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王爷抠门得相当豪迈啊,财富果真是需要累积的。

再看娘娘,气得抽搐的脸霎青…霎白。目中带着熊熊烈火,烧得再旺,却怎么也不能融化对面的散发冷空气的冰山。

想走,王爷不送你~

留她独个儿站在原地气得不行,纠结完了,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谁说我要走了!”

侧脸望了还杵在旁边的掌柜和那一排看戏的人一眼,娘娘怒,“怎么还不上菜?效率怎么那么慢?!”

一切只是惩罚(七)

今日的主题依旧:我对你只有恨,没有爱…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化悲愤为食量!

坐稳了,娘娘不说话了,把视线瞥向酒楼正中的舞台,外面虽然天寒地冻的,这里的舞娘穿得倒挺稀少,露出小蛮腰扭啊扭,挺像肚皮舞,但是又没有肚皮舞好看。

“跳得也不怎么样~”她对纳兰润冷哼,反正跟他沾亲带故的都看不顺眼!

对面的男人不再说话激怒她,淡淡的星眸里带着浅笑,嘴角好心情的勾起,眼里充满纵容,他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周遭的人就纳闷上了…

从来没见过纳兰润如此对一个女子,即便直呼姓名,也不气不恼,耍耍小性子,都笑着容忍了,偶尔反击一两句,气人是肯定的,王爷说话不毒就奇怪了,但是…

仿佛喜欢的成分更多一些。

不过想想,此人是七王妃,不喜欢那才叫怪异,王爷就只能做会赚钱的冷血动物吗?

王爷也可以有爱的,就怕王爷自己不知道…他可以爱。

“你们都出去吧。”

一声吩咐,来伺候的人都齐齐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花掌柜才由衷舒了一口气,望向身旁没事似的瑞总管,两个也是老熟人了,就问,“平日娘娘和王爷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我人老了,禁不起折腾,瑞总管还请提点提点。”

满头花白的花掌柜,今年也六十有余了,能打理花都最大的酒楼,本事定然不是盖的,今日第一次见女主子,刚见两夫妻斗嘴都斗得无比生动,人老了,确实有些事情看不透了。

既然那么讨厌彼此,干嘛要成亲?干嘛要坐在一起吃饭啊…

向那包间瞟了一眼,孜瑞弓着背,伸出手来挡住话音,在花掌柜耳边细语道,“没打起来算不错啦!里面二位感情好着呐!”

这咬耳朵的话多矛盾~花掌柜硬是听懂了,受教的点点头。

原来是情深似海,注定歹命!

醉染琉璃心(一)

打是亲,骂是爱,表达感情的方式特殊了点,但至少…里面那两位是‘深深相爱’的!

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这么想。

不时,花样繁复的菜上了满满一桌,有鱼有肉,有鲜红嫩绿,有美酒佳酿。

上菜的人倒是默契,摆好酒菜就安静退了出去,只留下花掌柜一旁侍候着,好像已经习惯了纳兰润的习惯。

“吃吧。”没有过多的交流,他举起筷子优雅的吃起来。

夏伊妃从来不和食物过不去,再说免费是她的最爱,自动屏蔽对面的恶人,选眼前最顺眼的菜试着吃。

终于沾到一点‘七王妃’头衔的光,要是其他王妃,不定只能在窝家里做贤妻良母,好歹她能自由活动,以后还能陆续享受到与‘纳兰润’三个字有关的连锁服务。

筷子刚伸向一碟顺眼菜肴前,花掌柜就主动介绍,“这是醉里偷香,用上等凉国烈酒搭配秘制精肉,配以各种调料,反复烘烤而成。”

“你是很称职的解说员。”娘娘忍不住夸奖,然后又道,“看起来不错,名字也好听,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虚有其表~”

花掌柜汗了一把,下意识的望向纳兰润,王爷什么也没说。

时不言,寝不语,人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还没汗完,刚才对菜名有歧义的人就叹上了,“这个真好吃!”美食诱惑…美食诱惑…

娘娘刚才说啥来着?她肯定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这一桌绝对堪称经典!

她每试过一道菜,就会爆发比上一次更加享受的赞美声,“花掌柜…这里的菜好正点欸!”

花掌柜勾腰笑陪,“娘娘以后可以常来。”反正是你老公开的,再说~玲珑楼可是花都第一酒楼,不过那个‘正点’是什么意思?

纳兰润吃饭倒是很安静,不和夏伊妃搭话,她有花掌柜陪着玩,也不无聊。

放下筷子,喝口茶先~“我倒是想常来…”丫头的嘴就是闲不住,没人逗趣,她不习惯。

醉染琉璃心(二)

望着纳兰润,水汪汪的眼眸泛起阵阵涟漪,话音里深深浅浅的吐,“就怕你们王爷舍不得~”

闻言对面的男人轻轻一笑,抬起眼眸与她直视,“你我还养的起!”明亮的双眼,好像一对耀眼的黑宝石,闪着透彻锐利的光。

她顿时被那光芒煞到!窘得立刻埋下头!

…这个时候纳兰润不是应该刻薄她两句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

自己的脸‘唰’的滚烫起来,他、、、他居然电我…

大脑不可抑止浮现的,居然是刚才在马车上他强吻自己的画面。

然后心跳加速,她紧张,她不停的眨眼缓解自己的紧张。

不对啊…纳兰润这无耻下流的混蛋巧取豪夺了她的初吻还信誓旦旦,她紧张个什么劲呢?

一番纠结,最后娘娘的心理活动由紧张,演变成默默的声讨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

见她双颊泛红,不停眨眼,无意识放电的人少有的纳闷起来,怎么夏伊妃也会脸红吗?

不自知的浅浅笑过,夏伊妃已经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思想里回了神。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特别,外面这层是雪吗?”

指着一个中碟,是转移混乱思想的重心,也是觉得那道菜好看,她的视线全然放到个方向。

因为是碟子比较小,所以最开始没有注意到,与其他大盘花样的比起来,只有四粒水晶丸子,上面用粉嫩的梅花瓣点缀着,清淡剔透,旁边专门配上一小壶酒,倒是挺有用心。

她一问,花掌柜瞬间亮了双眼,来了精神,“这是我们的招牌菜,整个北络只有这里吃得到!叫做‘琉璃心’!”

“琉璃?不是很脆弱吗?”她下意识的回避‘脆弱’,‘柔弱’一系列需要借助他人之力来保护的词语。

花掌柜却会心一笑,“这正是它名字的由来,娘娘看得没错,外面这一层是雪,而且取自梅花树上最纯净的雪,所以用筷子时不小心就会弄破。”

醉染琉璃心(三)

“用筷子会弄破,那换汤匙不就可以了吗?”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还是说,吃这个什么‘琉璃心’的时候,非要弄破了才能算得上是体现出它有多么矜贵?

花掌柜听后,温驯的笑着望了纳兰润一眼,夏伊妃似是会意,目光落回对面吃饭异常安静的男人身上,“难不成这是王爷的意思?”

纳兰润一本正色,“你可以不吃。”

你宁可别吃,也不能坏了他定下的规矩。

切~不吃会死?再说老娘也没有想要长相厮守的人!你?我呸!

垂下眼帘望了四个小巧玲珑的水晶丸子一眼,夏伊妃还在犹豫,不吃会不会太示弱?花掌柜又说,“娘娘请用筷子吧,琉璃心因为用净雪做食材,只有严冬大雪的时候才有。”

外面的人可是挤破头,还不一定能得偿所愿。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琉璃心’左思右想,对面的纳兰润不经意抬起冷色调的眼眸去探望她的反映,好像在等待什么…

花掌柜又说,“虽然私下没有这种说法,不过花都流传,但凡用筷子不把琉璃心弄破的人,就会与意中人长相厮守。”

“哈哈!”她忽然爆发意料之外的笑声,筷子在手,油腻的小嘴弯出弧度,干脆道,“我还是不吃了。”

花掌柜无解。

她满脸笑意,仿佛想到了相当好笑的事情,“因为我无法把这么精美脆弱的东西和王爷联系在一起啊~”

言下之意,两个极端放到一起,形成强烈反差的对比,那是相当有喜感!

她说完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毫不留情面。仿佛是对纳兰润的调侃:怎么王爷有颗琉璃般脆弱的心吗?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无意外,纳兰润黑脸。夏伊妃识相的敛住笑意,把视线撇开,问花掌柜,“不吃那四颗心,我喝旁边的酒可以吗?”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下轮到花掌柜意外了,“娘娘和王爷真是心有灵犀!”

“此话怎讲?”她和变态心有灵犀?

“因为…”

“你下去吧。”不等花掌柜说完,纳兰润平静的打断对话。

醉染琉璃心(四)

“因为王爷每次在冬季,都只喝配琉璃心的佳酿,不动那几颗脆弱的心对吗?”

等到花掌柜退出去,夏伊妃神采狡黠,饶有趣味的窥探上别人的隐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做‘琉璃心’的名堂,和霜露儿脱不了干系。

恢复了冷面神的本色,显然纳兰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过多纠缠,“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冷言冷语的飞刀齐齐向夏伊妃飞出,她惯性避过,然后吐了吐舌头,心眼里鄙视,不说就不说,老娘不就是好奇心作祟,你还真当宝贝守着了~

捞过那小壶佳酿,独自喝起来。

梅花酿啊…咱们润王爷对梅花真是情有独钟,不但自己酒楼里招牌菜是这玩意儿,连安寝的后院都要种上几颗梅树。

她思想翻滚,脑子里涌出一副黑脸王爷和心上人大手握小手站在梅树下情定三生的画面。

可是润王爷的脸怎样都是模糊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你能做到多情深…

之后,两个人再无对话。

一个时辰眨眨眼就过了,娘娘酒足饭饱正琢磨是否该回王府了?谁想纳兰润不慢不紧的叫来花掌柜,把账本拿来看。

那拇指厚的一叠,果真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是王爷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你可以先回去,当然是用走的。”马车王爷要留着自己用。

丢下这么一句,下人们将别致的雅间收拾干净后,某大男人看账本,某小女人则被彻底无视。

她百无聊赖的陷入N个‘如果’中去。

如果她认识回王府的路,如果她给自己顾辆马车,如果现在是白天,如果今天没下大雪…

可是偏偏,这时候还真得仰仗着黑脸王爷。

没劲的喝着梅花酿的小酒,没劲的欣赏着下面的歌舞表演,然后爆发没劲的声音,“那个舞娘跳得真不怎么样。”

视线从账本上抬起来,纳兰润眼带不屑,脸上无风的讽道,“你下去跳一个试试?”

醉染琉璃心(五)

丢出那么一句话,纳兰润又埋下头去,专注于他的金钱事业。

压根没留意,那女子早就因为喝多了烈酒酿的花酿,整个人已经在飘忽状态中了。

跳舞?她想又不是不会,你这是在玩激将法吗?

渐渐渗出醉意,夏伊妃人在晕眩,得了纳兰润一个‘下去跳舞’的指令,便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要跳吗?

好像旁边的那支古典乐队看起来挺专业。

双手扶在雕花围栏上,她出神的望着下面正中的舞台,然后露出娇媚的笑容,侧身回头问那冷冰冰的男人,“王爷不怕我丢你的人吗?”

合上账本,纳兰润面带冷笑,“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能丢到什么程度。”

他想,夏伊妃再放肆,也不可能无视自己的身份乱来。却在抬起眼眸的瞬间,与她微醺的水嫩容颜相撞…不由眉间一紧。

她…醉了?

不悦的站起来,王爷有意识,醉酒的人胆子向来都很大。

然,还未走到夏伊妃面前,她就先一步做出惊人举动!

看到她已经抓住酒楼顶上悬挂的彩带,纳兰润心尖儿一颤,“你…”他甚至还未跨出步子,视线里的人就越过围栏,如同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然舞台中央飞去!

“夏伊妃!”

他愕然!惊诧!只觉在一瞬间心被凝固!

落空的手,只抓住冰凉的风…

而她在静止的瞬间回眸,留给他一个艳绝的笑容,映照出自己身影的琉璃瞳孔空洞虚无,仿佛她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

意外,总是来得太过突然。

离开,又总是发生得轻而易举…

天降佳人,玲珑楼爆发出异常剧烈高涨的声音!轻而易举的覆盖了纳兰润心中泛起的种种涟漪。

当他再度感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将视线探出围栏,与之遥望的,是对自己笑得灿然的夏伊妃。

整个玲珑楼的人都在看着舞台中的人儿,而她却只望着纳兰润,用恬静的笑向他示威:别以为我真的不敢。

(今日更毕)

醉染琉璃心(六)

乐声被天降的佳人打断,舞娘呆呆的立在一角惊诧的看着夏伊妃,雀占鸠巢不知该何去何从。

舞台被喧宾夺主,台下却连连叫好。平淡的生活,总是需要很多意外来调剂。

各人都知道,今日润王爷也在,抬眼望去,不正和这位紫衣女子对望着,刚才她飞下来的方向…

难不成是…润王妃?

孜瑞原本还在楼下和相熟的伙计闲聊,余光里忽的从头顶飘进来一个人,愣是吓得不轻!

瞧清楚那是自家女主子后,脑子转得很是快,小跑着想上去把人搀扶下来。

谁想夏伊妃一记狠瞪,硬生生的把孜瑞憋在原地,进退不是。

心里明白七爷定然也在看着,正欲抬头向上求救,就闻夏伊妃对傻掉的舞娘高声命令道,“一晚上你已经跳够了,歇着吧~我来跳!”

狂吞一口唾沫,孜瑞回头视线往上,差点扭断了脖子!

求救的眼神准确无误的投递给顶头上司,纳兰润冷峻的眉眼一抬,嘴角溢出诡谲邪气的笑,竟然是…默许了!!!

我的娘欸!!!!

你们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那表情被夏伊妃收到后,管他是欣赏还是看戏,大大方方的再对舞台边上的古典乐队道,“我唱的曲子,你们能和就和上,不能和就别发出声音碍我的事~”

号称花都最强乐队的所有成员整齐的瀑布汗…好吧,你是王妃,你说了算~

整个玲珑楼,霎时安静下来…

她抬首,对望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甜甜一笑,调皮地眨一眨眼,随即水袖倾舞,朱唇微启,夜莺歌喉,醉人缭绕…

她像一阵轻盈的风,不曾为谁停留。悄然而至,带走的却是你的心,你的魂,你的感知,你的情长,你的一切…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谁怜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无法断绝,我心媲美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尘如初春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花虽美,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蓝如沧海,如何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