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知道了哥哥的消息你也该放心了,咱们吃饭去吧。”周宝珍看了江如画,表哥既然这么快就带了江如风去军中,想来对他的印象是不错的,或者说这个江如风还算可用,那么他的妹妹她就更要照顾好了。

“你这个书呆子,谁叫你多管闲事?”萧珺举了马鞭指了眼前一脸正气的江如书,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二哥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书呆子,年纪不大人却迂腐的不行。此人来军中两天了,每次见了她皆是一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的摸样,开口闭口就是女人教改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怎么能跑道军中来胡闹之类的论调,接着便是苦口婆心的希望她能“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郡主,你出身高贵,想来行止就更该为诸女子之表率,是女子就该呆在闺阁之中,哪里能跑道军营来胡闹。”江如书看了一身男装打扮的明华郡主,再看她拿了马鞭指向自己一副活土匪的做派,此刻也顾不得以下犯上而直抒胸臆了。

“哈,我一个女人不该来军营。”明华郡主眼带轻蔑的上下打量了身形单薄的江如书,拿手里的马鞭往他肩上戳了戳,江如书的身形晃了晃,向后退了一步。

明华郡主见状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我一只手能撂倒五个,说什么我一个女人不该来军营,难道你这样连把刀都拿不动的书生才该来军营?来军营做什么,等着被人像切瓜菜一样的砍头吗?”

“哈哈哈哈”明华郡主身后跟的一队女兵见状笑了起来,而江如书仿若未闻,只是盯着明华郡主不放。

“郡主,您身为贵女言行怎能粗鲁至此。”江如书看向明华郡主,见她冥顽不灵便痛心疾首的说到“再有,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有男女授受不亲。。。。。”

“行了。”明华郡主把手一挥,“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也要你能动手才行啊。还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那里像个难的?”说着,明华郡主一挥手,对了她身后的女兵说到“走。”

可爱

“世子,府里送信来了。”

大帐里,萧绍正背手站在舆图之前似是陷入了沉思。而楚先生则在一旁处理些文书之事。听得湛卢回报,萧绍转身唇角带了隐约的笑意,这个时候府里会让人送信来的必然不是母亲,剩下的自然只有珍姐儿了。难不成自己才走小丫头就想他了,这么想着萧绍心下也不免有几分缠绵。

“呈上来吧。”

湛卢躬身将信递到萧绍身前,萧绍接了先不急着打开,而是对了信封上的字迹仔细看起来。之前珍姐儿的字虽也写的好,可到底是闺阁心境风骨未免偏柔婉,然而今次却像是有些不同,这清丽柔媚里居然隐隐带了几分杀伐之意思,也不知是何事居然让这孩子有了这样深的感触。

信捏起来颇有厚度,打开一开洋洋洒洒七八页信纸,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当时心绪颇为激荡,起初还能力持平稳,如静水深流“表哥,见字如晤:匆匆一日竟有三秋之感。。。。。。昨日帮母亲理事,见历年来牺牲之将士名册,宝珍心中感慨颇深,将士甚苦,百姓甚苦。。。。。。”接下来信中记述了昨日周宝珍出门所见之事,写到最后字迹居然有了几分张扬狰狞之态,就见她写到“世人之恶莫过于贪,而官吏之恶莫过于不作为。。。。。。”

“好,哈哈哈。。。。。。”

突然,萧绍仰头朗声大笑,帐中之人一时都有些莫名,世子接了家信何至于高兴至此?

“先生,看看这个。”萧绍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他将信的头两页折了收进怀中,剩下的却是递给了楚先生。

楚先生接过信细细看了,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看到最后竟也如萧绍般大笑起来,就见他先是郑重的将信递回到萧绍手中,接着整整衣冠对了萧绍一揖到底,正色到:“恭喜世子,得妻若此,则大事可成了。”

“先生功不可没。”珍姐儿从六岁上,便是跟着楚先生念书的,萧绍这样说倒也不算错。

学生争气,做先生的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的,再说世子能这样说对他也是莫大的褒奖同肯定了,楚先生朝萧绍颇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世子自己教的好罢了。”

萧绍自得一笑,对这话也不否认,而是对了楚先生吩咐到:“珍姐儿信中所提之事,先生怎么看?”

楚先生抚须垂首在帐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抬头对上了萧绍平静无波的目光:“封地承平日久,底下的官员们有所懈怠也是难免的,世子想在做大事之前先整顿吏制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还得先同王爷商量一番为好。”

“这事自然的,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的,这几日先生就先拟个章程出来吧。”萧绍点点头沉声朝楚先生吩咐到。

“二哥。”明华郡主一把掀开帐帘气哼哼的从外头进来,对了萧绍就是一通抱怨“你从哪里寻来了这么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寻本郡主的晦气,真惹恼了我,本郡主就叫人将他剥光了绑在校场的旗杆上示众,到时候他才知道什么真叫有辱斯文呢。”

“胡闹,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萧绍双手背在身后,皱眉看向底下气的俏脸通红的妹妹。对于这个亲妹妹他心里自然是疼的,所以这些年不论她怎么胡闹,在母亲柳王妃哪里,他也是维护的多。

楚先生早在明华明珠进来时便退出去了,萧珺气哼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见萧绍冷脸态度也收敛了些,不复方才的嚣张,只嘀咕了一句:“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本郡主也是他能教训的?”

“他是谁,他是父亲母家的亲人,是你我二人的表弟,怎么还要我说的再清楚些?”看妹妹服软,萧绍心下暗笑,这么些年还真有个愣头青跳出来同妹妹认真计较,说起来他心下也颇好奇最后他们到底是谁能制服谁。

“哼,算他小子好命姓了江,不然本郡主能容他蹦跶到现在。”这么说着,明华郡主有些泄气,就算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了这位江表弟她也不能太过分了。就他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还敢跟人较劲,简直是找死。

“行了,你知道就好了。再有几日就该过年了,到时候你跟我一同回去,母亲可是放了狠话,明年必是要将你嫁出去的,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萧绍唇边有了一点笑意,念在兄妹一场将柳王妃那日的态度同她透露了几分。说起来即便是公主那也是要嫁人的,若是实在对驸马不喜,大不了到时候养几个可心的面首也就是了,他萧绍的妹妹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二哥真讨厌,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我今日出了一身汗,回去沐浴去了。”明华郡主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是抗拒,随意指了件事就匆匆从萧绍这里退出去了。

萧绍看了妹妹有些狼狈的背影,垂眸沉思片刻,心下便有了主意,因对湛卢吩咐到:“传信去京城,让裴熙前往鞑靼,负责咱们同那边的往来联络。”

湛卢对这道命令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着裴熙的身世在大魏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如此让他去倒也不容易引起鞑子的怀疑。

裴家父子都算是才子,可也仅仅只是个才子罢了。裴状元抛弃妻子娶了公主后却只能寄情书画做个富贵闲人,裴熙倒是比他父亲有骨气,只可惜心胸到底有所局限。

帐子里安静下来,萧绍不免又想起怀中珍姐儿写来的信,他将信拿出来重又细细看了,待看见那句“愁多知夜长”便是心硬如萧绍也不免一时心思如绵,只盼着这会儿就能将珍姐儿揽在怀中好好疼宠一番的好。

如此转眼便是除夕,王府上下打扫庭除,旧桃换新符已然是焕然一新。一早萧绍便派人回来报信说午时前便能到家,柳王妃心下高新,同王爷说等着孩子们进门再吃午饭。晚上族中之人都要来王府过年,到时候大宴宾客一家人便不得好好说话了。

周宝珍妯娌几个还有江如画都在柳王妃房里坐着说话,柳王妃看了周宝珍少不得笑着朝她打趣:“你的好表哥要回来了,心里可是高兴。”

屋里的人一时都笑了起来,江如画心下好奇做婆婆的居然会这样打趣儿媳妇,然而王府里的人看着竟像是习以为常了,且二嫂脸上也并不见如何羞涩,就见她挨了王妃坐着,听了这话倒是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认真同王妃说到:“表哥要回来,我心里自是高兴的。”

柳王妃搂了周宝珍笑了起来,笑的甚是开怀:“哎呀,真真是我们的珍姐儿。”

“哎呀,不行母亲偏心了,做什么只搂了二嫂一个。”突然立在一旁的单氏笑着开口了,就见她一拎裙摆就上榻在柳王妃身侧坐了,一手搂了王妃的胳膊一手拉了大嫂赵氏口中笑到“母亲今日必也要疼一疼我同大嫂两个才好。”

柳王妃见状就更高兴了,指了单氏笑骂到:“好你个猴,看我平日里把你给惯的,如今益发连婆婆也敢数落了。”说着就见她松了周宝珍将单氏同赵氏揽了“一般都是儿媳妇,我个个都疼呢。”

赵氏性子内敛、安分顺从,嫁入王府多年今日却是头一遭同婆婆这般亲近,面上的神色紧张而拘谨便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倒是单氏挥洒自如,她一头扎进柳王妃怀里,得寸进尺到:“这可是母亲自己说的,那今晚我的压岁钱要是比二嫂少了,我可是不依的。”

“你这孩子,糊涂了不是,殊不知我最疼你呢,就你这张嘴恐怕今晚酒宴上的女先生都讨不着赏了。”柳王妃笑着指了单氏这孩子也是个淘气的。

这里,单氏同柳王妃笑闹,周宝珍来到江如画身边,拉了她的手说到:“想来今日江家表弟也该同表哥他们一道回来才是,江妹妹日夜盼着见哥哥,今日可不就能见着了。”

那日江如画从周宝珍处得知哥哥去了军中,虽然有了哥哥的消息,可突然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哥哥又不在她少不得像那离群的孤雁有些没着没落的,倒还多亏了周宝珍对她宽慰开解。

“二嫂说的是,说起来这几日尽给嫂子添麻烦了。”哥哥要回来了,江如画也像是有了主心骨,看着别前两日活分了许多。

一时闹罢,坐在上座的柳王妃对了江如画招了招手要她过去。

“好还在,到伯娘这里来。”

屋里人多,江如画一时踌躇着不敢上前,周宝珍见状将她轻推了一把,笑到“去吧。”

“好孩子,别怕,你嫂子们都是淘气的,还是我们画姐儿可人疼。”柳王妃将江如画招到身边,含笑的轻抚了她的发“你伯父心里疼你呢,让我告诉你在这里就同在家是一样的,有什么不如意之事,只管说就是了。你的心事你二嫂都告诉我了,你放心年后只要你哥哥在府里,你只管去前院看他就是。”说着柳王妃正了脸色同她说到“不过规矩也是不能坏的,去前院丫头婆子必得在一旁跟着,再有除了你哥哥的院子别处是不能乱走乱逛的。”

江如画一听柳王妃说能去前院见哥哥,面上就是一喜,至于后头说的那些规矩也是应有之意,当下起身朝柳王妃行礼:“如画明白,多谢伯父伯娘疼惜。”

萧绍兄妹进来的时候,周宝珍妯娌几个一起在门上接了。兄妹三人皆是甲胄在身,后头跟着的是出城迎接的萧安萧守兄弟两。

赵氏看见丈夫,两人眼神交流,萧安朝妻子温和一笑,赵氏便放心下来。单氏眼中却只有一身戎装的明华郡主,这帮英姿飒爽眼中说不出的艳羡。

周宝珍同萧绍夫妻想见,四目相接自是说不尽的缠绵,萧绍看了周宝珍面色不变,却上前携了她的手,带了她率先往里走。

“英英在家可好。”萧绍目视前方,配合了周宝珍的脚步往里走。

“表哥,我竟不知道这封地的夜可也冷的很呢。”周宝珍落后萧绍半步,见问便如是轻声答到,那嗓音便如丝线在萧绍心房划过。

“如今表哥回来就好啦。”春风化雨,此刻萧绍的眼便如那晴朗夏夜中的星空,在湛蓝的天幕下群星闪烁,里头皆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心中想着,珍姐儿诸般可爱,如此便可窥一斑。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月 作者争取做个拿全勤的好作者

亲们加油

家宴

大家进屋,待萧绍兄妹给王爷夫妻行过礼,大家又略叙了几句,定南王亲自开口:“好了,你们兄妹几个一路辛苦,先回去换衣裳,中午都到你们母亲这里来吃饭。”

“是。”屋里众人除了柳王妃皆起身恭敬答到。

萧绍带了周宝珍率先从房里出来,明华郡主也想走,不想却被柳王妃给叫住了,就见她瞪了女儿朝丫头吩咐到:“给郡主院子里的人传话,让送郡主的衣裳到我这里来。”

明华郡主心中暗暗叫苦,回身朝柳王妃讪笑到:“母亲,父亲在这里,女儿就不打扰您们二位了,我还是回院子里去吧。”说着朝定南王眨了眨眼睛转身跑了。

“王爷——”柳王妃气的够呛,指了门说不出话来“您自己看看,像个什么样子。。。。。。。”

定南王接收到女儿要求替她收拾烂摊子的信号,倒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对妻子劝到:“好了,今日过年,何必同孩子生气,有什么事年后再说吧。”

萧安带着赵氏同福姐儿一家人往回走,见妻子一路上像是有些魂不守舍,便开口问到:“可是早上在母亲房里有什么事?”

赵氏想着早上在婆婆房里,单氏言谈嬉笑大开大合的摸样,心下真是既感慨又羡慕。这么些年他们夫妻同这府里总像是隔了一层,如今看来或许也不全是因为别人的缘故。

“夫君”赵氏看向丈夫,男人眉目英挺轩昂,诸兄弟中丈夫生得最像王爷,因着王妃世子兄弟几个轮廓要更精致些。或许是心境的缘故,丈夫的神色总是沉默而内敛,他们一家人在这个王府里似乎更像是一抹影子,总是没有自己的声音。

“嗯?”萧安手里牵了福姐儿侧头看向妻子。

“我在想,或许父母待我们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赵氏目光温柔的望向丈夫,心疼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或许从来没有发出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萧安却明白妻子的意思。他心下苦笑一声,想着那些他连妻子都没有说过的往事,父王不想要庶长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年姨娘生下他,父亲虽说发过脾气,可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儿子的何况还是长子。所以父亲生过气后对他们母子还是不错的,那时候王妃还没有进门,父亲每次从军中回来便到母亲房里来看他们,抱着他玩耍。

之后王妃侧妃陆续进门,姨娘原就算不得得宠,不过好在父亲还是常来看他的,只是不在姨娘这里过夜罢了。

得陇望蜀,人的本性大抵如此。王妃进门三年无出,府里就他一根独苗,姨娘本不算聪明人,好在人还安分,只是人心难测,每天被人或真或假的恭维吹捧久了,便飘飘然的想些原本不该想的事。

后来王妃有孕,姨娘日夜难安,被人怂恿着办了糊涂事,差点害了王妃同二弟的性命。父王大怒要赐死姨娘,是王妃求情说替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这才留了姨娘一命。

关于王妃做什么要替姨娘求情,萧安已经不想去深究了。或许是她菩萨心肠,也或许是当时他已经记事又或者是为了别的。

自那之后,他们母子在父亲那里算是彻底失了宠,父亲更坚定了他当初的想法,庶长子于一个家族来说并无什么好处。于是二弟一出生便被立为了世子,而他这个长子真正开始成为这个府里一个口有可无的存在。

想到这里,萧安便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嫡长嫡长,古来礼法如此,人便该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做自己该做的事,一旦逾越了界限就该有越线的本事才好。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父母待我们自然都是好的。”

不打不骂,衣食住行从不亏待,也让他读书识字,长大了费心张罗婚事,娶的妻子无论是身份还是性子都无可挑剔,王妃做的已经不能再好了,所以多年来父亲对她恩爱日重。

从上房出来,萧守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他心下埋怨,不过是二哥他们从军营回来,却要他同大哥两个出城去迎接,一般都是父亲的儿子,难道王妃生的就高人一等?

看看一旁走路虎虎生风的单氏,萧守觉得人生灰暗,幸好前些日子他得了卷前朝美人图,可以聊作安慰。单氏大步往外走,眼角余光瞄了衣带当风,大冬天还要了折扇作风流才子状的丈夫一眼,只觉得一万个看不上眼。

夫妻两个各怀心事强忍着走到门外,萧守潇洒的将折扇一收,含笑对了单氏说到:“离吃饭还有一会,我去前院温会子书。”

“不敢耽误夫君用功,只今日阖家团圆,夫君不要误了午饭的时辰就是。”单氏笑的一脸贤良,站在哪里直送的萧守不见了身影,这才转身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大丫头锦心看了分道扬镳的自家两位主子,再想想方才见的大爷夫妻,虽内敛可看着感情就是好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至于世子同世子妃,那更是不用说了,世子从一进门眼中就只世子妃一个,公然牵了世子妃的手,便是在王爷王妃面前,两人也一处坐着,别提多恩爱了,只不是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日子。

单氏独自走在园子里,此刻她心里想着的全是一身戎装的明华郡主,对于自家丫头的愁缠百转是全无半点感悟的。

萧绍携了周宝珍回房,双禄带人迎了出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周宝珍回身对萧绍问到:“表哥,可要先沐浴?”

萧绍点点头,牵了周宝珍往浴室里去,另一只手抬起对身后的丫头挥了挥,双禄明白这是不用人伺候的意思了,当下便只带着丫头守在了门外。

一进浴室便有股暖香扑面而来,浴室面积很大,屋子四面墙上画满色彩艳丽的壁画,屋角的金兽口中吐出袅袅香烟,帷幕重重四处轻纱飘荡,而屋子中间便是一个硕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水池。

周宝珍将萧绍送到最里头一层帷幕外头,便不肯再走了,她抬头对萧绍笑了笑,朱唇轻启:“表哥快去吧。”

萧绍见她不动便也不走了,低头目光沉沉看了她,声音低醇里带了些笑意:“英英不进去?”

“表哥,父亲母亲等着咱们吃饭呢。”周宝珍嘟嘴朝萧绍强调,她知道这一进去便没完了,今日这样的日子若是迟了该多丢脸。

“哦,原来竟是这样。”萧绍若有所悟般的点点头,伸手撩开帐帘作势就要进去。

周宝珍见状松了一口气,不想萧绍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往里头去了。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那表哥伺候英英可好?”

“咯咯”周宝珍搂了他的脖子笑了一起,一双杏眼亮闪闪的看了萧绍“伺候的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帷幕之中水汽烟雾弥漫,萧绍将周宝珍放到地上,双手拢住她的腰,只觉纤腰如束不盈一握,周宝珍将脸埋入他怀中,双手环上了他的腰。

“表哥”她抬头想说什么,萧绍见机倾□来四唇相接,之后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翠袂半将遮粉臆,宝钗长欲坠香肩,此时模样不禁怜。

夫妻两个沐浴出来,时辰自然是耽搁了,周宝珍坐在妆台前让人梳头,萧绍唇角微翘在一旁立了看她。周宝珍透过镜子,斜了他一眼,那一眼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风情,倒是看的萧绍恨不得再将她就地正法一回不可。

“戴这个吧。”

梳完头,周宝珍正琢磨着戴什么首饰,就见萧绍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匣子,打开里头自然又是一套周宝珍从未见过的首饰。不用人帮忙,萧绍亲自将拿了东西替周宝珍插戴起来。

“这个样子的倒没有见过,也不知是哪里的新式样。”萧绍将一只花钗插到周宝珍的鬓发上,她从镜子里端详了一番如是说到。

萧绍一笑也不说话,心想我亲自画的样子,请师父打了送来的,你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周宝珍看他神色,哪有猜不出来的,当下将拿了只耳坠在手中细细看了,心下不是不甜蜜的,表哥每日里多少事情,却还记得这点闺中的小情趣。

两人到上房时,果然众人都已经到了正等着她们呢。周宝珍有些不好意思,进门叫了声“父亲母亲”便低头不说话了。倒是萧绍一脸如常开口说了句“军中来了急信。”就算是解释了。

众人点点头,对此倒没有表现出什么疑虑,这个家里可没人敢触萧绍的霉头。只柳王妃看了周宝珍发红的耳垂低头笑了起来。单氏正巧坐在了周宝珍对面,抬头捉狭的对她眨了眨眼,周宝珍的脸轰的红了起来。

“好了,人到齐了就吃饭吧。”定南王开口,众人无不应诺。

萧绍起身,亲自替王夫妻倒酒,过后又举杯说到:“这一年,儿子长在京中,未能在父母跟前尽孝,这里儿子先敬父亲母亲一杯,儿子不孝,让二老受累了。”说着他仰头先将酒喝了。

儿子敬酒,王爷夫妻自是要喝的,定南王是男人没什么说的,只一口将酒喝尽了,看得出脸上的神色是极高兴的。倒是柳王妃嗔怪的对儿子说了句“你这孩子,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说着也将酒喝了。

萧绍坐下,对了身边的周宝珍说到:“你也敬父母亲一杯吧。”

周宝珍点头,起身替王爷夫妻斟酒:“儿媳不孝,未能在二老身边伺候,就借这杯酒愿二老身体康健,笑口常开。”

说着,周宝珍也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了,喝的急了还差点呛到了,不过她硬是忍住了憋的小脸通红。

萧绍见她这样就是一乐,真是个小傻子。“吃吧。”萧绍夹了一筷子菜喂到她嘴边,众人心中虽惊异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低头装做没看见。周宝珍瞪了他一眼,无奈萧绍坚持,只得张嘴将那菜吃了。

定南王今日心情不错,几个儿女敬的酒他来着不拒都喝了,并且对每个孩子都温言鼓励了几句,从这方面来说,王爷倒也算是位慈父。

江家兄妹两也给王爷夫妻敬了酒,只是江如书在说祝酒词的时候,明华郡主冷哼一声,嘀咕了一句“酸死了。”

大家围桌而坐其乐融融,这时只听一声抽泣,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周宝珍抬眼看去,果然就见江侧妃正在那儿抹眼泪呢。她下意识的朝萧绍面上看去,就见他眼帘微垂面色如常。

柳王妃眉心微动没有说话,吴侧妃仿佛没听见一般的自顾自正襟危坐,沈姨娘面上带笑正想说什么将事情岔过去,不想定南王先开口了,就见他沉了脸向江侧妃问到:“大过年的,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江如画见堂姑惹得王爷伯父不高兴,心下有些着急,江如书见了安抚的拍了拍妹妹的手。

“妾不过想着,如今阖家团圆,要是我的玥儿也在该多好。”江侧妃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看向定南王怯生生的说到。

王爷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他安奈了性子朝江侧妃说到:“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哪有这个时候回家的道理,你看吴侧妃的二姑娘不也出嫁了,怎不见她如此。”

江侧妃闻言,正想辩解说那怎么能一样,二姑娘就嫁在封地上,想会娘家随时都可以回,只可怜她的玥儿,去了那样的地方,夫婿还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王爷。”见江侧妃还要说话,突然柳王妃开口了,她含笑对了定南王温言说到“三姑娘是远嫁,同二姑娘自然是不一样的,江妹妹想女儿也是常情,要不王爷吃过饭去江妹妹那里坐坐,也好宽慰她一番。”

定南王一听这话,眉便皱了起来,可是看着一脸惊喜期盼的将侧妃,还有笑的端庄温婉的王妃,最后只说了句:“就依王妃的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一只辛劳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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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这顿饭,除了江侧妃这点小插曲,也算是无波无澜。世家大族人口众多,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好在王爷本人为人公正,对于妻妾嫡庶这些规矩从来是半分也不错的,柳王王妃处事端庄稳重,胸怀和眼界都不是一般后宅妇人可比的,所以这些年来王府后院的日子过的颇为太平。

饭后,众人在厅外目送了定南王同江侧妃,单氏族玩笑说要从婆婆哪儿赢点钱晚上看戏时好打赏使,逗的柳王妃就是一乐,“就怕你到时候赔了夫人又在折兵,大过年还要哭鼻子呢。”说着又指了沈姨娘对单氏笑到,“傻子,财主在哪儿呢。”说着点了沈姨娘“算你一个,可不许跑。”

“王妃今日难道还想带了儿媳妇吃大户不成。”沈姨娘见状笑了起来,作势将身上的荷包捂紧了。柳王妃大笑,指了她到“今日,可不就是吃定你这个沈大户。”

众人说的热闹,赵氏犹豫片刻竟也主动开口到“要是母亲不嫌儿媳笨拙,就也带媳妇一个吧。”

柳王妃闻言颇为诧异的看了赵氏一眼,这个儿媳妇进门多年要说错处那是没有的,只是多的话却是一句也不说的,今日这样倒是难得,当下就更高兴了,对了赵氏说到“正经你最该来呢,赢了沈财主的钱,好给给咱们福姐而买花戴。”

一席话说的面色严肃的吴侧妃也笑了起来,沈姨娘一听不干了“哎呦我的老天,今日这竟是龙潭虎穴去不得了,我还是回去的好。”

说着她作势要走,不想却被单氏同明华郡主一左一右拽住了,就听明华郡主对了沈姨娘说到“我的好姨娘,你可不许走我今日可全指望您了呢。。。。。。”明华郡主自知早上将母亲惹毛了,所以决定留下来陪母亲摸牌,哄她高兴。

周宝珍正想着要不要留下来凑个热闹,柳王妃倒先发话了,“我知道你这时候必是要歇一歇的,去吧今日人多也不差你一个。”

除夕家宴,凡在封地的族人都要来参加,一会儿那些族中辈分高有体面的夫人就先该进来同王妃说话了,这么想来人确实不少,周宝珍不再坚持,只含笑对了柳王妃行礼“是,那媳妇一会儿过来陪您说话。”

萧绍同周宝珍两个送柳王妃回房,临走前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往柳王妃身前的桌子上一放,笑到“母亲只管放心大胆的输,有儿子呢。”

柳王妃气的打了他两下“你这孩子,牌还没打呢,倒就盼着我输了。”在萧绍面前,众人却是不敢放肆的,皆只是笑而不语,柳王妃见状便往外赶他“你走吧,你走了我们就自在了。”

夫妻两个往外走,周宝珍脸上犹带了笑意,看了萧绍便是一句“表哥,大家都怕你呢。”“哦,竟然有这事,那英英可怕表哥?”萧绍牵了她的手,只觉触手细腻柔若无骨,当下便软了口气朝她问到。

这话倒把周宝珍问住了,她怕不怕表哥?细细思量一番,得出结论大约也是怕的吧,于是她仰头朝萧绍笑了笑“我心里敬爱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