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再次承诺到“放心吧,表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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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儿子和孙子,老王妃有些乏了,对了一脸忐忑的金玉娘说到“老五媳妇,回去把《女则》《女诫》《列女传》这些各抄上二十遍,好好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做人媳妇的道理,在亲家太太生辰之前,就先不要出来走动了。”

“母亲?”金玉娘有些不敢相信,从来慈爱的婆婆居然也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关键是这根本就是变相将她禁足了。

“行了,我也乏了,珍姐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老王妃不想再搭理她,挥了挥对屋里的人说到。

周宝珍扶着老王妃回房,婆媳两个坐在榻上说话。

“朝哥的事,你也不要怪你表哥心狠。”老王妃到底怕这事在她心里留下疙瘩,少不得还要开解她一番。

“是,我没有怪表哥的意思,只是心疼朝哥到底年岁太小了些。”周宝珍从碟子里叉起一片水蜜桃递给老王妃,含笑说到。

老王妃接过桃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对她说到“这桃子不错,你也尝尝。”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说到“老五着媳妇算是娶遭了,说起来也都怪我不好,当初要是早点将老五的亲事定下来就好了。”

老王妃这话再不会同人说,也只有在周宝珍面前才吐露几句,周宝珍不好接话,只劝到“弟妹年纪还小,您慢慢教着也就好了。”

“不是我说话刻薄,这金家从根上就不行,谨恩侯夫人的为人你或许不清楚,可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知道些,当初金家老太太看中的其实是她的姐姐,这位金夫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硬是让当时还是世子的谨恩侯上门求娶了她…”

这说不好听了就是妹妹撬了姐姐的墙角,金夫人最少也得落得个行为不检的名声。

事关长辈,这样的辛秘老王妃再不肯说的,如今既然说出来,可见对金玉娘厌恶到什么程度。身为儿媳妇挑拨丈夫的兄弟关系,以致家宅不宁,这是老王妃万不能容的。

“你说这样的母亲,能叫出什么样的女儿来?”老王妃皱眉,继续说到“之前她不过是掐尖要强,我都能忍,可今天这事我是万不能忍的——”话是这样说,可这人却是退不回去了。

“如今我先杀杀她的性子,若再有不好她也就不要怪我心狠了,”老王妃低头摸了腕上的佛珠,要论手段她有一千种法子能治金玉娘的,也是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愿意损阴德罢了,可是为了儿子她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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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回房,这次她倒不敢闹了,只急着让丫头回去给母亲金夫人报信,就说她得罪了婆婆,得赶紧想个什么法子补救才好。

老王爷把小儿子拎到书房训了一顿,同萧绍的话一样,也只说若是再管不好老婆,就只寻他的不是。

萧行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听说金玉娘被自个母亲禁足,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就这还罚的轻了,很该再严厉些才好。

索性也不搭理她,回了院子也只往丫头房里去。萧行婚前有两个通房,都是从小就伺候他的,金玉娘进门后虽看两人不顺眼,可到底也没寻着什么错处,再有萧行也一直没往两个丫头房里去,她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两人在后院住着。

这会儿一听丈夫往后头去了,金玉娘立时就要去寻晦气,屋里的丫头跪了一地,只管抱了她的腿苦劝,“夫人好歹想想爷上次留下的话,如今夫人刚得罪了太妃,若真闹的爷起了性子,夫人可连个帮忙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谨恩侯夫人得了女儿的信,赶着叫大儿媳妇一起到房里商量对策,不想大儿媳妇一听这话也不关心女儿如何,倒先惊叫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好,咱们可答应十九那日带赵姑娘给大长公主见见,如今妹妹不能出门,这事可该怎么办才好?”

谨恩侯夫人一听这话也发了愁,大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家要不是仗着那点子亲戚情分还未必能同她攀的上关系,如今这样总不能放大长公主鸽子吧。

“母亲,为今之计媳妇想着,也只有咱们明日上门给王府赔礼,然后求着太妃她老人家能对妹妹从轻发落才是,总之大长公主那头的事是万不能耽误的。”金大夫人想了想,如此这般对婆婆说到。

“嗯,也只好这样了。”侯夫人点了点头,为今之计除了她舍出这张老脸去赔不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金大夫人见婆婆答应下来,在心里撇了撇嘴,要不是婆婆将小姑子宠的不像个样子,又哪里能有今日之事。

“母亲别怪我多嘴,妹妹着性子也该改一改了,王府可不是她能随便撒野的人家,那太妃是什么人,岂是说顶撞就能顶撞的。”

金安姐带了丫头在院子里掐花玩,中途遇到祖母屋里的丫头还托她给侯夫人带去一鲜束花,之后安姐儿又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这才带了丫头不紧不慢的回去了。

“母亲,”安姐儿提了裙摆进门,对了正在桌前看账本的金二夫人急急说到“听说小姑姑在王府惹恼了太妃,被禁足了。”

金二夫人皱眉看着女儿,这丫头也太冒失了些,好在屋里的人都是靠的住的,“急什么,这样不管不顾的。”

安姐儿了自知鲁莽,忙讨好的对母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母亲,现在哪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做儿媳妇的惹恼了婆婆,这事可大可小,只不知小姑子到底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照她的性子太妃能容她到现在,已是极宽厚的性子了。

”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今日王府可是有什么事。”金二夫人转身朝身边的妈妈吩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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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珍一直陪着老王妃吃过饭,这才回了自个的院子,表哥和儿子不在,院子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她觉得有些无趣,自己坐在窗下叹气。

“唉,也不知表哥和朝哥走到哪儿了,这一路急赶去封地,万一朝哥受不住可怎么好?”

丫头们知她心里记挂丈夫和儿子,便都拿话劝她,“王妃万不该这样想,世子也是王爷的儿子呢,自不会拿他冒险的,您在家只管安心就是了,王爷临走前可是有交代的,若您不好回来便要拿咱们治罪呢。”

桂月上前来,奉了盏红枣桂圆茶给她,“您昨夜一夜未睡,这会儿就别劳神了,好歹歇一歇吧。”

周宝珍端起五彩盖碗抿了一口,也不想做这伤春悲秋之态,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用不了多久,表哥和儿子就回来了。

丫头们陪着她说话解闷,过了许久,见她拿帕子掩口打了个哈欠,知道是困了,忙服侍她上床歇息。

周宝珍睡在帐子里又是一阵失落,心酸的几乎掉下泪来,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倒越活越回去了。然而到底抵不住困意,很快就睡着了,桂月在外头撩帐子看了看,见她睡了才放下心来。

睡得一觉起来,周宝珍也觉得自己不能一直颓废下去,便打起精神来处理家事,王府里一天大事小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人一忙起来倒觉得好了许多。

萧绍出京,倒有不少人觉得松了口气,至少大长公主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消息,这战一打起来又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被萧绍控制的朝局扭转回来。

“想个法子让王爷赶紧回京来。”大长公主府里,大长公主对了底下的幕僚吩咐到。

“法子倒也容易,只说王爷劳累,旧疾复发需回京静养也就是了。”那幕僚想了想,恭敬回到,“只是王爷回京,这平叛大军又该交到何人手里才能放心?”

大长公主沉吟,兵权这东西还需得放在信得过的人手中才好。

二公主和明珠郡主听了这话心中都是一动,都想将这个机会抓到自己人手里。

“这钱家自从失了太后,便一直在找新的靠山,如今他们都看好四弟,姑姑,我看不如就用钱家人吧。”二公主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到“再说这钱家本就多有人在军中,用着倒也顺手。”

大长公主皱眉,她对钱家她并无多少好感,只是若实在无人可用,有二公主在这钱家倒也不是不能用。

”这钱家再好,那也是外人,又哪里有自己人用着放心?”二公主话音才落,明珠郡主便紧接着开口了,她看向大长公主,“姑姑,这钱家在太后在时就满门骄奢,这样的人一旦掌权怕就不好控制了。”

果然大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就更坏了几分,这大长公主以前可没少吃钱太后的排头,就连钱家人在她面前也不多恭敬。

“倒不如我家父王,他的为人姑姑也是知道的,最是个怕事贪享乐的,姑姑让四堂兄只管留下心腹之人,让我父王过去担个虚名也就罢了。”明珠郡主再接再厉,将诱饵一个个抛出来。

大长公主心中一动,这个提议倒是颇合她的心意,这样既不担心被人□□,且说出去在朝中也比较不容易遭人反对。

“军国大事,岂能这般儿戏?”三公主在一旁听的直皱眉,这些人将朝廷的军队当成了什么,又将平乱之事当成了什么,若随便一个人都能领军,那这世上的事还不早就乱套了?

相比起其他两个侄女,大长公主倒更愿意听听三公主是怎么说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比着其他两家,我倒觉得镇国将军府齐家更靠谱些。”三公主本想推荐周延青的,可再一想他的身份又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将齐家推了出来。

二公主和明珠郡主自然不能这样容易就让三公主如愿,几方争执不下,好在这事还有时间,倒也不急在一时,所以大长公主先将事情压下去,只所等的了慎亲王的回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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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周宝珍同婆婆还有赵寿三人一处吃早饭,就听丫头报说谨恩侯夫人带着大儿媳妇来在门外等着求见。

老王妃皱眉,这家人也太不懂事了,哪有这样早就上门的道理。她心里不痛快,便不想见这二人,想也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来的。

周宝珍见状起身说到“母亲您昨晚没歇好,这会儿精神不济,不如就由媳妇去见见吧。”

老王妃脸上有了笑模样,看了她说到“也好就这么办吧。“说着又指了指她面前的碗,“吃饭皇帝大,让她们等着吧。”

周宝珍一笑,吩咐丫头将人带到偏厅奉茶,自己仍旧坐下来吃早饭,一时吃过饭又陪老王妃喝了茶,这才起身离开。

赵寿看着王妃的背影若有所思,果然这天下就没有白得的好处,王妃之所以能得了婆婆的喜爱,也不全仗是外甥女的缘故。做人做事这般伶俐又有眼色,加之性情柔顺,但凡这婆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道理。

谨恩侯夫人婆媳两见了周宝珍忙起身朝她行礼,周宝珍待两人行完了礼才笑到“夫人太客气了,您是长辈,倒叫我怎么好意思。”

“哪里,哪里,应该的…”谨恩侯夫人陪着笑脸说到“不想太妃身子不适,倒是咱们来的不巧了。只不知太妃可是要紧?照理咱们也该探望一二才是。”

周宝珍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就见她笑了笑,先吩咐一旁的丫头给客人换茶,这才说到“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日生了点气,夜里没歇息好罢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谨恩侯夫人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夸张的说到“太妃这样的身份,谁敢给她气受?”

周宝珍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不再说话了。心想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来这儿干嘛来了?居然还想将脏水泼到自家身上,话里话外说王府以势压人的意思。

偌大的厅里一时针落可闻,谨恩侯夫人被那一眼看的有些尴尬,停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心里暗恨周宝珍托大,怎么说她也是长辈,怎能这样摆王妃的谱,当众给她没脸?

金大夫人气婆婆到这时候还想耍小聪明想将事情蒙混过去,忙上前圆场到“呵呵呵,什么也瞒不过王妃,咱们也是听说小姑子不懂事冲撞了太妃,所以今日我跟婆婆是特意来跟太妃赔礼的。”

“金大夫人言重了,弟妹既然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又何来亲家太太替她赔礼的道理?再说这些都不过是王府的家务事,就不劳亲家太太操心了。”说着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垂眸不再看两人,摆明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第278章

周宝珍少有这样不客气的时候,可昨天金玉娘说的那番话,不仅得罪了老王妃也得罪了她。她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平日里对各房的用度从来都是上等的,想着一家子兄弟,自然没有自己这房过好日子,再来克扣别人的道理。然而表哥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你金玉娘也没有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道理。

金氏婆媳在周宝珍这里受了晦气,谨恩侯夫人出门就呸得一声,“哼,个小狐媚子,这才多大的人,倒跟我摆起王妃的谱来,要是先帝在时,看她敢不敢。”

金大夫人心里虽不高兴,可也知道王府门前说这些未免惹眼,她拉着婆婆上车,心下不无埋怨,就算先帝在时,人家也没把咱们看在眼里,有什么办法男人不争气,女人自然要受气。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关键是大长公主哪里又该怎么办?”太后和萧家靠不上,金大夫人如今一心只指望着大长公主和慎亲王了。

“什么怎么办,咱们现在就上公主府去,到时候只说王府不乐意,既然他们都是大腿,只有咱们是小细胳膊,那就让她门自个儿掐去吧。”谨恩侯夫人一脸得意,你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背后坏你的事。

金大夫人一听,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现在这可是王府不给公主府面子,同她们有什么相干,她笑起来对了婆婆奉承到“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到底是母亲您经的事多,咱们可不就是个传话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金氏婆媳俩自觉得计,也不回府而是坐着马车直奔公主府去了。

周宝珍回了后院,老王妃正歪在榻上听醉双念佛经,她年轻时并不大信这些,如今年纪大了倒愿意听几段静心。

见周宝珍进来,她让丫头扶着坐起身子,打趣到“可怜见的,这表哥不在家,倒要应付这些人。”

“母亲——”周宝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老王妃也是厌恶的狠了,她从来不是这样刻薄的人。

“所以啊这老话说的不错,娶妻当娶贤,你看金家上下,哪还有一个成器的,好不容易出个能用得上的,还不是从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说着老王妃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那样伶俐的一个孩子,以后难道就要落的这样的下场不成。

周宝珍午睡起来,屋里的丫头伺候她梳洗,桂月上前回禀说“王妃,平国公世子夫人差人来,说是有要紧的话要告诉您,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三姐这人也怪有意思的,针扎一下都未必出声的主。自嫁给平国公世子,小夫妻两先是在平国公府蒙头过日子,你平国公不喜欢我也不要紧,反正到底还有个公主亲娘镇着,虽说平日也不见照应,可好赖也够小夫妻安稳过日子了,平国公就算恨的牙痒痒,也不敢提要换世子的话。过得几年生了二子一女,公主年纪大了爱热闹,对着几个孙子孙女倒是不错的,后来明月郡主出事,长公主通共就剩这点血脉,如今夫妻两倒有一多半日子住在公主府里尽孝。

也不知三姐今日忙忙的要差人来传什么话,她从面前的妆匣里挑出一对红玉耳珰递给身后的丫头,说到“那就将人领进来吧。”

“奴婢谷香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来人进来就给周宝珍磕头,一看却原来是熟人,谷香是三姑娘的陪嫁丫头,如今嫁了人也成了管事妈妈了。

“原来是你,快起来吧,三姐姐今日让你来可是有事。”

“禀王妃,夫人让我来同您说一声,今日一早谨恩侯夫人去公主府,说了您好些不是,夫人让您堤防着些,怕事大长公主这些日子要寻您的晦气。”

“难为三姐有心,可知侯夫人都说了什么事?”

“当时夫人也不在房里,事后丫头打听了,像是说长公主看重了什么姑娘,想出孝后说给慎亲王,可是您不乐意,还百般阻挠…”

谷香出去了,兰萱在屋里气的直骂,“真实有其女必有其母,一家子的搅事精。”

“看你气的,搭理她做什么?”

周宝珍并不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她和大长公主谁也不挨着谁,对方就算想找她晦气,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没的坠了王府的威名。到了如今这境地,她就该凡事强硬些才好,不然就是丢了表哥的脸面。不过三姐的这份情她还是要领的,以后凡事多照应着些也就是了。

萧绍带着朝哥还在路上,陆*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就传到京里了,老王爷和老王妃都很高兴,家里的下人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周宝珍打发妥当的人去送满月礼,顺便给表哥和儿子都捎了不少东西。

单氏扶着丫头的手来周宝珍这里,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母亲来信说让我问二嫂要两件朝哥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回去压在枕头底下,也好讨个彩头。”

“倒是我疏忽了,早该给你送去的。”周宝珍一听这话,忙让丫头将朝哥小时候的衣裳捡好的挑出两套来,给她带回去。

“听说四弟妹的娘家母亲上个月就到了封地上,说是要亲自照顾月子呢。”单氏说起这些的时候口气有些羡慕,自从来的京里她都两年多没有见过母亲了。

田氏去年给单氏添了个弟弟,这周宝珍是知道的,这会儿孩子还小,是绝离不开的,因安慰到“那也是因为母亲在京里,封地上没个长辈,陆夫人不放心也是有的。你不一样,有我和母亲给你看着呢,你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单氏笑笑重又开心起来,“论理我是不该说这些的,可这不是在二嫂这儿嘛,听说五叔昨夜宿在丫头屋里呢,今早也没让熬避子汤。”说着单氏叹了口气“虽说金氏不讨人喜欢,可五弟一个男人哪能想到这些,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乱子的。”

周宝珍皱眉,这事可大可小,照理主母有孕之前,通房是不能停药的,只是她们做嫂子的,也管不到小叔子的院子里,“等我明日问过母亲再说吧。”

单氏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能提这一句也不过是觉得做女人不易,不然以她跟金玉娘的关系,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第二日周宝珍趁着早晨给婆婆请安的时候,隐晦的将五房的事提了一句,老王妃听后闭眸沉默半响,这才睁开眼睛对她说了句“派个人,提醒老五媳妇一句,之后如何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周宝珍只当婆婆虽生金玉娘的气,可到底还是愿意再给她机会的,却不知老王妃比她想的要深的多,也远的多。

接下来的日子,老王妃总是将赵寿带在身边,或听她念经书,或是要她陪着打叶子牌,又或是聊天解闷,甚至连自己院子里的事有时也让她帮着处置,

萧绍来信,已经到了军中,和儿子一切安好,就连朝哥也似模似样的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周宝珍接了信,知道儿子中途病过一次,好在萧绍说不过发了一场热,喝过药也就好了,如今身子倒比原先壮实了些,周宝珍看的又是喜又是忧。

再有一日就是谨恩侯夫人的寿辰了,这日老王妃让人将金玉娘叫到上房。

金玉娘这些日子过的着实苦闷,每日除了抄书还是抄书。萧行就算回院里,也从不往房里来,若不是几个丫头拼死劝着,她早闹起来了。只是后来娘家一直没有消息,她也渐渐心虚起来,好在王妃这人确实不错,一应吃食用度都同之前是一样的,并没有人来作践她。

“儿媳给母亲请安。”金玉娘素着一张脸,衣裳首饰也不像之前那般鲜艳,人这些日子清瘦了些,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倒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嗯,起来吧。”老王妃待她仍是淡淡的,并如不之前慈和亲切。

金玉娘低着头,想着往常种种,委屈的当场滴下泪来,她在老王妃脚边跪了下来,”母亲,儿媳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王妃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唉,你这孩子,起来说话吧。”

“是。”金玉娘见婆婆态度似有缓和,喜的忙拿帕子擦眼泪,她从身后的丫头手中接后厚厚的一摞纸,奉到老王妃跟前“母亲,这事儿媳这些日子抄的书,还请母亲过目。”

醉双上前接了躬身呈给老王妃看,老王妃抬手随手翻了翻,但见上头字迹清秀整洁,点头“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

见婆婆夸奖,金玉娘脸上有了两分喜色,又从另一个丫头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亲自奉给太妃过目,“惹的母亲动怒,儿媳心里惶恐又后悔,因此这些日子日日在佛前抄一个时辰经书,您看看可还能用,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老王妃让丫头将东西接了,照例夸奖几句,这才说到“明日是你母亲的生辰,让老五陪你回去。只是有几句话我要嘱咐你,听不听却在你了。”

“母亲但有教诲直说便是,儿媳必当洗耳恭听。”金玉娘两手肃立,微垂了头做出一副诚心聆听教诲的模样来。

老王妃看了在心里点头,到底也算是大家子姑娘,去了那几分骄纵任性,说话行事也很能入眼,只可惜根上就坏了,不是那么容易改的,装一天容易,装两天也不难,甚至三天四天五天都行,可要装一辈子,太难了。

“明天叫老五陪你回去,做人儿女的,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共叙天伦,这都没什么,可是你毕竟是出嫁女,娘家的有些事就不要参合了。再有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亲家太太行事很有几分糊涂,你这个做女儿的若不能规劝,也万不该搅合进去。”

这话说的算重了,金玉娘脸上一阵青白,她握了握手中的帕子,“是母亲,我知道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准备准备吧。”老王妃像是乏了,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出得门来,就见赵寿正立在院子里,对了一院子的丫头柔声细语的吩咐事,“太妃昨日说天热了,再熏香没的叫人腻烦,你们一会把屋里的香炉淘腾干净了,只用那五彩葵口大盘盛了鲜果放在屋里。再有跟厨房说,昨日那汤虽好,可到底不下饭,今日拿新鲜野兔烤了,做了手撕兔肉好给太妃就粥…”

见金玉娘出来,赵寿主动停了话头,过来跟她行礼,“五夫人。”

金玉娘心里五味杂呈,这才几日府里上下倒像是变了天一般,她强笑着看了赵寿夸到“几日不见,赵姑娘倒是出落的越发好了。”说着也不待赵寿回应,兀自冷了脸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姑娘了。”说着带人走了。

赵寿立在原地目送五夫人走远,老王妃这样的婆婆,若真有心计较,再厉害的媳妇怕也在她手下过不了三招。

周宝珍这些日子觉得身上犯懒,可胃口却出奇的好,这日她跟着老王妃一道吃饭,桌上正好有道川味凉粉,她三口两口居然都给吃下去了。

老王妃看的直笑,“这是怎么话说的,打小再没有吃东西这样痛快的时候。”

周宝珍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回头叫丫头添饭,一边对老王妃说到“我也不知怎么了,总像是睡不够又吃不饱。”

第279章

“最近不知怎的,总是觉得饿。”周宝珍接过丫头递来的胭脂米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哦?”老王妃停了筷子诧异的看向她,珍姐儿是难得骨像肉像都生的好的女孩子,瘦的时候不露骨,胖一点也不显肉。仔细朝她脸上身上看了一圈,点头“嗯,看着下巴是好像圆了些,要我说能吃是福,身子好了就什么都有了。”

“您说的是。”周宝珍柔声答应了,就着丫头夹到碟子里的八宝葫芦鸭又吃了半碗米饭。

老话说的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人年纪大心也就淡了,其他事能放就放,只一心保养身子要紧。

吃完饭,周宝珍照例想陪老王妃在院子里散散,不想老王妃却说今日不想散步,让她只回去歇着便是。

等人走了,老王妃才对了邹妈妈悄声吩咐到“找两个有经验的妈妈过去看着些吧。”

“您的意思是?”邹妈妈奇怪,如果王妃是有了身子,这时候不该找大夫来看一看,确认一下。

”你啊——“老王妃笑着指了指邹妈妈,“难道是上了年纪,这性子倒比往日还粗疏了。”说着她叹了口气“珍姐儿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些日子我看她没少为了孩子的事闹心。虽说老四媳妇生了儿子,老三媳妇眼看着也快了,可这隔房的兄弟又哪比得了一母同胞的亲骨肉?老二只得朝哥一个到底太单薄了些。况且如今他房里除了珍姐儿就再没有旁人。如今,且再看看吧,先让人照应着,等过些日子有了准信再找大夫看吧,不然我就怕这孩子空欢喜一场,过后再钻了牛角尖,倒不如这样糊涂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