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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发火撵了五夫人陪嫁丫头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传遍了,老王妃把小儿子叫到跟前,少不得说了他几句。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这陪嫁的丫头也是随便撵的?你让玉娘那孩子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难不成她一个主子,倒要靠几个丫头替她挣脸不成?”萧行当然知道陪嫁丫头不同于一般,可他就是为了给金玉娘一个教训。

“不过说起啦,这孩子的性子还真不像咱们家人,只盼着以后她能安份些吧。”老王妃并非不知道金玉娘的为人,心里也不是不替儿子委屈的,可人既然进了门,日子就还要过下去“只是你以也收收心,夫妻之间总要相互体谅才好,就像你二哥同你说的,她不好的你慢慢教就是了。”

萧行自然也知道老婆是不能随便换的,所以他这次也不过是想先将她的气焰打下去,若她自此老实下来,他倒也不介意哄哄她。

周宝珍自然也听说了这事,晚上萧绍回来的时候便问他“表哥今日可是同五弟说了什么?”

“嗯。”萧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周宝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过抱怨了一句,倒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萧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抚了她的头,柔声说到“你别多心,也不全是为了你。咱们家不同别个,这时候家里是万不能乱的,再说五弟他也不小了,既然成了亲日子过成这样就是他不对。”

第275章

听说五夫人院子里的婆子丫头被五爷发落了,青芽吓白了脸,抖抖索索的来了赵寿跟前,“姑娘——”她心里有些后怕。

“无事,这事同咱们不相干,你只记得以后安分守己就是了。”赵寿目光平和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到。

来王府时日虽不长,可她也看出来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竟是王爷一人说了算。王爷看似不过问内宅之事,然而他治家如治军,王府下人待遇虽优厚,却也法度严明,像这样的事以他的性子是断不能容的。

青芽点头,过后又一脸高兴的神色,“我就知道,听姑娘的话,再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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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丢了脸面,萧行走后狠狠哭了一场,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外头伺候的人早被吓破了胆,这家的男人没一个好惹的,原先只当王爷厉害,不想平日里嘻皮笑脸的五爷发起真怒来也不遑多让,且不好糊弄。

“菊生,绿柳收拾东西,咱们家去,人家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又何苦留在这里讨人嫌…”金玉娘脾气发的差不多了,立在屋子中间嚷嚷着要丫头收拾东西。

菊生等人心里暗暗叫苦,这爷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夫人再闹也不过就是自个没脸罢了,因劝到“夫人消消气,这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夫人这会儿闹着回娘家,倒叫外人看笑话,再说太妃待夫人总是好的,您这样她老人家岂不伤心…”

“什么笑话不笑话,再没听说过做丈夫的居然打发老婆陪嫁丫头的,亏他还是大家公子。呸——一家子虎狼窝。”金玉娘兀自不肯罢休,觉得不趁机把这口气挣回来,这脸就丢大了。

“夫人可要想好了,照着五爷的性子,夫人今日出了这个门,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少不得就真得分出个高低上下来,若那样夫人后悔可就晚了——”菊生也急了,跟着这样的主子真真是操碎了心,少不得拿言语吓唬她。

照理说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婆婆慈爱妯娌厚道,丈夫虽不甚体贴可新婚时也很肯迁就几分,这样的日子夫人还不满足还要闹,这可真是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了。

“死丫头,你这是向着谁呢?”金玉娘回身,狠狠打了她一下,质问。

“姑娘您说奴婢能向着谁?”菊生哭着跪下,连称呼也换成了旧时在家的,“咱们都是您的丫头,您若不好,等着我们的又能是什么好日子?奴婢只可怜红菱,好歹伺候您一场,如今出去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话说的屋里其她几个也都跟着哭起来,跪在她脚边,“只求夫人您好歹收一收性子吧。”

金玉娘被几个人哭的头疼,脸色却是缓和不少,菊生见状忙拿软话劝她“夫人您只想一想,如今出了这个门又哪里找这样的日子去?”

“罢了罢了——”金玉娘摆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今日这事她多少有些心虚,只对地下跪着的几个丫头说到“你们去个人回家同大嫂,不,还是同二嫂说一声,让她派人将红菱赎回去吧。哦对了,从我这里拿十两银子,再有平日里她攒的东西也都给她带去,就说是我对不住她,烦请二嫂做主,替她寻户好人家吧。”

绿柳平日里同红菱最好,闻言喜极而泣,对着金玉娘就磕了下去,“奴婢代红菱给主子磕头了——”

外书房里,萧行听了小厮的回报,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笑说了句“人虽糊涂了些,好在还算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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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在房里安胎,听了丫头回报了金氏的事,嗤笑一声,看了丈夫说到,“看见了不,这人啊就得知足,万不能犯糊涂,不然可就等着被人打脸了。”

三爷手里拿着本《诗经》,自单氏有孕,便每日让他念半个时辰书,美其名曰胎教,他皱眉看向妻子,“你们女人的事,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单氏懒得同他多说,只白他一眼,“继续念——”说着低头轻轻抚了肚子,柔声说到“好孩子,听爹爹给你念书啊,以后长大了能文能武,好给你世子哥哥做帮手。”

三爷无奈,轻声嘀咕了一句“说的好像自己必能生儿子似的,到时候生个女儿看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单氏斜眼看他。

”没什么,没什么。”三爷连连摇头,拿着书继续念起来,别说这人虽没什么大本事,可相貌俊雅,嗓音醇厚清越,这每日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早就看明白了,在这府里你只要不争不抢,好好跟着王爷王妃,自有过不完的好日子,偏金氏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整日想着要跟王妃别苗头,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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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金玉娘早早就来了老王妃这里,自是哭天抹泪的表白一番,五爷如何不讲理,自己是如何委屈。

“母亲,五爷总是不着家,一回家就乱发脾气,还处置了媳妇身边的人,媳妇真是半点脸面也没有了——”说着就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老王妃含笑点头听着,“好孩子,老五那儿我已经说他了,以后除非衙门当值,不然不许宿在外头。”

金玉娘一听这话,面上露出两分喜色,含羞说到“总是母亲疼我。”

老王妃拉了她的手,点点头看了她,“知道我疼你就好。只是这夫妻之间,也没有谁该总让着谁的,两人相处就当互相体贴,切忌争强好胜。”

这话说的金玉娘有些讪讪的,低头“母亲,媳妇知道了。”

“嗯,咱们娘俩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少不得再多说一句,所谓家和万事兴,这一个家里的人,总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好,你说是也不是?”

面对老王妃仿若看透世情的目光,金玉娘觉得有些心虚,她点头,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

老王妃一向不是个刻薄的婆婆,有些话讲究点到为止,听的明白人自然就明白了,因转了话题说到“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了,我这里有尊白玉寿星,品相很好,你拿去给你母亲,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老王妃让人捧出一尊尺高的白玉寿星,通体莹润,雕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玉娘看直了眼,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说到“母亲,这太贵重了。”

“都是自家人,不值什么。”老王妃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到时候,让老五陪你一起去,在家里多住两日陪陪你母亲。”

“母亲——”金玉娘抱了老王妃的手臂,红着眼睛说到“再没有您这样体贴的婆婆了,玉娘好福气。”

金玉娘让人抱了老王妃赏的白玉寿星,自觉面子里子都有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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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出来吧。”老王妃见金玉娘离开,对了帘子后头喊了一声。

门帘高挑,周宝珍含笑从里头走出来,上前对了老王妃福了福,“总是我们不孝,倒要母亲跟着操心。”

“行了,咱们娘俩说这些做什么。”老王妃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了,慈爱的看着她说到“只是难为我门珍姐儿,想的这样周全。”

“只希望弟妹经此一事,日后同五弟能过的和美些吧。”周宝珍感叹一句。

“就怕她辜负了你这尊白玉寿星呢。”老王妃心里却不像她一般乐观,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儿子夫妻俩怕还有的磨呢。

“赵姑娘来了。”

赵寿进门,给老王妃和王妃两个请安,坐下后含笑对老王妃说到“昨日五夫人来我这里,说想约我十九那日一同去大相国寺法会,我想着太妃也是信佛的,便想着问您一声去不去。”

老王妃笑起来,“这事她同我说过了,我年纪大了,本就不爱出门,况且法会那日人必定是多的,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你年轻小姑娘,自来了京里还不曾出过门,很该出去散散才是。”

赵寿笑,“那我这几日替太妃抄一卷佛经,到那日供到佛前吧。”

“难为你有这份心,那就这么办吧。”老王妃很高兴,转头对周宝珍说到“让人给姑娘裁两身新衣裳,出门那日好穿。”

“是,我回去就吩咐她们。”周宝珍含笑答应,看向赵寿说到“到时候我让她们多选几匹料子,姑娘只管挑了喜欢的做就是。”

“多谢王妃。”赵寿含笑起身道谢。

老王妃看了赵寿满月般的脸,又对身边的邹妈妈吩咐到“我记得早先我有一套绿宝石首饰,找了出来给阿寿,她皮肤白戴着正好。”

“太妃——”赵寿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到“我给您抄一卷佛经,倒换了您这许多东西,合着倒像是我专为了东西来的。”

“哈哈哈——好孩子,可千万不该这么想,你不知道我看着你们高兴呢。“老王妃私库里好东西堆成了山,自然是喜欢谁就给谁。

说着,她转向看向周宝珍,“我哪里还有一尊紫玉观音,也是好东西,给了你正好替了那寿星吧。”

周宝珍见婆婆高兴,当下凑趣到“如此我倒也不亏了。”

周宝珍回去,想着既然要做衣裳,若单给赵姑娘反倒不好了,当下亲自去库房给老王妃,三夫人和五夫人还有赵寿各挑了几匹料子,让人送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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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林姝被绑在了木架上,身上已经挨了几鞭子,隐隐渗着血痕。

“林姑娘,大家相识一场,我劝你还是痛快些的好,咱们王爷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承影手里握着鞭子,含笑看着对面的林姝。

“承影,你这个狗奴才,我父亲好歹是三品将军,我乃官家女眷,你竟敢对我动私刑?”林姝身上虽狼狈,可艳丽的面庞上却一脸愤怒之色,她绝想不到,一觉醒来,自己竟身陷地牢。

“林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聪明人,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了什么,也绝不敢这么对你不是?”承影像是并不着急,犯人他身审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跟他们兜圈子。

“你血口喷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把柄,我要见王爷,我要问问他,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爹,他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林姝心里尚存了一丝侥幸。

“姑娘先看看这是什么…”承影微笑着将一封信举到了她眼前。

林姝见了面色微变化,继而强辩到“我从不曾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要不我给姑娘念念,或许姑娘就能想起来了。”承影作势要打开那封信。

“不必了,我要见王爷,这事同我没关系,叫你们王爷来见我。”林姝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萧绍。

“你见本王是想说什么?”萧绍背手从牢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林姝面无表情的问到。

“师兄,师兄你相信我,这是有人要害我——”林姝一见萧绍,面上闪过一抹惊喜,流泪表白到。

“哦?”萧绍挑眉,顺着她的话问到“不知是何人要害师妹你?”

“是吴侧妃,是吴侧妃,那年在封地,我无意撞见了她的丑事,是她要害我——”林姝面上露出惶恐之色,声嘶力竭的说到。

萧绍皱眉,继续问到“此事与吴侧妃何干?”

“那个和尚,宝相寺的那个和尚,是她进王府前的老相好。”林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气儿将事情说了出来“吴侧妃进府前有个心上人,后来吴将军为了攀龙附凤将两人拆散,那男子先是下落不明,吴将军说他落水死了。可后来不知怎的他又回来了,可却做了和尚,几年前吴侧妃去庙里上香时两人遇上,后来——”

萧绍从地牢出来,一路皱眉沉思,承影试探着问到“王爷,您看这事?”

“派人将那个和尚先控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让封地上的人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报上来。”萧绍沉声吩咐到。

第276章

萧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亮又大又圆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也不用人打灯笼,他背着手双眉紧锁,一步步走的很慢。

承影几个跟在身后,知他心里有事也不敢催,如今朝上朝下什么事不压在王爷一人身上,说是个摄政王也不为过了,也难怪那些御史一天天就盯着主子不放,偏最近几件事闹到最后又都是家里人作乱。

路边的草丛里有低低的虫鸣,萧绍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慎亲王带兵平乱已经有些日子了,钱粮没少要,可这乱子却是越平越大。

他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慎亲王当皇子的时候就不擅兵事,如今却兵行险着,殊不知尾大不掉,来日也不知他要如何收场。

两个守门的婆子立在院门上,见了他要行礼,萧绍抬手阻了,对了身后吩咐一句“你们回去吧。”

承影和纯钧两个站在门外,齐齐答应一声,目送他进了门绕过假山这才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将院门关了,王爷回来了,她们也终于可以回门房坐一会儿打个盹了。

院子里静静的,廊上的鸟笼都下了罩子,宫灯被夜风吹的摇晃,青石板路反射清冷的月光。

萧绍踏着一地月华回房,外屋的大灯亮着,值夜的丫头见了他忙迎了上来,轻声问到“王爷回来了,可是要用宵夜,王妃嘱咐小厨房,一直预备着呢。”

他忙了一天,这会儿也确实有些饿了,丢下一句“让人送来吧。”便抬脚往房里去。

天热了,睡房里的窗子下了纱屉半敞着,有花香和着夜风透过敞开的窗扇吹进室内,雕漆填花床上鲛帐微动,能隐约看见里头的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萧绍走过去,轻轻揭开帐子往里看,珍姐儿散了头发侧身朝里睡着,她身上寝衣质料轻薄袖口宽大,露出薄绫被上一段欺霜赛雪的手臂。里侧朝哥扎手扎脚仰面睡的香甜,小被子早被蹬到了一旁,身上穿的玉色绣狮子滚绣球肚兜正是前两日他见珍姐每日手里做的。记得当时珍姐儿就同他说,天热给孩子穿个小肚兜,便是一时踢了被子也不碍的。他一笑,再往下看,母子穿了一色的撒腿绫裤,露出两对白生生的脚丫。

他俯下身子,拉过被角搭在朝哥肚子上,正想将珍姐儿的手放回被子里,不想她却醒了,闭着眼睛娇声娇气的冲他伸出两只手臂,“表哥,抱——”

萧绍微笑,就势在床边坐下将她半抱起来搂在怀里,拿下巴上新出的胡茬轻轻在她脸上蹭“小乖乖怎么醒了?”

周宝珍低笑着躲开他,睁着一对星眸在灯下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见他眉间隐约的川字,那必定是长时间皱眉留下的痕迹“表哥可是有烦心事?”

“不过是外头那些事,算不得什么。”萧绍说的不甚在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可是在等表哥?”

“是。”周宝珍含笑大方承认。

这时候外头丫头报说宵夜好了,“陪表哥吃一点?”萧绍低头看她,见她点头他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中外外间走去。

厨房做的鸭肉馄饨,一只只晶莹饱满下在鸡汤里,上头撒了碧绿的小葱,盛在青花大碗里香气扑鼻,还有一碟烧饼夹牛肉,再另外配了几样爽口的小菜。

萧绍舀起一只馄饨吹凉了递到周宝珍嘴边,看她吃了就再喂一个。

“不要了——”一连喂了几个,周宝珍摇头不肯再吃“表哥你自己吃,别管我。”

萧绍这才三口两口将剩下的馄饨吃了,又就着碗里的鸡汤吃了两个烧饼,周宝珍见他只不吃菜,便动手夹了一筷子素菜递到他嘴边“表哥,好歹也吃口菜吧。”

因吃了东西不能就睡,夫妻两个便坐在炕上说话,“算算日子,四弟妹也该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你放心,若真是生了,四弟哪里必定会让人来报信的。再说咱们家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渠道,最多两日消息也就到了,你这几日把礼物预备出来,洗三赶不上,满月还是没问题的。”四弟马上要做父亲,这里三弟也快了,王府开枝散叶萧绍心里也是高兴的,如今人丁到底太单薄了些。

周宝珍点头”表哥说的是,母亲前两日还说觉得对不住四弟妹,她生产也不能在面前照看着,想必心里也是惦记的。”说着她仰头看向萧绍“表哥,四弟夫妻两替咱们镇守封地,这礼还该预备的丰厚些才好。”

“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问到“珍姐儿,你觉得吴侧妃这人如何?”

“吴侧妃?”周宝珍低头琢磨了一下,说到“吴侧妃心地倒不坏,只是着日子过的倒颇有些心如止水的意思,看着未免让人觉得自苦,况且她跟府里总像是隔着一层似的。”

心如止水,自苦,隔着一层,萧绍在心里回味这几个词,若林姝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吴侧妃这些表现倒也说的过去。只是那丫头心眼多的很,她的话也不能全信。

他自认看人还算准,吴侧妃这人虽有些古板,可这样的人行事自有准则,心上人这事或许是真的,两人重又遇上也是真的,可若说她会做出背版父亲,有辱门风的事,萧绍却是不信的。

“好好的,表哥怎么会突然说起吴侧妃?”周宝珍觉得有些奇怪,要说起来王府家风不错,老王爷的这些侧妃姨娘们平日也同个隐形人差不多。

“无事,不过是今日听人说起旧事,想着问一问罢了。”

周宝珍在心里琢磨着,有人同表哥谈起旧事,这其中居然还牵扯到吴侧妃,会是什么事呢?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周宝珍命人将园子里的聆风轩收拾出来,那处挨着湖畔四面轩敞,是赏荷纳凉的好地方。

老王妃在家长日无聊,知道了就说要过去逛逛,周宝珍想正好单氏前几日怀胎满了三月,如今也开始四处走动了,便提议“母亲,不如把三弟妹,五弟妹还有赵姑娘都请来,咱们在聆风轩里赏荷吃酒岂不好。”

“这主意很是。”老王妃点头,她年纪大了外头的事情不愿意理会,倒是喜欢自家人在一处说笑打发辰光。

周宝珍来了兴致,干脆让人取了花笺她自己提笔,亲自写了几张小笺叫人往各处去请人。

“一会儿太妃高兴了,没准就留在那处吃午饭,告诉厨房预备几样各人爱吃的菜,如今天气热,别弄那些油腻腻的,汤也只捡那清淡味鲜的做来就好。”

聆风轩背靠欹湖建在石台之上,三面绿柳环绕,如今正是夏日,碧绿的荷叶出水长的比人都高。

众人下了软轿,老王妃四处看了看就先点了点头,待到进了敞厅,迎面一阵带了荷香水汽的凉风,将这一路走啦燥热瞬间消散了去。

四面的窗子都开着,靠湖的那面一伸手甚至能够到湖面上的荷叶,众人四处看了,就见轻纱帐幔,桌椅矮榻,瓶炉摆设处处皆布置的精致妥当。

“听说今儿是母亲做东,那您可不许小气,把平日藏的好酒拿几坛子出来才好。”单氏在丫头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了,看了歪在榻上的老王妃说到。

老王妃笑,指了她故意嗔怪到“偏你小家子气,几坛酒也惦记着,没得叫人笑话。”

“太妃的东西自跟别处不同,也难怪三夫人惦记,就连我听了都馋呢…”赵寿穿一身浅杏色衣裳,面露微笑温言软语,说的话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你们这些小猴子,”老王妃笑起来,回身对了邹妈妈嘀咕“你看看,今日我要是不拿出点东西来,她们回去了指不定如何编排我小气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邹妈妈凑趣“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您是做长辈的呢,少不得今日就出点血吧。”

“哈哈哈”老王妃笑的畅快,不过笑过后却又正色说到“今日咱们都是女眷,老三媳妇还怀着身子,别的酒就罢了,就把那果酒拿两坛子出来也就是了。”

“母亲说的是,”周宝珍手里端了一盘子新剪的鲜花,俯身呈到老王妃身前,“母亲先挑一朵吧。”

老王妃往盘子里看了看,捡了朵姜黄色的牡丹,一旁的丫头见了忙拿簪子穿了,周宝珍接过来亲自替她簪在头上,又拿镜子给她看了看,见老王妃点头,这才让丫头将剩下的花叫众人挑了。

回身对了单氏说到“母亲这话说的很是,三弟妹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该贪嘴,我特意让厨房做了几样果子露,一会儿那酒你略尝一点也就是了。”

单氏也不是那不懂事的,说这些也不过为了哄着婆婆高兴,自然点头答应下来,她今日穿了身绿衣裳,就从盘子里捡了朵浅绿色的牡丹递给身后的丫头。

金玉娘早就看中了那朵大红色的,生怕被人挑走了,好在并没有,因而忙喜滋滋让丫头穿了替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