁了真正该做的事情。”即便就算真的想参与,也参与不上。

小童送来新的纸张,孟凡生亦是如此想。那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情,普通百姓又能管得了什么呢。他只是想,安宁度日,不会有人来打扰。

轻笑,孟揽月点点头,“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暂时的,你们是走不出这白岩城的。可是,时间却是可以证明清白,只要你们是清白的,日后也便自由了。”

又一张纸送来,上面的字却让孟揽月睁大眼睛,“你要把你爷爷留下的毒药送给我?想必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必是绝无仅有的。怕是,连那个毒王也是不及。”

随后,小童从屏风后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七八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接过来,孟揽月挨个看了一遍,虽说眼下不能轻易的将这些东西打开,不过单单是看着这些瓶罐,孟揽月就觉得十分满足。

孟凡生的爷爷,是个药理方面的天才。不过,虽说他研究出很多奇特的毒物来,却没走上邪路。

反倒那毒王,接触了这些东西,之后便走偏了。

人有的时候,心理真是脆弱,一点点邪念,就会让人堕落,再也不能上来。

“谢谢。对于配毒,确实我一直都有钻研,但是却连高卫都不如。你把这些东西给我,倒是能助我钻研。”想起这个来,孟揽月也不由得叹息。配药,炼药,银针,这些东西她很快的就能学会。可是配毒,却就一般般了。那些神奇玄妙的毒物,她就配不出来了。

小童把纸拿过来,孟凡生告诉她,人各有所长,不能强求。

再说,和治病救人相比,那配毒是偏门,不钻研也罢。

“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儿。唉,不打扰你了。我们呢,离开后也不知何时还会过来。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事儿想联系我的话,告诉这里的护卫就成了。”站起身,孟揽月将那托盘拿起来,这些瓶瓶罐罐,她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小童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将纸张给她。

单手托着托盘,另一手将纸张拿过来,上面写着要她再等等,他还有东西给她。

“是什么?我这忽然来了,你却是准备了不少东西给我,让我这两手空空的人煞是惭愧啊。”轻笑,不知孟凡生还要给她什么。

片刻后,小童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提着十几个纸包。那些纸包用线缠起来摞在一起系上,就像药房里给病人打包药材时的手法。

将另一手上的纸张递给她,孟凡生说,告诉她这些纸包里面是茶。

每次煮茶时一包正好,里面数种茶数量已称好,煮上一刻钟,就能煮出好茶来。

“谢谢了,我定会认真煮好好喝的。”将纸张放在桌子上,孟揽月接过小童手里的茶,十几包,很重。

小童点点头,然后看着孟揽月离开。

从内室里出来,白无夜面前的那棋盘上,已落满了棋子。

“五哥的左手和右手哪个赢了?”没想到,白无夜这么喜欢下棋。

“和棋。”起身,白无夜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淡淡道。

“那看来,你的左手和右手是棋逢对手。”笑看着他,这自己和自己下棋若是还能分出输赢来,就足以证明他是人格分裂。

“走吧。”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显然白无夜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嗯。看过了孟凡生,我也没什么心思了。回家吧,想儿子了。”拍了拍手,孟揽月笑看着他,他现在这眼力见特别好。真是越来越招人疼。

薄唇微抿,随后,两个人离开。

随着他们二人离开,这小院又恢复了清净。护卫虽说在监视,却不会随意的闯入这里来。

幽暗的内室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童将桌子上孟揽月看过的那些纸一张张的收起来,然后摞在一起。

整理好,小童走向屏风。

屏风后,光线还算明亮,而且,这里面的空间很大。

右侧深处,有一张床,床幔放下来,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靠窗的位置,放着煮茶的工具,茶香肆意。

旁边,则是一张桌子,左右两侧各摆放一把椅子。桌子上,两幅笔墨纸砚。

小童将收拾好的纸张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而对面,也有一摞写满了字迹的纸张。

那纸张上面写的内容,和小童刚刚收起来的是一样的。只不过,字迹不同。

孟凡生的字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韵味儿,而对面纸张上的字,则张扬之中透着无限冷漠阴鸷。

两份纸张上,写的内容是一样的。也不知,到底是谁抄袭了谁的。

离开孟家,孟揽月和白无夜直接回了客栈。

随行于白无夜的,则已经尽数来到了客栈,整顿好队伍,准备随时离开。

“这些毒药,都是孟凡生的爷爷配制出来的。怕是,连毒王都不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能见识到这些东西。”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托盘,孟揽月戴上手套,准备开始挨个打开来看看。

“小心些吧,你现在已经不是百毒不侵之身。”有些毒物,只是闻一闻味道,就会让人中招。

“放心吧,虽说你不信孟凡生,可是我倒是相信,他不会将我如何的。”摇摇头,孟揽月叹道。

看着她,白无夜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傻瓜。

222、平衡(二更)

孟凡生给她的那些毒药,的确都极其特别。在孟揽月看来,毒王也是配不出来。

这些毒药,未必是让人死的,可是,却各个都不可小觑,玄妙与那多梦花不相上下。

将它们都严密的包装起来,这才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很是担心这些东西和其他的瓶瓶罐罐混在一起。

这些东西放在她手里,天下人都可以安心了,因为她不会把它们用在任何人的身上。

队伍整顿好,准备离开白岩城了。

眼下,上官仲勃的大军依旧还驻扎在这里,因为本来便要修官道,他们迟早都会过来。

只不过,他们早一步过来,不只是为了修建官道,还为了监视和镇压。

雪下来了,白茫茫的,道路本就不好,此时若不尽早离开,到时大雪封路,就更走不出去了。

队伍整顿好,随后便离开了白岩城。

车轮压着路上的雪,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很是好听。

马车里,放着多个小暖炉,羊绒的毯子盖在身上,暖融融的。

身边,是那个被她拽进来的人,他本是想骑马而行的。不过大雪纷飞,她不想让他在外面吹冷风。

车窗紧闭,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是孟揽月却猜得到。说不定,那些骑马而行的护卫都成了雪人了。

尽早离开这里,越向南,温度越高,这些大雪也就不会存在了。

“唉,马车里真好。就是这路不太平。若是平坦着的,就能睡个好觉了。”身子一歪,孟揽月靠在白无夜身上,筋骨都舒展开了。

“懒猪。”抬起手臂搂住她,白无夜轻叹一声。

“我若是猪,你也跑不了。你啊,日后想骂我的时候最好想一个清新脱俗点儿的,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她是猪他还搂着抱着,那他岂不也是猪。

“娶了你,不管你是什么,都得把我自己搭进去。”这一点,是逃不过了。

轻笑,孟揽月仰头看向他,蓦地身体一翻骑坐在他腿上。

“真是顺眼。”摸了摸他的脸,孟揽月长叹口气,然后身子一倾挪到窗边处。

动手推开窗子,雪花便飘了进来,落在手上,凉丝丝的。

外面的窗棂上落了一层的雪,外面更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用手把窗棂上的那些雪抓起来,随后收回手,直接朝着白无夜的脖颈奔了过去。

不过,她的速度在白无夜看来却是慢的很,迅速抬手拦住。手腕一转,他直接抓住她的手。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掠上去,将她手中的雪夺了过来,便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被凉的,孟揽月立时叫了起来,打开白无夜的手便扑在了他身上。

“很凉的!”用他的衣服擦掉自己脖子上的雪水,孟揽月很是不满。

“明知很凉还要擦在我的脖子上,你说你安得什么心?”白无夜倒是想问问她,这么坏,还居然指控他。

“坏心。”自己也承认,孟揽月哼了哼,然后将还冰凉的手按在他脖子上,非得要他体会体会不可。

抱住她,白无夜黑眸含笑的看着她胡作非为。在她差不多尽兴之后,便翻身将她放倒,一手制住她两只张牙舞爪的手,另一手抓她肋间。

马车里,孟揽月的尖叫传出来,和着她变了调儿的笑声以及求饶声。大雪白茫茫,外面的人和马都成了雪白的,唯独马车里十分鲜活。

队伍渐渐离开了北方,大雪也缓缓的不见了,温度有所回升,不止人,连马儿似乎也好受多了。

不是北方的马,这种寒冷的天气之中,它们也受不了了。

终于回暖,它们看起来也精神抖擞的不得了。

白无夜也终于离开了马车,这般天气,他若是还和孟揽月窝在里面,不管别人如何说,他自己都觉得过不去。

车窗大开,孟揽月倚靠在马车里面,也能看得到外面的景致。

告别了白茫茫,又看到了绿色,心情自然好得很。

回西疆,她很是想念那大胖小子,也不知这些日子,他又有什么变化没有。

都说孩子是每天一个模样,她这一出来便是两三个月,他的变化定是很大。

也幸好有流香在府中看着那两个孩子,她走出来这么久才会放心。

“五哥,今晚能抵达草流城么?”往回走是官道,不过这官道也只是通行于几个地方,草流城,天闸关,是北方唯一的两条官道。

前方,骏马调转马头回来了,抵达马车旁,又将马儿调转过来,行云流水,马儿亦是十分听话。

“放心吧,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会迟了的。”看着趴在车窗那儿只露出一张脸的人,白无夜轻声道。

“还是想快些,距离西疆越来越近,我就愈发着急了,真想儿子。还有宝宝,也不知能不能扶着东西走路了。”胡赟虽说身体健康,可是他长得却较之同龄孩子小很多。所以,孟揽月也特别关注他的生长发育情况,就怕忽然的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这么着急,那么,高斐邀请你我去南周的事情,我便推了。”看着她,白无夜淡淡道。

“嗯?高斐邀请我们去南周?是不是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啊。”做皇帝了,自然是普天同庆。而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救了他数次,和白无夜也算同生共死过,不邀请他们确实过意不去。

“或许吧。”高斐只是邀请他们去南周游玩,却没说是参加登基大典。

“这南周,我的确是想去。而且高斐做了皇帝,咱们在南周行走,应该更为方便才是。可是,我也想儿子了。”南周从未去过,那时高斐要带着她去南周,可是最后,却被白无夜将她又带回了大齐。

“所以,还请王妃决断吧。到底是回西疆,还是去南周。”看她那颇为愁苦的模样,白无夜不禁弯起薄唇。

“这会儿倒是让我做决断了,五王爷不是一向说一不二的么?”挑眉,谁知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这天下的女人是什么模样本王不知,倒是本王的王妃,实在刁钻,而且愈发的不可收拾。”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摇头,好像真的很是苦恼的模样。

无言,“好吧,既然王爷这么怂,那这做主什么的事情就我来吧。虽说特别想儿子,可是咱们若是回西疆的话,说不定就赶不上高斐的登基大典了。不管如何,他这登基只有一次,作为朋友来说,还是得过去祝贺比较好。走吧,朝着南周,开路。”想了想,她做出了决定。

黑眸隐有笑意,白无夜几不可微的点头,同意了她的决定。

轻笑,他那副样子,好像真惧内似得。

鬼知道他大概是早就想好了,虽说他未必看得上高斐。可是这西疆和南周难得平静不打仗了,此时高斐邀请若是不给面子,难保日后再生嫌隙。

安宁之于他来说未必很重要,可是对西疆的军民,却是万分重要。

队伍顺着官道进入了草流城的地界,不过却是没有进城,远远地,瞧见那星星点点发亮的城池,孟揽月不禁发出无声的叹息。

这里是白天齐的福地,蛰伏在此十几年。同时,也是胡桑的故乡。他生于这里成名于这里,看到了这座城,她就不禁想起他来。

“马上就能到驿站了,别睡,到了驿站再睡不迟。”马车外,白无夜的声音传来,清冽好听。

下一刻,车窗打开,孟揽月的脸露出来。虽说光线幽暗,可是也不阻碍白无夜的视线。

“放心吧,我没睡,只是在想我儿子。”几分慵懒,她的确是有些困了。

“瞧你那样子,估摸着也将要睡了。来吧,带你骑马吹吹风。”说着,白无夜抖了一下缰绳,马儿加快几步走到马车的车门方向。

随后,孟揽月走出车门站在车辕上,他倾身,一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身,便将她轻松的抱到了马背上。

夜风吹袭,孟揽月不禁深吸口气,真是舒坦。

看了一眼坐在身前的人,白无夜不禁弯起薄唇,“和我在一起,游走于各处,开心么?”

“当然了,和五哥在一起都不开心,那和谁开心?”扭头看向他,倒是不知他怎么忽然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