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颊:“我们才刚登记,还没来得及举办婚礼。”女孩们眼里的艳羡让林晚秋心口乱跳,白沭北这样的男人,想来的确有很多女孩喜欢。

“呀,原来是你啊。”其中一个女孩暧昧地冲她眨眼睛,“所以昨晚打电话的人是你咯,大家还猜测说白队有对象了,没想到都是*人啦。”

林晚秋脸上的笑意瞬间冻住,昨晚——

她压根就不知道这里的电话,白沭北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后来虽然白小黎给了她电话和地址,可是她一次也没打过,就为给他一个惊喜。

那群小护士叽叽喳喳的,完全没注意林晚秋暗淡下去的眸色。

林晚秋不想多想,甚至安慰自己这个电话可能是白小黎打来的,或者是提前告诉白沭北自己要来?

可是今天白沭北的反应……他的确是不知道她来的事儿,初时那阵错愕是伪装不了的。

林晚秋心里有点难受,之前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件事一扫而空,可是她没法追问,更没办法问白沭北。

夫妻间要的就是信任,白沭北说过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不该想太多的。

林晚秋这么想着,一直克制着自己不乱想,继续帮着大家做些简单的事情,她这一忙就忘了时间,等被人催促着去休息时发现已经过了凌晨。

白沭北可能已经在找她了,林晚秋急忙和大家告别,匆匆回了休息区。

白沭北的帐篷里亮着灯,可是没有人,或许他回来过一次,但是找不到她……都不用关心一下吗?

尽管这么想有些矫情,尽管知道他不*无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她的心在某一刻还是狠狠疼了一下。

林晚秋简单地洗漱,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明明今天舟车劳顿累坏了,可是现在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外面偶尔还有人声和灯光,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外面的人她也谁都不认识,凭着一腔热情就跑来了,或许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林晚秋侧身看着他的枕头,上面还有清爽的洗发水味道,好像他就在身旁,可是被子里凉飕飕的,洪水过境后,这个县城哪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她用力缩起身体,将这条带着他气味的薄被裹得很紧-

白沭北一直到夜里三点才回来,等身边的位置微微沉下去,她奋力地睁开眼,只看清他古铜色的胸膛,他赤着身体贴紧她,将她完全禁锢在身前。

床太窄了,两人贴的很紧,林晚秋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味儿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

“睡觉。”他轻轻抚她后背,似乎累极了,语气里透着一股疲惫。

林晚秋也没想做什么,在这里不习惯,而且他是真的累坏了。可是被他这么一闹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身上寒意太重,贴着她的时候就好像一块寒冰。

她睁眼看着他,在不甚分明的光线里观察他的模样,只能依稀看清他紧合的眉眼,还有下巴那层浅浅的胡渣,看来他真的是很忙。

他的呼吸渐渐绵长悠远,林晚秋又开始心疼,为自己之前那别扭的小心思感到自责,她怎么能凭别人的一句话就开始怀疑他呢。

林晚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失的都给补回来,可是怕吵醒他,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看我做什么?”他忽然睁开眼,黑沉的眸子似是审视却又异常明亮。

林晚秋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窘迫感,好在他看不到,小声说:“我来你是不是不高兴?”

白沭北的表情她看得并不分明,帐篷里只有外面稀疏的光线洒进来,他的五官隐没在暗色里,只能看到他大体的轮廓。

他很久才说:“是不高兴。”

林晚秋心脏沉了沉,有些难过地注视着他,可是他根本看不到她的悲伤表情。

他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这才在她发顶低声呢喃:“路况险峻,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安心。”

林晚秋僵硬的身躯这才慢慢松懈下来,她伸手环住他结实的腰肢,脸颊贴上他有力的胸膛,心里竟有些小甜蜜:“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想的受不了了。”

白沭北沉默着,身体微微动了下。

“别动,让我抱抱。”林晚秋细声说着,有些商量的语气,“就一会,你睡你的。”

白沭北在夜色里一直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将她更加用力地抱紧。

林晚秋闷在他胸口,瓮声道:“每天都在想,你这时候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一眼就走。没想给你惹麻烦。”

白沭北低下头,鼻息有些沉。

林晚秋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没敢再接着往下说,只是微微仰起脸看着他。白沭北没说话,忽然毫无预兆地吻上她柔软微微有些濡湿的唇瓣,低斥一句:“你他-妈本来就是个麻烦,老子今晚不用睡了。”

林晚秋一愣,沉重的男性身躯已经不容置喙地压了上来。他撑着胳膊伏在她上方,低沉性感的男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忍着点,这里不隔音。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你回去又该乱想了。”

“……”-

第二天白沭北依旧在忙自己的事,昨晚的温柔缱绻好像一场梦一样,林晚秋呆了一个上午就回去了,走的时候只给他留了个纸条,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这趟来看他多少有些失望,可是想到这男人冷漠沉闷的外表下,其实并非如此时,她又有些释然了。

至于那个电话的事儿她从头到尾都没问过白沭北,他们才刚新婚,实在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折和质疑。

回去之后的第三天,白沭北终于回了家。

家里这才有些了喜庆的气氛,林晚秋每天都在等白沭北和自己商议婚礼的事情,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婚礼本身对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萌萌现在一直喊她妈妈,白沭北在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和一家三口没有任何区别,可是没有婚礼,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而且白沭北之后也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儿耽搁了,林晚秋渐渐地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和萌萌在一起,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她要的全部生活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初冬。

这天早上起来林晚秋发现萌萌有些发热,小孩子只要有一点点烧就要特别注意。她拿了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发现烧的有些厉害,连忙抱着孩子打车去了医院。

白沭北说要回队里开会,这两天大概都不能回来,林晚秋其实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生活了,婚后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她和孩子两个人在相处,她一个人照顾孩子也算轻松,毕竟萌萌比起知夏来已经很容易照顾。

在医院楼下楼上的跑,挂号交费,林晚秋对医院早就已经有些熟悉,所以这一切做起来还挺顺手,只是还是忙得额头都是细汗,初冬的早晨却热的两颊红扑扑的。

她拿着药单准备到三楼去拿药,站在楼梯拐角处低头整理单子,刚刚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电梯。

林晚秋站在拐角处,直到电梯门合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假如那个背影有相似的话,他身上的军装也不可能完全雷同,可是明明该在部队开会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而且让她有些呼吸不畅的是他身旁的男人,顾伯平——顾安宁的父亲。

林晚秋不想多想,可是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们去了住院部的十二楼,林晚秋知道自己这么跟着很卑劣,可是她控制不住,脑子好像完全不受控制,可是又什么都没想,乱糟糟的,没有一丁点头绪。

白沭北他们进的是一间高级病房,林晚秋站在走廊上耳边净是自己的心跳声,每走一步腿都软的厉害。

再往前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看到病房里的一切。

她紧握着拳头,掌心都汨出了冷汗,汗涔涔地好像浸了凉水一样。

最后她停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往里看,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尽管她没了以前的光彩,却依旧是最夺目的那一个。

顾安宁,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38玩火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好像震惊,似乎又没有那么惊愕。她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无时无刻都在想顾安宁也许下一秒就会回来。

虽然依旧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好像濒死的人终于得到了宣判。

林晚秋目光微微转向一旁,看到了他。

林晚秋从没见白沭北笑的如此温柔过,好像眼里看到的只有那一个人,好看的唇角始终弯起浅浅的弧度,听她说话时表情异常专注认真。

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刹那间,他所有的样子都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讽刺、嘲弄、冷漠……好像一张张黑白幻灯片,而眼前属于顾安宁的,却渲染了漂亮的色彩。

林晚秋僵在病房门口,心好像被沁在了凉水里,浑身都冷冰冰的充满寒意。她好几次提醒自己“该走了”,可是脚挪动不了半分,呆在那好像被人施了法似的。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能看到顾安宁略显苍白的脸一直带着娇憨的笑意,歪着头看他,她和他说话时想必是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

她看着羡慕极了,她从来都不敢在他面前撒娇,怕他讨厌,怕他厌烦。

不*,就不敢肆意将自己的缺点表露在他跟前,就是优点也未必招人喜欢,更何况是缺点。

她看见顾安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白沭北似是有些无奈地接过顾伯平手中削好的苹果粒,再拿起叉子一粒粒送入她口中。

那画面太刺眼了,那是他的丈夫,可是这温柔她永远都是奢望不起的。

林晚秋踉跄着往后退开一步,那副轻言低笑的温馨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心疼得厉害,眼前的走廊好像都扭曲成了一条蜿蜒的丝带,眼前一阵阵犯花,几乎要走不稳。

她撑着墙壁站好,喉咙也干的厉害,强迫自己不去想,却还是控制不住。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其实这些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从当初决定和他在一起,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这辈子就勇敢了这么一次,想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可是遗憾的是,似乎还是失败了,毫无悬念。

接下来怎么办?林晚秋一遍遍重复地问着自己,前一秒她还沉浸在他给的幸福里无法自拔,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裂开了。

她脑子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非要等他主动开口。

想来他这段时间的冷漠,也许就是要她知难而退吧,否则又怎么会迟迟不愿举报婚礼。

林晚秋自嘲地笑了笑,笑的眼底都是眼泪。

一墙之隔的幸福居然离她如此的遥不可及,她努力了这么久,这般小心翼翼,终究是没换来他一丝一毫的眷恋-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以至于在大厅撞见高赫都神情恍惚地错开了。高赫走了两步,穿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缓缓停下来。

等确定是她之后,他抬脚追了上去:“晚秋?”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除了偶尔通话之外,一直没有过多的联系。此刻看着她越发纤瘦的身体,高赫的眉头皱的极深:“怎么了?走路好像丢了魂似的。”

林晚秋定睛看了好一会才迷糊过来对面的男人是谁,她扯着唇角笑了笑:“高赫。”

高赫看她笑的牵强,脸上的担忧更明显了,仔细打量起她来:“你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

林晚秋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萌萌有些发热。”

她好像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小家伙还在病房里由值班护士帮忙照看着,急忙和高赫挥手:“我先走了。”

高赫却伸手拦住她,沉默着,似是难以启齿:“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晚秋隐约明白高赫的意思,却还是装作不知情,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她才是那个傻瓜。

或许,顾安宁回来很久了。

脑子好像过电一样,瞬间清醒起来,灾区那晚的电话,还有白沭北最近频繁外出,一切都这么明显,她却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愿相信。

高赫看她脸色不好,白的跟纸似的,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可是依旧没敢太刺激她:“你……看到他们了?”

林晚秋用力握了握拳头,微微垂下脑袋,她觉得难堪极了,顾安宁不回来她尚可安慰自己这份感情还是属于自己的,可是顾安宁回来,她除了那一纸婚书什么都没有。

她之前的努力和勇气此刻看起来如此可笑,被人这么注视着,真的好像跳梁小丑。

拥挤嘈杂的医院大厅,到处都是急匆匆擦肩而过的人群,林晚秋和高赫沉默对站在一起,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准备怎么办?”

高赫低沉的嗓音如醍醐灌顶,林晚秋怔了怔,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就算不为白沭北,她也舍不得孩子。

眼眶酸涩的厉害,她避开高赫问询的目光,低声应道:“我需要想一想。”

高赫无奈叹息:“还要想什么?他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不就是拿准了你离不开他吗?”

林晚秋合了合眼,她没法向高赫解释,现在只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一样。

他们结婚了,而且如今和萌萌的相处让她越发的贪恋这个“家”,孤单太久就会格外珍惜得到过的温存,高赫不会懂,没受过冻的人都不会明白-

和高赫告别之后,她回了儿童病房,萌萌正坐在床上和值班的护士说笑,看到她进来双眼顿时染了一层光亮:“妈妈你去了好久!”

林晚秋被孩子清脆的喊声拉回了现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心好像被一刀刀划成了碎片。

她刚才都忘了,顾安宁回来会拿走属于她的一切的,除了白沭北,还有萌萌。

她没法自持,走过去倏地把孩子抱得很紧,那么短暂拥有过的幸福此刻看起来格外的弥足珍贵,她舍不得,尤其是和孩子再次建立起来的感情,一切都深深植进她骨血中。

再分开一次,刚刚复原的伤口又要被硬生生撕扯开。

萌萌被她越抱越紧,愣了愣,随即笑着抬手回抱住她:“这是补偿吗?”

补偿……她拿什么来补偿孩子,什么都还没开始,这就要结束了。

林晚秋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趁着孩子不注意急忙抬手擦拭掉:“唔,妈妈遇到高叔叔,所以——”

萌萌一听这话就戒备地瞪大眼:“高叔叔,他不是前两天才给你打过电话嘛。”

林晚秋被孩子这副鬼灵精的样子给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梁:“我们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萌萌嘟了嘟小嘴,说出的话和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爸爸不在,我要保护好妈妈,不让任何叔叔接近你。”

林晚秋正俯身给孩子穿鞋,听到这话动作微微顿了下。

孩子太小了,只知道爸爸妈妈应该要在一起,她天真的以为挡住别人靠近林晚秋就可以了。可是如果想要往外走的人是白沭北呢?

而且妈妈这个称呼,已经快不属于她了。

想来白沭北从没告诉过孩子她才是亲生母亲,或许……他一直心存芥蒂。

林晚秋把孩子的小短靴穿好,双手撑着膝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苦涩笑道:“妈妈不会的,妈妈最*萌萌了。”

萌萌歪着头冲她甜甜的笑:“萌萌也最*妈妈,给我什么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