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的一笑,想着珍姐儿虽说年岁小了些,可同侄子站在一处倒也般配。

萧绍牵着周宝珍行至殿门处,迎面而来的清凉之感让一路行来形容已有些狼狈的周宝珍松了口气,好凉快啊。

她心下一喜,正要抬脚进殿,不想却被萧绍一把拉住了,有些疑惑的回头,就见萧绍正皱眉对身边的宫人吩咐到:“将殿内的冰盆撤去两个。”

周宝珍自来身子就弱,大毒日头底下走一遭,本就担心她吃不消,如今这殿里又放了冰盆,如此乍然冷热相交,如此一激的回去非得生病不可。

宫人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除了皇帝她们还从没有见过有谁能越过皇后在这宫里发号施令的呢,一时之间宫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你这孩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胡闹的?”柳王妃无奈的看向儿子,一贯的霸王性子,到了宫里也不知道收敛些。

“嫂子这是做什么,我就喜欢绍儿的性子,这才像咱们萧家的男儿呢。。。。。。”皇后倒是心情颇好,看着萧绍那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难道没听见世子的话?”皇后见众人没有动静,不由的沉了脸。

宫人见皇后不悦,这才一个个忙不迭的进殿来将那放在殿角的冰盆抬出去两个。 萧绍见人将东西抬了出去,这才拉着周宝珍进殿来。

待两人行过礼,皇后将萧绍叫到身前细细看了。昨日宫宴上人多,她也不好将侄子叫到身前细看,今日见他人比起走前好似更高大挺拔了些,人也更沉稳内敛,这才满意起来,也是这个侄子自小便有大半时间在军中,想来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待见了萧绍身侧娇俏可人的周宝珍,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招手将她叫到自己身前。但见她一身锦绣打扮,漂亮稚气的脸上一派轻松闲适,全无一般闺秀见到她时的紧张和拘谨,看的人无端心情也轻松和悦起来。

“听说你母亲前些日子也有了身子,如今可都还好?”皇后拉了周宝珍,表情亲切的同她说话。

“谢娘娘关心,母亲一切都好,只是爱犯困,总像是睡不够。”

这话说的皇后笑了起来:“这有了身子的人爱犯困也是常有的事,听说你哥哥受了伤,如今怎么样了?”

“哥哥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已能下地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了。”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因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想是热着了便叫宫人上冰碗给她。

周宝珍听说有冰碗可吃,便乐呵呵的同皇后道谢,表情很是谄媚,看的柳王妃和明华郡主也笑了起来。

“姑姑,珍姐儿身子弱,另上些别的给她吧。”

突然,坐在一旁的萧绍突然放下杯子出言到。

这下,就连皇后也觉得惊讶,自己这个侄子对着珍姐儿也太上心了些,便有些好笑的吩咐宫人将冰碗换成了井水里湃过的酸梅汤。

周宝珍嘟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冰碗就这样飞走了,倒是柳王妃心疼她,对了儿子抱怨道:“你这孩子,管的也太严了些。”

“只是珍姐儿生病时,母亲不要跟着着急上火就行,再说这孩子喝药的样子母亲又不是没见过,您还敢让她生病?”萧绍听了这话倒也不辩解,只看了母亲慢条斯理的说到。

柳王妃气的狠拍了他两下:“你这孩子,连你娘也挤兑。”

明华郡主在一旁有些同情的拍了拍珍姐儿的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摸样。

倒是皇后见她们这样好奇起来,问到:“怎么难道珍姐儿喝药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此话一出,母子三人都朝周宝珍看过来,目光满是捉狭,想起自己生病时的摸样,周宝珍一时有些汗颜。

明华郡主见皇后问起,便哈哈哈大笑的将周宝珍的糗事抖了出来。

“姑姑您是不知道,您别看珍姐儿这乖巧的摸样,可是只要一碰上喝药的事,那简直是天翻地覆,每回都要哥哥又哄又吓,那还必要吐上两回才能将药喝了,不知道有多折腾人呢?”

看着皇后目瞪口呆的摸样,被人揭短的周宝珍不干了,红着脸冲明华郡主叫到:“表姐——”

倒是萧绍见状微笑的拉了周宝珍到自己身旁坐了,拿了桌上的果子哄她吃,又温言安慰她到:“这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再说姑姑也不是外人。”

皇后看着这几个孩子,只觉得个个都好,也跟着乐了一回,倒觉得胸中块垒消去不少。

大宫女玉屏在一旁看了,不免心酸,自太子去后,也只有对了世子和郡主娘娘方能解几分心绪,如今又多了这位周家姑娘,只盼着娘娘能再得一位皇子,这日子才有盼头不是。

“珍姐儿,你在路上时不是说给娘娘带了东西,怎么不拿出来?”萧绍见她重又高兴起来,便微笑的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周宝珍心想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从丫头抽中接过锦缎包袱,周宝珍看向皇后笑到:“这是送给娘娘的。”

“这是什么?”皇后心下有些好奇,她还记得上回这丫头让小德子带回来的荷包,说实话她这些年来都收到过许多礼物,这些礼物无一例外都是珍贵不凡的,然后这些礼物背后多半还包含了送礼人这样那样的心思,因此收起来便也不那么让人觉得愉快了。倒是这小丫头的送的东西还有几分意趣。

“娘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周宝珍还不忘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玉屏微笑的接过了周宝珍递来的东西,亲自打开了呈到皇后面前。

就见一件由各色锦缎布帛拼接而成的小衣服出现在眼前,虽然看着还很新,可显然是有人穿过的。

皇后看了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拿件布头做的旧衣服来做什么?

这时,柳王妃也看见了包袱里的东西,因笑到:“你这孩子,怎么把这件东西给找出来了。”

“难道这衣裳也有什么典故不成。”皇后有些好奇。

柳王妃便把这衣裳的由来细细的说了,皇后听后就拿起衣裳仔细看了,但见布料柔软,针脚细密显然是做的时候狠花了心思的。

“珍姐儿虽是好意,只是让咱们的小皇子小公主穿这衣裳却是不合适的,还望娘娘看在这孩子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怪她鲁莽才好。”

“看嫂子说的,穿不穿的我只是记着这孩子的心意便是。”说着让玉屏将东西好好收起来,自嘲到:“嫂子还不知道,这宫里有几个真心盼着这孩子好的,恐怕巴不得我和这孩子一起去了才好呢。”

“娘娘是有神佛庇佑的,必然能平平安安的诞下孩子的。”柳王妃出言安慰到。

毕竟是在宫里,如今皇后又有了生孕,几个人也不好久坐,因此在说了几句话后,柳王妃便带了几个孩子告辞了。

这里,柳王妃坐宫轿先行,萧绍带了妹妹和周宝珍在轿后随性,此刻日头比来时还高,幸得皇后贴心的派宫女打伞相送,这才免了周宝珍真被热出个好歹了。

见她这副摸样,明华郡主不由收到:“珍姐儿,早叫你同我一同习武你偏不听,你看如今你这身子也太过娇弱了些。”

“表姐天赋异禀,骨骼精奇又哪里是宝珍比的了的。”周宝珍听闻表姐又提起习武之事,生怕表哥听了以后就当真了,忙拍了记明华郡主的马屁并转移话题到:“表姐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怎么老不见你?”

说起来,自从明珠郡主诗会后周宝珍就少见明华郡主,每次去王府里这位表姐多半都是不在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哼,别提了。”一说起这个明华郡主便是一肚子气,“那个裴熙本郡主看他是个有才的,便想帮他一把,没想到那家伙狗咬吕洞宾居然是个不知好歹的。哼,本郡主要帮的人,岂是他想拒绝便能拒绝的了得?”说着明华郡主甩了甩手中的鞭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周宝珍听了心下替那位裴公子捏了把汗,自家表姐胡搅蛮缠的功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裴熙是何人?”突然,萧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出言问到。

因着生世的关系裴熙虽然有才,但他一未参加科举,二来也极少出现在各类文会之上,因此作为房先生的关门弟子,裴熙的名声暂时还只在崇明书院与清流文人之间流传,萧绍是什么身份,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

明华郡主正想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裴熙的事说给哥哥听呢,就见迎面三公主穿一身精致宫装带了人走了过来,显然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

“世子——”

三公主有些惊喜的看着萧绍,此刻她小笑脸微红,表情羞涩,哪里还有半丝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公主。”同面对二公主一样,萧绍只是疏离的拱了拱手,便站在路旁并不多说什么。

倒是明华郡主被人打扰了谈兴因此颇为不悦,没好气的冲三公主冷哼了一声。

三公主看明华郡主也是一百个不顺眼,只是因着萧绍在场她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同明华郡主争锋相对。只是她想息事宁人,明华郡主却不愿就此放过她。

“怎么了,被猫咬了舌头了,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嘛,今天怎么哑巴了。”明华郡主双手抱胸,看着三公主有些嘲弄的说到。

周宝珍真是服了自家表姐了,明明也不是那么讨厌三公主,可每回见了人家都非要把人撩拨的跳脚不可。

见三公主被自家表姐几句话挑起了火气,周宝珍忙上前一步冲对方行礼:“臣女见过公主——”

三公主此刻正被明华郡主顶在半空中,不反击吧显得她这个皇家公主也太掉份儿了些,反击吧又怕给定南王世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正左右为难呢,周宝珍这一出声对三公主来说简直犹如天籁,三公主也是个聪明的,顺着周宝珍搭的梯子便下来了。

“珍姐儿——”三公子欣喜了拉了周宝珍的手,亲热的同她说话,“自从上次端午一别便再没见着你,我还说那天出宫去找你玩呢。”

三公主同周宝珍寒暄几句,便将注意力重又转到萧绍身上:“听说父皇赏赐给世子几个美人,要我说那些低贱的东西怎配伺候世子,我看世子还是把她们统统都打发了为好。”

周宝珍瞪大了眼睛,三公主真乃神人也,这样的话也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而且即便身为公主这样的事也不是她能管的吧。

萧绍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仍是一副正经的不得了的摸样说到:“美人乃皇上钦赐,臣自只有感激的,万不敢如公主所言。”

三公主听萧绍话里的意思,仿佛对那几个美人也没什么兴趣,只因乃父皇所赐不好拒绝罢了,因此拍着胸脯保证到:“世子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必不叫世子为难便是。”

“如此,臣便多谢公主了。”萧绍满脸感激的冲三公主一揖,对三公主说到:“臣等不便在宫里逗留,还望公主见谅。”

这里三公主满心欢喜的目送了萧绍一行人,转身便琢磨起怎样才能打发了那几个贱人而不被父皇责怪。

明华郡主一路强忍着,直到出了宫,才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直闹的守宫门的侍卫频频疑惑的朝此处看来。

此时,柳王妃早已上了车,被女儿的笑声惊动了也推开车门看了过来。待两人上车后,便问她们何事可乐,明华郡主笑厉害了,只让丫头给她揉肚子,周宝珍边便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她也觉得这事挺可乐的。

柳王妃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一双儿女一眼:“你们也太胡闹了,就算那三公主是个傻的,难道皇上和淑妃也是傻的不成?”

“这有什么,我们并未说什么,一切都是那丫头自己说的,与我们有什么干系。”这会子明华郡主也喘过气来了,听了母亲的话便不在意的反驳了一句。

不想搭理这个闺女,柳王妃转过头朝儿子脸上看去。

“母亲放心,淑妃可不傻。”萧绍只一句,便安抚了柳王妃。

果然,就同萧绍说的那样,秦淑妃当然不傻,相反她不仅不傻反而很聪明。

“你说什么,让我帮你出主意把你父皇赐给定南王世子的美人赶出王府?”秦淑妃看着一脸雀跃的女儿,慢条斯理的问到。

“是啊,母妃女儿知道你一向最有办法,你快替女儿出个主意嘛。。。。。。”三公主楼了母亲的胳膊撒娇。

“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好,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即便你贵为公主,身份尊贵可你说这些话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秦淑妃难得对这一向宠爱的女儿疾言厉色起来。

原本她觉得女儿身为皇家公主,身份尊贵纵使骄纵些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如今却纵的她如此胆大妄为。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女儿闺誉的问题,皇帝赏赐有功之臣那乃是前朝的事,又岂是她一个公主应该管的?能管的?

秦淑妃觉得有些头疼,闺女儿子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宫里的美人一个接一个的怀孕,最要命的是,皇后居然也怀上了,这要是产下皇子,那还有自己母子什么事。

想到这些,秦淑妃不禁觉得自己安逸的日子怕是过到头了。

只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女儿给看起来,免得一个疏忽让这丫头做下什么蠢事来。

“吴嬷嬷,找几个人给我将三公主看起来,你亲自去好好给她讲讲这里头的道理。。。。。。”

秦淑妃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到这里便立刻吩咐了下去。

这下轮到三公主傻眼了,自己不过是找母妃给出个主意,怎么就被母妃找人给看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周末又给自己放了个假 没办法孩子在家什么也干不了

照例肥略肥的一章

哎,周四之前得码两万字,俺不想被关小黑屋啊

打滚中,只能玩命写了

茶楼

“高兴了?”

茶楼里,萧绍看着正满眼好奇四处打量的周宝珍眼中带了不自觉的笑意。

此刻,两人正站在茶楼的雅间里,这间茶楼算不上很大,可胜在还算雅致安静。雅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不过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边的多宝架上放了几件颇有乡村野趣的摆件,外加墙上一幅即便加了落款也不知道作者是谁的字画。

可周宝珍觉得新鲜,饶有兴致的将屋子都打量了一遍,只觉得朴拙可爱。

临街的窗边摆了一张老榆木小方桌,两侧各有一把椅子,明雪正带人将周宝珍惯用的坐垫茶具等物安置妥当,这才请两位主子过去坐了。

今天,萧绍穿一件普通群青色暗竹纹斜襟圆领绸袍,一头乌发只拿根青玉簪束了,手里一把折扇,为他平添了几分书生气,看着倒像是位普通富贵人家的俊俏公子。

至于周宝珍,仍是一副小少爷打扮,那衣服上的扣子皆用黄玉打磨而成,只那衣料就比萧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头上一只小小的墨玉冠,将那满头青丝束于头顶,更衬得她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盘上那眼睛直如明星一般璀璨。

“表哥,这里可比家中有意思多了。”

周宝珍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侧头朝窗外看去,发现底下是一处夜市,路两旁灯火通明摆了各色小摊,有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幼在街里穿行便转头朝萧绍笑到。

萧绍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香气充盈,再看看周宝珍身下的云锦坐垫,面前的甜白瓷暗莲纹杯,桌上的点心是王府里的点心师傅特意准备的,还有屋角烹茶煮水的小侍女。看着眼前仿似好无所觉得小丫头,萧绍在心里微微一笑,除了这间屋子甚至连烹茶的水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鱼龙微服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

“偶尔一次,总是好的。”萧绍放下手里的杯子,面无表情的评价了一句算是回应。

周宝珍皱了皱鼻子,心想表哥真真是无趣的紧。

萧绍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心里微微一笑。行军打仗,风餐露宿,饿了只能啃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干粮,有时候甚至连干粮都啃不上,接连数日或更久都洗不上澡,当然这些和战场上的尸山血海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这样的事又有何必要让她知道?她只要像现在这样打扮的漂漂亮亮,每日里开开心心的安富尊荣也就可以了。

“咦?”突然,周宝珍疑惑一声,那边街角的小摊子怎么像是那日见的卖炸鹌鹑的小摊?再看看眼前的街市总像是有几分眼熟。

正想着呢,就听有敲门生响起,周宝珍疑惑难道在这样的地方还能遇到熟人不成?

“进来吧。”

萧绍话音刚落,便见承影手里托着东西笑眯眯的从外头进来了。

承影来到桌前,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放在桌上,只见一只炸得金黄的鹌鹑出现在眼前,同周宝珍那天见到的一样,上头还撒了些红红的辣椒面。

周宝珍这才想起来,这里不就是前几天自己看表哥入城后同哥哥们逛过的那条街嘛。只是因为今日天色已晚,而她又是乘马车直接到的这里,所以才一时没有认出来而已。

周宝珍有些惊喜的看着眼前的炸鹌鹑,她还一直遗憾那天没能尝上一尝呢,恨不得立刻抓在手里咬上一大口解解馋才好。

“我就知道,表哥最疼我——”拖长的尾音带了小女孩特有的娇嗲可爱,再配上周宝珍精致漂亮的小摸样,就连见惯各色美人的萧绍也不得不承认这招很有用,至少对他来说很管用,看着这样的周宝珍萧绍突然觉得朝上的事也不那么让人心烦了。

“这样的东西尝一尝也就可以了。”萧绍亲自动手,撕了一只腿给她的同时出言提醒到。

周宝珍接了,咬一口,只觉得鲜香酥脆又带一点辣味,那滋味简直棒极了。

“表哥也尝尝。”周宝珍将那纸包朝萧绍的方向推了推,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到:“表哥每年跟皇上西山狩猎,那猎物烤了可有这样美味?”

萧绍随手撕了块肉尝了尝,觉得也就呢么回事,远不如他在军中时那只撒了盐的烤肉美味,听小丫头提起西山狩猎,便在心里一笑,小丫头这是变相提醒自己带她玩呢。

皇帝每年九月里都会带着文武大臣和勋贵子弟去西山狩猎,到时候各家的女眷要是有兴趣也是可以跟着一起去的。在那里不光男人可以骑马射猎,便是有那骑术和箭术出众的女眷也可以参加,并且还有马球,蹴鞠,打秋千等游乐活动,这也算是上京城里有皇家参与的一次盛会,周宝珍自从听李宝珠说过之后,便一直想着那天能亲自去看一看。

“想去?”萧绍看了周宝珍,见她被辣的直抽气,她肌肤娇嫩,此刻因为吃了辣,嘴唇鲜红欲滴,就连嘴周围的肌肤都微微泛起了粉红色,萧绍微皱了眉说到:“好了,不许再吃了。”说着就让丫头将那鹌鹑撤了,用让人上了牛乳给她解辣。

正好,周宝珍也有些被辣到了,便拿起那牛乳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子,唇边便沾上了一圈白。

萧绍从袖子里掏了帕子替她擦嘴,边说到:“好去,先把骑术练好了再说吧。”

这样热的天气练骑马,周宝珍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于是便转移话题问到:“对了,那天表哥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那茶楼上的。”

萧绍收了帕子,又示意丫头端水上来替她净手。就有小丫头端着事先准备好的温水上前来,在周宝珍身前的地上跪了,将铜盆高举过头。明雪和浅碧两个大丫头上前替她将袖子挽了,卸了手镯戒指等物,这才拿胰子替她洗了手,用帕子轻轻擦干了又抹上些香脂等物,这才将刚才卸下的镯子等重又替她戴上,将袖子放下整理好了,这才算完了。

待丫头都退下去,萧绍才拿折扇点了点她的头说到:“马车。”

周宝珍惶然,那天她出门便坐的是她惯坐的那辆双驾马车,那车本就是表哥送的,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这时,周宝珍听隔壁隐隐有乐声传来,接着便有个清新婉约的嗓子唱起了小曲来。周宝珍来了兴致,唱曲的,她还没在酒楼里听人唱过曲呢,因拿两只眼睛朝萧绍脸上看。

萧绍抚额,看着两眼放光的周宝珍,这活脱脱是个小纨绔啊。

“珍姐儿,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曲子,不过都是些俗话罢了。。。。。。。”萧绍琢磨着,想着要怎样打消这孩子的念头才好。

“一更,愁起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周宝珍侧耳细细听了,觉得这词写的甚是不俗,只是未免寥落些。

“二更,凄凉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稠。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没想到第二段更是凄苦,周宝珍不由听住了,只觉得世事无常,今朝还富贵锦绣,可转眼却是零落成泥了。

待还想细细再听,萧绍却是不许了。萧绍生就富贵权势,性情杀伐决断,虽也觉得这词写得不俗,只是他历来奉行我命由我不由天,主张一将功成万骨枯,自然不耐烦听这些凄楚寥落之语。

见周宝珍还想侧耳再听,萧绍伸手敲了敲桌子,冷脸看了周宝珍:“珍姐儿——”

周宝珍见他冷脸,便朝他吐了吐舌头,见表哥果然眉头快要打结之后,才笑嘻嘻的朝对方问到:“表哥,这词写的可俗?”

其实说起来,周宝珍也不喜欢这曲子,她是惯过好日子的人,哪里会爱这凄风苦雨的调子,所以本质上她和萧绍是一类人,他们惯处于上位,日子怎么痛快怎么来,喜欢的便拿来,不喜欢的便丢开,哪里有功夫自怨自艾?

见隔壁还要再唱,萧绍却是不耐烦再呆了,便起身牵了周宝珍往外走去。

因茶楼不大,二楼的走廊颇为是狭窄,在路过隔壁雅间时,见对方的门并为关严,周宝珍下意识的朝里望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居然被她看见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