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柳氏自丈夫怀里抬起头来“珍姐儿自小不在咱们身边,这孩子的亲事可不能早定,我还想将她在身边多留两年呢。”

周景颐失笑,这孩子还没回家呢,这又操心起她出阁的事了:“好,咱们不定,要是不行咱们就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说什么呢,让儿子们怎么想。”柳氏轻笑着捶了丈夫两下娇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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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上京的王府占地不如封地大,可就是这样仍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里占了一整条街。离皇宫也就一盏茶功夫的路程,附近住的都是上京城里最顶尖的权贵人家。

宝珍的院子是萧绍亲自定下的,靠近王府后园的一处院落,不算特别大但胜在房舍精致,风景秀丽。院子里的花木显然提前精心打理过了,种的都是宝珍平日里喜爱的花草,院角一棵合抱粗的大榕树,树荫直遮蔽了半个院子,树下有一架精巧的秋千。

屋后便是一片大湖,水面阔大,到了夏天荷花盛开的时候必定是胜景,院落名称还用了封地的明心二字,也是萧绍亲自取的。

为了这事,三姑娘萧玥又回屋哭了一场:“二哥自来偏心,府里谁不知道我最爱荷花,二哥却偏偏将那院子指给了表妹。”说着看向母亲江氏“我比不过大姐姐也就算了,可明明我才是父亲的女儿,在府里却处处低那小丫头一头。。。。。。”

江氏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生的身形袅娜,眉眼堪怜。平日里爱好个迎风流泪,对月伤怀,若放在别处倒也是个惹人怜惜的美人儿,只可惜定南王萧广并不好这一口,要不是看在老王妃的份上,江氏也挣不上这侧妃的分位。

此刻江氏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委屈不已的女儿,脸上一副楚楚之态,自怜到:“是母亲对不起你,谁让我只是个侧妃呢,谁让我的肚子不争气,没给你生个兄弟替你撑腰呢。。。”说着也流下泪来。

三姑娘听了这话直气了个倒仰,从小到大每每如是,但凡她受了什么委屈想让母亲宽慰,最后必然是母亲表现得比她还要委屈,而且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

因对着母亲嚷到:“你就会说这些,难道让你当了王妃父亲就会喜爱你不成?”看着母亲梨花带雨,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看着自己,三姑娘心烦不已,腹诽到我要是父亲,也不喜欢你。“要是祖母在就好了,我看那小丫头还怎么得意。”

江侧妃闻言一叹,没有告诉女儿就算老王妃在时,也做不得世子的主,况且老王妃虽说对自己和女儿不错,可跟世子那也是不能比的,将来连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不是。

想想王府里王妃自是不用说,她是正妻娘家又得力,膝下有三个儿子,世子也是王妃所出,因此自是底气十足什么也不用怕的。吴侧妃虽说也不甚得王爷宠爱,可是胜在兄长争气,又替王爷生了儿子,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受亏待。至于沈姨娘王爷喜她年轻漂亮性子好,关键是娘家能替王府挣来大笔银子,倒是比她这个侧妃在王府里还有体面。

只有她即没有得力的娘家,又讨不了王爷的喜欢,膝下这么多年就只得了三姑娘这么一个,唯一的靠山老王妃头两年又去了,自己在府里的日子日益艰难。想到这里,江氏不由的又哭湿了几条帕子。

母女两对坐垂泪,屋内的丫鬟面面相觑,隔几日主子必得来这么一出,原先丫头们还上前劝慰,可日子长了这劝人的话自己都说烦了,更何况听的人?只是做下人的,不劝又能如何?只能打跌起精神,再把平日里劝人的话细细说上一遍才行。

这边,待宝珍从柳王妃处吃过晚饭回到明心居,叶妈妈早已带了人将屋子收拾妥当了。虽说白日里已经初初看过一回了,可到底是自己的院子,虽说天不早了,宝珍还是带了丫头饶有兴致的将院子里里外外逛了一遍。

正面三间上房一明两暗,左边一间做了宝珍的卧室,中间起居室,右边一间便摆了书桌书架,方便宝珍平日里读书写字。三间屋子并不曾真正隔断,而是用了高大的多宝阁虚虚的挡了,但见那架子上钧窑瓶,汝窑碗,各色玉石摆件,错金博山炉等等错落摆放,当然也有那从集市上淘回来的不值钱但新奇的小玩意,都是宝珍在封地时喜欢的,这次回京都带了来。

宝珍喜滋滋的抚了门上一副水晶珠帘,但见那上头颗颗珠子净透一丝杂质也无,小姑娘多半喜爱这样亮晶晶的东西,宝珍也不例外。

见宝珍喜欢,一旁跟着的丫头站出来一个笑着对宝珍说到:“表姑娘,这副珠帘是世子爷特意吩咐拿进来给姑娘。”说着想了想又加了句“听说是什么西边的波斯国进贡的,这还是世子爷秋狩时拔了头筹,陛下赏的呢。”

宝珍原就见人群里有几个脸生的丫头,倒也没太在意,本来伺候她的人就多,可到的了她跟前的也就那么几个大丫头而已。

只见她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眉眼俏丽,打扮也比旁的丫头华丽些,说话口齿伶俐,便知是王府里有体面的丫头了,便好奇的歪了头问到:“你是?”

见宝珍问话,那丫头拉了身侧的另一个丫头回到:“奴婢明雪,这是明雨,因世子爷说姑娘身边的姐姐们都是从封地上来的,恐怕对京里的情况不甚熟悉,因此指了咱们姐妹来,好歹能帮姑娘跑个腿传传话什么的。”

宝珍见她说的谦虚,实际当然不是这样的,这两个人大抵就是表哥指给自己的大丫鬟了,能被表哥看中,身上自然都有几分过人之处。

人人都知道表哥自己长得好,也喜长得欢漂亮的人,就说跟在表哥身边的承影,纯钧,七星,湛卢四大小厮就皆是容貌俊秀,行事伶俐之辈,走出去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也难及的上的。

果然,这两个丫头也都是容貌出众,行事大方稳重,一问还都是识字的。明雪的祖父是现京里王府的大总管,而明雨的哥哥便是王爷身边的承影了。宝珍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都是有来历的,也是一般的人表哥怎么会容她到了自己身边来。

“很好,那你们以后就跟着浅碧,轻红她们一块吧。”宝珍看了两人笑到,又让叶妈妈各人赏了她们一副赤金镶猫眼石耳坠。

离京五年的皇后胞兄定南王举家进京,这件事自然在京中引起了轰动,一时拜帖如雪片一般蜂拥而至,而作为王府的主人定南王和柳王妃在会客之前,自然是要先进宫拜见皇帝和皇后娘娘的。

第二天一早便有天使带了皇上的旨意到王府,宣定南王还有定南王世子和两个双胞胎小王爷进宫觐见。

二姑娘陪着母亲吴侧妃从柳王妃处请安回来,母女两沉默的行在王府后园。虽是冬日,但花园里仍有鲜花绽放,萧瑛知道那都是特特在暖房里培育的开花之后再摆出来的,只是京里到底比不得封地上暖和,因此这院子难免还是显出几分萧瑟来。

“唉——”萧瑛扶了母亲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吴侧妃有些好笑的看了一贯沉稳的女儿,见她难得的孩子气,问了句:“好好的叹什么气?”

“哥哥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伤心呢。”萧瑛看了眼母亲有些担忧的轻声说到。

想想这府里,二哥是一出生便封了世子的,就连四弟和五弟也是满月时便封了正四品的宣威将军和广威将军,只有自己哥哥夹在嫡出的兄弟中间,却处处不如人,偏他又不是个心宽的。

三公子萧守因不是嫡出本就觉得自己不如别的兄弟,再加上上头年长他两岁的世子从小就处处表现的比人强,让他倍感压力和挫败。在世子的光环下,世人那里还知道定南王府还有一位三公子?再加上他本身喜文厌武,在王府里就更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吴侧妃闻言微皱了眉,看着女儿有些严厉的说到:“自古嫡庶有别,礼法如此,他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想他好歹投生在这王府里,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有名师教导,要是这样他还不知上进,光知道怨天尤人,那他过不好就与别人无干了。”

吴侧妃小时候是过过食不果腹的苦日子的,也知道外头穷人家的孩子像儿子这样的年纪早就该当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想自己的兄长,十三岁便上了战场,一刀一枪拼到如今,不然那来的今日这一场富贵。

“母亲不要生气,”萧瑛见母亲动怒,忙出声劝道“哥哥年纪还小,一时想左了也是有的。”

“连你我做为女子都懂的道理,难道他从小念四书五经的男子倒不知道了?”吴侧妃难得动怒,冷哼一声到“我看他不过就是被那些什么诗词歌赋弄移了性情罢了。”

萧瑛想了想,还真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哥哥虽说喜文厌武,可喜欢的却也不是什么正经文章。在封地的时候,每每和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公子们弄什么文会诗会侃侃而谈,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们自自说自话,于民生经济并无任何助益。

想到这里,萧瑛也觉得有些发愁,想哥哥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如此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了局。但愿他从封地来了京里,眼界开阔了,心里也能想开一些吧。

这边柳王妃送走了皇后宫里来的特使,对身旁的张妈妈疑惑到:“皇后娘娘想要见见家里的几位姑娘也就罢了,怎么还让把宝珍也一起带进宫去,说是想要瞧一瞧。”

张妈妈闻言一笑,说到:“要奴婢说王妃这也是关心则乱,想咱们表小姐本就是公国府长房嫡女,要说这身份皇后要见一见原也没什么,再说表姑娘又是自小在王爷和王妃您膝下长大的,皇后想见也正常。再有嘛。。。。。。”

柳王妃听了张妈妈说的头头是道也觉得有道理,正要听她接着往下说呢,就见她停住了,便笑到:“你这个人,倒还卖起关子来了。”

见柳王妃这样说,张妈妈也就不再卖关子了:“再有嘛,恐怕就是因为咱们家世子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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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姑娘,王妃身边的春红姐姐来了。”

次日一早,宝珍正在临窗的桌前练字,昨儿安顿好后萧绍就特特交代了功课不能落,等过两天他忙完了是要查的。宝珍心想表哥处处都好,唯独对功课太严厉了些,想她一个女孩子,难倒还能出将入相不成?

宝珍搁了笔,跟浅碧身后一个十七八岁,模样清秀的丫头笑道:“春红姐姐,可是姨妈那里有什么事?”

“是呢,王妃让表姑娘换了见客的大衣裳往上房去呢。”春红笑着对周宝珍福了福,她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平日里跑腿传话这种事自是不用她亲自来的,只是周宝珍虽说是府上的表姑娘,可身份格外不同,因此府里上下人等并不敢怠慢。

宝珍从坐上站起来,一边往左侧的内室走,一边向春红问到:“可是姨妈那里来了什么要紧的客?”

见宝珍问,春红掩嘴笑到:“可不是什么都瞒不过表姑娘,娘娘宫里的戴公公来了,说是要王妃带了姑娘们进宫去呢。”

宝珍微愣,要表姐们进宫去自是应当的,可是自己虽说在府里住着,可到底只是亲戚,怎么也要一起进宫去。

春红见她疑惑,忙出出言安慰到:“姑娘不必紧张,奴婢听那戴公公话里的意思,是娘娘亲口嘱咐让姑娘一同进宫去呢。”

一听这话,屋里从叶妈妈到小丫头无不欢喜鼓舞,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这是多大的体面和荣耀,倒是明雪和明雨两个丫头脸上波澜不惊,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叶妈妈见了不由暗暗点头,到底是世子爷看重的人,见识与别个不同。

因为不熟悉进宫的礼仪和皇后娘娘的喜好,从封地过来的人自然的都退了一射之地,由着明雪和明雨两个替宝珍挑选入宫要穿的衣服和首饰。

这两个丫头关键时刻倒也不怯场,当仁不让的顶了上来,替宝珍打理起来。

宝珍年纪小,倒不用梳什么复杂的发式,只将头发梳成两个包包头,用两条红色珊瑚发带束了,再各簪上两只赤金蝴蝶点翠小发簪,上头蝴蝶做工精细,蝴蝶触须用金丝拉成头发丝粗细,行动间蝶翅还能微微颤动。

一身海棠红细滚边绣折枝花卉锦衣,乍看也只平常,可细细看下来,就见那衣裙上用无数细小的珊瑚珠子攒成花朵图案,东西倒不值什么,难得的是这功夫。

宝珍本就长得好,这身海棠红锦衣更是衬得她容颜娇俏,肤光胜雪,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更有那一双明眸,宛如水中墨玉,灵动慧黠。

“张妈妈来了。”

“妈妈来了。”宝珍侧头看向来人,笑问到:“可是姨妈等急了?我这就好了。”

“不是呢,是王妃想着姑娘第一次进宫,让老奴来看看。。。。。。”张妈妈笑着走向宝珍,从明雨从中接过赤金镶宝石项圈替她带上,又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好是好,不过王妃看见了少不得要说太素净了些。”

宝珍闻言嘟了嘟嘴,撒娇到:“妈妈知道,我一贯不爱戴那些东西,没得坠的我脖子疼。”

最后,到底在张妈妈等人的劝说下,加上了一对红宝石耳坠和一对赤金绞丝镶明珠镯子。

这边,王府的几位姑娘打扮停当往柳王妃的上房来,明华郡主是惯进宫的,而二姑娘三姑娘包括宝珍在内都是第一次进宫,柳王妃少不得对她们细细嘱咐一番。

二姑那娘一贯是个妥当的,柳王妃倒不当心她出错,一身缃色锦衣,打扮的即端庄又不会过分荣重,柳王妃不由的点了点头。

四姑娘是个娇憨的,今天也穿了身红衣,和宝珍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双胞胎,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只三姑娘,穿一身月白色锦衣,头上除一根白玉簪并两朵绢花外并无太多装饰,一副弱不胜衣的楚楚之态。柳王妃见了不由暗自皱眉,心想难道王府克扣她母女二人了不成,连出门都没有件像样的首饰。

只是此时换衣服是来不及了,柳王妃只得吩咐春红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拿来替她戴上,又找出件大红羽缎斗篷给她,好歹能遮掩过去,没得大年节下进宫去触娘娘的眉头。

一路上,宝珍和明华郡主跟了柳王妃一辆车。

对于进宫,宝珍倒不如何紧张,像她们不管平日里如何淘气,可都是自幼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过规矩的,一应规矩礼仪那都是妥妥当当再没有错的。

相对于进宫,宝珍倒是对车窗外的景致更感兴趣些,一路上和明华郡主两个透过车窗上的纱帘指指点点,只可惜从王府到皇宫实在太近,宝珍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进了宫门了。

进了宫门行不多远就该下车了,除了柳王妃的品级在宫里可以坐轿子,其他人都是要步行的。

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戴公公亲自在轿旁引路,宝珍姐妹几个跟在轿子后步行。明华郡主一路上给姐们指点了沿途景致,即便她们这样惯见富贵的贵女,进了宫里也不由的生出几分畏惧和敬慕来。到底是天子居住的地方,比起王府来就更是奢华大气许多,因此不自觉姿态也比平日里端庄了几分。

待到得历代皇后所居的栖凤宫,但见殿宇重重,金碧辉煌,众多宫女太监侍立两侧却鸦雀不闻,众人也不由的屏声敛气。

宝珍见一路走来,见就连在姨母面前也不过略弯了弯腰的戴公公在进正殿的那一霎那也将腰深深的躬了下来,不由垂了头暗暗吐了吐舌头。

“给娘娘请安。。。。。。”

这边,柳王妃带了宝珍姐妹进殿,正要跪下去,就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疾步上前将她扶住,倒是宝珍姐妹几个是真真跪了下去。

“嫂嫂难得进宫,还行这样的大礼,没得生分了。。。。。。”就听上头一把略带娇嗔的女声,嗓音里仿佛还带了少女的娇憨,似嗔似喜的抱怨着,撩的人心里痒痒的。

“那里,礼不可废。”柳王妃到底还是冲着上坐的皇后行了一礼。

宝珍好奇,想抬头看看声音的主人,但想到姨妈说在宫里处处都得依规矩行事,便又忍住了,老老实实跟姐妹们一起跪着。

“平身,赐坐。”

宝珍随了姐妹们起身,微垂了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宫女流水般的上茶果点心。

“都怪嫂嫂,一家子骨肉,没得跪来跪去的惹人烦。”说着皇后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王妃无奈,对了这好似长不大的小姑子笑说了句:“娘娘倒越发像个孩子了。”

“深宫无聊,可不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皇后的声音倒是满不在乎。

“娘娘慎言——”

宝珍心里暗暗纳罕,都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怎么这位皇后娘娘如此“与众不同”?

宝珍悄悄抬头,但见上头坐着位雪肤花貌的倾城美人,三十如许的年纪,身上似乎天生带着股慵懒与漫不经心。大约是因今日见的是家人,装束并不见如何华丽,只头上一件朝阳九凤挂珠钗和身上的茜素红百鸟朝凤裙显示出一国皇后该有的气度与威仪。

见柳王妃出言相劝,皇后娘娘好歹收敛了些,转而对明华郡主说起话来:“珺丫头,好不容易进宫来,可要陪姑母多住几日才好。”

皇后一向喜爱这个侄女,觉得她最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但又和自己不同,大抵是这个侄女更大胆些吧,这肆无忌惮的做派,倒更像是位得宠的公主才有的。

萧珺闻言,皱了皱眉头嘴里说到:“这宫里的人都讨厌的紧,不如姑母和我出宫去住几天吧。”

皇后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找到知音般高兴的附和到:“珺儿说的是,这里的人多半无趣的紧。”然后转向柳王妃炫耀般的说到:“我就说珺丫头最像我,嫂嫂只是不信。”

柳王妃抚额,觉得头疼无比,就听皇后又转向女儿问到:“现在你母亲还逼着你学中馈女红这些劳什子不?”

这边姑侄两说的热火朝天,二姑娘端坐了面上不显,三姑娘显然是不敢相信,皇后不应该都是端庄高贵无比的吗?倒是宝珍和四姑娘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闪闪发光。

好不容易姑侄两的对话告一段落,皇后娘娘见了见另外三个侄女,说了几句话。二姑娘中规中矩有问有答,旁的一句话不多说,皇后点了点头,倒也是大家子姑娘的做派,端庄稳重。三姑娘倒是想说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旁的什么,总是磕磕绊绊词不达意,说了两句皇后也就没兴致了。倒是四姑娘,长相讨喜,言语爽利颇得了几分皇后的喜爱。

宝珍坐在柳王妃身侧听了皇后和几个表姐说话,一边伸手拿了桌上的点心吃起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应当是皇后宫里小厨房的手艺,和表哥从宫里特特带给自己的口感一样。

表哥曾说过,宫里的御膳也就听个名头,骗骗外头的老百姓,那种半温不火的菜卖相倒都不错,可吃是不能吃的,倒是点心做的普遍还不错。尤其是皇后宫里的小厨房那更是一绝,听说是因为皇后不爱吃御膳房的东西,皇帝特特给皇后寻来的厨子,看来外头都说帝后感情甚笃倒也不是假话。

这么想着,宝珍将桌上的几样点心都试了试,有甜有咸,还是第一种最好吃,宝珍喜滋滋的想还是表哥了解自己的口味,拿的都是自己最爱吃的。

“这就是嫂嫂的外甥女儿吧。。。。。。”

这边,皇后同几个侄女说完话,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吃点心的宝珍,但见她桌上几味点心都试了试,还不时的点头或目露赞许,不由的好笑起来,看来这丫头还真在认真吃点心的。

“傻子,做什么呢,姑姑问你话呢。”这边萧珺见宝珍这个吃货光顾着桌上的点心,忙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了一句。

宝珍躲开萧珺的手,拿帕子揉了揉额头,见殿里的人都向自己看过来,而上座的皇后也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拿帕子擦了擦手脸,起身跪地:“臣女周宝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哈哈哈——”皇后娘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姑娘的嗓音本就娇柔,再加上宝珍年纪小,养的娇,就更是带了股奶味,这样正紧八百的跪地请安说吉祥话,真是让人喜之不甚:“好孩子,快起来,到我这里来。。。。。。”

宝珍抬头看向柳王妃,见对方点了点头,便起身向皇娘娘走去。皇后一脸喜色的拉了宝珍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柳王妃到:“怪不得嫂嫂疼她呢,连我见了也爱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是自己生的才好呢。”

“娘娘谬赞了,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柳王妃见外甥女得了皇后的喜欢,心里也是欢喜的,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到。

皇后拉宝珍在自己身边坐了,细细的问她多大了,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爱吃什么,玩什么,宝珍都一一答了,并不怯场。

最后不知说什么又扯到了定南王世子身上,皇后问她表哥好不好。

宝珍闻言,低头仔细想了想,而后抬头对了皇后认真的答到:“如果不逼着人做功课,表哥倒是个好表哥。”

说的一室的人都笑了起来,皇后更是一把将宝珍搂进了怀里,对了柳王妃到:“嫂嫂,怎么办我舍不得将这孩子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丢脸了,错别字多的自己都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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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吃过午膳,皇后打发宫人带了几个小姑娘去御花园玩耍,自己和柳王妃姑嫂两个则屏退了宫人进了内室说话。

门外,皇后的心腹大宫女玉屏亲自在外守着。

室内姑嫂两人分坐锦榻两侧,这时的皇后褪去了人前的爱说爱笑,面上显出几分疲惫来,一时室内静默无声。

过了许久,室内响起皇后略带清冷的声音:“嫂嫂,我近日夜里常常梦见睿儿。。。。。。”

柳王妃闻言心酸的几乎落下泪来,皇后娘娘也是有过孩子的。三皇子赵睿,生在皇上登基那一年,出生即被立为太子,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

太子长到到十三岁上,和皇上出宫西山狩猎,坠马而亡。

定南王萧广闻讯,带兵血洗西山。皇上大怒,将其押在天牢,后看在皇后的份上,又念其一片忠心为太子,只将其斥责一番逐出京去,令无诏不得进京。

“娘娘,做人总要向前看的,您春秋正盛,定能再生一个健康的皇子。。。。。。”柳王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出言劝道。

“嫂嫂——”皇后打断了柳王妃的话,仿佛隐忍一般的闭上了眼,握紧双拳,颤声到:“皇上容不下拥有萧家血脉的太子。。。。。。”

“娘娘——”柳王妃压低了声音:“王爷说他对不起您,是他这个当舅舅的没用,没能保住太子殿下。。。。。。”说着她看向皇后:“王爷说了,但凡您能再产下皇子,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保那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恨声到:“一个连他父亲都容不下的孩子,又岂是想保就能保的住的?”

说着她转头漠然的看向柳王妃,如花的面庞上一片雪白,眼中无悲无喜,一字一顿的说到:“既然皇上容不下拥有萧家血脉的皇子坐他赵家的江山,那不如这江山就咱们萧家人自己坐吧。”

这话便如那一声惊雷打在了柳王妃头上,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熟悉的眉眼,陌生的神情,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这那里还是那个一身红衣如火,神采飞扬的明媚少女?

柳王妃到底不是一般后宅无知妇人,皇后将话说破,却难免仍觉得惊心动魄。

即便是御花园,到了冬日能看的景致也不算很多,再加上又是在宫里,就连明华郡主也不得不收敛几分,因此姐妹几个并没有到处乱走,而是在一座亭子里坐着喝茶聊天。

宝珍正和四姑娘就着湖边的一块太湖石说笑,这个说像猛兽,那个说像妖怪。只见明华郡主拿手碰了碰宝珍,冲前方努了努嘴。

宝珍转头,就见不远处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带了两个小宫女向她们这方走来。那姑娘穿了身半旧的藕荷色衣裙,头上也并没有什么装饰,这样冷的天,出来连件披风也没有。

宝珍一时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回头向表姐投了个疑惑的眼神。

“二公主。”明华郡主低声在宝珍耳边说了一句,接着便起身带头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