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周宝珍握了她的手安慰到“我那里有种香,宁神静气,镇定安眠最是有效,等我回去了,叫人给你送来,你每晚睡前,叫丫头点上一支,保管你夜里就好睡了。。。。。。”说着,又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串檀木佛珠取了下来,套到了李宝珠的手上,说到“这是明悟法师诵经加持过的,最能祛邪保平安,你每日戴在身边,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宝珠同她本就要好,此刻听她这样说,便也没同她虚客气,将那佛珠收下了,周宝珍这才笑了起来。

两人又头碰头的说些别的,李宝珠的神色才渐渐好了起来,这里柳氏看过襄阳侯夫人,便让人来催周宝珍回府,两个小娘手拉了手,说了些惜别的话,周宝珍答应了过完年来看她,李宝珠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母女两个的兴致都不高,柳氏是同情襄阳侯夫人中年丧子,周宝珍是想着李宝珠以前那样活泼的一个人,现在却如那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整个人都委顿沉静下来了,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大家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

关于儿子同李贵姐的事,三夫人想的是如何将事情掩下,等明年春闱之后,便尽快为儿子定亲。而三姑奶奶想的却是,如何找个机会将事情捅破,从而将女儿与侄子的婚事坐实了。

年前侄子不是在书院便是去柳府,三姑奶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过年了,周延康怎么的也要在府中呆几日才行。一时间三夫人如临大敌处处防范,而三姑奶奶却想着,如何利用这机会将事情闹出来。

至于李贵姐,她却是真心为周延康着想的,即便心里再怎么急,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等考过春闱,便自会见分晓了。

到了除夕祭祖之日,光哥儿果然被当做嫡子记到了二夫人名下。二夫人也说不上自己是喜是悲,这几个月同光哥儿相处,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却又总是有几分不足,说来说去,到底意难平。所以这有儿子的喜悦也就打了几分折扣。

到了除夕家宴,国公府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尤其是庭前的一株灯树,最为引人注目,就连国公也都驻足多看了两眼。

夸了句“好心思”,当听下人报说这是七姑娘的主意,定南王世子特特找人做了来的,国公爷捋须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公爷此刻的心情不错。

自从上次周宝珍说过之后,到了年前,萧绍果然让人往国公府送了灯树来,灯笼扎成了树干的形状,树枝上皆镶有月光石,这月光石到了夜间能反射月光,又在枝桠间挂了各色彩灯,到了夜晚一亮起来,火树银花,照得整个庭院都流光溢彩。

公国爷兴致很高,带了儿子孙子还有族里的男客在外头坐了,正对了那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朱夫人则带着媳妇孙女,还有族里的女眷在里头另开宴几席。厅上的窗子开着,大家一抬眼便能望见那灯,于是周宝珍少不得又听了满耳朵的溢美夸张之词,诸如命好啊,定南王世子有心啊之类的,反正多年来,她也有些麻木了。

只是席间,同族小姐妹们艳羡的眼神,多少还是让周宝珍觉得甜蜜又飘然。她吃一口东西,又抬眼看一眼那树,心里想着表哥就是表哥,便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也不知表哥现在在做些什么。

而此刻的萧绍,正在大营里陪着众将士一同过年。当然珍姐儿送来的桂花酿也派上了用场,只是小小一坛,萧绍可舍不得分给底下那些将军们喝,有那不怕死的,非要上来讨上一口不可,被萧绍一脚踹了下去。

军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在这个纯雄性的世界里,充满了力量、热血、激情、还有杀戮。。。。。。比起京中的繁华锦绣,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底下将军们有喝高了的,互相笑闹,猜拳拼酒闹成一团。萧绍端着杯小小的桂花酿,往帐外走去,帐外空气清寒,让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萧绍在军营里走了走,除了值夜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也都围在火堆旁喝酒吃肉,他随意的朝那些人举杯,示意他们不用起身行礼。然而这样的举动对这些底层军士来说却无异于是天大的褒奖了,因此一个个都神色激动起来。

萧绍转了一圈,对自己看到的结果觉得满意,他的士兵吃的比人好,穿的比人暖,自然他也就要求他们打起战来比别人更勇猛些。

只是在军中久了,见多了这些血性粗糙,有时候倒格外想念起他的珍姐儿来。

三夫人同三姑奶奶同坐一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无奈还要同桌吃饭,于是席间少不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刀光剑影起来。

柳氏见状暗自皱眉,心里埋怨三夫人是个沉不住气的,你这种时候去招惹三姑奶奶这样的人做什么。于是几次拿话去拦,只是,两人一个心中有气,另一个有心撩拨,又哪里是说拦就拦的住的。

李贵姐坐旁边一桌,微垂了头,听着三夫人夹枪带棒的言语,难免有些坐如针毡。而三姑奶奶心下却是得意的,不枉她一直撩拨这位三嫂,心里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了才好。

宴席过半,女眷们少不得要起身更衣,周宝珍看着李贵姐一去不复返,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暗自吩咐丫头去外间看看二堂哥可在。双福会意,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却是对她摇了摇头。

周宝珍皱眉,心想今天这事怕是要坏,如今好多族人男女皆在府里,万一他们两个在一块,再不小心被人撞见了,那可就说不清了。到时候先不说这两人如何,国公府的脸面少不得也要受损的。

周宝珍借故起身,往外走,顺便吩咐丫头将三哥周延明找了过来,兄妹见面,周宝珍也顾不上解释,只让三哥先将二堂哥找回来。

周延明也不问为什么,先吩咐小厮去找人,这才回身问妹妹是怎么回事。周宝珍想着,反正三哥的人一会找到二堂哥,这事也是瞒不住的,于是将两人的事简单说了。

只是,无心算不过有心,周延明的人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三姑奶奶借口酒多了,拉了同族的几位夫人去院里散散,丫头在一旁给她使眼色,三姑奶奶会意,便带了人往那处走。

幸亏当时柳氏及时赶到,将事情控制了下来,也压着三姑奶奶没让她闹起来。

宴后,公府里的人都集中到了朱夫人这里,周宝珍这样的小姑娘,自然是不能在场的,不过事后柳氏架不住女儿的缠磨,到底还是透露了几句。

李贵姐早就下定决定,让周延康安心科举,所以并不准备去打扰他。而周延康呢,他许久没有接到李贵姐的信,他虽耿直可人却不傻,自然知道必定是府里人发现了什么,从而将他同贵姐两个隔开了。他当下也不闹,只当这事是自己与贵姐的一个考验,只是更用心的读书,以期自己有了实力,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今晚两人遇上,还真就不是约好的。只是年轻男女又彼此有情,虽然极力克制,可遇上了肯定也不会就此走开,于是便被三姑奶奶带人撞上了。

周延康倒还算有担当,直陈自己与表妹有情,希望能再春闱之后娶她为妻。

不想,此话一出,三夫人就先闹了起来。

三夫人盯着李贵姐,一口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她看向儿子:“你要敢娶这贱人,我便一头碰死在你眼前。。。。。。”

三姑奶奶一听这话,自然不干,于是便撸袖子同三夫人对掐起来。

李贵姐跪在底下,听着母亲与三舅母争吵,心下悲一阵喜一阵。

喜的是她没看错人,二表哥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悲的是,自己无依无靠,唯有一个母亲,虽说一心为了自己好,可却也好心办坏事,如今将事情闹出来,倒辜负了自己同表哥的一片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侧面让表哥露了一小脸 哈哈哈 放心 表哥就要回来啦

作者把月亮的梗修啦

走过路过的朋友们,请收藏一下作者的文和专栏吧 谢谢

欢喜

三夫人这样的态度,事情暂时肯定是没有转圜之地了,大年节下的,朱夫人也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事心烦,现在一切自然是以周延康的前程为重,所以朱夫人也发话,一切等考过春闱再说。

三姑奶奶原本还要闹,只是被李贵姐死死拦住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回大概是给女儿帮了倒忙,心里也有几分心虚,只是如今女儿名声受损,她才真是骑虎难下了,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

说完了别人的事,柳氏一脸正色的看向女儿,嘴里说道:“说过了别人的事,咱们来说说你的事吧。”

周宝珍抬头看向母亲,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辜,她的事?她有什么事?

柳氏见她这样,那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点了点她的头问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俩的事,为何却一字都没有听你说起?”

周宝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心想她要是一开始知道这事,就来告密,那她成什么人了?再说后来母亲她们不也知道这事了,那她又何必多嘴再来说一回。

当然,这里头也未尝没有她的一点心软和小私心,觉得表姐虽然用的方法不对,可到底她同二堂哥之间也算发乎情止乎礼,抛开世俗因素不提,若是能成倒也未必不是一段良缘。

像宝珍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对这样的事存着几分宽容之心,实在也属平常。

“你啊——”

柳氏对着对女就是一叹,只是真要为这事教训女儿,她也舍不得。说起来珍姐儿还不算那种糊涂孩子,至少她知道这事是错的,并且也并未学那戏文里的小红娘,帮两人牵线搭桥,架秧子起哄。

这场风波暂时算是压下去了,可问题没有解决,只是周宝珍心里想着,若是二堂哥这次春闱失利,那么在三婶那里,李表姐的罪过就大了。

元宵灯节,三公主送信来邀请周宝珍一同去观灯,周宝珍将那帖子给母亲柳氏看,趴在桌上笑的像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你这孩子,又淘气了。”说着,将帖子还给女儿,仿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到了那日,外头人多车多,你同公主两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到时候叫你三哥陪着吧。”

周宝珍“咯咯”的笑起来,看了母亲装作不知的说到:“母亲,公主出宫,即便是微服,周围也定然有许多人跟随保护,哪里又会是只有我跟公主两个女孩子?”

“你这孩子,既然知道,还非要戳穿做什么。。。。。。”柳氏看了女儿笑骂道,“还不快去同你三哥说,记得让他穿得精神些。。。。。。”

这里,周宝珍从三房退出来,往周延明院子里寻他去了。

柳氏对着身边的刘妈妈感慨了一句:“如今看来,公主对延明倒还有几分情意,这样便好了,这夫妻间啊总要有情意才能过日子不是。”

刘妈妈一听,在一旁笑到:“说句不怕夫人您恼的话,要说为人聪明、心思灵巧,恐怕这府里包括大爷也比不过三爷呢,夫人只管放心就是了。。。。。。”

周宝珍刚一进周延明的院子,就见他正半躺在榻上,眯了眼睛晒太阳,身边清茶一杯,闲书半展,看着好不悠闲。

“春闱就在眼前,三哥却过得如此悠闲,看来三哥是成竹在胸,是杏榜有望了。。。。。。”

周宝珍站在院子里,微偏了头,含笑朝周延明打趣到。

“珍姐儿——”周延明有些慵懒的朝妹妹打招呼,起身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了,这才自信而随意的说到“想中状元固然不容易,可要只说种个进士,这点自信你哥哥还是有的。”

“此话怎讲?我看二堂哥多年来勤奋苦读尚不敢说这样的话,倒是三哥,平日里并不见你如何用功,怎么看着倒比二堂哥更有把握些?”

这话问的周延明笑了起来,耐心的对她解释到:“珍姐儿,你要知道,一个人想要做成或做好某事,不花力气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一味的只会花力气,那也是不行的。就拿读书这事来说,学习自当勤奋,可对于科举来说,光有勤奋是远远不够的。说起来,这八股文章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它做起来有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一开始都是束缚限制你的东西。可你要是善于发现和总结,先是熟悉这些规矩,继而顺应它,最后便可让它为你所用了。。。。。。”

周宝珍似有所感,她想做文章是这样的,其实做人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每日里被各种各样的礼教同规矩束缚,有的人活的痛苦压抑,可有些人却如鱼得水,而大部分的人就只是遵照规矩而行了。

按照这个的说法,第一类人自然是仅仅看见了最表面的东西,在没有熟悉它的时候,便一味的想要打破它,自然是处处碰壁,觉得苦不堪言。第二类人大概就如三哥这般,在规矩之下发现了许多余地,并且一定程度上能让它为己所用。然后最多就是那些熟悉规矩,并自觉愿意遵守它的人了。

如果萧绍此刻能在这里,能听到周宝珍的这番心声,或许就该在心下安慰的同时,知道平日里他到底还是小看这孩子了。

“那三哥可有同二堂哥说过这些?”

周宝珍抬头看向周延明,既然科举是有规律可循的,那么放之四海而皆准,如果二堂哥知道了,那考上的把握不也就大些?

周延明乐了起来,这就是孩子话了:“你以为你二堂哥不知道这些道理?再说了道理从来都是悟出来的,而不是讲出来的,即便是同一件事,每个人悟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不同的。”

周宝珍点点头,倒也不再纠缠这些了,而是将公主的帖子往周延明眼前一递,笑到:“三哥看看这个。”

周延明接过来看了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朝妹妹说了句:“知道了,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哦,对了——”周宝珍看向哥哥,朝他眨了眨眼睛,说到“母亲的原话,‘到时候,让你哥哥穿的精神些”呵呵。。。。。。”

到了十五这日,周宝珍兄妹先在家里吃过晚饭,便起身往同三公主约好的酒楼来了。

为着出门方便,周宝珍今日仍做了小少爷的打扮,只是她如今,她身形和容貌都有了变化,这副打扮也不过是个安慰,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个姑娘,而不像头些年那般雌雄莫辩了。

不过周宝珍也不在乎,反正也没有人会上前来验明正身不是,她穿这身,也不过是为了一会儿逛起来方便。

兄妹两个到酒楼的时候,三公主早已在包厢里等着了。见到跟在周宝珍身后进来的周延明时,三公主先是一愣,接着便故作傲骄的撇了撇嘴说到:“我约的是珍姐儿,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周延明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摸样,就见他笑着朝三公主拱了拱手:“延明见过公主。”

三公主此刻仿佛才有几分不自在,微侧了身子对周延明说到:“你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哈哈哈”周宝珍见三公主这别扭样,便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朝她打趣到“公主,谁是你,你又是谁?”

“坏丫头。”三公主恨声朝周宝珍跺了跺脚,不过当她见轻今日周宝珍的装扮时,便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就见她先是兴致勃勃的围着周宝珍转了一圈,头上的束发小金冠,腰间的玉带钩,脚上的粉底小朝靴,真真是说不出的精致漂亮,便有些懊恼的抱怨到:“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今日该穿男装呢。”

说着,有些气闷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这套衣裳可是好久之前便做好,打算在这一天穿的,好看是好看,可如今看来,却未免累赘了些。

周宝珍见她有些泄气,便拉了她的手在桌边坐下,又朝自家三哥身上看了看,这才一本正经的同她说到:“公主今日,却是穿不得男装的。”

三公主有些惊讶,心想难道穿男装还要挑日子不成,十五不穿,难道要初一才穿?

周延明看了一脸疑惑的三公主,又看看自家表情精怪的妹妹,就知道接下来必定不是什么正经话,当下也只是微笑不语。

说起来,这三公主有时候倒也实心眼的很。。。。。。

就见周宝珍端了面前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心下疑惑,为何这茶的味道不如表哥每次带自己出来时喝的?其实她哪里知道,以前萧绍每次带她出来时,那次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哪像这次三公主心里有事,哪有心思特意安排吃食,这桌上的东西也不过都是酒楼里有的罢了。

“小丫头,还卖起关子来了。”三公主鼓着脸,将一块点心塞到了周宝珍的嘴里。

周宝珍略尝了一口,便也就放下了,看着公主一脸认真的问到:“公主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你说说为何我今日不能穿男装?”

周宝珍心下一乐,面上却是忍住了,对了三公主说到:“公主你想啊,你要是穿了男装,同我三哥走在一起,旁人定会奇怪为何这位公子总是看了他身旁的那位公子脸红,难道他有什么怪癖不成?”

“咳咳——”三公主被一口水呛住了,就见她满脸通红,先朝周延明脸上看了一眼,见他面上表情如常,这才松了口气,朝周宝珍怒到:“珍姐儿,你果然学坏了。。。。。。”

周宝珍一脸无辜的看向三公主,辩解到:“两位公子走在一处,其中一位总是脸红,公主正的觉得没问题?”

“你,谁跟你说这个了。。。。。。”三公主难得词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说了,我哪里有脸红。。。。。。”

“没有吗?”周宝珍故作惊讶,向三公主脸上看去,就见三公主双手反射般的捂上了自己的脸,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哦,是我看错了,公主哪有脸红,公主的脸分明白嫩的很嘛。。。。。。”

三公主发现中计,连忙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这会子她也顾不上理会这刁钻的未来小姑子了,就见她将矛头转向周延明,对了他娇嗔到:“周延明,你还不快管管珍姐儿这丫头。。。。。。”

周延明这才一脸从容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先伸手在妹妹头上敲了一记,这才对着公主哄劝到:“公主一向最是知礼,又何必同她计较。对了公主一会想去哪儿玩?延明最会猜灯谜,一会儿替公主猜盏最漂亮的可好。。。。。。”

周延明三言两语便将三公主哄的转嗔为喜,晕晕乎乎的哪里还顾得上同周宝珍计较?

周宝珍在一旁看的咂舌,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三哥居然很有当花花公子的本钱。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这样的腹黑男也很有爱啊

及笄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元宵灯节,街头人山人海,各个店家为了拉人气,都有猜灯谜的活动,周延明嘴角含笑,一路过关斩将,姿态温雅从容。

周宝珍手里提着小兔子灯,三公主手里的是八宝莲花灯,还有后头的宫人、丫头、侍卫每人手里都提拿了好几盏灯。

三公主兴致很高,她两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指挥着周延明,一路从街头猜向街尾。

路上,好多人见他们便没有猜不中的,都纷纷跟在身后,喝彩叫好看热闹。大概大家也很想知道,这位锦衣公子,到底能猜到什么程度,又或者那家的灯谜更厉害,能难住这位公子吧。

要不是后来,有人将他们一行人认了出来,使得他们不得不结束了这项活动,没准那天周延明还真能猜赢一条街呢。

三公主带了无数花灯,大摇大摆的回了宫,路上举凡有宫人前来行礼,都得了她的笑脸,外加赏赐。

沿途的宫人真是既惶恐又欣喜,也不知是那位活菩萨,居然有本事将这位小祖宗哄的这样高兴。

那一夜,三公主的寝宫里,挂满了各色来自民间的花灯,当时还是少女的三公主,便在这灯火里,安然睡去。

许多年后,即便在那样爱恨不得的日子里,这段回忆也成了无法抹去的甜美记忆。

灯会一役,周延明在京城名声大噪。现在谁人不知,靖国公府的三公子,未来的三驸马,是位博学多才的翩翩佳公子,这无形中在春闱之前,替他在文人间积攒了许多好感和人气。

在周宝珍看来,这是算意外之喜,她是真心为哥哥高兴的。她一直觉得自家三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只是他性子淡泊,为人懒散,所以之前一直名声不显,可是金子总要发光的,是锥子也总要出头的。

周延明目光温和的看着妹妹,垂眸,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珍姐儿你永远如此,便很好。

二月里的春闱,不出所料,周延明榜上有名,而周延康却落榜了。

柳氏固然高兴,可说实话,以周延明的身份,在尚公主之前,她还真不在乎儿子能中与否,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由着周延明在家里懒散。

后来,皇帝下旨,公主下降,皇帝想要女婿有个出身,这样公主面上也好看。而柳氏自然也不希望儿子一辈子被人说是发“老婆财”,靠裙带立身,所以儿子说要去考试,她倒也不反对。

如今,儿子有了正经出生,倒也算皆大欢喜。

几家欢喜几家愁,大房也算心想事成,而三房里,此刻的气氛就有些不妙了。

周延康对自己的实力倒也有几分认知,他不像三堂弟,是个一通百通的聪明人,所以这次不中,倒也并不如何失望,只是想着自己同贵姐的事,怕是难了。

三夫人不同,她就周延康这样一个儿子,自然是报以厚望。如果没有李贵姐的事,三夫人自己也是读书人家出生,虽说一次就中的人不是没有,可那毕竟是少数。儿子这次不中,她虽失望但也只当是他文章火候未到,倒也怨不得谁。

然而,现实是原本大房不准备参加春闱的三侄子杏榜有名,而常年苦读的儿子却落了榜,你说这事该怪谁?在三夫人想来,除了李贵姐,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榜单一放出来,三夫人已经指天咒地的在家里哭过一回了,如今三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双目通红,妆容凌乱,咬牙切齿的只一句:“从今而后,我但凡在你嘴里听到关于李贵姐那贱人的一字半句,我便立刻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母亲——”

周延康心里本就不好受,如今母亲再说这样的话,让他如何受的了。他自小读圣人之书,行圣人之事,然而百善孝为先,他将自己母亲逼迫到这个地步,自家心下也不由疑惑起来,他之前是否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偏院里,李贵姐母女也时刻关心着周延康的考试结果。

当听说周延康落榜是,李贵姐一个踉跄,人几乎都站不住了,心想她同二表哥的事,怕是不成了,三舅母必然要将这事,算到她头上的。

然而三姑奶奶却喜气洋洋起来,她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二侄子落榜了,身价便降了,身价降了,想说门好亲事,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了。这样说起来,女儿和他的婚事不就有希望了。。。。。。

李贵姐看见母亲的形容,如何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当下也不过是苦笑一声,心想果然脑子简单的人,才能活得容易些。

三舅母恨她们母女入骨,恐怕她是宁愿二表哥打光棍,也不会同意自己进门的。

殿试在四月里,而如今国公府里最要紧的事,便是周宝珍的及笄礼了。

三月里,便是周宝珍的十五岁生辰,女子年十五而笄,这个成人礼对于女孩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成年就说明你可以嫁人,进入到人生的另一个新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