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斗胆,想问上一问。”

皇帝这会儿似乎心情好了,竟微勾起唇角,默许了。

丽妃浅笑魅然,记起多年前曾有个人说,这样的笑,真是令人讨厌。如今这一看,果然是讨厌。

“皇上这些年是后悔的吧?”

斜斜躺着的人倏地坐了起来,竟已全无方才的颓唐之色,眼眸之中倒是多了一点冷与怒。哦,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起了。

“放肆!”

今晚过来便是要将一些事情说明白的,既有这般打算,丽妃却也不管不顾了些。皇帝纵然怒了,她却悠悠然坐在小榻上,淡淡的笑。

常妃说,皇上恼怒之时,也不过是砍人头,要人命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女子,她真的欢喜。

初入宫廷,郎后对常妃多有为难,常妃总是笑笑便罢了。若不是常妃暗中劝阻,如今的皇后之位恐怕早就易了主了。

郎后着实愚昧,以为皇帝最爱的是她,但纵观后宫,佳丽如云,能入皇帝之眼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常妃果是最知皇上的心思,言及若是皇上有朝一日对太子起了冲,臣妾将这画卷呈与皇上。”

丽妃虚掩着脸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这清柔话语带着浅浅的愁。说不嫉妒,其实不然,宫外有他最爱的人,宫内有最爱他的人,她却是什么也不算。

尘烟流年---3

丽妃轻抿了唇,不该怨,却不能不怨。爱情向来是自私的,常妃豁达也不尽然能避开这情爱的折磨,想来也曾恨过这晚来的邂逅。

言及字词,常妃是不喜这些文墨的,宫外那人却是极爱。知他欢喜,那些附属小国常有字画进贡,他每每挑选最好令夏海冰送到常妃宫中。

夏海冰回来的时候也不说什么,偶尔漠漠的看着他,偶尔沉思些什么。

夏海冰为人慎言,话不多也属常事。但有一次他送了匕首去常妃宫中,回来却笑着描述了常妃的欣喜神色,自此他才知道先前送去的那些字画,常妃不爱。

他心口突突的跳着,竟颇有一些愧疚,常妃入宫多年,他竟连她的喜好也不甚清楚。听夏海冰这么一描述,他竟摔下手中的奏折,匆匆赶到了常妃的宫殿。

走到半路,莫存丰笑言,皇上这火急火燎的,莫不是想常主子想的紧。

他有些被看穿的窘迫,轻斥了一声,说,数你话多。

莫存丰嘿嘿讪笑,他也是心情大好。

常妃在院子里坐着,手里握着夏海冰送来的匕首,唇角微扬。他想,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与她一比,芳菲的笑容倒是少了一些温度。

芳菲喜静,不谢喜动。一个是弱柳扶风,一个却是秋月如花,各有千秋。

看到他,常妃微微失措,慌张将手中匕首收起,却不小心划伤的掌心。他哭笑不得,上前将她的手握住,着莫存丰拿了药,亲自动手替她裹了伤。

常妃笑笑说,这伤值了。

他当时微微一怔,恶意的在她的伤口上狠狠一握。然她却是笑靥如花,丝毫不介意他的狠。

她说的话,他是懂的。

她认为他恨她,他也是知道的。

即便不爱,那时候,他也是真的想好好对她的。若不是,若不是她后来变了性子。

皇帝皱着眉头去翻看手中的画卷,眸光胶在画卷右下角。

不谢自怀了小八以后,便不喜动作了,每日只懒懒的在院中晒晒太阳。有一次,他去他殿中瞧她,步入院中,却见她已在暖日下熟睡。那时春暖,有些许海棠落在她的发间颊上,她似梦着什么可喜的事儿,浅浅的笑着。

他心中一动,嘱咐莫存丰摆下文砚。

她醒来,睡眼惺忪,娇嗔一句,皇上偷画么。

他心情甚好,将她揽进怀里,说,好看么。

不谢撇了撇唇,猛翻了几个白眼,说,世间哪有好看的大肚婆。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媚,他听着愉悦,哈哈大笑,说,常妃就是好看的大肚婆。眸光瞥见旁侧莫存丰与曹昭南嘴角猛抽,他却丝毫不介意,将这画赏给了不谢。

不谢实则欣喜,反复看了又看,才将画卷收好。

莫存丰这厮倒是极有眼力,当即说,皇上亲赐画卷,天下无双。

不谢也配合,笑笑说,莫公公说的是。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情甚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谢,这画你且收着,便当是朕送你一个愿。

常妃只笑笑,也不说什么,似乎从没拿这事当过真。

如今这画的右下角题着几个蝇头小字,他只以为芳菲的字好看,从不知道原来她的字也是这样好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字词紧紧的跟在他的玺印之后,似乎这样便能永生相伴。但他其实知道,她要说的绝不是这句。

皇帝轻阖了眼眸,倦倦地将画卷一点一点收好,又紧紧的握在手心。末了,却低低的说了一句,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这夜是静了一些,竟生生想了这些许过往,许是年岁真的大了,心也空了。

孤丽妃轻轻起了身,要去拿他手中的画卷,他却不给。

丽妃笑笑,说:“夜了,皇上歇息吧。”

“丽妃,再坐一会儿罢。

尘烟流年---4

丽妃默默地在小榻上坐下,他的心思,她似懂非懂。

寂寞了罢,既是寂寞了又何必将庄妃赶将出去。庄妃年岁比她小不了些许,但看上去却如二十刚出,模样也像

她猛然一惊,十多年却不曾注意,原来这庄妃相貌与常妃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常妃有一双她见过最美的眼眸,每每常妃看着她的时候,她总平白生出一种暖意和舒坦,仿若只要她在,这世间再没什么能够危害到她和小五。

说来也怪,后宫之中本不会有什么长久的结交,所谓姐妹情深,也不过是浮华烟云。掩人耳目还可以,当不得真。惟这常妃,与人为善,对她亦是真心。

“丽妃,她果真要你保太子?”

丽妃默默的点了点头,想起皇帝已阖着眼眸,复又轻声说了声,是。后宫风起云涌,妃嫔争宠,皇子夺嫡,这些,常妃都不懂。也对,她尚不及懂,人已离世。

自立下太子开始,朝堂看似风平浪静,但各门各派又岂能罢手。太子势在必得,夏王身后亦有多股力量扶持,那睿王,有小五相帮也不会弱了去。

这新皇的位置

“臣妾以为皇上懂常妃的心思。”

皇帝却哑然一笑,常妃的心思,他不懂了。后宫之中哪有不为自己孩子做打算的,便是芳菲在宫外,也懂得给惊灏谋些权势。

谋权

皇帝心中一骇,只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画卷,历经这许多年,有些念头却突突的生了出来,刺痛了心地。

烟雨江南,她微红着眼眸,颤颤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抓不住。

她身怀六甲抓不住也属常事,他却是疯了一般,一脚揣在她的肚腹之间。他虽生性多疑,但芳菲的话,他从来不曾怀疑。

为什么对她这么狠

海冰说,皇上,您恨的不是常主子对芳菲!!!!使坏,而是恨常主子变了性子。

皇帝苦苦一笑,他真的恨她么,为何在看到惊鸿的时候偏偏会想到她。想她软软的叫着小八的样子,想她微抿唇角眉眼弯弯的样子。

小八,这孩子恨他。

去北地前一晚,他问睿王,是不是恨他。

睿王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像了不谢。他温尔谦逊地说,若是上官惊鸿,该恨您,但若是小八,不会。

上官惊鸿与小八的差别,他当时吃了一惊。年仅十五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震惊,上官惊鸿是他的儿子,小八却只是不谢的小八。

他本想问一句,是惊鸿还是小八,但想了想还是罢了。若是惊鸿,他能怎么,若是小八,又该如何。

睿王临去前淡淡然地说,父皇无须忧愁,如今小八还是小八。

毕竟年轻,睿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尚不及掩去的愤。他其实知道他恨他,但他心一疼,竟想说些宽慰的话,终了却只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皇上不若去瞧瞧睿王,终也是常妃唯一的牵挂。”

唯一,他本可以有个女儿,若不是他恶意的惩罚。她很坚强不是么,他总以为无论是怎么的磨难,她都可以笑着面对,然后软软的笑,软软的哭。

他爱看她笑,却也想看她哭。芳菲哭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不谢却不然,她总是笑,勿论难过与悲伤。

她说,哭又能怎样,哭过以后还是要面对,不若笑。所以再难再苦,她都是笑,笑着面对他,面对他的不爱甚至恨。

只有那次她的生辰,她醉了酒,看见他的珠子,终是哭了。

他又怒又疼,想狠狠的抱她一次。

她却哭着要他放她走。

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对她百般宠爱,她却萌生了去意。先前他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如今他突然有丝明了。爱怕了么,不谢,你怕了么。

“丽妃,明儿与朕去瞧瞧惊鸿与翘家的丫头。”常妃与汨罗本就交好,惊鸿与翘丫头也有缘。翘丫头相貌虽不倾城,却聪慧过人,与惊鸿倒是相衬。

丽妃微抿着唇,心头稍稍难堪,宁王亦是他的孩子,他又给过多少关怀。自己生养的孩子终是了解的,小五并非就没有夺嫡的心思,但为了睿王,他舍了。这样的深明大义,手足情深在他父皇的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臣妾去不去都好,倒是庄妃实则该去。”常妃离世那会儿,她央过皇帝,希望能亲自抚养睿王。但不知为何,许是对她不够信任,皇帝终是将睿王交给了庄妃代为抚养。

皇帝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敏儿便不去了,听说惊鸿与惊骢近日起了些矛盾。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能好好相处,碰到一块儿只能打架。”

丽妃微微一笑,说起两个小儿打架的事,皇帝并不恼怒,却是微微笑着,天伦之乐便是如此吧。

于是,她又淡淡的想着,若是她能得他一点宠,是不是也能享一享这天伦。

尘烟流年---5

第二日,日头略略斜挂在天侧的时候,皇帝果然领了丽妃前往睿王府,随行的自然还有莫存丰等一干人。

睿王府门外,方明恭顺地领着皇帝往府内走去,却不见睿王亲自出来相迎。丽妃微微生疑,俱这睿王是极懂人情世故的,怎会只着方明前来迎接。

才行至门里,方明却朝着一方微微行了礼,丽妃一抬眸,只见郎霖铃领着府里上下前来。

郎霖铃极快的给帝妃见了礼,复又笑笑说,睿王有些事在忙。

丽妃只是笑笑,郎妃神色固然伪的极好,这眸中的凉意又岂是能够掩去的。睿王如今宠着翘妃,郎妃虽是元妃,只怕日子过得也不好。

皇帝却是神情欢愉,也不介意这些,只随着郎妃且走且行。

郎霖铃极快的看了一眼丽妃,暗忖,皇帝明明极宠庄妃,睿王先前也由庄妃养过一阵,为何来的却是丽妃。

不待她多想,皇帝已出了声,道:“郎妃,去将惊鸿叫来。”

郎霖铃应了一声,便往睿王的书房行去。

香儿皱了皱眉,说,小姐,睿王如今是太宠着那小妖精了。

郎霖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泄一泄心头的不悦,睿王宠翘楚这事府里有谁不知,敢这么在她面前说的却只有这个笨丫头。

香儿见自家小姐不悦,低低的垂下头去,不敢再出声。

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郎霖铃心中也有些不忍,复又淡淡的说了句,你家小姐想要的何时失过手。

香儿抬一抬眸,却见郎霖铃眸中闪现的微微寒光。她一惊,小姐想做什么香儿终究只是个小丫头,有害人之心却也没害人之至书房门前。

郎霖铃轻漠一笑,双眸已望向书房去,里面那人在做什么,也不过半会儿没见,却似相隔了半世。

灯会初相见,她本是天之骄女,他不过是失势皇子,她瞧不起他的落魄,他看不上她的骄纵。

一盏灯,一生缘。

她为他奉上一颗芳心,他对她呢?

总觉得他该是爱她的,但怎么也没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温情。这些日子,他对她冷了,对翘楚却愈发宠溺了。

他爱上翘楚了吗?还是他不再爱她了?

碧水那丫头心中也存着几分念想,对此她不介意。若睿王对碧水有心,也轮不到她进府。但翘楚,这北地的夷女倒真有几分才情,悬崖之下,相依为命

她无端一慌,想起王府门外翘容受的那一掴。旁人或许看的不甚清楚,但她站在他身侧,半尺的距离,她看的见他咬牙切齿的怒。若不是皇帝在,翘容,活不了。

围场那次,他本不必与翘容计较,翘楚本不过是他选下的棋子。翘楚也说,他爱是她,那不过做给皇帝看的戏。但她真的乱了心神,总觉得会出了差池。

她怕他会对翘楚动心,她想他只爱她。

能么,不能么!

她有成为他独爱的资本,不是么,纵是他并不要郎家的相助,但有胜于无。她翘楚却是什么也不能给他的,北地三公主是么。

郎霖铃讽讽一笑,什么三公主,谁不知道北地领主只爱二女儿翘眉。

睿王的书房即在眼前,她微微抬手刚欲去扣门,却被里面传出的低音浅笑所引,微微失了神。

那笑,她听得分明,不是翘楚又是谁。

但她为何会在他的书房里,不是说,他的书房是禁地么。既是禁地,为何翘楚能去,她却不能。

郎霖铃在心底恨恨的咒了一番,复又抬起手来。到底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来知书达理,却不比那北地来的夷女,不知礼数。

苦她的手还没触上门栏,房门却已吱呀一声开了来。

她幽幽望里看去,光线被树荫遮蔽,她只望见书籍字画摆放齐整,一张小榻懒懒卧在一侧。

里面,翘楚在睿王身后,低垂着脑袋,只小步的跟着他出了门。

她看不清翘楚的神情,但想方才欢声笑语她将银牙咬紧,脸上笑得灿烂。睿王低唤了一句,铃儿。

她在他的目光下微微红了脸,笑道:“皇上正传爷呢。”

尘烟流年---6

睿王携两女到庭院的时候,皇帝兴致正好,与丽妃在院中赏着花儿。

说来这院中本是没有花的,反倒多一些冬树。翘楚不解,有次问了景平,景平沉默了许久,说,爷本也喜爱花草,但常妃!!!!离世以后,爷便不爱了。

这话说成了这样,翘楚不是愚蠢之人,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想来那常妃也是爱花之人,他又极爱他的!!妃,生怕睹物思人罢。

但自围场回来以后,这院中却平白多出了许多花。翘楚是喜花的,但不太能侍弄。还是海蓝的时候,秦歌也会养些花草,但她从来不去碰。花草自是比她娇弱,她又不是心细的人,生怕弄坏了他的花,惹他生了气。

说来这上官惊鸿与秦歌终是不同的,霸道依旧,但上官惊鸿似乎更隐忍一些,对人对事对她都与秦歌不同。

她正微微发怔,睿王已领着郎霖铃上前,她跟在一侧也随着行礼。

皇帝呵呵一笑,着他们起身。

丽妃抿着唇角看翘楚,眸中温和。翘楚这孩子,她瞧着总觉得与常妃有些许相似,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相似。

冬末的时岁,百鸟趋暖未归,这时却有数只冬鸟略高空而过。

皇帝兴致甚好,指着那立在枝头的冬鸟,说,惊鸿,你若将这鸟儿射下来,朕便许你一个愿。

众人便齐齐地看向皇帝指向的枝头,这动作齐整,脸上的神色却各有千秋。

丽妃温和,只笑不语。

郎霖铃脸色略白,拧着眉。围场那次,他揽着翘楚却一箭刺穿红心的场景,她自是记得清楚,但这距离,比之上次又多出了十余米。箭术再好,也不过百步穿杨,哪能再添十余米。

翘楚却是悠然看着那冬鸟,微扬起唇角。围场那次虽是她替他出了手,但他的箭术,射下那鸟儿当是不难。

皇帝既是如此说来,景平自是匆忙去取弓箭。睿王却摆了摆手,道,不必。

翘楚这时也略略的看向了睿王,却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弓,咳,是她从常妃殿中拿来的,后来又被他还给了沈清苓的那张小弓。

皇帝眸色一暗,眸光炎炎,裹着睿王手中的小弓。进贡的小弓赐了太子,不谢便亲做了这弓,虽比不上太子那张,却也好看得很。

芳菲娇弱,这样的玩意儿从来是不会做的,再说也不需要,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定是将最好的奉上。但不谢不同,她不爱与他要什么,她说,不谢喜欢靠自己,自己永远不会抛弃自己,即便再难。

这话,她是在暗讽他。芳菲与不谢之间,他总是选芳菲舍不谢。

有次,芳菲与他顽笑,若是她与妹妹一同遇了难,他会先救谁。他笑笑说,自是救你。芳菲媚眼如丝,勾住了他的脖。他便想,不谢永远不会遇上什么难,既是遇上了,她也能保护自己。

但最后,常妃遇上的难,是他的冷漠与狠毒。

时逢她的祭日,他总会想起那个睁着眼眸的女儿,仿若那双眼眸中也含了对他的恨。他不得不苦笑,生死沙场,他何时怕过。但这小女儿的眼眸,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想不谢的惨烈。

她向来是一个烈性的女子,不比芳菲的柔顺。他甚至有过侥幸,若不是有小八,她兴许会离开他。

他突望向静候在一侧的老铁,当年便是他带着不谢进宫偷看他的么。他冷冷的笑,不过一个奴仆,不谢却每每在他面前说,阿铁怎样,阿铁怎样,那笑颜宛若这院中嫣红的梅朵,娇艳绝代。

这奴才,真该死,竟能陪了她十余年,他却不过占了她八九年的时岁。

他径自想着这些过往,睿王却已轻轻一笑,说:“父皇看好,儿臣便将这鸟儿打下来。”

皇帝自嘲的笑了笑,他这一时愤恨,一时愁苦,想他堂堂东陵之君,竟与一名奴才计较了起来。这错,归咎起来只能算到常妃的头上,若不是她总与阿铁亲厚,他便不会眼见小八苦求却不救这奴才。

银光一闪,噗的一响,耳侧飘过丽妃一声轻呼,老铁已飞身将那掉落的冬鸟接起。

郎霖铃笑意盈盈,眸中自有得意。翘楚只撇了撇嘴,缓步走向那冬鸟立过的树丛。

睿王笑说:“父皇,如今儿臣将这鸟儿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