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姑娘一个人去的,那姑娘现在人呢?”

“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丫头说着将头磕到了下去,不敢再说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一个人,还能再自个家丢了不成?”柳氏大怒,她养胎这两个月,不想家里竟乱成这样了,此时柳氏不由后悔,不该放任二三两位弟妹置气,弄的家里乌烟瘴气结果现在好好的一个小姐,居然在自己家里走失了。

柳氏气的不曾晕过去,发狠的看着屋内众人,口里说到:“找,快让人去找。记住此事绝对不能声张,但凡谁泄露了一字半句,你们一个个的就活不成了。”

这里,大房乱作一团呢,柳氏只觉得头目森然,坐在那里暗自垂泪,心里后悔自责的要命。

自珍姐儿回家,她嘴里说的疼她,可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如此。因孩子从小没有长在身边,她对了珍姐儿便不敢像其他几个孩子那样想管就管,总怕管紧了让她觉得受拘束以后就更不愿同她亲近了。后来又因延青受伤,自己紧跟着有了身孕精神不济,对这孩子的关心就更少了,如今闹的女儿在自己家丢了都不知道,柳氏简直活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正乱着呢,就听丫头报说王妃哪里来人了,柳氏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请进来吧。”

来认是王妃身边的心腹赖妈妈,也是从柳府里出去的老人,见了柳氏便笑着给她请安,嘴里说道:“奴婢请姨太太安,王妃说表姑娘一切都好,请姨太太不必忧心。”

“什么?珍姐儿在姐姐那里?”柳氏听得一愣,不过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见她双手合十嘴里念佛到:“阿弥陀佛,多谢佛府保佑。。。。。。”

柳氏念完了佛,便让人搬凳子给赖妈妈坐了,因问到:“姐姐在家一切可都还好?”

“王妃自是一切都好,只是每日里想表姑娘的紧呢,因此想留表姑娘在咱们府里住些日子。另外还有件事,王妃想着也该让姨太太知道。。。。。。”赖妈妈说着朝屋里伺候的人看了看。

柳氏明白她的意思,便挥手让屋里人都退了出去,才坐直了身子向赖妈妈问道:“可是珍姐儿出了什么事?”

“姨太太放心,表姑娘好着呢。不知姨太太可知道长乐候府钱家那位叫钱奏的小爷?”赖妈妈待人都出去了这才向柳氏问到。

柳氏闻言厌恶的皱了皱眉,看着赖妈妈说道:“好好的,妈妈提起这人做什么?”

长乐候府钱家乃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娘家,自从五年前先太子西山遇难后,宫中便传出钱太后伤心过度以至重病不起的消息,最后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了太后却说要出宫礼佛为先太子祈福,到如今已有五年多了。

五年前先太子去后没两天,宫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贵妃钱氏突然发动,但最后却一尸两命,贵妃和小皇子都没能救下来,也就是在那之后才传出太后病重的消息。

其实在那一天深夜,上京城里还发生了两件大事,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先太子西山坠马之后,回到宫里拖了两天便去了,也就是当天夜里定南王萧广带兵围了长乐候府,扬言要血洗侯府一个不留。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震怒要皇帝下令立刻让萧绍撤兵,却又听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一身戎装亲自带人围了贵妃的重华宫,并送来消息说娘家和贵妃,太后只能选一个。

这回连乾宁帝都惊呆了,皇后有一只三千人的私兵卫队一直养在西苑皇帝是知道的。身为萧家之女,皇后自幼也是骑马射猎同父兄上过战场的,因此皇后与皇帝成婚后皇后说想训练一只女兵卫队皇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皇帝每常有空时还会陪皇后上西苑去看她们训练,觉得也不过就是些花拳绣腿哄皇后一高兴罢了。

只是,如今乾宁帝站在重华宫外,看着一身红衣软甲骑在马上的皇后和她身后一个个甲胄在身气势精悍且皆刀剑出鞘的女军,皇帝可不觉得这是个玩笑了。

“太后,娘家和贵妃您选一个吧。”皇后脸色苍白的骑在马上,神情倨傲的看向来人,也不下马行礼,此刻她的儿子在东宫刚刚咽气,连身子都还是热的。

“皇帝,你就这样看着你的皇后对我无理?”钱太后大怒,自先帝去后,这宫中已多年无人敢对她这样无理了。

一个没有娘家的女人,即便贵为太后,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钱太后多年后宫沉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结果便是风光一时的钱贵妃在太后姑姑同皇帝丈夫的面前,连同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一起被皇后活活绞杀了,贵妃死后,孩子从母体内脱体而出,是个浑身青紫的男婴,哭了两声便没了声息。

乾宁帝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贵妃死,太子殇,太后同皇后两败俱伤,太后无奈出宫祈福,皇后交出了手里的私兵,定南王在牺牲若干利益后离京。

此后五年,乾宁帝手中的权利达到了空前的集中,历来皇权之下冤魂无数,身为皇子也不能幸免。

这位钱奏是钱太后的娘家侄子,此人之所以为人所不齿是因为他不仅恋童且手段残忍变态,举凡落到他手里的孩子几乎就没有能活下来的,死前皆受尽屈辱折磨,且手段令人发指,柳氏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赖妈妈怎会提起此人。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不要着急,女主总要长大的说

感谢爱慕虚荣的猫同学投的地雷

教媳

“今日,表姑娘在府里的僻静处,被这位钱公子拦住了去路。”

柳氏想起赖妈妈留下的这句话,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额头青筋暴起。她知道姐姐这是生气了,怪自己没有把珍姐儿照看好,差点让这孩子落入了险地,要不是绍儿来的及时,今天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去,让人查查,今儿个是谁请的钱家那畜生。”

柳氏琢磨着,三夫人为了儿子中举请客,是不会请钱奏这样的人的,况且自家同长乐侯府素日来往也不多。

刘妈妈得了吩咐,自去查问不提。柳氏这里生了一场气,便觉精神不济,只是今日是三房的好日子,她作为大嫂不出席,怕让外人以为自家看不起庶出的三房,因此少不得强打了精神出去坐一会。

果然席间便有夫人问起怎么不见她们家七姑娘,三夫人也纳闷怎么不见了七侄女,没听说出门啊。

柳氏只好微笑了淡淡说道:“那孩子原也说要留在家里恭喜她二哥呢,只是早上她姨妈那里让人来接,也不好不去的。”

众人听了倒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有二夫人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柳氏从宴席上下来时,刘妈妈已经等在房里了,柳氏也顾不上休息,便让刘妈妈说是怎么一回事。

“老奴问过了,今儿个谁也没请钱公子,那钱公子是跟着四老爷进的府里。”刘妈妈扶柳氏在榻上歪了,又拿两个靠枕给她垫在后腰上,一边就把事情轻声说了。

“怎么又和老四扯上关系了?”

四老爷虽说平日里不着调,可为人也好个风雅,并不曾听说他同钱奏这样的下三滥有什么来往。

“奴婢这些日子隐约听人说,四老爷好似在钱粮胡同置了个外宅,也不知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柳氏低头转着自己手上的金镶玉马蹄镯,心想这老四是越发不像样了,好好的媳妇放在家里不理,尽爱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混,一个花姨娘就已经让府里面上无光了,这会子居然又置起了什么外宅。

只是这事儿要是同钱家有关,就让人不得不防了,太后离宫已有五年,而如今萧皇后又有了身孕,这钱家怕是有些坐不住了。

“你找人去同平日里跟着四老爷出门的那几个人套套话,看看四老爷最近在做什么,都跟些什么人来往,还有查查外头那女人是个什么来路,记得做的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了。”

“是,奴婢知道了。”

同刘妈妈说完四老爷的事,柳氏便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想着女儿的事却总是不能安心,因半眯了眼说到:“半个时辰后叫醒我,咱们出门,往王府里去一趟。”

刘妈妈轻声应了,拿毯子盖在柳氏身上,又回头叫了个小丫头来替她捶腿,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周宝珍午睡起来,就听丫头说王妃那里有请,她听了便带了人往柳王妃的院子里去。

“姨妈。”

周宝珍一进门,就见坐在上首微笑的看了自己的柳王妃,想起早上的事,周宝珍就红了脸,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柳王妃见她并不似往日以来就挨了自己坐,便知道她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笑着到:“好孩子,到姨妈这里来,跟姨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姨妈,表哥他欺负我。”周宝珍这才嘟了嘴,一头揉进柳王妃怀里撒起娇来。

柳王妃搂了她在怀里,一手轻抚了她的背先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继而又故意唬了脸对她说到:“你这孩子,今天这事便是姨妈也要说你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跟着楚先生读书,你说此话出自何处,又该作何解?”说着柳王妃将周宝珍从怀里扶起来看着她。

周宝珍见柳王妃这样,心中更觉羞愧,于是坐直了身子认真答到:“此话是孔子说给弟子子路的,‘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意思是君子要远离危险的地方,一旦发现自己处于险境,要及时离开。”

柳王妃点了点头,又问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作何解?”

周宝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最后轻声说道:“身份尊贵的人,不应轻易涉险。”

“这回可明白表哥为何罚你?”

“姨妈,宝珍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如果说对了萧绍周宝珍还有几分置气的意思,可是对了柳王妃如此轻描淡写的两问,周宝珍却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是姨妈,此事都是宝珍任性所为,并不与丫头们相干,还请姨妈同表哥说说不要罚她们才好。”周宝珍认完错,便想着在姨妈这里替丫头们求求情。

柳王妃寻她来,本就是为了说丫头们的事情的,此刻见她主动提起,便在心里点了点头,可见这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出了事并不会一味将错处推到别人头上。

“我今天找你正是要同你说丫头们的事呢,你身边的那几个人是不能再留了。”

周宝珍心下大惊,原以为不过是罚一顿了事,如今姨妈居然说那些人都不能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周宝珍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愣愣的看着柳王妃说到:“姨妈,她们并未做错什么?”

“哦,珍姐儿觉得丫头们没错?”柳王妃不答反问。

周宝珍看了柳王妃一派天真的同她说到:“我是主子,她们只是奴婢,这主子要做什么又那里是做奴婢的管的了的。她们平日伺候我最是尽心不过的。。。。。。”

柳王妃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又看了周宝珍问到:“照你这么说皇上贵为天下之主,自然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那么自古以来在朝廷上劝谏皇帝的大臣们算怎么回事,那所谓的忠言直谏又算怎么回事?”

“这。。。。。。“周宝珍有些为难的看了柳王妃,姨妈这话她不能反驳,只是又觉得丫头岂能和大臣相提并论?

柳王妃见她这样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说到:“你是不是觉得丫头同朝臣不能相提并论?只是身份虽不同可道理却是一样的,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丫头们吃主人的穿主人,就连身家性命也系在主人身上,那么尽心伺候你本就是份内之事,可是如果她们光想着怎么让你高兴,就连主子做错了事也不劝诫,只管顺着主子的意思来,那同朝上的那些奸佞小人又有什么区别?长此以往,你身边尽是些这样的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周宝珍白了脸,她以前从未想过这样的事,觉得丫头们不就是照顾她哄她高兴的,只是如今听姨妈一番话,又不能不觉得很有道理,只是那些人毕竟伺候自己多年,每日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又岂能一点情分都没有?

“可是,姨妈。。。。。。”周宝珍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做一团,想替丫头们求情,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不求情难道就真任由她们被打发出去不成?只得看着柳王妃愣愣的哭了起来,她觉得很伤心,可因为有错在先,也不知道要如何替别人和自己开脱。

“珍姐儿,那几个丫头本也是姨妈同表哥看着好,才放心放到你身边的,在此事之前看她们伺候的倒也算忠心。只是如今你渐渐大了,有些道理姨妈也要教给你,咱们当主子的,也并不是就能随心所欲的。至于奴才忠心与否,也不在她平日里伺候你有多小意体贴,而是看她在关键时刻,在明知道会惹主子不喜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劝诫提醒于你。就像那些千古名臣,有那个不是气的皇帝要砍他们的脑袋,可自古忠臣当如是,做才也是一样的。”

“只是姨妈,丫头们虽说多少认识几个字,可其实也并未读过书,又岂能要求她们像朝中的大人们一样明白事理?”周宝珍到底还想替丫头们开脱几分,当然这同样也是她心中的疑惑。

柳王妃又岂能不明白她的这点小心思,暗叹这孩子还是心太软,便拉了她的手耐心同她解释到:“珍姐儿,其实忠心这是说起来同读书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殊不知有的人书念的多了,人反而越坏的,说到底看个人的本性罢了。”

“只是姨妈,浅碧她们到底也伺候了我一场,还请姨妈看在宝珍的份上,替她们寻个好去处。。。。。。”事已至此,周宝珍也明白此事不能再劝了,再劝便辜负了姨妈同表哥为自己的一片心。

“这是自然的,她们好歹是你身边的大丫头,不管如何都关系到你的名声和体面,况且真说起来她们做的事也不算大奸大恶,姨妈自会让她们有个好结果的。”柳王妃微笑的看了周宝珍,知道自己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心下也觉得满意,这孩子本性良善,人也聪明的紧,好好教教以后未必不是儿子的贤内助解语花。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 珍姐儿日渐长大

逐渐开始接触到生活中残酷的一面

这也算是姨妈同表哥对她主母教育的第一步吧

毕竟身份不同

以后她肩上的责任也很大啊

彷徨

周宝珍从柳王妃那里出来,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入目景致依旧,只是看起来总像是有几分不同。

重檐飞角、雕梁画栋,以前看着觉得熟悉的东西,今日看来总像是有几分狰狞,繁华满目可心中却惶惑无依,周宝珍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记得她幼时常生病,那时浅碧同轻红两个不过是刚到她身边的小丫头,年纪也就在八九岁上,每日跟着房里的姐姐们照看她,却从没有不尽心的。

记得那也是夏天,她身子弱不能用冰,房里的丫头们便轮流替她打扇,当然丫头们也不是个个都是好的,也有那爱偷奸耍滑的,只是好几次她从梦中醒来,总能见到浅碧坐在床边,即便是困的头一点一点的,却还不忘替她摇扇子。

浅碧话不多,可胜在细心沉默,只是人无完人,有时性子难免和软些,后来虽被叶妈妈挑中做了她大丫头中的第一人,可难免也有压不住人的时候。

轻红是个活泼性子,她久病无聊,每日里都是这丫头在床前说些在奇奇怪怪的事逗她开心。

虽因她胡言乱语,没少被叶妈妈罚,可她仍不改初衷,只说“姑娘小小年纪病在床上怪可怜的,再不替她解闷,每日里笑一笑,这病怕是就难好了”。当然,因着这话她少不得又被叶妈妈教训了一顿,说她口无遮拦咒主子。

所以,即便轻红性子毛躁冲动,脾气上来了连她这个当主子的也敢顶撞几句,可她记得当年轻红待她的真心,总是愿意留她在身边。

只是表哥自来不大喜欢两人,觉得这两人一个没主意,一个没规矩,以前或许是看在她年纪小,觉得她们能伺候周到也就行了,没想到这次却一并发作了。

还有后来的锦绣同明翠,这么些年,这么些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让她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后头跟的两个丫头是早前萧绍在书房临时给的,并不熟悉周宝珍的脾性,只听说表姑娘甚得王府众人宠爱,性子稚气骄纵。别人那里如何她们没看见,只单说世子对这位周表姑娘那就是不一般了,因此两人不敢掉以轻心惹她不快。

此刻两人见她只顾低着头在毒日头底下走,心中不免忐忑,要是热出个好歹来,可如何事好?

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心想也不知这主子听不听人劝,最后其中一个上前轻声对周宝珍说到:“表姑娘。。。”

周宝珍微愣,转身看向眼前满脸为难的陌生丫头,问到:“何事?”

“奴婢不知表姑娘想往何处去,只是此时日头甚大,表姑娘不如先回院中歇一歇,不然再中了暑气就不好了。”那丫头小心观察着周宝珍的神色,口内轻声劝到。

“往何处去?”这话问得周宝珍自己也迷惘起来,对啊她要去那里呢,姨妈那里是不能再求了,表哥决定的事表姐那里恐怕也是帮不上忙的,那么看来只能再去表哥那里试试了。

“我要去找表哥。”周宝珍想,不管如何总要尽全力再试一次的,不然也对不起这些年大家待她的情谊。

“表姑娘,恕奴婢多句嘴,世子爷的性子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如今姑娘在这日头底下走一遭去见世子,先不说奴婢们如何,就是姑娘心里想求之事,恐怕也是不能成的。”

周宝珍心下微讶,心想这丫头倒是个有见识的,对表哥的脾性也甚是了解。而且因为主子想法不妥她也能婉言劝谏,且还能说到人心里去,不至让人反感或觉得她越俎代庖,这或许才是表哥标准中的好丫头吧。这就难怪表哥如何也看不上自己房里那些人了。

“你叫什么?”

“奴婢双福,见过表姑娘。”双福蹲身,向周宝珍行礼。

周宝珍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个丫头。

“奴婢双禄,见过表姑娘。”

“你们很好,咱们回去吧。”周宝珍冲两人点了点头,率先往自己的明心居而去了。

柳氏歇过午觉也便往定南王府里来,见了柳王妃发现姐姐面色不愉,少不得就有几分心虚。

“姐姐,珍姐儿没事吧?”柳氏四处看了看没见女儿的身影,便向柳王妃问到。

“往日我在封地时,每每收到你的来信,里头无一不是你对珍姐儿的牵挂和思念,如今珍姐儿好不容易回到你们夫妻身边,只是你自己想想,这几个月来你对这孩子如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本该金尊玉贵的大家子姑娘,居然在自己家里遇上了登徒子,想当初难道云华你也是这样带大的?你就是这样做人母亲的?”柳王妃没有理会妹妹的询问,只沉了脸,厉声朝她质问到。

柳氏养尊处优日久,已有许多年没有被人这样不留情面的质问过了,一时脸上便有些下不来。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是珍姐儿那孩子自己淘气,再说了前阵子延青受伤,跟着我又有了身孕,云华那里也不让人省心,我。。。。。。我难免有些顾不过来。”说起来,柳氏也是一肚子委屈,拿了帕子擦眼泪,说到:“姐姐也知道,珍姐儿那孩子不是在我身边长起来的,同我总不比以前云华在家时母女俩那般贴心,平日里对了这孩子我也小心了又小心,生恐让她有什么不快,以后就更不能同我亲近了。”

柳王妃一听这话,简直要被这个妹妹气笑了,说起来也能管着靖国公府那一大家子,就连周景颐这样的夫婿都能牢牢的握在手里这些年,可见也不是个笨的,只是到了珍姐儿的事上,居然这样糊涂起来。

“是谁让你对那孩子小心翼翼的?你是她母亲,她但凡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拿出做母亲该有的威严管教她便是了,是谁让你对她如对大宾不成?你以为那孩子是个傻的,不知道你对她与别个不同?居然还有脸口口声声说孩子不如云华与你贴心,难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对云华的?”

一席话说得柳氏哑口无言,低头拧了帕子半响没说话。

柳王妃见她这样,心里不免也是一叹,又想起儿子早前同自己说的话,如今看来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最后珍姐儿还是要来他们家的,还如不干脆这孩子就他们自己带吧。

“这样吧,我看你如今怀着身孕,家里事情也多,珍姐儿那孩子就还让她在王府里住着吧,有我和绍儿照看着,你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姐姐——”柳氏这下是真的急了,她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同那孩子相处,可完全没有不要她的意思啊,那是她的小女儿她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你也不必着急,且听我同你说。”柳王妃见妹妹这样,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到:“如今珍姐儿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了,你也知道姑娘家在这个年纪正是要紧的时候,一应行动起居本就该精心再精心的,只是你如今肚子里怀了一个,家里还有好几个要操心,就连嫁出去的那个也不让你省心,如此看来即便你有心,恐怕也难照顾周全的。”

柳氏承认姐姐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要是就因为这样便让珍姐儿在王府住着,那她柳若宁成什么人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珍姐儿?

“姐姐说的固然有理,可珍姐儿到底姓周,以前那是没法子,如今要是还让珍姐儿在王府里住着,外头人还不知要怎么议论我们呢。”

“你管别人怎么说,你是为别人活着的不成?再说了我同绍儿的心思恐怕你多少也猜到了几分,如今这样我们两下里便宜岂不正好。”

这里,柳氏到底也没当场答应说行还是不行,只说要回去同丈夫商量商量。柳王妃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便也不再逼她,只让她往明心居去见见珍姐儿,母女两个好一处说说话。

柳氏一路跟着丫头往明心居而去,这丫头是王妃身边一个伶俐的,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因此一路上只管说王府里对表姑娘如何看重。

“姨太太请看,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便是表姑娘的明心居了,王妃最疼表姑娘,不肯让她离自己远了,总要每日里看着才放心。”

待一行人行至明心居门口,那丫头又指了院前的一条石子路小径对柳氏说到:“姨太太,这条路连着的便是世子爷博望斋了,世子每常有空,也总是要来看看姑娘的。”

柳氏在外人面前原也是个通透的,见这丫头这般做派那能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便也只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站在院外向里望,但见里头绕廊搭了一圈紫藤架,院中还种了牡丹,萱草,杜鹃,蔷薇等花木,走进院里只觉花香满庭,廊上鸟雀欢鸣,幽静中又带了股子小女儿的俏皮。

柳氏进了屋子,却并未见到女儿的身影,一问丫头才知道原来是往屋后的荷花池去了。

柳氏无法,少不得又让人带着往后院的荷花池寻去。

从屋里出来,绕到后院,就见正对卧室的轩窗下种了一株芭蕉,柳氏想起来姐姐在信中说过,珍姐儿这孩子最爱卧在窗下芭蕉听雨。

柳氏在心里一叹,姐姐对珍姐儿确是用了心的,即便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做的再好了。

穿过后院的月洞门,入眼便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碧荷,水面上有那活粉或白或红的荷花亭亭而立,只是柳氏却并未在这里发现女儿的身影。

“姨太太,请往这边来。。。”

见柳氏疑惑,带路的丫头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了柳氏继续往前走。

柳氏走着,突然就听荷叶深处似有声音传来,柳氏站在岸边细细听了,就听一管清脆中略带稚嫩的嗓音念到“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继而又听一声男子的轻笑如珠玉落盘,只听那人说到:“只可惜珍姐儿今日穿了身粉衣,等哪天表哥让人也给咱们珍姐儿裁一身荷叶罗裙,那才真叫乱入池中看不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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