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能启程回京了,想必是不碍的。”周宝珍想既然能长途跋涉想必也不会太糟糕了。

“那就好。。。。。。”魏绾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露出一丝担忧。

这时湖边的柳荫下有琴声传来,周宝珍抬头望去就见许多人都往那处去了,心想想必那处就是四姐与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斗琴的地方了。

“表姐,魏家姐姐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吧。”说着周宝珍伸手往那处指了指。

明华郡主自裴熙走后一只若有所思,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倒是魏绾抬头朝那处看了看,又侧耳听了会儿才笑到:“这会儿弹琴的想必是你们家四姑娘吧。”说着朝周宝珍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劝妹妹这会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免得四姑娘一会儿面子上下不来。”

周宝珍闻言有些诧异,心想四姐的琴技自己是知道的,虽不说出神入化可在她这个年纪就技巧而言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难道那位尚书家的小姐还能远胜于自家四姐不成?

似是看出周宝珍的疑惑,魏绾便主动为其解惑。

“其实说起弹琴这事来有时候技巧倒是其次的,关键还是情感和领悟。你家四姑娘技巧自是无可挑剔,只是她一直自视甚高又是个性急好强的,至于那位谢姑娘,她自小丧母家里又有个厉害的后母,所以她虽顶了个嫡长女的名头,可日子却过的不甚如意。。。。。。”

虽然后面的话魏绾没有接着往下说,可其中的意思周宝珍却是听明白了,自家四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加上她人又好强,只是一味的在技巧上下功夫,殊不知到了一定程度技巧倒是末流了,这也便是匠人和大家的区别了。

果然,四姑娘一曲终了虽说技巧华丽可并不能让人有所共鸣,倒是后起的琴音初听朴实无华,再听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自来最动人者唯情而已。

周宝珍虽说惯不在这些事上用心,可也知道自家四姐又输了,因朝魏绾眨了眨言,拉起神游天外的明华郡主三人悄悄往别处去了。

因着这点共同的小秘密,周宝珍和魏绾瞬间便觉得亲近不少。

“唉——”周宝珍叹了口气。

“好好的妹妹做什么叹气?”魏绾看向她有些不解。

“如今看来那谢家姐姐也是个兰心蕙质的,只可惜命不好。。。。。。”周宝珍自己日子过的好,向来见不得人受苦。

魏绾看着一心替人担心的周宝珍心想到底是年纪小,日子又过的顺心心地才会这般单纯又柔软,殊不知这世上的事有时也并不如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就说那谢大姑娘,她自小丧母固然可怜,可是她能在那样厉害的后母手底下活到现在,并且在京里颇有才名自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折腾半天,总算在阳台给自己弄了个书房

姐现在新书房码字,心情颇好

没准哪天能成个阳台“文豪”的说 哈哈哈 脸红羞涩中。。。。。

善心(二更)

午饭时,周宝珍果然就见自家四姐带了丫头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

“喏,物归原主——”四姑娘指挥着让丫头将琴抱了过来交给跟周宝珍的人收了,这才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

幸好众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因此也无人和她计较什么,只一起说些别的,并不提起跟琴有关的事情。

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有几个文官家的小姐围在一起议论刚才斗琴的事,对于四姑娘自然有些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明珠郡主果然是个长袖善舞之人,文官勋贵两个圈子里都能交往,如鱼得水。

午后的诗会上不出意外,又是她拔了头筹,紧随其后的便是史部尚书家的大姑娘谢长宁。 至于男客那边,魁首自然是裴熙,孙晋鹏做的也不错,让周宝珍感到意外的是马三公子的才情居然也不错,不过想来也是,不然以他在马家不上不下的排行凭什么得了马阁老的青眼。虽说没能成为房先生的关门弟子,但也拜在名师门下求学。

原本是打算在此处住一晚的,可是因为流民的事,周延明怕住在城外不安全,因此便决定赶在城门关闭以前回京去。

临行前周宝珍见那长桌上尚有许多食物没有吃完,便问明珠郡主那些东西可不可以拿走,明珠郡主心下虽然诧异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让人将那些吃食都装了让她带走。

谁成想因为这事,京里好一阵子都在流传,说是靖国公家的七姑娘为人怪癖,出门做客还要连吃带拿,气的柳氏回家恨不得捶女儿两下,姑娘家传出这样的名声是好听的。周宝珍本人对这些留言倒是不甚在意,心想这样的话人们传个三五天也就是了,难道谁还当真不成。

大门处,明珠郡主送几人出门,魏绾也跟着周宝珍等人一处告辞了。大理寺卿官位虽高可到底是文官家中并无亲兵,因此周宝珍便邀了她与自己一行人一同回去好歹路上也有个照应。

“三哥,这个给你。”周宝珍让丫头将刚才装的几大包食物交给跟周延明的小厮。

“那包里是什么?”周延明有些纳闷,怎么参加个诗会妹妹倒弄回几大包东西来。

“我看还剩下好些吃的没人吃,就让丫头们装了一会回去时好散给路边那些人,虽然东西不多可好歹也能帮些人不是。”

“呦,我竟不知道咱们家珍姐儿还有这份善心。”周延明说着拿折扇点了点妹妹的头,笑问道:“那你怎么不亲自散给他们,还能博个好名声。”

周宝珍闻言朝自己哥哥笑了笑:“哥哥这是考我呢?”

“是又如何?”周延明挑眉。

“表哥和楚先生都说过,即便是做好事也当量力而为。就比如今日给流民食物,虽是善心之举,可人在困境里不能以常理度之,因此亲自给流民分发食物显然是不智之举,要知道此举不仅可能帮不到别人,反而还容易让自己陷入险境。”周宝珍对了自家哥哥正色说到。

“哦?那么依珍姐儿之见,此事又当如何?”周延明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还很有几分见识,心下自是高兴的。

周宝珍见自家三哥今天考自己上瘾了,当下也不卖关子,心想本姑娘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念的,要是这就被你考倒了,回头楚先生就该掩面涕泣了:“哥哥只需将这些食物交给侍卫,等咱们的马车过后再让他们骑马将这些东西散给路边的老人和孩子也就是了。”

回城的路上,周宝珍发现跟车的兵丁比来时又多了许多,就知道早上松墨回城是去做什么了,心想还是自家三哥想的周到。

待马车上了管道果见路上的流民比上午又多了许多,此刻也顾不上舒适不舒适的问题了,周延明直让车队提速全力向城内赶去。

待马车过后,就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将食物扔向人群中的老人和孩子。见到食物人群果然骚动起来,好多人看着那马匹跃跃欲试,只是骑马的侍卫皆是身强体壮之辈,又都配有武器又再加上马速颇快不给人以可乘之机,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路旁好些得到食物的百姓都跪在地上向远去的车队磕头。

“好人啊,也不知是谁家的贵人这样心善。。。。。。”

有那有见识的见了车上的标记认出是定南王府和靖国公府的车子,无形中倒替俩府在流民里赚了无数的好名声,这当然就不是周宝珍关心的了。

一行人回到府里,柳氏看了两个孩子平安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说当时就不该答应让两人出门去。

又过得几日,魏绾跟着母亲来府里,魏夫人虽然脸上笑着,可周宝珍心下总觉得这笑容有几分勉强。因大人要说话,周宝珍便请了她往自家院子里去坐着。

魏绾虽不是头一次来靖国公府了,可进周宝珍的院子却是头一遭。但见院角的一处葡萄架此刻满目浓荫,又见那绿叶间尚未成熟的葡萄直如攒珠一般,一颗颗霎是可爱,真让人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也变得开朗起来。

“珍姐儿,天怪热的要不咱们就在这葡萄架下坐着吧倒还痛快些。”因着上一次的交情,魏绾也没有同周宝珍客气,而是指了那葡萄架子说道。

周宝珍自是没有意见,回头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自己先带着人往那架子下的石墩上坐了。这石墩是搭葡萄架时就预先设好的,为的就是等枝叶繁茂之时可以再下头喝茶小憩。

两人在架下坐了,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待喝过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魏绾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叹了口气说到:“唉,珍姐儿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见对方不解的看向自己,她自嘲一笑才低头说到:“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单就羡慕你有几个亲兄弟罢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母亲这些年只得了我一个,前些年逼不得已让姨娘生了儿子,如今那孩子要进学了父亲的意思是想将弟弟记到母亲的名下充做嫡子。。。。。。”

上房里,魏夫人程氏也正对着柳氏抹眼泪:“。。。。。。你说这事叫我如何能甘心?弄个庶长子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想要记在我的名下充作嫡子,这个没良心的不就是算准了我生不出儿子来嘛。。。。。。”

柳氏有些好笑的看着自个这个好友,这些年来除了没有生出儿子来,这些年与丈夫倒也算夫妻相得,平日里也是个刚强有主意的,如今却到自己这里哭起鼻子来。

“好了,多大点事啊,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直同魏大人说就是了,想必他也不是一定要如此,只是男人嘛自然是想什么好处都占全了的。再说了你又不是老的不能生,且在过几年再看吧。。。。。。”

程氏闻言也顾不上哭了,怒瞪了柳氏说到:“哼,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想你这有三个儿子的人又哪里知道这没儿子的苦,想我好强了一辈子,也就在这事上平白矮人一截。。。。。。”说着拧了帕子恨声道:“我倒不是气别的,只恨魏正元那王八蛋居然还真好意思和老娘张这个口。”

“行了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就不用上我这儿来显摆了。。。。。。”柳氏没好气的看了魏夫人一眼,孩子都多大了,还是一生起气来什么都敢往外说。

“尝尝这果子,是自家庄上送来的,就是味儿有些酸。”

程氏发泄了一通,心里也痛快了许多,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待咽下去后才说道:“这还叫酸,要我说直该再酸些吃着才爽口呢。”

柳氏闻言有些诧异,记忆中程氏可不是个爱吃酸的,自家这果子要不是珍姐儿爱吃她都不会摆上桌的,实在是太酸了些。一会儿功夫,就见程氏已将好几个果子吃下肚了,柳氏看的直倒牙,待见程氏再次将手伸向果子时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如今不会小气成这样了吧,连吃你家几个果子都心疼?”程氏没好气的拍开柳氏的手,拿了个果子又吃了起来。

柳氏看她这副摸样心下有些狐疑,有些不确定的问到:“你这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也知道,我这日子向来是不准的我那里耐烦记这些。”因转头看向自己的丫头问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夫人,离上一次已经有两个半月了。”

柳氏闻言心中暗喜,不过也并未说什么而是悄声吩咐丫头将那与自家相熟的太医悄悄的请来。

“恭喜夫人。。。。。。”太医诊完脉后笑着向程氏道喜。

“什么?”程氏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实在是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多了,她直接就没往哪方面想。

“瞧你这人,亏得你还是嫁了人当过娘的呢,难道连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柳氏实在见不得她这副蠢样,直接越过她向太医问到:“有几个月了?”

“约莫两月有余。”

直到柳氏让人送太医回去,程氏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拿了帕子悟了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不同于刚才的干打雷不下雨,这回直哭的柳氏也心酸起来。

“珍姐儿,你听见了吗,我母亲她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听完丫头的回报,魏绾高兴的几乎跳起来,抓了周宝珍的手喜不自禁。要是母亲生能生下弟弟就好了,虽说这样想难免对庶弟有些不大好,可人心自来就是偏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周景颐从衙门里回来时,意外的在自家大门口碰上了魏正元。

“魏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府上来。”周景颐笑着冲对方拱了拱手,两人一起往里走。

“您到问起我来,还不是你家夫人派人到衙门里来寻魏某,我这也是一头雾水呢。”魏正元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大致猜到自家夫人必是上这府里寻周夫人诉苦来了,这会儿正是一个头两个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末偷懒的

百子

送走了喜不自禁的魏大人一家,周景颐想着一贯在朝上表现的成熟稳重的大理寺卿,出门时居然闹出同手同脚的笑话心下也有些感叹,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有些权势地位的男人来说有个儿子真是太重要了,然而即便是有儿子那嫡子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周宝珍同魏绾关系好,知道这事自然也是替她们母女高兴的,因听说魏夫人爱吃那酸果子,周宝珍还特意让人装了一篮子叫魏绾带了回去。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栖凤宫里的那棵石榴居然结子了,一时众人哗然。

一连几天上京城的气氛安静又压抑,就仿佛是那热火上的油锅看似平静,但只要落下哪怕一个小水点都能激起剧烈的反应从而让这锅油沸腾起来。

众人的心情都显得紧张而期待,虽然大家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乾宁帝这两天也表现的有些焦躁,当听说栖凤宫的石榴结果时,他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几乎抬步就想往皇后哪里去,可是这走了还没有两步皇帝的脚步又慢了下来,等一行人到达栖凤宫时,乾宁帝已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嫣儿——”乾宁帝站在石榴树下看向自己的皇后,他的眼睛藏在一片斑驳的光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真实的情绪,而他的头顶便是那青色的果实,累累叠叠绵延不绝。

“陛下——”皇后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带着些她特有的雍容与漫不经心,她的眼睛扫过那石榴树和石榴树下的夫君,一晃也就过去了仿佛它结不结果与她并无多少关系。

“嫣儿,给朕生个孩子吧。”乾宁帝的表情有些激动,他仰头看向他的皇后,在这个世上大约也就只有他的皇后才能让他仰望了,一如那一年他在城门下,仰头看她红衣如火,策马入城。

“生一个同你一样的小公主,朕必爱她如掌珠,她将是大魏朝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公主,等她长大了,朕亲自教她骑马,也给她穿红衣,就如同当年的你。。。。。。”乾宁帝微笑仿佛已经看见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微皱了眉跺着脚冲自己发小脾气撒娇喊父皇。

“陛下——”皇后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乾宁帝一愣,就听皇后温和又略带娇嗔的嗓音响起:“这大毒日头的陛下站在那里做什么,还是快进殿里坐着,喝碗冰镇酸梅汤去去暑气的好。。。。。。”

之后的两日宫里陆续传出又有两位低品阶的美人怀孕了,乾宁帝失望的同时又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美人有孕的消息传出,京里的气氛仿佛也松懈了下来。当然少不得有人要在背地里感叹一句,这女人啊出生好,嫁的好没有用,最后还要生的出儿子来才行呢,就像萧皇后,处处比人强一头,可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用。

对于外头那些或同情或看笑话的流言蜚语萧皇后此刻却是没有心情理会的,此刻她正眼巴巴的望着被玉屏端走的那盏冰镇酸梅汤流口水呢。

在萧绍让人带信的半个月后,在柳氏的殷殷期盼之中,护送周延青回京的车队终于进了上京城。

周延青是被人直接从马车里抬下来了,脸色苍白两颊凹陷,放在锦被外的双手腕骨突兀,人瘦的都有些脱像了。

柳氏看着眼前明显瘦了许多显得气血不足的儿子当场就流下了泪来。

周宝珍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青年哪里还是自己以前翩翩如玉的大哥。

“哥哥——”周宝珍拉了自家大哥的手,但觉入手冰凉再见他这样的日子还盖了锦被显然是元气大伤也红了眼眶。

“好了,延青一路劳顿想必也累了,还是先让他回房躺下再说吧。”周景颐到底是男人,虽说见到长子这样心里也心疼,可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轻抚了长子的肩膀说到:“你这次的表现世子在信中都同我说了,好样的不亏是我周景颐的儿子。”

“对,对,你看我这都急糊涂了。。。。。。”说着柳氏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吩咐人赶紧将儿子抬回房里去歇着。

男孩自来都崇拜父亲,周延青虽平日为人还算内敛老成可如今能听到自家爹爹如此直白的赞赏心里也不由有几分激动,就见周延青脸上泛出些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说道:“孩儿想着有一日能如同祖父和父亲一般才好呢,就是比起表哥孩儿也是多有不如的。”

一说起只比自己大一岁的表哥萧绍,周延青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周延安是个性急的早就围在自家大哥身侧上蹿下跳急着想问些行军打战的事了:“大哥,听说你就带了几个人把吐蕃人的军营给烧了,这才阻了他们的大军可是真有此事?”

“咳咳。。。。。。”周延青掩嘴咳嗽了两下,看向幼弟温和的说到:“不过是烧了他们几座帐篷。。。咳咳。。。并不值得什么,再说后头那些事都是表哥的功劳。。。。。。”

柳氏见了气的拉过小儿子来狠拍了两下:“这孩子,没见你哥哥都这样了,还闹他。。。。。。”

至于周延明则安静的立在一侧,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家人,兄弟两个偶尔目光交汇便有那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里面。

周延青或许是受伤后一只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又或是旅途劳顿回家后精神松懈下来,自回来的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如此这般浑浑噩噩的直躺了三日人才清醒过来。

一连三日柳氏都衣不解带的守在儿子床边,一应事物都不肯假他人之手,如今见儿子醒了才算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柳氏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替大儿子调理身子这事上,每日亲自看着人熬药炖汤,药补食补双管齐下,就连夜里也恨不得起来看上两回才放心。

如此十多日之后,周延青的身子明显有了起色,况且到底年轻底子好恢复的速度自然也快、

这日柳氏又来儿子房中看他,见儿子脸上丰腴许多也有了血色心里也是高兴的。

周延青半靠在锦垫上,见母亲比前些日子清瘦的脸庞,心下不觉有些愧疚:“都是儿子不争气,倒累的母亲跟着操心,倒是儿子的不是了。”

柳氏从丫头手中接过药碗,亲自试过温凉之见温度合适才将那药递给儿子,嘴里说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受了伤母亲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又何来不孝之说。。。。。。”

这里母子两个絮絮的说些家常,周延青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把一件重要的事忘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这次回来萧家表哥还让我带回了个在南疆颇有名望的妇科圣手,说是珍姐儿让他替大姐寻的。。。。。。”说着周延青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说是亲姐弟可这生育之事由他这个做弟弟的说来总有几分尴尬。

柳氏想起这事便觉得有些好笑,因对儿子说到:“要说珍姐儿这孩子还真是贴心,我不过偶尔对她提了这么一句半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就记在心里了,回头居然还求了她的世子表哥。。。。。。”柳氏话虽这样说,可这心里却是欢喜的。

说起这个妹妹,周延青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嘴里说道:“咱们家珍姐儿自然是样样都好的。。。。。。”

柳氏听了这话,不由朝儿子打趣到:“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我未来的儿媳妇听见,不然啊可非要吃醋不可。”

“母亲——”周延青的脸红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转移了话题问到:“那大夫。。。。。。?”

“你放心,一回来跟你的长喜便把事情同我说了,如今那大夫正在你姐姐府上住着呢,听你姐姐让人来说的意思好似这大夫还真有几分本事。。。。。。”

只是这样的事情柳氏自然不好和儿子多说,转而同他说起小女儿的事来:“只是珍姐儿这孩子,这样的事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好同人说的。。。。。”

“妹妹自小长王府,说起来同表哥两个恐怕比我这亲大哥还亲近些呢,要说这原也没什么,再说珍姐儿一片赤子之心,母亲大可不必忧心。”

这里母子两又说了几句话柳氏因还有家事处理便想带着人往自己平日里理事的偏厅上去了。岂知也不知道是坐的久了还是怎的在起身的瞬间便觉得头目森然,要不是有丫头搀扶着就要摔在地上了。

“母亲——”周延青大惊。

午饭前后世子夫人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靖国公府,靖国公夫人朱氏听到消息后高兴的亲自带了人往大房里来。

柳氏躺在床上,见到朱夫人前来就想起身,却被朱夫人一叠声给拦住了:“你躺着,你躺着。。。。。。”

朱夫人让丫头搀扶着在床边的楠木椅子上坐了,这才笑到:“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自家也是有年纪的人了,更要小心些才是。。。。。。”

柳氏闻言很有些不好意思,儿子都要娶媳妇了自己却怀孕,因说到:“反倒要母亲来看我,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有什么,你现在啊只要安安心心把身子养好才是呢。”朱夫人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家里还是要人丁兴旺才好。

想长媳自嫁入周家以来便事事妥帖,不说别的光说生儿子这事就比自家侄女强上许多,虽说自己当初有些私心,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国公爷有眼光。

这里周宝珍听说自家母亲怀孕了,虽觉得有些惊讶,一想到自己将要有个弟弟妹妹这心里也是高兴的。周景颐父子几人也是个个喜气洋洋。

周景颐想着这两日魏正元在朝上笑的合不拢嘴的蠢样,心想就你媳妇会怀孕不成,你看现在我媳妇不也怀了,所以说有时候男人的友谊也微妙的很啊。

至于二房当天晚上扫出一批碎瓷片的事也就没有人去在意了。

谁成想就在柳氏传出有孕的第二日,五房的齐氏因晨起呕吐,请来大夫一看,才知道原来也是有了身孕了。

或许是接连遭受打击太过巨大,这回二夫人连摔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人惊讶的却在后头。

乾宁十九年定南王世子大胜吐蕃活捉吐蕃小王子,六月十五世子率军进京献俘。

当日乾宁帝大宴文武群臣,就在这日的宫宴上皇后萧氏晕倒在宴席之上,随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娘娘有孕了。

乾宁十九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十岁的周宝珍才知道原来怀孕是会传染的。而随着皇后有孕,大魏朝也进入了一段波云诡谲的岁月。

正所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第一卷算是写完了

感谢朋友们这些日子的支持与陪伴

另外咱们的世子表哥要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