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顶妒妇的帽子扣下来,的确威力不小,封建社会的女人最怕别人扣上善妒、泼妇等帽子,这一顶帽子扣下,她们的这辈子都完了,别人会如何唾弃自己,自己在社会上也没有立足之地,这种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老太太就这脾气,赵氏越不让林雪柔嫁进来,她越要和赵氏唱反调,开始她还在思索赵氏的话,认为娶林雪柔这样的人不吉利,在想要不要打消这个念头。

随即被赵氏的话一气,她什么都不管了,便坚持要迎林雪柔进门,这时候,林雪柔已经难受的低着头,红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开始抹眼泪,好像受人欺负了一样。

赵氏则十分坚定的看向老太太,道:“府里这么多姨娘,我都没说一句重话,别人又会乱置喙我?况且,我已经说了,侯爷要纳谁做妾都无所谓,我没意见,但要纳林姑娘就困难了,毕竟她是不祥人,是个有主的孤魂,到时候惹得府里出了鬼怪,侵扰了几个孩子,就是老太太你也担待不起。”

听着赵氏底气十足的话,老太太突然瞪大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以前连重话都不敢对她说一句的赵氏,如今竟然敢与她作对,而且如此的坚决,难道她当了主母,生了儿子,当真就变了一个样,变得嚣张起来了?

早知道赵氏反骨,她当初就不该扶持她,应该让她和苏姨娘继续斗,两虎相争,她来坐收渔翁之利,可如今,已经晚了,她活活帮了头白眼狼!

南宫婳看老太太气愤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初老太太帮她和母亲,还不是因为她讨厌苏姨娘,才帮母亲的,再加上母亲好控制,她才帮了母亲,而且她帮得也不多,说来说去,老太太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这时候,受了刺激的林雪柔突然一把扑倒在老太太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命不好,死丈夫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为什么我想伺侯表哥都不行?我已经是表哥的人,为什么还是不能进侯府大门?姨母,你帮帮我,我不想过孤苦伶仃的日子,我想天天陪着你,伺侯你和表哥。”

林雪柔痛苦的喊叫完,又迅速起身,朝赵氏直直的走过去,扑通一声给赵氏跪下,准备来个釜底抽薪,看着赵氏就抹泪道:“表嫂,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我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如今能伺侯表哥,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求你让我进门,我就是为你做牛做马都愿意,你让我钻狗洞,半夜出嫁,丢掉旧衣裳这些我都愿意,哪怕受尽千般苦楚,我也要照顾表哥。如果表嫂还无法释怀,就把雪柔当个丫头使,雪柔一样任打任骂,毫无怨言,只求表嫂开恩,不要赶雪柔走,离了侯府,雪柔就真的没命活下去了。”

林雪柔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幸好父亲这时候不在这里,要是他在,估计早就心软硬要娶她了。

可惜,这时候,父亲正在上朝。

南宫婳淡淡看着林雪柔的表演,她相信母亲如今会好好处理此事,如果事事都由她帮忙,以后万一她出嫁,再遇到事母亲要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她让母亲自己来,还好,经过那么多事,如今母亲已经懂得维护自己的权利,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任人欺负,慢慢找回当家主母的威严。

听到林雪柔的哭诉,赵氏则慢慢握住茶杯的杯盖,一双深色的目光灼灼的看向林雪柔,玉手一扣,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盖重重扣在茶杯上,这阵清冷空绝的响声,听得林雪柔和老太太都为之了怔。

此时,空气好像静止,赵氏嘴角勾起一抹狠绝的弧度,不紧不慢的看向林雪柔,沉声道:“看你对侯爷一片痴心,本夫人真的很同情,只是,按你刚才说的意思,钻狗洞这事,是我们侯府为难你了,欺负你了?你这样的语气要传出去,别人肯定说我侯府刻薄你,不看白我侯府才怪,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听到赵氏的质问,林雪柔吓得脸色苍白,立即“咚”的一声朝赵氏磕了个响头,坚定的摇头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了伺侯你和侯爷,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并无其他意思。请夫人看在我与侯爷青梅竹马的份上,成全我们一次。”

前边的话倒好听,可最后那句话怎么让人听了直生气?敢情林雪柔倒和侯爷成一对儿了,而她这个当家主母则成了外人,或者是小妾。

这时,看到“受欺负”的林雪柔,老太太已经是气得直咬牙,她迅速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立即上前将林雪柔扶起来,此时,老太太的心已经疼如刀绞,毕竟林雪柔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这份深情甚至比儿子还深厚,如今自己看着女儿的人竟然给赵氏磕头下跪,求着要嫁进侯府,当真可怜,也很丢她的脸。

想到这里,老太太冷冷看向赵氏,双眸诛讥的看向她,沉声道:“你用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婚事我们已经知会你,我今晚就让昊天娶了雪柔,至于你,就回去好好坐月子,雪柔和昊天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也不关你的事。”

如今老太太都用这种口气与赵氏说话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皮都快撕破,马上就要剑拔弩张,水火不相容,南宫婳则轻轻扯了扯赵氏的衣角。

老太太再怎么浑,她毕竟是侯府的长辈,是侯府最大的人,万一她出个什么事,整个侯府都要为她陪葬,而且皇上极重孝道,那些言官御史又成天在府外边捕风捉影,天天想着怎么抓别人家的把柄,万一顶撞老太太的事传出去,母亲被别人参一本不孝儿媳,父亲被别人参宠妻欺母,这样对侯府及两个弟弟都十分不利。

所以,这时候,母亲应该做的事情是变换思维,用其他方法阻止林雪柔嫁进侯府,既不至于得罪完老太太,又阻止了林雪柔,两全其美总比把老太太得罪完的好。

这时候,林雪柔已经伸长脖子,有了老太太撑腰,她也不像刚才那么自卑,便道:“夫人,请你成全我们,我与表哥是真爱!”

真爱这个词,到了林雪柔口里就是一种侮辱,这么美好的词竟然被林雪柔毁了,南宫婳都觉得很无语。

赵氏听到林雪柔一会儿真爱,一会儿青梅竹马,一张脸已经渐渐变得十分淡薄,这是她的丈夫,如今被一个外人厚颜无耻的惦记着,她只觉得手心发热,恨不得一掌给林雪柔打过去。

不过,有了南宫婳的提醒,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看到老太太和林雪柔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她突然嘴角一弯,勾起一缕冷笑,道:“既然老太太和林姑娘都坚持已见,我要是再拒绝,那就拂了林姑娘对侯爷的一片心意。但是,俊哥儿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难题,苍祁有规定,寡妇如果想再嫁,要么夫家死绝了,如果夫家人还活着,那么她必须无子,如果有子,要么送回夫家宗族,了断母子情分,老死不相往来。”

言下之意是,林雪柔如今的情况是,要么把俊哥儿送回江西老家,从此不相往来。

赵氏就是用这一招来赌,看林雪柔舍不舍得俊哥儿,如果她舍不得,放弃改嫁的想法,那这一次就算阻止成功,如果她要把俊哥儿送回江西,一来一回都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再想别的办法阻止此事。

见林雪柔和老太太已经是满腹的怒气,估计两人都舍不得俊哥儿,赵氏忙扯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我言尽于此,反正如果林姑娘你要下嫁,必须把俊哥儿送回老家,也就是他父亲那边的爷爷奶奶那里去,否则,进门的事只能免谈,这事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苍祁的律法。老太太如果要坚持,我也没办法,你要知道,私改律法迎寡妇进门,可是杀头的大罪,光是娶寡妇都要冒着大不韪的精神,我只怕侯爷像定国公府老爷那样,因为将小妾李兰儿带出门,私改了个名字绿珠再娶进府来欺骗皇上,导致定国公府没落一事,到时候大房二房都被连累,就难办了。就算不被杀头,到时候朝野上下要是知道侯爷娶了个有儿子的寡妇,不知道会用什么眼光看他,二叔的三个儿子正在读书考取功名的关键时机,要是因为此事仕途受到影响,致使南宫家族没落,到时候二叔会不会恨上老太太?”

赵氏淡淡说完,却听得老太太眼睛一咧,一想起二房,老太太立即转了转眼珠,她是决计不会让二房出事的,那定国公府当时可差点全府被砍头,这例子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她也不敢违抗苍祁律法。

而边上的林雪柔,早就受不了赵氏一口一个寡妇的,那一句寡妇就像把利刃一般,硬生生的竖在她心尖儿上,赵氏每说一句,那利刃就在她心尖儿上切一刀,痛得她十分难受。

“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口一个寡妇的,我是寡妇又怎么了,这样就活该被歧视吗?我再也不想听到寡妇二字,麻烦你不要再说了!”此时,林雪柔再也忍不住,猛地窜起身来,双手叉腰的看向赵氏,竖起眼睛大声吼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此时的林雪柔已经被赵氏那句轻描淡写的寡妇气得不轻,而赵氏此时已经瞪圆眼睛,有些害怕又楚楚可怜的看向林雪柔,在配合着可怜表情的同时,赵氏已经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这么往后退的时候,赵氏正好退到一堵温柔的胸膛上,等赵氏难受的转过脸来时,看到的正是满面怒容的南宫昊天,此时,见不得赵氏受委屈的南宫昊天已经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一双冷眸已经极寒的睨向林雪柔。

林雪柔看着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南宫昊天,深色的瞳孔已经迅速扩大,她吓得浑身颤抖,立即将满目的戾气收回,装得一脸温顺的模样,外加一点可怜,简直可以和赵氏对戏了。

只是赵氏此时已经一脸温柔的将头埋进南宫昊天的胸膛,却是安抚的道:“昊天,没事的,都是我的错,激怒了雪柔妹妹,我这就给她道歉!”

“不用了,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身子不好,就别出来吹风了,来,我送你回凤莛轩。”南宫昊天十分不满的看向老太太,他知道这一次又是老太太出的主意,定是她强逼仍在坐月子的慧清出来受苦。

如今慧清是侯府的大功臣,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能让她受欺负。虽然之前为了安抚老太太失去嫁妆一事,他同意纳林雪柔进门,但不代表他儿子的娘亲能让老太太随意拿捏。

老太太气得正在发火叫住转身欲走的南宫昊天,此时,南宫昊天突然转过身,朝老太太沉声道:“母亲,要儿子纳雪柔进门可以,但俊哥儿不行,我侯府的子嗣岂能让外人霍乱?”

南宫昊天说完,头也不回的扶着赵氏就走了出去,听得老太太一个劲的在喘气,差点就卧倒在地上了。

看着远去两人的背影,南宫婳直在心底给母亲打八十分,母亲眼力见真高,她都没看到爹爹来了,母亲却率先看到,而且适时的做了场戏,扮成无辜可怜的样子,把林雪柔和老太太气得头发都快竖了起来。

这时,林雪柔心里已经有了个坚定的信念,她要打败赵氏,绝不能让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要打败赵氏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嫁进侯府,要嫁进侯府,只有牺牲掉她的儿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很痛,她咬了咬牙,心再痛,也敌不过被人瞧不起的那种难受,如今,只有牺牲儿子了。

她不要被人瞧不起,更不想再被人叫寡妇,她痛恨这个词。

兴安堂里,南宫婳也淡笑着跟了出去,只剩下林雪柔与老太太面面相觑,老太太眼里闪着一道寒光,如今赵氏受宠,要想解决掉她,要么除掉那两个孩子,要么找一个能迷惑昊天的美人,否则真是难办。

看着如花似玉的林雪柔,老太太其实坚信,以她的美貌和温柔,一定能讨得儿子的欢心,毕竟她与儿子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这是别人替代不了的,刚才那只不过一阵插曲,只要先让林雪柔嫁进来便可。

林雪柔似乎与老太太想到一块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背脊一片寒凉,与老太太对视一眼,道:“姨母,真的要把俊哥儿送回江西么?”

“送回?你认为你想嫁进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俊哥儿真能存活?他这条命决计留不得,否则将来便是祸害,随时威胁着侯府的一切。你把他送回江西,如今他已经懂事,难保她将来不来找你算帐,向世人告发你抛弃他。还有他那无情的爷爷奶奶,肯定会虐待他,害死他,与其让他长时间受苦,长痛不如短痛,你自个儿想清楚,是你的前程和荣华富贵重要,还是俊哥儿重要。”老太太抬了抬眼皮,一脸刻薄相的看向林雪柔,然后便不再理她。

听雨轩,林雪柔坐在屋子里,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窗外,对面的俊哥儿有些怯生生的看向林雪柔,不知道娘亲下午把他叫来是因为何事,而且这么一看就是一下午。

林雪柔眼里一面是荣华富贵在向她招手,一面是儿子在给她乞求,想起以后就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和赵氏一样有人疼有人爱,而且还有大把的银子及下人使用,她一颗心就十分澎湃,可一想起儿子是她生上掉下来的肉,看到自己的亲身骨肉,她真的下不去手。

哪个做母亲的舍得杀害自己的儿子?她连丢都舍不得丢下,又怎么舍得伤害俊哥儿?

可是,眼前有富贵生活在向她招手,她该如何抉择。

“娘亲,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看着林雪柔如鹰似虎的眼睛,俊哥儿突然从脚底腾升起一股寒气,那股寒气直朝心尖上冒,今天的娘亲为什么那么可怕。

林雪柔无声的看了俊哥儿一眼,寒颤颤的道:“你说为什么?你爹死就罢了,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我和你受苦?因为你,我连侯府都嫁不进来,因为你,我只能过上奴才一样的苦日子,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娘,你怎么这么凶,俊儿做错了什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侯爷。”俊哥儿比较早熟,此时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双唇打抖,有些惊恐的往后挪了一步。

“我也舍不得你,但你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离开侯府,能跑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不要说我是你娘,不要说你认识侯爷,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林雪柔一咬牙,下了狠心,让她杀掉俊哥儿她下不了手,那么就让俊哥儿出去自生自灭,能遇到户好人家就收下他,不能,只能怪他命薄。

她实在是穷怕了,苦怕了,再也不想过以前的日子。

“不要,娘亲,不要丢下我,我不想离开你。”俊哥儿虽然心里怨恨林雪柔,可她曾还给他的浓浓母爱让他舍不得离开,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太多,他只知道他舍不得离开娘亲。

林雪柔此时一双眼睛已经睁圆,像死神一般坐在暗处,狠狠的瞪着俊哥儿,像要把他盯穿似的。

“娘亲,听说你把爹爹也带来了,他就在你背后,对不对?要不,咱们一家三口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受气。她们还说你是寡妇,不吉利,要钻狗洞才嫁得进来。”俊哥儿听了别人的风言风语,说寡妇不吉利,身后带着死去男人的魂魄,没人愿意要娘亲,他是个小小男子汉,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很想离开这里。

“什么?你也叫我寡妇,住口,我不是!我不是!”林雪柔气恼的起身,一步步逼近俊哥儿,她太恨这个词了,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说她。

正在这时,大门被砰的一声踢开,此时,孙嬷嬷已经领了两个婆子,一人拿着把刀子,一人把着条白绫,两人有如鬼魅的冲进来,看得林雪柔瞳孔放大。

林雪柔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上前将俊哥儿抱在怀里,俊哥儿也吓得赶紧钻进林雪柔怀里,此时的孙嬷嬷眼神冷喝,像极了一个恶狠狠的狼外婆,一看到俊哥儿,她就沉下脸,冷声道:“林姑娘,别拖了,老太太已经发话,要想嫁进侯府过好日子,只要杀了这个祸胎,否则休想。”

“不,我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别杀他!”林雪柔原先还在犹豫,可当她看到孙嬷嬷手里的泛着银光的刀子时,她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害怕,这一刻,她竟然不想儿子死的,浓浓的母爱战胜一切,她只觉得自己很是羞愧,根本没有面目面对俊哥儿。

“娘,她们要杀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以后还要照顾你,侍奉你呢。”俊哥儿吓得抓紧林雪柔的手,此时的林雪柔,也是吓得双腿打颤。

“孙嬷嬷,谁让你带刀子进来的,我的俊哥儿不能死,不是可以把他送回江西老家吗?难道姨母真的那么狠心,你们都是有儿子的人,孙嬷嬷你还有个刚出生的孙子,难道不体谅一下我这做母亲的心?”林雪柔只觉得自己此时很无助,老太太太狠了,比她狠一千倍,当危险真的来临时,她只觉得自己太虚荣,为了富贵竟然起了杀子之心。

孙嬷嬷则冷笑一声,阴沉着一张脸,冷然道:“这事可由不得你,这俊哥儿留着就是个祸害,而且你自己都起了杀心,你认为如今不杀他,他将来不会恨你?你这个做娘的都狠得下心,我们不过是帮手罢了。”

“不,我后悔了,是我一时糊涂,求求你们饶了我儿子,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林雪柔看到孙嬷嬷已经一个箭步逼了上来,立即抱紧俊哥儿,此时此刻,她连替俊哥儿去死的心都有了。

“你想嫁进我们侯府,必须牺牲这个拖油瓶,把他带过来,一条白绫让他去了吧,只希望他来生投个好人家。”孙嬷嬷这些年做的这种事太多,此时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心软,不知道什么叫怜悯。

当年为了除掉老太太的敌人,她可是下了多次狠手,才让老太太坐上今天的高位,所以,她此刻只想迅速解决掉俊哥儿,好向老太太复命。

此时,孙嬷嬷后边的两个婆子已经一人上去架林雪柔,另一人就去拉俊哥儿,这时候的俊哥儿脸色已经吓得惨白,见有婆子过来拽他,他忙一张口,一口就给那婆子咬去,咬得那婆子啊的惨叫一声。

随即,那婆子一个反手,将俊哥儿一掌煽到地上,那婆子当即破口大骂道:“小畜生,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或者做个吊死鬼,你自己选!”

听着那婆子恶狠狠的声音,林雪柔努力想挣脱押住她的婆子,大声喊道:“你们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嫁了,我再也不嫁了,我们回江西,回老家。我求求你们,快放手,放过他吧,我不嫁了!”

“呵,这时候已经由不得你了,如今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孩子必须死。”孙嬷嬷眼里透着怨毒的冷笑,如毒蛇的眼神看得林雪柔直绝望。

她就不该惹老太太这个人的,老太太比她想象中恶毒多了,如今她已经选择不嫁,没想到她们还是要杀了俊哥儿,林雪柔急得朝牵制她的婆子又踢又打,可那婆子力气太大,她踢打没用,便扑通一声朝婆子跪了下来,“我求你们了,放过俊哥儿吧,他还小,我们这就走,放我们离开,我不嫁人了,我宁愿受穷也不愿牺牲掉俊哥儿。”

看着俊哥儿哀求的嚎哭,林雪柔这才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性,她现在真恨不得咬舌自尽来为俊哥儿赎罪,如果今天俊哥儿出事,她就和老太太拼了,这个死老太婆,心肠太歹毒,她就是当了姨娘,还要受老太太与赵氏的双面夹击,府里又有个厉害的大小姐,她哪里有胜算,她根本夺不了侯爷的宠爱,与大小姐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她后悔了!

“进了咱们侯府的门,一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老太太把你当小姐养着,你不给点回报,怎么对得起她?如今享受了好处,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天上也不会掉馅饼,要不是咱们老太太对你有感情,也轮不到你来做这个姨娘。你们两个,赶紧把那小畜生解决掉,时间紧迫,解决掉再扔进河里,就说落水死了!”

孙嬷嬷吩咐完,两名婆子已经阴测测的逼近俊哥儿,其中一名已经扯出手中的白绫,一把套在俊哥儿脖子上,套好后,另一名婆子押住挣扎的俊哥儿,刚才的那婆子则走到俊哥儿身后,一把扯紧白绫,用力一勒。

看着这一幕,林雪柔当即“啊”的一声惨叫起来,那叫声撕心裂肺,身后抱着她的孙嬷嬷都快抱不住,林雪柔痛苦的瞪大眼睛,凄惨的吼道:“放过他,你们放了他,我不嫁了,放我们离开,这些首饰珠宝我都不要了!”

说完,林雪柔惊慌失措的去摘头上老太太赏的首饰,把他们像泥一样扔到地上,她再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什么好日子,她只想和儿子穷苦却快乐的过一生,她决定了,她再也不肖想什么侯府姨娘之位,她要回江西,或者另谋生路,就和儿子互相扶持过下去。

而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南宫婳,此时觉得时机已到,朝身后的何然使了个眼色,何然当即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喜妈妈则领着春、夏、秋、冬四大婆子冲进去,几人一冲进去后,就把正在勒俊哥儿的两名婆子制服。

此时,孙嬷嬷等人已经惊奇的看向门外,见南宫婳面容冰冷,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那里面应该是个小婴儿,难道她抱的是她弟弟?

两名婆子被喜妈妈等人制住,喜妈妈此时迅速将俊哥儿脖子上缠着的白绫解开,此时的俊哥儿脸色涨红,两眼翻白,可好歹捡回一条命,要是南宫婳晚进来一会,俊哥儿铁定死了。

看着没有死的俊哥儿,林雪柔竟然喜极而泣的歪在地上,她疑惑的看向南宫婳,凄然的道:“大小姐,你来了!”

这个机智果敢的大小姐给她的感觉,她虽然不易亲近,但却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身上没有老太太那种阴毒之气,反而充满阳光,直觉告诉她,这个大小姐心很软,不会像老太太那样对她。

“何然,把两个杀人的婆子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外面的护卫一并拖出去守好,到时交由父亲处理。”南宫婳说完,何然立即恭敬的点头,与四大婆子将两婆子迅速拉了出去。

此时,门外老太太的人早被何然的人打昏,如今又被何然拖到隐秘的地方,这时候听雨轩才算清静。

看着冷静沉着的南宫婳,孙嬷嬷竖起双眸,迅速放掉林雪柔,冷冷看向南宫婳,“不知大小姐驾到,所谓何事?”

这时,玉萼迅速给南宫婳端来凳子,她便抱紧手中的小孩子,慢慢坐到凳子上,而孙嬷嬷则以为,大小姐难道失心疯了,竟然抱着自己的弟弟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南宫婳哄了哄怀中的小孩子,一双美眸淡淡扫向孙嬷嬷,却看向林雪柔,道:“还不快打保护好你儿子。”

林雪柔一听,立即上前将俊哥儿抱住,她眼里十分惊异,为什么会这样,她信任的老太太要害她,而她的敌人南宫婳竟然会救她,这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

南宫婳是真的救了俊哥儿,如果她要害她们,不会闯进来救,完全可以等孙嬷嬷勒死人了再进来,想到这里,林雪柔突然愧疚的一把跪到南宫婳面前,朝她泣不成声的道:“雪柔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大小姐的恩情,雪柔没齿难忘,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大小姐。”

这个大小姐太精明了,没想到她间洞察世事一般守在外边,连孙嬷嬷都拿她没办法,她惹不得!

“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我要你帮我指证老太太,她企图毒杀你儿子的事,你如果向爹爹据实相告,我可以给你们娘俩一笔钱,送你们远离京城,去别的地方生活。这是一场便宜你们的交易,你自己看着办。”

南宫婳冷冷睨了林雪柔一眼,她可不想做救难救命的观世音菩萨,只是如今要指证老太太,只有一样证物,还不能令父亲下狠心,毕竟母子连心,老太太再浑,也是父亲的生母,她如果再不出手,等她出嫁,这老太太会不会处处想着害自己的弟弟?

所以,要在她出嫁之前,解决掉老太太。

林雪柔有些不解的看向南宫婳,难不成,南宫婳要对付的是老太太?没想到侯府嫡女与老太太的仇恨竟大到这种地步,她则缩在边上,抱紧一直在哭的俊哥儿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利与弊。

而此时,边上的孙嬷嬷已经冷笑一记,沉声道:“你认为侯爷会听信林姑娘的一面之词?大小姐,你别妄想,老太太是你搬不到的人物。”

“是吗?不是还有你么?何然已经查探到,你昨晚和朱嬷嬷接触过,你说,我要是把你和朱嬷嬷送到父亲跟前,他会怎么处置你?”南宫婳慢悠悠的说完,挑眸无声无息的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一听,心里大为惊骇,她行事一向隐秘,怎么可能被人察觉?昨晚她见过朱嬷嬷后,朱嬷嬷却觉得钱给少了,硬赖着不走,她没办法又塞给朱嬷嬷五百两银子,一回来就与老太太商议,像朱嬷嬷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应该除掉,以免后患。

可还没除掉她,就被南宫婳的人找到了,此时,孙嬷嬷已经惊得身子冒起一层冷汗。

“你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要你指证他,的确是不容易,但朱嬷嬷已经被我找到,又有林姨一起指证,已经有两件事证明老太太犯下大错,你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老太太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大儿子不理会,却那么爱护二房的南宫乔?”南宫婳终于问到重点,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觉得疑惑的地方,没道理老太太会放弃大房追寻二房,毕竟大房是侯府,又是大官,二房只是经商的。

老太太此举,定有深意,但她查不出来,只有从老太太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而这个人,就是孙嬷嬷。

孙嬷嬷一颗心登时抖了起来,大小姐难道已经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道:“老太太能有什么把柄,大小姐莫要信口开河,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南宫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十分的冰冷,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孩子,冷声道:“你护主心切,就是死也不会背叛老太太,但是,你不在乎你的孙儿了?你那孙儿才出生没几天,你可要注意!”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孙嬷嬷这时还没反应过来,看南宫婳在逗她的弟弟,眼眸一沉,冷声道:“你少拿我孙儿威胁我,无论你怎么查,老太太都没什么值得你压制的把柄。”

这时,南宫婳怀里的小孩子则哭了,南宫婳当即摇了摇他的身子,道:“御儿乖,别哭别哭,是不是她太凶了,我替你拔了她的舌头如何?”

这么一说,那小孩子竟然不哭,只是睁着双大眼睛盯着南宫婳,孙嬷嬷只觉得这种威胁对她这种见惯风浪的人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便道:“大小姐还是不要打哑谜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偷鸡?没有真凭实据,就来逼我这老太太,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还是赶紧带着御少爷走,免得他染上这里的浊气,要是一不小心得个肺痨、咳疾什么的,到时候连月子都喘不过去,那就不好了。”

听到孙嬷嬷对孩子恶毒的诅咒,南宫婳没有愠怒,反而冷然一笑,将怀里孩子的被子轻轻掀开一个小被角,此时,看着孙嬷嬷闪烁的眼神,和她没有底气的话,南宫婳已经猜到,老太太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便无声无息的道:“嬷嬷,你说,如果他真的得了肺痨,治得好么?真真可怜了这个孩子,他才出生没几天,连满月酒都没办。很不幸的又遇上了我,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那种一昧善良的人,我的心肠可是很毒的,他的奶奶得罪了我,我还真想拿他报仇,只是这孩子太小了,小脸像巴掌那么大,我不忍心,我舍不得!”

突然听到那句奶奶,孙嬷嬷登时瞪大眼睛,迅速反应过来,当即,她一把推开面前的喜妈妈,蓦地往前一凑,只见被角揭开,南宫婳怀里抱的哪是御少爷,分明是她的孙儿小果子!

看着小果子涨红的大脸,孙嬷嬷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孙儿长什么样她记得最清楚,这时候,她的心咚咚直跳,她指着小果子就大声道:“原来你抱的是我的小果子,你把他还给我,速度还给我。”

说完,孙嬷嬷就要去抢孩子,此时,力大如牛的喜妈妈已经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拦住,不让她冲上去。

此时,南宫婳已经将孩子往右边一抱,身子一移,朝孙嬷嬷笑道:“过来抢啊,你可要小心脚下,别不小心撞着扑向我,撞到我身子不稳,手中的孩子飞出去就完了。”

听到南宫婳满脸带笑却充满浓浓威胁的话语,孙嬷嬷只觉得眼前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恶魔,得罪不起,惹不起!

此时,她已经吓得双腿打颤,看着大小姐将手中的婴儿抱紧,好像在哄她,可她越是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越是令人觉得害怕。

“大小姐,你小心别摔着小果子,我求求你将他还给我,我儿子多年不育,好不容易看病治好身子,四十岁了才有个儿子,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我给你磕头了。”孙嬷嬷心里知道南宫婳不是那么狠的人,只是对敌人狠罢了,她立即扑通一声给南宫婳跪下,当即老泪纵横起来。

南宫婳则轻轻抚着怀中的孩子,重新坐下不说话,这时,孙嬷嬷见她不答应,知道这大小姐也是不好惹的,忙又打苦情牌道:“大小姐,求求你了,我六十多了才一个孙子,我儿子四十多才一个儿子,他媳妇身体又不好,以后恐怕是不能再生育了,我们孙家就这个独苗,求你行行好饶他一命。”

她万万没想到大小姐会抓了自己的孙子,她此时只觉得浑身冒汗,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嚣张,这个孙子对她来说,比自己的命还金贵,她一直守护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到了大小姐手里。

南宫婳知道怀中的孩子就是孙嬷嬷的软助,后头有朱嬷嬷这个关键人物,这里的林雪柔心防已经瓦解,到时候三方一齐指证,再加上老太太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次,老太太死不了,但一定会脱层皮。

老太太死不得,但是南宫昊天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会让她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死又死不掉,活又活得痛苦,她很期待这一天。

“要饶他可以,你知道的,我其实很善良,对我好的人,我会百倍的回报他,设计我的人,我也会百倍的还给他。你没有价可还,你只有告诉我祖母的秘密,指证她利用朱嬷嬷害我弟弟一事,你的孙子就会安全回到你媳妇手里。到时候,我会确保你们一家万无一失,老太太成了有名无实的老太婆,到时候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要知道,侯府如今是我娘当家,该怎么选择,就看你的了。”

南宫婳说完,不再看孙嬷嬷,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她此刻很不想废话,孙嬷嬷则挑动着眉毛在边上仔细沉思南宫婳的话。

这时,南宫婳又看向林雪柔,而亲眼看到南宫婳手腕的林雪柔,此刻心防已经彻底瓦解,南宫婳能轻易得到孙嬷嬷的孙子,也能轻易得到俊哥儿,她的俊哥儿不能再冒险了,而且她已经想通,不嫁侯府做妾,这个肮脏的地方,她也不想呆。

况且大小姐做人留有后路,答应会给她一笔钱生活,到时候有了这笔钱,她和俊哥儿也不会再受穷,所以,她只是思索了几下,当即觉得投靠大小姐是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雪柔立即朝南宫婳磕了个头,郑重的道:“我都听大小姐的,我会替大小姐指证老太太,只请大小姐留我俊哥儿一命,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林雪柔已经表态,南宫婳便让喜妈妈将她带出去,这时候,房里只剩下孙嬷嬷一人,林雪柔的倒戈无疑给孙嬷嬷一个很大的打击,见林雪柔背叛了老太太,孙嬷嬷一颗心也砰砰直跳,为了孙子,她是不是也要像林雪柔一样。

“大小姐,你敢保证,如果我真的将当年的事说出来,你能保我孙子没事,保证老太太不报复我们一家?”孙嬷嬷心里还是很忌惮老太太,毕竟老太太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南宫婳沉然点了点头,知道孙嬷嬷担心的还是自己及孙子的安危,便道:“你放心,侯府是我娘当家,事成之后,我会将你调去凤莛轩做大嬷嬷,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什么身份,至于你年近四十的儿子,我会给他在官府谋个狱卒官的差事,这是两千两银子,你先拿着,事成之后,另有封赏。”

两千两?孙嬷嬷不可思议的看向南宫婳,她跟在老太太身边,虽然吃穿不愁,但老太太特别抠门,很少赏赐东西给她,她一年也就五十两银子,这两千两她得干多少年。

有银子在面前,而且儿子孙子保住了,儿子又在官府谋了个差事,以后她们家也能与官家打交道了,如此浓的诱惑摆在眼前,孙嬷嬷却开始左右为难。

毕竟她与老太太亲如姐妹,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如今要她指证老太太,做这事会令她良心不安的。

南宫婳当然知道要孙嬷嬷说出实话不容易,又加了一把柴,道:“想想你的儿子孙子,如果你不与我合作,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你也知道!”

又拿孙子来威胁她,此时的孙嬷嬷,是骑虎难下,前面有好处等着,银子正捧在手里,后面儿子的性命又在南宫婳手里,想到这里,孙嬷嬷突然心一横,加上又受了林雪柔的影响,当即咬了咬牙,朝南宫婳道:“老太太有个秘密,其实她根本不是侯爷的生母,侯爷是妾身子!当年老太太和妾室王雪都在苏州养胎,太老爷一个人在京城奋斗,太老爷走前,老太太和王雪都怀有身孕,不过不巧的是,老太太后边摔倒流产了,王雪却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个孩子就是侯爷,王雪生了侯爷后,老太太嫉妒,加上自己流了产,她怕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会被王雪危及,就硬是把侯爷抢过来抚养,然后命人勒死王雪,将她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后面老太太就赶紧通知太老爷,说她生了个儿子,而王雪则染上重病致使孩子流产,最后王雪也因病不治身亡。太老爷听到正室生了儿子,对王雪这个妾室就没那么在意,对此事也不了了之,后边老太太谴散了身边所有仆从,就留我一个跟来京城。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等老太太来到京城后,太老爷因为有了嫡长子,高兴得要命,此时太老爷已经一步步爬到四品大员的位置,没几年,太老爷因为当年瘟疫一事救人有功,被先皇赐了爵位,且是世袭惘替的侯爵。”

说到这里,南宫婳和喜妈妈都是满目大惊,怪不得老太太这么不待见父亲,原来她根本不是父亲的生母,是老太太夺了小妾王雪的孩子过来养,还害死王雪。

“那二爷又是怎么回事?”南宫婳想起南宫乔,南宫乔和后边几位都是庶子庶女,老太太却对他不一样,这是什么因由?

孙嬷嬷叹了口气,反正都说了一半,不如全说了,她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发现被南宫婳照顾得很好之后,这才又道:“太老爷成了侯爷,眼界自然不一样了,他是男人,都有七情六欲,看老太太看腻了,就一下子纳了十个小妾进门。那些年,侯府天天像打仗似的,太老爷根本不看老太太一眼,因为老太太已经人老珠黄了。太老爷不理老太太,老太太觉得生活太无趣,就与我去江西表亲家小住一段时间,没想到在那里遇到老太太的表哥林景生,也就是林雪柔的爷爷。两人日久生情,就看对眼了,然后自然睡在一起了,没多久老太太就发现怀孕了,这还得了,太老爷都没碰她,她如何能怀孕,这要让太老爷知道,老太太立马没命。这时,老太太就派人把太老爷最宠爱的朱姨娘接过来,说是与她小住,这事没经太老爷的同意。等老太太把朱姨娘接来时,没几天就通知太老爷,说朱姨娘有身孕了,太老爷远在京城,哪里知道这是假的?”

说到这里,孙嬷嬷觉得口干,赶紧抿了一口茶水,又像唱大戏的道:“之后老太太就顺利产下孩子,这事只有我和朱姨娘知道,老太太威胁朱姨娘,说这是她的孩子,否则她全家都会没命。朱姨娘平白无故得了个儿子,家人又被威胁,自然愿意配合老太太。然后两人就启程回京,太老爷又得了个庶子,高兴得不得了,却不知自己早被戴绿帽子,这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老太太和林景生的孩子。老太太也真是心狠,没过几年,我就听说那林景生坠崖死了,谁知道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我觉得与老太太脱不了干系,毕竟她手上沾满血腥。等朱姨娘没享几天清福,也是神神秘秘的病死了,这时候老太太就把二爷要过来养,不过二爷的身份还是庶子。过了几年,老太太可能觉得对不住林景生,就把他孙女林雪柔接来侯府抚养,前因后果就是这些,大小姐,你可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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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老太太倒台遭软禁[手打VIP]

听完孙嬷嬷的话,南宫婳与喜妈妈皆是一怔,两人只觉得浑身发凉,没想到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老太太竟然如此的狠辣,手里染满一片片的血腥。。

不过高门大户这种腌臜事还少么?几个女人争一个男人,女人之间的斗争有时候比敌国还厉害,女人的虚荣心、嫉妒心以及孩子对于名利地位的追求,使得人人都有争斗,就连下人都到处是明争暗斗,她也已经习惯了。

南宫婳仔细理了一遍孙嬷嬷的话,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我爹爹并非老太太亲生,而是妾室王雪所生,而二叔并非爹爹所生,而是林景生的孩子?可真够乱的,不过,一会儿到了爹爹那里,你就一五一十的把话再给爹爹说一遍,对了,那个朱姨娘与朱嬷嬷是什么关系,两人都姓朱?”

南宫婳隐隐猜测这里面有文章,没想到一说完,孙嬷嬷就道:“大小姐英明,朱嬷嬷就是朱姨娘的妹妹,不过她一直从老太太那里拿钱过生活,所以一直没告发老太太,实际上,她也知道一些当年的事。幸好你们提前找到她,否则找到的只能是她的尸体了。”

“一定不是亲妹妹吧?”如果是亲妹妹,朱嬷嬷怎么可能不怀疑老太太,肯定第一时间会找她报仇,怎么还能与她同流合污呢。

听到南宫婳的猜测,孙嬷嬷直觉什么都瞒不过大小姐,便点了点头道:“不是亲姐妹,朱嬷嬷是庶女,才做了朱姨娘的奴婢。”

听完孙嬷嬷的话后,南宫婳突然抬了抬眸,无声的看向孙嬷嬷,道:“对了,你知道朱嬷嬷的藏身之所么?”

孙嬷嬷听南宫婳这么一问,当即瞪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看向她,难道,南宫婳根本没抓到朱嬷嬷,她真的在偷鸡,她在赌?

“大小姐,你诓我,你们的人根本没抓到朱嬷嬷,你这个骗子。”孙嬷嬷才说完,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被南宫婳骗得将老太太的所有秘密说了出来。

孙嬷嬷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看着嘴角勾起抹冷笑的南宫婳,她之所以肯讲出老太太的秘密,最重要是因为南宫婳说她已经抓到朱嬷嬷,她以为朱嬷嬷已经招了害御少爷、鸿少爷的事,心里的防线才瓦解,所以才老实的招了。

没想到,这南宫婳竟狡猾到这个地步,孙嬷嬷想到这里,却是无声无息的半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无神的耸达着,神情幽幽的,半晌,看着已经开始哭闹的孙子,她也不再挣扎,垂着眼皮道:“朱嬷嬷住在来福客栈,大小姐派人去找她吧,只怕这时候,你们只能找着她的尸体了。”

南宫婳则不以为然,给喜妈妈使了个眼神,喜妈妈迅速出去吩咐何然办事,心中直佩服大小姐的厉害,如此一套,连朱嬷嬷的下落也套出来了。

南宫婳看见孩子哭了,便亲手将他抱到孙嬷嬷怀中,孙嬷嬷讶异的看向她,难道大小姐相信她,就不怕她得到孩子后就不指证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