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恤

送走了单氏,周宝珍将那只狰眉怒目的小狮子和撒娇放赖的小猪一起摆窗台上照得见阳光的地方,她自己看着就先乐一回。

“你再瞪我,就把你盖起来了。”周宝珍伸手点着那只发怒的狮子,作势要将手中的帕子盖到它头上,说完又哈哈哈的笑起来。

屋里的丫头都被她寻事由支使出去了,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窗下的山茶花开的热烈,透过阳光遍洒的院子,周宝珍看见了从外头进来的锦绣。

“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锦绣进门,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便凑到周宝珍耳边,将自己打听到的事细细说了。

“那两个丫头都是世子前院书房里伺候的,除了能写会算,吹拉弹唱也不在话下。之前像这样的丫头共有十二个,这几年都陆陆续续地或是赏人,或是被人要走了。”说到这里锦绣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

周宝珍盘腿坐在锦榻上,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锦绣看不清主子脸上的表情,就听周宝珍如水的嗓音在室内响起。

“这些不必再说了。表哥临走前想必有话交代,你只说这个就是。”

依照周宝珍对萧绍的了解,这两个丫头如果表哥无心将她们抬作姨娘,那么就该在两人成婚前就将她们打发走了,不会留着两人到这时候再来碍她的眼,如今两人既然还在府里,那么必定是这其中有了什么变故。

原本锦绣正为难呢,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有时候当主子的通透下人就容易多了,撇开之前的事不提只说现在。

“早晨世子出门前,已经吩咐前院的管事,说是要将两人打发出去呢。或是嫁人或是回家,只凭她们自己愿意就是了。”

周宝珍点点头,这才是表哥一贯做事的风格。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在她同表哥成婚前打发出去,这事也好猜的很,必定是那时候表哥不在封地,而这两个丫头又不愿意出去,她们到底身份特殊,府里的人也不敢贸然强逼,所以才容两人留到了现在。

“双福姐姐回来了。”

院子里小丫头的声音传来,主仆两个对视一眼便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倒不是说周宝珍信不过双福,只是她到底是表哥给的丫头,表哥历来不喜欢她打听这些,如此这些事倒是锦绣做起来更顺手些。

“江表姑娘那里可好?”

江如画是王爷母家的亲人,周宝珍这个世子妃,于情于理都应该多照应些。昨晚一回来周宝珍就让双福收拾了些衣裳首饰还有吃食玩物等东西给她送去了。今日一早又让她去看看表姑娘哪里可还缺些什么,还有就是让针线房的人去给江表姑娘量体裁衣。这些事,昨天婆婆柳王妃都交代给了她了。

“表姑娘说多谢世子妃费心,她一会儿还想亲自来跟您道谢呢。”

这些不过都是场面话,听过也就算了周宝珍并不会放在心上。

“哦对了,江侧妃将她屋里的绿柳给了江表姑娘,说是她以后就同叶子姐姐一样,算是表姑娘的人了。”

“仔细论起来,江妹妹还要叫江侧妃一声堂姑母,侧妃对她多照顾些也是应有之意。”

萧绍不在,院子里的事严嬷嬷她们自会安排,周宝珍想着快过年了,柳王妃哪里必定忙乱的很,于是便带着人往上房去了。

路上遇见了沈姨娘,一说话才知道说小沈姨娘病了,沈姨娘这个做姑姑的虽然恨她不争气,可也不能真就不管她。

“小沈姨娘病了,也不知要不要紧。”

“多谢世子妃关心,那孩子也不过是贪凉受了风,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开了药不碍事的。”

周宝珍见沈姨娘脸色勉强,就知道这里头必定还有别的事情,当下只装作不知道转而说到“对了,还没恭喜姨娘呢,听说四妹妹的好日子就定在年后?”

说起女儿的事,沈姨娘的脸上算是有了几分喜色“托王爷王妃的福,给这孩子定了门妥当的亲事,如今我也只盼着她能顺顺利利出阁就行了。”

“听表哥说未来的四妹夫可是位少年俊杰,如此同四妹妹两个郎才女貌必定能和和□□才是。”

四姑娘的未婚夫是军中有名的少年将军张擒,他出生行伍世家,如果说二姑娘嫁的米家乃文人之首,这个张家就是封地上的武官代表了。说起来定南王给这两个女儿定的婚事不可谓不好。

上房里,柳王妃正在安排王府里过年的事,管事妈妈们进进出出川流不息,见周宝珍过来了,柳王妃笑着说:“你来的正好,帮着把事情理一理,中午咱们娘两一处吃饭。”

“媳妇也是这个意思呢,只不知母亲可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我呢?”

柳王妃一乐,对了她道:“好东西没有,不过是半块玉米面饼子就稀粥,不过事情倒有一大堆。”

这话说的一屋子妈妈都笑了起来,就有那胆大的上前凑趣到“哎呦亏王妃怎么想出来的,这会儿恐怕大厨房的人该发愁了,可上哪里给您找这东西去呢。”

周宝珍一笑,王府豪富,山珍海味易得,像这等粗粮却是没有地方找的。

柳王妃让人将一本名册拿给周宝珍,对她说道:“历年打仗死伤无数,王府每年都要给那些有人战死的人家发补助,东西不多不过十斤米、五斤油、两斤肉外加五两银子,今年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了,你核对过名单和账目之后,就让人发下去吧。”

因着柳王妃的一席话,周宝珍觉得自己手中的册子有些沉,因为这里头都是一个个因为战争而破碎的家庭,他们或老无所依,或幼无所养,可以说是满篇血泪。

像柳王妃说的,就每家而言东西真的不算多,可是对王府来说,历年积累下来这样的人家不知有多少,这便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了。

周宝珍粗粗将册子翻了翻,王大牛,年十九,某某乡人氏,乾宁十三年十二月,战死。父母俱在,成亲且有一子。。。。。。。李二狗,年十七,某某乡人氏,乾宁二十三年六月,战死。父亡。。。。。。

通篇都是这样的描述,看得人心惊册子很厚,可以想见以后会越来越厚。周宝珍合上手中的名单,对了柳王妃说到“母亲,这里头的补助都要给到什么时候?”

“若这人战死时尚未成亲,那么就供养到他父母归西为止,若已成亲且有子女,则供养到子女成年。”

周宝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除了每年新添的人,这本名单上原有的人数也是会有变化的。

她将名册交给明翠,让她带人将今年要发的东西数量和钱数统计出来,好尽快将钱物发下去。

“母亲,在战场上死了的人固然可怜,可是那些因为打仗致残以至于丧失劳动力,生活困难的人又该如何呢?”因着丹阳镇上的康伯,周宝珍便又想起了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致残的人,在这些人之中,康伯无疑是幸运的,可有更多的人却没有这样的运气,他们回乡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柳王妃看了周宝珍,知道她看了人家可怜便要心生同情,于是便对她说了一句“珍姐儿,咱们只能就急,却是不能救穷的。”

便是每年对战死者家属的抚恤,更多的也还有些政治意味在里头,并不能算是单纯的在做好事。总不能因为你上过战场,以后你这一家子就都由王府供养吧。

中午吃饭时,看着满桌佳肴周宝珍却没有什么胃口,她心里默默计算着这桌饭用了多少米面,鱼肉,折成银子又能抚恤多少个家庭,金噎玉粒吃到嘴里竟有割喉之感,怎么也咽不下去。‘

柳王妃见状也不点破,只由她胡乱扒拉了几口饭。闺阁女子,乍见生死有这样的表现也属平常,毕竟任谁看见这样一份名单,说心里没有冲击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些事珍姐儿必要慢慢习惯起来才好,以后这些事就都是她的责任了,男人在外头拼杀,女人还要立的起来才好。

吃过饭又略坐了片刻,周宝珍从上房出来,临走前柳王妃同她说明日开始发放抚恤,她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周宝珍点头答应了。

回到院里,周宝珍不想就睡,便带了人往园子里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抱山楼。王府的人做事很有效率,表哥昨天才说要给她在这里安一间书房,今日再来看时,便已经都布置好了。

周宝珍进屋看了看,清一色的花梨木家具,文雅精致,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周宝珍一一看过去,都是好东西,关泽油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随手从笔筒里拿了一只笔,这里双福眼疾手快的往墨池里点上一点水,拿起墨条轻轻磨了起来。而双禄也早就将纸在桌上铺好了。

周宝珍低头立在那里,宁神静气适量片刻,提笔蘸墨笔走游龙一气呵成,写完之后就连她自己也深深呼出一口气。纸上的字一脱往日的婉转娟丽,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洒脱大气之感。

僵卧孤村不自哀,

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秦韵扔了一个地雷

恶亲

周宝珍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出门时七星同程风两个已经带着人守在院门外了。两人皆是一副普通家丁打扮,周宝珍看的就是一笑,这是谁家的小厮,未免也太俊俏了些。

“有劳程队长。”程风又不同于七星这样纯粹的家奴,他是有军籍在身的,所以周宝珍每次见了他总是格外客气些。

“世子妃客气,属下不敢。”程风恭敬行礼,目光掠过主子身侧时顿了顿,没见到料想中的身影,他心下有几分失望。

同上次看粥棚一样,周宝珍这次仍是微服而行,一顶青布小桥,丫头只带了明云一个。从王府角门出来,一行人很快便悄没声息的汇入了大街的人流之中。

时隔数年,封地像是比之前又繁华了许多,看起来比之京城竟也不差什么了。街道两侧各色商铺林立,街上的人们衣饰整洁、脸放红光,显然百姓们的日子过的甚是安宁富足。

作为王府世子妃,看着眼前的景象,周宝珍觉得与有荣焉,这一切的一切皆说明,他们王府作为封地的主人,所作所为显然是合格的,因为他们让百姓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很快轿子便来到了县衙门外的空地上,那里早就排起了数列长队,有衙役在帮着维持秩序,显然这些都是等着领东西的人。

这些人多半是老人和女子有的人手里还或牵或抱着孩子,穿着看着明显要比刚才街上的人差了许多,脸上的神色或凄苦或麻木,家中失了顶梁柱,日子必然是艰难的。

衙门的正门开着,大门右手边摆放了几张桌案,每张桌子后头都坐了个文书模样的男人,他们面前摆了笔墨和账册。领东西的人先去他那里签名画押,过后便能领到相应的物资。大家显然都对这一套程序谙熟于心,所以人虽多倒也不乱,周宝珍看的点点头,这些做事的人还算尽心。

“你把东西还我,把东西还我,这是我爹爹拿命换来的,我娘病在床上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是她的救命粮。。。。。。”

突然,人群中传出少年凄厉的叫喊声,周宝珍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少年跌倒在地上,手中紧紧的抱住一个男子的腿,那个男子手里拿的东西,显然是刚领到的抚恤。

“小兔崽子,什么你爹拿命换来的,你爹那是我弟弟,你娘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吃这些?”男子低头,不耐烦的朝地下的少年骂到,说着他想要走,可腿被人抱住了走不了,男子恼怒开口到“小崽子,快松手。。。。。。”

“我不松,以前祖母在时我跟我娘不能跟你们争,可如今祖母她老人家去了,这东西总该是我和我娘的了吧,再说了我娘不姓苗我可是姓苗的。”少年抱了男子的手,同他争辩到。

周围已经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对了男子指指点点,这显然是做大伯哥的欺负小婶子孤儿寡母了。

“嘿,我说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男人见被人看笑话,当下有些恼怒,就见他怒瞪了少年,朝他问到“你松不松手?”说着,男子抬脚就往外走。

那少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大约是家里穷人瘦的很,他死死抱着男人的腿不肯松手,身子被人在地上拖着走。他穿的甚是单薄,如此身体与地面摩擦,很快脸上就露出了痛苦之色,可他仍是咬牙不肯松手。

周宝珍朝远处的衙役看了看,就见那些人左顾右盼,竟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当下便觉得有些气恼。果然是表哥说的不错,下头这些人最善于做表面功夫,但凡疏忽一点便要被他们欺瞒过去的。

“七星。”周宝珍一声娇叱,声音比平日里高了些。

“奴才在。”

“去将那个孩子带过来,剩下的事你去处理吧。”这样的事,她身为世子妃不宜直接出面,不过有七星去也就够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不一时少年被带了过来,不过显然他好像不太愿意,一路挣扎着被七星捏了后脖梗子拎了过来。到了轿子前待七星松手,就见他瞪了七星,恨恨的到“你抓我做什么,一会那个人跑了,我上哪儿再要东西去。”说着,他眼圈红了起来,嘴里喃喃到“我娘还等着东西回去救命呢。”

少年黑黑瘦瘦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沾了灰,可神情却是倔强的。

“傻子,眼里就盯着那点东西,贵人在这里呢。”七星没好气的看了少年,臭小子力气还不小,当下一拍他的脑袋往轿子里比了比。

少年一愣,看了眼前的青布小轿心下有些狐疑,心想贵人不都坐着高头大马,带了豪奴护卫的吗,眼前这个会不会太寒酸了些。不过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过,有好些贵人都喜好个微服私访,美其名曰体察民情,没准这轿子里还真是位贵人呢。这么想着,他在轿子前贵了下来,对了轿子里的人磕了一个头,口中说到:“求大人救救我母亲。”

“什么大人,那是夫人。”七星朝天翻了个白眼,这愣孩子。

少年有些懵了,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周宝珍看的就是一乐,开口到:“好了七星,你不要欺负他了。”又多了少年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可愿意对我说说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隔着轿帘子,周宝珍的嗓音听起来舒缓又亲和,让少年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我叫苗勇,今年十一了,我父亲六年前死在了战场之上,之后伯父便占了我们这一房的田产将我同母亲赶了出来。当时祖母尚在,母亲说我们不能同祖母争东西,所以这些抚恤就一直由伯父一家领了。我们母子靠着母亲做针线和给人浆洗衣裳过活,今年春上祖母去了,前些日子我母亲又病了,所以我才想着来领今年的东西。”

苗勇这几年跟着母亲在外过活,从六七岁上就会在街面上给人跑腿挣点小钱,再大一点又去铺子里当了学徒,所以几句话便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其实就算苗勇不说,方才的情形也够人猜出个大概了,苗勇的母亲看来是个心地不错的妇人,只可惜命不好,丈夫早逝,夫家的人不仅不帮忙反而还要来欺压她们母子。

“好,我知道了,我这里先派个人跟你回去,请大夫给你母亲看病,至于抚恤一事,过后自然会有人给你交代的。”

周宝珍想着,这事她不宜直接出面,还是让七星去交涉为好,至于少年这里自然是救人要紧。少年千恩万谢的跟着人走了,周宝珍又吩咐七星去同衙门里的人交涉,便带着人先回去了。

因着这件事,她的心情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就像表哥说的那样,有了好的政策政令,也并不一定就能保准百姓过上好日子,关键还要看做事情的人,这个道理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回到府里,双福双禄两个接了出来,程风见了双福目光亮了亮。

周宝珍下轿,回身对程风交代到:“苗家母子哪里,这两日你让人看着些,有事就来回我。”不能个个都管,但是既然碰上了就要管到底的。

“属下知道了,王妃放心就是。”

程风说话,又往双福处看了一眼,只可惜双福只一心伺候主子,并未注意到他,程风心下有些失望,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机会,只得闷闷的看她扶了世子妃进门去了。

“今年各处的账明翠已经带人理的差不多了,世子妃可是要过目?还有早上江表姑娘来过了,见您不在略坐了坐也就回去了。”双福将早上周宝珍出门后的事捡要紧的说了。

“下午再看吧。对了表姑娘可是有事?”

“说是没什么事,可一听说您不在,脸上的失望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想来是有什么事,不好同奴婢说吧。”双福想着一早江表姑娘的形容,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小姑娘无父无母,又到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处境确是让人怜惜,周宝珍想了想对双禄吩咐到:“你往表姑娘哪里去一趟,就说我回来了,中午请她来咱们院子里吃饭。”

一时双禄出去了,周宝珍洗完脸双福正想说叫她歇一歇,却见她径直往右稍间的书房去了。她想给萧绍写封信,其中除了夫妻闲言,自然将早上之事在心中提了提,至于其他想来表哥自会处置的。

一封信将将写完,正摊在桌子上等墨干,七星就从外头进来了。

“说说,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世子妃,事情皆已办妥了,那苗大本就是街面上一个泼皮无赖,那些衙役或是怕麻烦或是同他有些交情,所以便没人管这事。奴才同县令说先将他打几板子在牢里关上几日,量他以后也不管去着苗家母子的麻烦了。苗勇的娘大夫也去看过了,风寒后没有及时调养,小病拖成大病,需得将养些日子才好。奴才看她家也不像是拿得出钱看病的,便做留下二十两银子。”

“你做的很好。”见七星处理的妥当,周宝珍对他夸了一句,之后又说到“我看像苗家母子这样的事,这里头恐怕还有不少,之前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干脆就势好好查他一查,凡是有冒领贪占的一律严惩不殆,不然咱们一片好心,倒生生被这些人给弄坏了。”说着周宝珍将桌上的信折起来封好,交给七星“这里有封信,你赶紧叫人送到军中去给表哥。”

七星接了信朝周宝珍说到:“世子妃说的是,自古财帛动人心,这些东西虽小,可这恶却不小,就是王爷同世子知道了,也必是不饶的。世子妃这样贤良,真乃封地百姓之福气,您放心,小的这就让人送信去。”

作者有话要说:瞬间我们珍姐儿包公附体有木有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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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28 21:20:46

桂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28 21:31:15

理论

江如画听双禄说世子妃回来了,且还邀她过去一同吃午饭,心中既高兴又忐忑。那日见世子妃,起初只觉得对方年纪不大,人生的好说话也和气,当下心中便觉得可亲。这两日世子妃又时时处处看人看顾她,所以今早她才会壮胆为着心中之事去登门拜访。可惜不巧早上世子妃有事出门去了,她少不得失望而回。

不想世子妃才回来,便让人来请她,并不因为她同哥哥是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便看不起,她心下很是感动。

江如画回房,让丫头将自己平日里绣的帕子取出来,她仔细挑拣了一番,选了两块自认为不错的让人包了,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好空手去的。

他们兄妹这几年在伯母手下讨生活,并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所幸她女红不错,爹爹在世时曾经特特给她寻了名师教过的,如此倒也就不算失礼了。

这么想着,江如画又觉得有几分想哭。爹爹去后伯母对他们兄妹日渐刻薄,渐渐的竟连饭食也不供应了,所幸家中还有几个老仆还算忠心,愿意照顾他们兄妹起居,不然就连洗衣服做饭这样的事也要她自己来了。

只是家中所剩的银钱不多,哥哥又不愿委屈了她,事事仍按爹爹在时供养,他自己私下里倒是一件袍子穿几年也舍不得换,还因此被学里的同窗笑话。她听下人说做针线能卖钱,想着自己的针线不错,没准也可做些去补贴家用,便兴冲冲的将想法同哥哥说了,不想哥哥不仅不高兴,反而第一次同她发了脾气,告诉她绝对不允许这样做。

哥哥说女儿家就该在闺中娇养,闲暇做些针线也不过自娱或孝敬家中长辈,这些东西同闺阁字画一样,是绝不允许传到外头去的,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他以后便没脸去见爹娘了。

想到这里,江如画轻叹了一口气,哥哥不允许自己做针线去卖,他自己却偷偷的作画拿到外头去寄卖,夜里还替书局抄书补贴家用,这些事他从不同她说,可她却是知道的。

让丫头将剩下的帕子包起来放好,这些帕子是她裁了母亲嫁妆里最后一匹好料子才得的。往常在家时偶尔出门交际,或孝敬长辈,或小姐妹之间互相馈赠,用的都是这些,说起来帮她解决了不少为难之事。

“好了,双禄姐姐,咱们这就过去吧。”江如画甩开心中的思绪,含笑从房里出来。

“是,还请表姑娘跟我来。”

“也不知世子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请姐姐告诉我,免得一会我嘴笨,再惹了世子妃不高兴。”江如画回身,朝走在自己身后的双禄问到。

“表姑娘这样说就见外了,您放心吧,咱们世子妃最是好性儿,您啊只管平日怎么样,今日就还怎么样就是了。”双禄这样说倒也不算推脱,说起来她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这几年,也确实没见主子发过脾气。

一时进了周宝珍的院子,听说这是历代世子妃的住处,江如画留心打量,但见院中屋舍高大轩俊,雕梁画栋精致奢华非常,然与不经意之中又处处透露出女性特有的精致婉丽。院子里花团锦簇,廊檐下挂了各色鸟笼,鸟儿在笼中欢跳,发出悦耳的鸟鸣声。

有许多身量苗条相貌清秀的丫头在院中穿梭往来,人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廊下有个正给雀儿喂水的丫头见到她们一行人,朝她微微行礼,放下手中的小银壶,朝里头报到“江表姑娘来了。”

江如画在廊下站住了脚,就见大红色绣玉堂富贵锦帘高打,不一时周宝珍便扶了丫头的手出来了。她穿一身玉色绣花锦衣,这颜色极挑人,却更衬得她的脸色犹如羊脂美玉一般,她眼中带笑语气亲切柔和“江妹妹来了,快进来吧。”

“见过世子妃。”江如画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蹲身给周宝珍行礼。

“江妹妹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亲戚,妹妹若是不嫌弃只叫我一声二嫂便是。”说着周宝珍示意让人将江如画扶起来,她亲自到廊下,携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屋里去了。

“先时妹妹来看我,不巧我却出门去了,害得妹妹白跑一趟还望妹妹不要怪我才好。”见江如画神情似有些紧张,周宝珍便主动打开了话题。

“二嫂客气是我唐突了,原该先叫人来问一声才是。”江如画赫颜,这事本就是她做的不妥,哪有贸然上门的道理,应该先叫丫头来问一声才是,即便世子妃今日在家,这样不问而来也是她失礼了。

周宝珍原是真有些抱歉才说这话的,这回见江如画反倒自责起来,因笑到:“我看着江妹妹就同我自己妹妹是一样的,日后大家一处住着,妹妹再这样客气嫂子可就不依了。”

正巧,双福带了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周宝珍拿了块点心递给江如画,待她接了才含笑朝她问到:“不知妹妹早上来有什么事,咱们先把事情办了,也好安心吃饭。”

江如画正低头小口吃点心呢,一听这话却是被呛了一下“咳咳。。。。”她放下手中的点心,背过身去狠咳了几下,这才红着脸回身朝周宝珍说到:“二嫂勿怪,是妹妹失礼了。”

周宝珍起身关切的看了她,更亲自将一盏茶递到了她手中,有些愧疚的朝她说到:“是我吓着了妹妹才是。”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有些调皮的朝江如画眨了眨眼睛。

经过这么一闹,江如画倒是放开,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起身对周宝珍行了一礼,这才低声说到:“咱们兄妹蒙府上好心收留,心中自是感激。只是我们兄妹自小长在一处从未分离,如今我身在内院,哥哥又是外男,我已经有两日不曾见到哥哥了。。。。。。”

说着她拿圆圆的眼睛看向周宝珍,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想哥哥了。苦于王府的规矩,她不能随意让人去前院找哥哥,哥哥就更不能来看她了,而王妃那里她又不敢去打扰,于是便想起了这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很好相处的表嫂。

“原来妹妹是为了这事,说起来倒是我们疏忽了,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哪有到了王府反而见不得面的道理。”

周宝珍低头想了想,朝了双福问到:“你叫七星来问问,不知江表弟现住在前院何处,每日做些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双福答应着出去了。

周宝珍看了一脸期盼的江如画,对她安慰到:“妹妹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哦对了,妹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爱看什么书。。。。。。”

很快七星来了,除了回话竟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江如风跟着萧绍一块儿往军中去了。江如画听到后虽惊讶,不过倒也算放心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