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妈妈恍然,点头说到“到底是您想的周全,不过奴婢怎么说的,咱们王妃啊打小就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就遇上您这样的婆婆。”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也要人自个惜福不是,你说珍姐儿遇上我是福气,那老五媳妇又怎么说?”老王妃歪在榻上,看着对面长几上前朝玉壶春瓶,有些黯然的说到。

邹妈妈知她的心事,这事老王妃连最喜欢的王妃都没有露过一个字,见她伤心,忙出言安慰到“就像您说的,有了福气还得惜福,这事原也怨不得您,五夫人进门的时候,您虽不乐意,待她比王妃也不差什么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老王妃很快调整了情绪,又说回周宝珍的事上来“不光咱们,就连珍姐儿院子里的丫头你也得嘱咐到了,不要让人在她面前多嘴,只小心伺候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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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陪着金玉娘去给岳母祝寿,自然受到了金家男人的热情款待,尤其是谨恩侯对这个女婿那更是奉若上宾,那殷勤的神态不明就里的人见了,怕不是以为萧行才是他岳父呢。

萧行对这样的做派自然是看不上,说穿了金家的男人他也没看谁顺眼些。这这不白日里喝酒听戏,往来的也多是些京中有名的酒囊饭袋,他心中本就不耐,不想到了晚间,他喝的微醺由小厮扶着回客房,屋里居然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打扮的小姐不像小姐,丫头不像个丫头在房里等着他,见了他开口就是一句“夫人让我来伺候爷。”

萧行当时心里就暗骂一句,当下也不多说转身就出去了,前头的戏还没散,不过席上形容不堪,他不想回去再应酬那些人,便让小厮牵了他的马来,骑上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谨恩侯府就炸开了锅,前不久刚投奔了来的表小姐,侯夫人的娘家外甥女投湖自尽了。好在发现的及时,人是救上来了,可这姑娘偏想不开,不吃不喝只一心求死。

侯夫人急的无法,抱着表姑娘心肝肉的一阵嚎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的亲闺女。

“表姐有事直说就是了,又何苦在这里寻死觅活,让外人看了倒像是咱们亏待了你呢。”金玉娘自来不喜欢这个表姐,明明出身不高,偏仗着几分姿色做张做势,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其实但凡见个身份过的去的男子,就恨不得贴上去,做那飞上枝头的美梦,所以此刻见她这样,少不得出言刺伤两句。

表姑娘姓薛,单名一个柔字,人如其名还真是较弱的如同那枝头鲜桃。

她见了金玉娘,目光闪躲着像羞又像怕,拿帕子捂了脸哭的喘不上气来,她本就生的单柔,如今遭逢大难,就更似那雨打梨花,看着好不可怜,就听她边哭,边用那细软的嗓音说到“如今这样,表妹说什么我也不会恼,说到底都是我对不住表妹…”

金玉娘不高兴她牵三挂四的扯上自己,便回嘴到”表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自己不想活,对不起的人又怎么会是我?”

这要事往日,薛柔必要拿软话刺上她两句,可今日她却像是对金玉娘的话充耳未闻,只对了侯夫人哀求到“姨妈,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面目活在世上,您不如让我去了倒干净些。”

“哎呀我的儿啊,你可不能犯糊涂了,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不成想却出了这样的事,这叫我如何同你母亲交代…我只恨那老天不公,怎偏叫个畜生了人模样…哎呦我的老天,你可坑苦了我喲,只可怜我的玉娘…”

这姨甥俩在屋里唱念做打,倒真真是一出好戏,却偏偏一个两个都往她身上扯,金玉娘不耐烦看两人发疯,转身出了屋子,只问身边的丫头“姑爷呢,可是起了,他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来怕事头疼,吩咐厨房做醒酒汤,一会儿我亲自送过去。”

这段日子夫妻关系将至冰点,昨日两人在人前扮恩爱,饶是这样都不知惹了多少羡慕嫉妒,然而不管众人心中是如何想的,面上却都要来奉承她。金玉娘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高高在上俯览众生的感觉,所以昨晚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放下身段,争取能同丈夫重修旧好。

红绫愣了一下,看着金玉娘的神色,过了半响方期期艾艾说到“小姐,奴婢听前院看门的小子说,姑爷昨夜并未歇在府里。”

“什么?”金玉娘一顿,两只眼睛立起来瞪着她问到“什么叫没歇在府里,他不歇在府里,又能去哪儿?”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红绫低头不敢看她。

“你们都是死的吗?这样的事也不早来告诉我…”金玉娘简直要气疯了,抬手就打了红绫一下,过后又叉着腰骂到“好你个萧行,这么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

“姑娘,好歹小声些,这可不是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别让人看了笑话。”红绫见她脾气上来,就有些不管不顾,忙上前拉了她的胳膊劝到。

好在金玉娘这人,什么都能丢就面子不能丢,闻言气哼哼地住了嘴,说了句“回去再收拾你。”转身便往自个的院子里走去。

她心里琢磨着,回去必要好好去婆婆那里告上丈夫一状,也好让婆婆知道,这家里不懂事的又岂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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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行头天晚上赌气从侯府出来,骑了马原是准备家去的,可再一想这时候回去,少不得就要惊动母亲,倒累的她老人家跟着一起生气,倒不如不回去的好。

他骑马在街上走,心里想着去衙门的值房里对付一晚,这么一想他不由又在心里将金家埋怨了一通,有时候他真不知这家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难道里头装的都是渣子不成?说起来,大约也只有人蠢没药医这一个解释了。

说来也巧,他刚一到衙门就碰上城东有一米铺失火,那米铺在东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左右都是木制二层小楼,万一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衙门里忙着派救火队去灭火,人手不够正好萧行平日是个没架子的,于是众人也将他一同拉了去。

萧行跟着救火的兄弟忙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回了衙门。今天本就该他当班,于是他乐的轻松,只叫小厮回去取了身换洗衣裳,回来洗了澡换了衣服美美的睡了一觉。

到了下午又有人来报说城东两大帮派械斗死伤无数,他一听得走吧,便又带着人去了。如此去的时机刚好,两边人打斗正酣,被他渔翁得利捡瓜菜似的将人都给捉了,回来弄的牢里都装不下,被同僚开玩笑似的一埋怨,他也看着这些人挠头,心想这都是金家把他给气糊涂了。

牢里装不下怎么办,那就赶紧审吧,审完了事情不大的就先让他家人交赎金放人,就这样又忙了几日,等他再回王府,已经是五日后了。

回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给长辈请安,他在回来的路上还特意绕路去享味居买了他们家的秘制酱牛肉,手里拎着纸包喜滋滋的进了老王妃的院子,全没注意到门上丫头杀鸡摸脖子的样子。

第280章

萧行笑呵呵进门,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一旁侯着的三梅,并嘱咐到”留着中午给太妃加菜。”

三梅趁着接东西的功夫,拿眼睛往内室比了比,低声提醒到“五爷小心。”接着不待他发问,就往里报说“五爷来了。”

屋里立即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声,接着才有老王妃不紧不慢的声音,“叫老五进来吧。”

他看向三梅,疑惑里头是谁?三梅拿口型冲他比了个“五夫人”。

萧行皱眉,这好好的她又到母亲这里来闹什么,这么想着他抬脚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屋里,老王妃端坐在锦榻上,她身旁是哭的双眼红肿的金玉娘,萧行知道这多半是为那天晚上他不告而别来母亲这里告状的,他心里腻烦,也不看她只上前笑嘻嘻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看看小儿子,几日不见像是瘦了些,又看一旁一脸委屈愤恨的小儿媳妇,心下微顿,虎了脸朝儿子问到“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丢下你媳妇一个人在娘家?”说着对儿子往金玉娘的方向使了个脸色,意思让他上去说几句好话,哄哄。

萧行本不想搭理金玉娘的,可老王妃坐在上头看着他,无奈只好上前看了她肿的桃子似的眼睛,笑问到“你回来啦,怎么不等我去接你?你不会是为了这个还哭鼻子了吧?”

金玉娘看他没事人的样子心里怄的要死,可经了上次的教训,她如今对婆婆很有很有几分畏惧,咬牙将原本要问的话咽回去,只问他“你那天晚上怎么就走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行就来气,他脸色冷下来有些生硬的说到“衙门里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和你说。”

“哼”金玉娘冷哼一声,看了他的眼睛不阴不阳的说到“我看怕不是有事,而是心里有鬼吧。”

见她这样,老王妃眼里闪过一丝不喜,萧行倒不生气反而看了她笑问到“哦?我倒不知我心里有什么鬼?”

“萧行,你不要脸——”他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金玉娘,也顾不得婆婆在场,指了萧行的脸就骂到。

“金氏——”老王妃皱眉,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太不像话了当着她这个婆婆的面,就敢这样指着丈夫的鼻子骂。

金玉娘心里委屈的不行,那日表姐好好的突然在家里闹起来,寻死觅活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她还只当是看了个笑话,不想到了最后她这个看笑话的倒成了最大的笑话。

“母亲,非是媳妇要胡闹,您只问问五爷,他那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我表姐好好的,怎么就投湖自尽了,呜呜…”金玉娘“噗通”一生跪在老王妃脚边,边说边大哭起来,“母亲,媳妇虽不好,可五爷做了这样没脸的事,媳妇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萧行见她这样气的不行,他背手冷笑“你表姐投湖自尽关爷什么事?金玉娘你脑子有病吧?为了同我闹别扭,这样别人躲也躲不及的脏水你还往自家身上泼?”

“可——”金玉娘顿住,看了萧行的神色不像做假,神色犹疑着说到“可表姐说那晚在前院被喝醉的你强拉进房里…而且我母亲身边的丫头也看见了…”

一听这说辞,再有岳母院子里的丫头也牵涉其中,萧行倒冷静下来了,对于金家这样的人家,做出什么龌蹉事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只颇为怜悯的看了金玉娘说到“那样的娘家,我看你不回也好,没的倒生出些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个蠢货,先不说你那表姐是个什么人,又生得什么模样,我是不是看的上,只说她一个女子,半夜往客人住的前院去干什么去?”

萧行嘴里数落金玉娘,心下却暗自皱眉,想起那晚房中打扮不伦不类的女子,当时他转身就走也没当回事,怕是大意了。这根本就是金家某些人做的局,来恶心他的。当时他转身就走,事情没有当场闹出来,那么过后若对方一口咬定同他有什么,他还真是百口莫辩,就算最后不能将他如何,可也难免要惹一身骚。

没功夫再理会金玉娘,萧行只皱眉对她说了句“我有事要同母亲商量,你先回房去吧。”

“我不走。”金玉娘看着他高声说到,她心里琢磨了一回,觉得这是虽然可能是表姐心怀不轨,可她母亲绝没有帮着表姐来陷害自个女婿的道理,所以两人必然还是成了事的,不然表姐也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必然是有了依仗的。这么想着,她说到“你若心里没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将我支开才行?我告诉你,想让那贱人进门,除非我死了。”

“金玉娘你有完没完,你要死就死,只要别脏了我家的地就好。”萧行心里正窝火,见她这样脾气也上来了,对了她骂到。

“姓萧的,你好狠的心,这新人还没进门呢,你就想来弄死我?怪不得我母亲说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狼子野心迟早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命…”金玉娘气极,想起这几日在家时母亲同她说的话,萧家再好可这也是赵家的天下,以后若慎亲王登基,萧家还能有什么下场,倒不如趁着这回的事拿捏住他们,到时候在慎亲王哪里也是功劳一件。

“啪”

“啊——”金玉娘惊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抬头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行,“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萧行怒瞪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老五——”不管如何,儿子居然动手打女人,老王妃也觉得太过了,倒不是心疼金玉娘,只觉得打这样的人倒脏了儿子的手。

“萧行,姑奶奶和你拼了…”金玉娘起身,上去和萧行厮打起来,口里不干不净的说到“你不要脸,说是给岳母祝寿却把表大姨子给睡了…”

萧行方才一时气急打了金玉娘,这会儿却不能真同她对打起来,如此一方不管不顾,一方只能回避,少不得就吃了亏,脸上被金玉娘抓了好几道子。

“反了,反了”老王妃活到这个年纪,也没见过敢当着婆婆的面骂婆家是乱臣贼子,还能打丈夫的女人,她气的手脚发抖,对屋里的人喊到“都是死人吗,还不开快扯开他们。”

几个丫头上前,合力抱住了金玉娘,萧行看母亲气的脸色发白,忙上前扶了她劝到“儿子不孝,倒叫母亲跟着受辱。”

老王妃此时哪顾得上别的,只看了儿子的面上的伤哭了起来,“老五,都是母亲对不起你,当时若早早将你的亲事定下,又哪里来今日这样的事…”

金玉娘今日也豁出去了,在几个丫头手中挣扎几下,见挣不脱也只冷笑一声,说到“母亲今日才算说了实话,也就我是个傻的,还在娘家那头说您是个好的,虽说偏疼二嫂些,可待我也是不薄,不想母亲压根就没看上媳妇。”

“叫她出去,叫她出去——”老王妃靠在儿子身上,只觉头晕目眩,喘着气指了金玉娘对丫头吩咐到。

“怎么,母亲这会儿不装好婆婆了?还当我多稀罕呢…”

“金玉娘,你给我闭嘴。”突然,萧行爆呵一声,若不是手中扶着老王妃,他真想上去打这个女人一顿。

“啊——”突然,老王妃捂着胸口,闭目痛苦的向后倒去。

“母亲?”

“母亲?”

这边一闹起来,就有丫头往周宝珍院子里报信去了,她匆匆赶来,不想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快,拿王爷的名帖,去请素日替太妃看诊的李太医来。”

她对了门上吩咐一句,便提着裙摆急走几步往老王妃身边来,一到面前就见老王妃面若金纸,牙关紧咬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

见萧行急的无法,周宝珍赶紧吩咐他,“五弟,快让母亲躺下。”说完,她顾不得别的,吩咐傻在一旁的醉双“快,将太妃往日吃的药取一丸来拿温水化了。”

“啊,哦”这里醉双的了吩咐急忙回身跑到内室,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丸丸麝香保心丸来放在小酒盅里拿温水化开了。

“药来了,药来了——”醉双取了药来,可老王妃牙关紧要根本就喂不进去,醉双急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老王妃这是心疾犯了,周宝珍知道这时候耽误不得,当下脱鞋上榻,亲自抱了老王妃的头,一狠心咬牙说到“五弟,你力气大,捏开嘴往里灌吧。”

萧行也知道这不是心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上前跪在榻前,伸手捏住了老王妃的下颌,醉双趁机将要灌了下去。

好在老王妃还有意识,将灌到嘴里的药咽了下去,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周宝珍更是落了眼泪。

因为儿子实在争气,老王爷自从将王位传给他后,便做了甩手掌柜,平日里对府中诸事皆不多管,一天了呵呵的倒像是个没脾气的人。今日的事早有人报到了他那里,因此他进来的时候瞟向金玉娘的那一眼却让人胆寒。

老王妃犯疾晕厥,金玉娘本就吓的够呛,如今被公公看了这一眼,更是当场软倒在了地下,嘴里喃喃说到”不是我,不是我——”

老王爷也不多理会她,径直向榻上的老王妃走去,在路过榻边的萧行时,抬脚就是一下子,将他踹出去老远。

就听萧行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屋里的丫头低低的惊叫一声,周宝珍虽吓了一跳,可她小时候到底见过老王爷教训几个闯祸儿子的模样,知道他着一下虽狠,却不至于伤人,只开口柔声在老王妃耳边提醒了一句“母亲,父亲来了——”

萧行被父亲踹了一脚,他不敢叫苦只挣扎着膝行几步,又在榻边跪了下来。

老王爷一撩袍脚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拉起老王妃的一只手往她面上看了看,沉声问到“药可吃了,太医呢?”

“父亲放心,药已经喂下去了,让人去请李太医,因该就来了。”周宝珍忙低声答到。

“那就好。”

老王爷点头,这才转向缩在一旁的金玉娘,目光冷淡的看着她说到“金氏行事狂悖,平日里依仗乃先帝次婚,屡屡生事,不服管教,数度忤逆长辈,是为不忠不孝之人。今日我就做主,休了你吧。”说着老王爷看了跪在一旁的儿子一眼,“你可有怨言。”

萧行两只眼睛都红了,摇头到“儿子不孝,不敢有怨。”

“父亲,父亲,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金玉娘跪在地下,不知一贯不管事的公公,突然发作起来居然半点情面不留。

老王爷哪里理会她,只冷脸对门外吩咐一句“萧忠,将东西拿进来。”

萧忠是老王爷的长随,就见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里头笔墨纸砚朱砂一应具全,竟然是要当场写休书的架势。

东西拿进来,萧绍跪在地下当场就动笔,这里老王爷端坐了吩咐周宝珍,“你点几个可靠的人,按着嫁妆单子将金氏的东西一一点了收拾起来。”

“是”周宝珍跪在榻上,起身答应下来,过后又吩咐桂月亲自带人看着收拾。

一时休书写成了,签名该了手印,就见上头的字迹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可见萧行的心情有多激荡。金玉娘哭闹着不肯就范,在老王爷平淡无波的目光里,被人强拉着手按了手印。

一时太医来了,给太妃诊了脉,说是急怒攻心,好在服药及时,所以这病虽险却无性命之忧。

金玉娘一听这话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当下爬到老王爷脚边,哭求到”父亲,父亲,看在母亲无事的份上,就饶了儿媳这一次吧。”

老王爷吩咐萧忠“将金氏的东西收拾起来装车,找人敲锣打鼓的将人和东西给我送回谨恩侯府,就说金氏不孝,忤逆长辈,气病婆婆,合着娘家人一同给丈夫下套…”

老王爷起身背手立在室内一字一句的吩咐到,金家既然敢使下三滥的手段算计王府和他儿子,就不要怪他这招釜底抽薪太过很辣。

金氏走的时候是被人拖出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对她们有利的一招,怎么还没施行,自己就先被休了。

王府里的人果然敲锣打鼓绕城里走了一圈,最后才连人带车将人扔在侯府门前。

第281章

王府去请太医时并未瞒着人,不一时好多人就知道太妃是犯了心疾。正在众人纷纷猜测太妃犯病的原因时,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金玉娘连人带嫁妆被送回了侯府。

这下京城里炸开了锅,要知道这年头女人被休或和离的也不是没有,然而像王府这样大张旗鼓并嚷嚷的人尽皆知的人家却几乎没有,如此看来两家不仅做不成亲家,恐怕还结了仇。

谨恩侯夫人正在房里和外甥女薛柔说话,薛柔心虽大人却不算太蠢,知道王府势大,那晚萧行又对她不屑一顾,心里就更对要做的事没底。她和萧行什么也没发生,这事瞒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即便勉强进府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傻孩子,谁真个让你进那府里不成?”谨恩侯夫人对她安抚到“你只管放心,等过些日子,你只管挺着肚子将事情闹出来,闹的越大越好。萧行那小子必定是不认得,到时候你再装做被王府害的落了胎,之后的一切便按咱们事前说的,同你没有关系了。”

薛柔心动,她一心想嫁富贵公子,前几个月去庙里进香,遇见一如玉公子,两人一见倾心,并很快就成了好事。她自以为日后能嫁入高门大户过好日子,不想那公子却是个空心人,除了一副好相貌和身上那身好衣裳,竟什么也没有。

她深感受骗却无奈珠胎暗结,正好姨母谨恩侯夫人不知怎的知道了两人的事,找到她威逼利诱,让她帮忙做件事,若是真能成事,那么她以后便是富贵人家的姨娘无疑,腹中的孩子也有了着落,若不能便也要对方身败名裂,过后给她一笔足够过一辈子的钱,让她和那个假公子远走高飞。

薛柔当初合计着这事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姨母要陷害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女婿。

“夫人,夫人,不好了——”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对了谨恩侯夫人禀到“四姑奶奶,四姑奶奶她被人送回来了…”

“没规矩的东西,慌什么?”谨恩侯夫人立着眉毛对下人训斥到,“玉娘回来就回来了,你说什么不好了,没的丧气的东西——”

那人跪在地下,咽了口吐沫这才苦着脸解释到“王府把四姑奶奶和嫁妆一起送了回来,说是把咱们家姑奶奶给休了。”

“什么?”谨恩侯夫人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好的王府凭什么休玉娘,她和萧五可是先帝赐婚的…”

“王府里的人满世界嚷嚷说四姑奶奶大闹王府,伙同外人算计自个的丈夫,顶撞长辈,气病了婆婆…”下人将从外头听来的话一一学了。

谨恩侯夫人听了几乎不曾晕厥过去,好在身后的丫头及时扶住了她,薛柔立在一旁,惨白着一张脸,心里暗呼万幸,幸好自己还没有去闹,不然只看表妹的下场,先帝赐婚明媒正娶的媳妇,王府说休也就休了。

谨恩侯夫人忙着打发人接女儿进来,薛柔趁乱悄悄从上房出来,在园子里没头苍蝇似得乱转。王府这条路走不通了,姨母这里也是靠不住的,若是拿不着钱,她的肚子又该怎么办,再过几月这可就瞒不了人了。

薛柔低头寻思,不想一头撞在了人身上,就听“哎呦”一声,她身娇体弱就要向后倒去,不想腰肢却被一双手给揽住了。

“表妹小心。”男子倾身揽住她,见她一双眼睛如受惊的麋鹿,惊惶动人,不绝心中一荡,揽着她的手也不由紧了两分。

“大表哥——”薛柔睁着一对水润明眸,说不出的娇羞动人,她羞红了脸从金大郎怀里退出来,敛衽施礼,嗓音娇转莺啼“阿柔失礼,还请大表哥勿怪。”说着微抬了头,拿眼睛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这般娇弱怜柔的风情,欲迎还拒欲说还羞,看的金大朗人直接酥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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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就处理干净了,老王妃的院子恢复了平静,在服了一剂药后,老王妃被挪到了房里,周宝珍带着人留下来亲自照看。

老王爷在太妃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带着萧行往前院去了,事情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完,还有些后续的事需要处理。

单氏扶着肚子赶来的时候,金玉娘已经被送走了,她来床前看过老王妃,见她面色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下来。

“二嫂,太医说可是要紧?”

“只说极怒攻心,好在病情虽险,可现在已经没事了。”周宝珍方才也是吓的不轻,老王妃虽有心疾却极少犯病,如今她想着当时的情形都有些后怕,“不过太医说这病切忌情绪波动,这之后怕是要静养一阵子了。”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了。”单氏听得双手合十念了句佛,“二嫂别怨我偷懒,我原本知道消息就要过来的,可走到半路又听说父亲在这里处理五弟妹的事,我就又回去了。”

提起金玉娘两人都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单氏低低的说了句“以后就真该称她金氏了。”

老王妃是在傍晚的时候醒来的,迷蒙着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像是回过了神来。

待见到守在床边的双目红肿的周宝珍和单氏,想着两人如今的身子,不由嗔怪到“有丫头们呢,你们两个又守在这里做什么?”

“母亲”周宝珍惊喜起身,拉着老王妃的手就掉眼泪,“您可吓死我了。”

单氏也喜的抹眼泪,转头吩咐丫头叫太医进来把脉,周宝珍当时怕有万一,便一直留了太医在府里没让走。

“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哭什么,不过是一时厥过去罢了。”老王妃的声音虚弱,口气倒是一向的乐观。

太医由萧行陪着进来给老王妃诊脉,周宝珍和单氏避到了屏风后头,李太医诊脉很仔细,左右手各诊了一刻钟,这才起身往外间去开方子,方子写好萧行看过后又让送到前院给老王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