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知冷冷地应声,“拍完戏早点回家。”

乔以航想说,他耽误了这么久的行程哪里能想回家就回家,但看他的脸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微笑着摇手道别。

张知将车门哗啦啦地关上。

小周踩下油门,车缓缓启动。

大约走出十几米,乔以航回头。

张知依然站在远处,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似乎一直朝着这个方向。

“其实,”小周踌躇着开口道,“张知挺好的。”

乔以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小周似乎觉得自己多嘴了,又将嘴巴闭了起来。

“好在哪里?”乔以航身体靠在椅背上,默默地背起台词来。

小周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张知,他戴墨镜微笑时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悸动了下,“帅啊!”

乔以航从剧本中回神,无语地看着她的后脑勺,须臾,才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听说,我也很帅。”

“这句话我说过。”小周很坦率地承认了。

乔以航心里舒服了点。

过了不知多久,小周突然蹦出一句,“人啊,有时候就是要说点场面话。”

“…”

到了拍摄现场,正在拍警局里,邓北云亲生父亲的金爷找邓北云上司放人的场景。

金爷坐在椅子上,庞大的身躯好像要将椅子挤垮似的,粗短的手指夹着雪茄,吊着眼睛看他,“放不放?一句话。”

上司温雅地笑着,手里不停地站着笔,“警局不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同时,也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金爷挺直腰,慢慢地朝前倾,原本藏在眼皮下的眼睛一下子露了出来,精光大绽。

“他是我儿子。”

五个字,每个字都说得不重,甚至站得远的人还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却将这五个字写在脸上,刻在每个人的心里。一种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一种身为大佬的自信和跋扈。

上司上半身慢慢靠后,嘴角笑容还挂着,眼神却尖锐起来,“他是我下属。”

同样的五个字,每个字都很重,很坚定,很铿锵有力,好似有种力量和光辉要从他身后涌现出来。

“卡!”

连觉修的声音将乔以航从凝思中拔了出啦。

“下一场。”连觉修朝两位演员点点头。

乔以航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几乎喘不过气。

旁边工作人员赞叹道:“不愧是宋国年啊。老戏骨,一次过。”

“朱宏伟也很厉害啊。”

“废话,他们俩都是连导御用啊。”

后面他们还说了很多,但乔以航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后背慢慢渗出冷汗来。

他对沈慎元说这是最后一场戏,如果演不好就退出影视圈好好守着歌坛这句话不是虚的。

就因为不是虚的,所以压力才格外的大。

不成功,便成仁啊。

张知回到家,发现乔以航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长沙发最左边的角落上。

沙发旁开着盏幽暗的小灯,好似为乔以航量身订做的光环。

张知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乔以航身后,随即皱眉道:“你喝酒了?”

“一点。”乔以航顺手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酒杯。

张知没阻止他。

都是成年人,喝点酒发泄很正常。

“心情不好?”张知伸臂环住他的肩膀。

乔以航将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半天才嘟囔一句,“演不好。”

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

他刚出道被媒体批评得一无是处时也没现在这么沮丧。因为那时候被批评的是他的性格。而现在却是他的演技,他的实力。

实力被看低,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陆万鹏。

那次的场子已经找回来了。

而这次,他却没有这个信心。

如果说第一次演电影没演好,可以推说是导演没有指导到位,那么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过去的。因为同一个场景拍了一天,最后都没通过。连觉修还是看在他刚刚出院的份上,才让先他回来的。

张知不擅长安慰人。

在美国这么多年,他习惯打架,习惯飙车,习惯网游,但就是不习惯交际。 他站起身,伸腿跨坐到乔以航的身侧,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很多电视剧上,男人和男人之间都是这么互相安慰的,应该是有效的吧。

事实证明有效了。

因为乔以航没反抗。

但三分钟之后,张知郁闷了。

或许因为气氛,或许因为酒精的气味,他有反应了。

光明路(下)

他的酒量不小,可偏偏被熏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喂,起来。”张知的声音有些粗哑。

乔以航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这里睡觉会着凉。”张知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

乔以航眨了眨眼睛,思绪还是清醒的,但是刚才眯着眼睛小睡了三分钟,却让他眼前的景物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张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地扶起他,“上床睡觉吧。”

乔以航觉得身体不太听使唤,手臂微微用了下力,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没事吧?”尽管知道沙发垫软得很,张知还是问了一句。

“嗯,没事。”乔以航声音很平静,也没有大舌头。

张知低声问道:“那你现在能自己走吗?”和乔以航的接触,让他身体的反应越来越明显。

乔以航沉思了会儿,得出结论,“不能。”

张知叹了口气,干脆俯身,深吸一口气之后,将他拦腰抱起。

乔以航毕竟是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在他身体离开沙发的瞬间,张知感到自己的两只手差点被地球引力给拉到地上去。

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了,他用膝盖顶了乔以航的背一下,两只脚飞快地冲进乔以航的卧室,然后一个前倾,扑倒在床上。

“痛。”乔以航用陈述的语气向他抗议。

张知没好气道:“你压到我的手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手从他身体底下挣脱出来。

乔以航不舒服地摆动着身体,双颊泛着层醉人的桃红色,睫毛微微颤抖着,嘴角隐约有红酒印残留。

张知身体里的天使和恶魔交战着。

酒后乱性这个词已经被电视剧都演得泛滥了,说明它的成功率相当高,是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手段。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眼前,只要他牢牢地抓住,说不定乔以航心中那座久攻不下的城池就会向他敞开大门。

当然,也有可能让两个人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破裂。

他想起自己生日那晚,乔以航说得那番话。虽然乔以航平时很迁就他,旅游、兜风、同居统统都对他无可奈何地让步了,但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一旦触及底线,生日那晚冷面冷语的乔以航就会出现。

张知拳头攥得死紧,身体的渴望几乎要破茧而出,他的意志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该死!”他低咒一声,转头要走。

“别走。”乔以航感应到他的离开,突然开口。

张知身体一僵,难道说他准备…

“腿酸。”乔以航张开眼睛,却依然看得不太清楚。

张知无语地坐上床,帮他一下一下地按摩起腿上肌肉来。

乔以航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极轻的呻吟落在张知耳里无异是惊天一声雷,将他的欲望重新从埋得严严实实的遮掩下勾了出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从拿捏变成了轻抚,并有越来越往上的趋势。

乔以航动了动,裤子慢慢地顶起了帐篷。

由于他是仰面的,所以这一变化根本逃不过张知的眼睛。

这种情况下再忍住,以后一定会有障碍。

张知翻身上床,两只手撑在乔以航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吻你。”

乔以航转过头。

既然角度这么配合,张知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低下头,贴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吮吸起来。有鉴于几次的练习,他的技巧大有长进,动作温柔又不失霸道。

乔以航脑海中警铃大作,但是身体却跟不上思维,反而下意识地回应着张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张知停下嘴,眼中满是惊喜。

乔以航又思索了会儿,“不知道。”

张知笑了,低下头继续。

吻渐渐从嘴唇移到脸颊、耳垂。

乔以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小腹的躁动让他不安。

张知和别人一起解决生理需求是第一次,但解决自己的却并不陌生。见他难受,便顺手帮他脱下裤子,将手伸了进去。

乔以航脚趾一颤,突然抓住张知的手。

张知疑惑地看着他。

乔以航闭着眼睛,但手里的力道却一点不含糊。

“我只是想帮你。”张知嘴唇贴着他的耳垂。

即使脑袋差不多被酒精搅成了浆糊,但灵台的清明还在。绝对不能做到这一步。乔以航咬着下唇,以此防止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

张知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想继续下去,又觉得趁人之危。不继续下去,又好像弃人危难于不顾。

“被子。”乔以航的话很简单,却给人一种思绪极端清晰的感觉。

张知想了想,最终收回手,帮他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上。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抗拒自己最初的亲近,就说明已经接受了一部分。至于其他,借着张识谦的那句话——徐徐图之就是了。

乔以航的手放在被子上,好似安心了。

张知低头看着自己的帐篷。这种时刻,好像应该先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一拳轻捶在床上,急促地朝浴室里跑去。

解决完问题,又冲完澡,张知裹着浴巾出来。

乔以航睡熟了,但脸还是红扑扑的。

张知见他身上还穿着衬衣,十分碍眼,便走到旁边帮他脱起衣服来。

尽管睡得迷迷糊糊的,乔以航的动作却十分配合,上半身下半身都任由他来。

其实他喝得不算醉,至少没有不省人事和反胃的地步。但他就是不想醒,或者说,在这一刻,他的理智清醒着,却宁可放任身体跟着感官走——当然,是小心翼翼地放任着它,绝不触及底线。

张知将衣服裤子分门别类地丢进洗衣机,然后坐到乔以航的床边。

看乔以航睡觉好像成了他的一种爱好。

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光看着,就有种幸福的暖流从身体里穿过。

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讨他喜欢的人。眼睛、鼻子、嘴巴、脸型…每一样都是他最爱的样子。这样看着看着,他的手指又忍不住轻抚了上去,然后又不满足地用嘴唇代替了手指。

五分钟后,张知又进了次浴室。

再出来,乔以航正趴在床上,上半身赤露着,被子被掀到腰部以下。股沟若隐若现。

张知吞了口口水,郁闷地想捶墙。

他干脆走过去,扯掉浴巾,也不管自己还赤|裸着,直接上床,拉过被子盖住两个人,然后搂住乔以航。既然不能做激烈的,那就让他满足下小小的心愿吧。只要同床共枕,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没关系。

乔以航刚开始还因为不习惯而挣扎了两下,但找到舒服的姿势后,也就由着去了。

反倒是张知,开始兴奋、激动,后来就有些激情难耐。

在小心翼翼地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同床共枕的话,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乔以航半夜醒来,脑袋好像被冷水浸过一样,痛却极端清醒。

他一动,张知就醒了。事实上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着过。

“你哪里不舒服?”张知将手从他的腰上收回。

乔以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衣服?”

“洗衣机里。”张知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知道昨天晚上…”

“什么都没发生。”乔以航回答得很肯定。

张知心里发堵。

不知道是堵这句话坦然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堵昨天自己坦然地让一切都没发生。

“谢谢。”乔以航的手不小心一抬。

张知僵住。

他的手刚刚擦过了一个极为隐私的部位。

乔以航也很快反应过来那个部位是什么,红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褪下去的颜色又泛了起来,“对不起。”

张知抿唇。他可能…又要去浴室了。

但乔以航很快回神,“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喜欢裸睡。”张知转头看了看浴巾和他的距离。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潇洒地丢那么远了。

“那你又为什么裸睡在我床上?”乔以航眨了眨眼睛。他对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记得很清楚,但是对张知就有些模糊了——除了两个人的互动之外。

张知气定神闲道:“睡觉。”

乔以航觉得这个答案虽然很标准,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究竟是睡什么觉需要他脱光衣服跑到自己床上来裸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