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润字辈嫡出子系,也就是爷爷那一辈的嫡出,也不算是太远。云离有此才华,过继给我父王为子,继承云王府,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哪个朝代都是有过先例的。也不算不合礼数。”云浅月又道。

“云离今日来了吗?”老皇帝看向云王府家眷席,并没有看到男子。

“今日没来。不过孝亲王几日前见过云离。孝亲王是老臣,想必看人很准,对云离应该印象很好。而我父王也知云离有才,且有效国之心,甚为喜爱。”云浅月看了孝亲王和云王爷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可以将他此时招来,也可以等寿宴之后再商定此事。”

“冷王兄,你见过云离?此人如何?”老皇帝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看了云浅月一眼,想起那日云离和凌莲去他府中答谢赠画之事,他心神一凛,连忙躬身道:“回皇上,老臣觉得那云离不错。不次于云世子之才和品貌。”

“云王兄,你以为如何?”老皇帝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显然还从刚刚心惊中回不过神来,闻言只能点头,附和道:“浅月说得是,云离那孩子不错,老臣很是喜爱。”

“好!既然云王兄和冷王兄都如此说,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寿宴之后朕见见云离,若是可行,云王再实施过继认子之事。”老皇帝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云离有凌云之志,那么她就给他架一座通天的阶梯。就看他造化了!

“叶公主,朕答应你招纳云暮寒为驸马,即今日起,他不再是云世子,只是云王府嫡子云暮寒。取消他的世子之位。”老皇帝看向叶倩,“你可有意见?”

“没有!”叶倩摇头。

“云暮寒,你可有意见?”老皇帝又问,“你可愿意为南疆驸马?”

“臣单凭皇上做主!”云暮寒垂首。

“好!文莱,即刻拟旨。云暮寒赐婚与南疆叶公主之驸马。待寿宴之后,朕与南疆王、云王爷一同择定婚期。”老皇帝吩咐。

“是,皇上!”文莱立即着拟旨官拟旨。

大殿这一刻静寂无声。

老皇帝看着叶倩笑道:“叶公主,你可是好福气,朕的公主心心念念了云暮寒数年,如今他却是当了你的驸马。到了南疆之后,你可不准欺负了他。”

“我哪里敢欺负他?皇上,您没看到她有个嚣张跋扈的恶妹妹吗?”叶倩似乎笑了笑。

老皇帝闻言哈哈大笑,“月丫头是恶了些。不过她就这么一个哥哥,被你拐走了,心里自然不好受。为难你一些是人之常情。”

叶倩瞪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她笑着挑了挑眉,柔柔地喊了一声,“嫂子!”

叶倩一个激灵,云浅月不再理会她,看向大殿正中的夜轻染和容枫,歉意地摆摆手,“你们继续,刚刚是意外。”话落,她向座位上走去。

她故意惹怒叶倩,就是要试试她的决心有多大,婚姻不是儿戏,她自己搭上婚姻没关系,但他拖上了云暮寒,即便云暮寒愿意,但她也要管管,毕竟他是她的哥哥,况且叶倩和南凌睿,她的亲哥还有那么一段纠葛。而且还有对夜轻染追逐了数年的感情。她不想让她因此毁了她两个哥哥外加一个好朋友。

在那么短的时间,在那种出乎人意料的情况下。叶倩根本思考不多,只能遵循她本心而做。她若救云暮寒,不管是不是喜欢,就说明她真的决心已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她救的人不是云暮寒,或者是南凌睿,或者是夜轻染的话,那么她就怎么也不会让云暮寒做他的驸马。不管她有什么阴谋,她都会给她捅破。

况且还有一点,她就是要南凌睿看清楚,这个女人舍了他,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是舍了,若是南梁国师不救他,他就死了。她能为了南疆的万咒之王舍弃他去追寻夜轻染,又会为了南疆的国运安危要招纳云暮寒为驸马,说明在叶倩心中南疆比他重要。他心中不管再对她有什么想法,总要清醒一些,别受到这个女人的左右。她的亲哥哥,她不想他因叶倩而困情,不可自拔。若是困的话,也该是一个值得的人。

“朕看不用继续了!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分高下。就到此为止吧!”老皇帝看向夜轻染和容枫,摆摆手,威严的面容一现,沉声道:“容枫、夜轻染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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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将云暮寒给嫁出去了!o(n_n)o~

我觉得比起叶倩,我们的月儿粉威武滴!乃们说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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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凤求凰曲

云浅月坐回座位上,叶倩和云暮寒也各自归座,夜轻染和容枫跪下听旨最新章节逍遥下堂妇。

大殿有片刻静寂,齐齐都看向老皇帝。武状元大会最后一场拖了数日,今日才算落幕。人人都想看看皇上对夜轻染和容枫如何安排官职。关于夜轻染的官职众人都清楚明白,一定离不了军机大营,德亲王府一直是皇上的倚重,所以夜轻染的官职只高不低。众人都想知道关于容枫如何授职。

容枫是文伯侯府的后人,虽然文伯侯府早已经自立门户,但是骨血里也逃不过是荣王府旁支的事实。皇上一直有心铲除荣王府,如今对于容枫是启用还是只随便授予一个官职都是难说。

“夜轻染,即日起封御前将军!掌管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老皇帝威严开口,话落,将一块令牌扔给夜轻染,“接旨吧!”

老皇帝话落,大殿响起一片抽气声。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也就是说老皇帝将整个皇城和西山军机大营的所有军权全部交给了夜轻染。这一直都是老皇帝亲手掌管的亲卫军。亘古以来皇城的军令都统治在皇帝手中,皇帝至少要握三分之一的军权,但此举无疑是将他手中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了夜轻染。

夜轻染也是一惊,伸手接过令牌,看着老皇帝,“皇伯伯……”

“接旨!”老皇帝沉声吐出两个字。

“是!臣接旨!”夜轻染紧紧抿了一下唇,握住令牌,恭敬地垂首。

“起吧!”老皇帝摆摆手,不再看夜轻染,看向容枫。

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拿着令牌走向座位。大殿众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他不看任何人,一撩衣摆坐下之后,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抬眸的空隙与云浅月看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仿似没笑,缓缓放下酒杯,将令牌慢慢揣进了怀里。

云浅月眸光扫向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三人,夜天逸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想法,夜天倾脸色明显不好,仿佛压抑着什么,夜天煜脸上神色变化太多,一时间也看不甚清。她收回视线,想着老皇帝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夜轻染身上。驻扎皇城内的兵马有十万,西山军机大营的兵马有三十万。四十万兵马如今全在夜轻染手中。若是夜天逸、夜天倾、夜轻染谁要想当皇帝,那么首先就要收揽夜轻染。这算是在老皇帝和太子夜天倾、七皇子夜天逸、四皇子夜天煜以及三王府和朝中文武大臣中间搭建了一座高架桥。德亲王府和夜轻染的地位顷刻间凌驾于一人一下,万人之上。

“即日起恢复文伯侯府封号,容枫才貌双全,既文伯侯府大难十年后还能见到文伯侯府仅存的后人,朕心甚慰。封容枫为文伯侯府世子,世袭爵位,兵部行走之职。”老皇帝看着容枫,缓缓开口,“朕已经命人修葺了文伯侯府,即可搬入。接旨吧!”

众人再次抽了一口气。

始祖皇帝起,分封四王,但避免四王府坐大,便限制了对四王子孙的封王。一直未曾出现关于候和郡王等爵位。直到二十年前荣王府的旁支出了一个天纵奇才之人,皇上破例封为文伯侯。这才有了百年以来的第一个侯爵,而且世代世袭。但文伯侯十年前随荣王出剿藩王之乱不幸身死。不久后,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文伯侯府可谓昙花一现,人人都以为被掩入了历史尘埃,不想今日却因为容枫恢复了文伯侯府世袭侯爵。况且外加兵部行走,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可是个要职。所有军机大事全部都会由他手里过目,直接上达天听,归皇帝一人调遣。

也就是说,等于容枫一夜之间由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文伯侯府后人和荣王府旁支一跃成为了天子新贵。

云浅月眼睛再次眯了眯,她想过老皇帝会因容枫恢复文伯侯府世袭侯爵,但也未曾想到他会封赐容枫这个兵部行走。老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兵部行走的令牌,你拿好!”老皇帝老眼扫了大殿众人一眼,将一块令牌扔给了容枫。

“臣接旨!”容枫伸手接住令牌,三个字不高不低。

“平身吧!”老皇帝摆摆手。

容枫起身向座位走去。

“来,众卿继续!朕今日喜得两位爱卿,甚是欣喜。举杯同贺!”老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众人,老脸挂着笑意。

“恭喜皇上!”众人齐齐举杯。人人几乎都在寻思皇上的意思,夜轻染的职位虽然意料之外的高,将皇城内外四十万兵马的兵权都拿在了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人人都知道孝亲王府是皇上的人,也无可厚非。但是容枫的牵连就甚多了,兵部行走的职位从来都是皇室隐卫来做,这回交给容枫,焉能不令人惊异?

“皇后,你不是安排了各府小姐准备了才艺?可以开始了!”老皇帝放下酒杯,看向皇后。

“是!”皇后站起身,对老皇帝一礼,笑得端庄,“众姐妹都给皇上准备了礼,皇上先看看,然后臣妾再让各府小姐开始才艺。”

“好!”老皇帝笑着点头。

皇后对孙嬷嬷一摆手,孙嬷嬷连忙拿出一副不次于夜天逸那副地质图的锦绸,宫女将图展开,只见居然是一副百寿图。百寿图每一个寿字的绣线都不一样,绣法也不一样,下面标了落款,是皇后的一众后宫妃子的名字,用的绣线和绣法也皆不相同。

云浅月看着皇后拿出的居然是百寿图,她一怔,去看秦玉凝,只见秦玉凝小脸刷地白了。她忽然有些好笑。秦玉凝说要给皇上绣一幅百寿图,连夜天煜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不少人都知道。但如今皇后和后宫妃嫔却拿出了一副百寿图,她那个百寿图还如何拿得出手?怎么也不能和皇后以及后宫妃嫔一样吧?她看向秦太妃,一直没说话的秦太妃老脸也变了变。她想着一会儿不知道秦玉凝会拿出什么寿礼,她忽然有些期待。

“姐妹们联手绣了百寿图!不知皇上可喜欢?”皇后看向老皇帝。

“辛苦皇后和爱妃们了!朕甚是喜欢!”老皇帝也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浅月想着他大约也是知道秦玉凝的贺礼是百寿图的。她低声对容景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说这件事情是姑姑的主张还是明妃的主张?”

“不管是谁的主张,总之寿宴上是无法再出现两幅百寿图了!”容景淡淡一笑。

云浅月想着后宫的女人果然也不可小视,秦玉凝这回又栽了。她日日在后宫陪秦太妃绣百寿图,却是不知道皇后和后宫的妃嫔合起来也绣了一副百寿图。这件事情有意思了。

“皇上满意就好!也不枉费臣妾一番辛苦!”皇后重新落座,将桌案上类似一个名册的东西递给文莱,对他吩咐道,“文公公,按照这名册上的顺序开始让各府小姐献艺吧!”

“是,皇后娘娘!”文莱立即接过名册打开,高声喊道:“丞相府秦小姐!”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只见秦玉凝脸色极白,在听到文莱念到她的名字时身子几乎抖了起来。她想着可怜见的,她大约是这些日子一心找那副紫竹林图了,否则凭借她的精明也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文莱喊声落,众人目光都看向秦玉凝。秦玉凝却是身子发抖,坐着不动。

“秦小姐?”文莱再次喊了一声。

秦玉凝转头求救地看着秦丞相,秦丞相脸色有些阴沉,对秦玉凝动了动嘴角说了一句什么,秦玉凝脸色更白了一分,云浅月懂唇语,听见秦丞相说“愚蠢,自己想办法!”,她又求救地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秦玉凝如今是他的准太子妃,他自然不能不帮。否则对秦丞相无法交代,他只能对老皇帝道:“父皇,玉凝身体不好,今日就……”

“刚刚来时看起来不太严重啊超级诅咒系统!而且秦太妃也说无甚大碍的。她可是准太子妃,又是天圣第一美人,更是天圣第一才女,今日若是不打个头阵的话,后面各府的小姐如何进行?”夜天煜忽然拦住夜天倾的话,看着秦玉凝笑道:“我前两日可是听说秦小姐也绣了一幅百寿图,难道如今是看到母后和父皇的妃嫔们拿出了百寿图而不敢拿出来了?”

夜天倾顿时住了口,有些恼怒地看着夜天逸。

“哦?竟有这事儿?”皇后讶异地看向秦玉凝,见她身子剧烈地颤着,和气一笑,对她道:“是这样?秦小姐拿出来没关系,也让我们都看看。这可巧了!”

“秦丫头也给朕绣了一幅百寿图?”老皇帝也扫了夜天倾和夜天煜一眼,也讶异笑问。

秦丞相连忙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怎么会?玉凝知道皇后和娘娘们绣百寿图,又怎么敢拿百寿图在皇后和娘娘们面前献丑?”

“是啊!皇上,皇后,玉凝一直都是知礼的孩子!断断不敢拿她那拙略的绣功出来献丑的?”秦太妃也连忙出声,话落,对秦玉凝板着脸喝道:“玉凝,怎么回事儿?你不都准备好寿礼和才艺了吗?怎么还坐在那里不动?”

秦玉凝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有些灰败地说不出来。

云浅月心底叹息一声,秦玉凝可算是可怜吧?他的父亲,她的太姑姑,她的准夫君,如今她就像是架在锅灶上的一把干柴,就差一个燃点就要燃着了。她相信,她如今的心境谁也体会不了。不过她也没准备帮她。

就在这时,秦玉凝身子不颤了,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直直地看向云浅月。云浅月一怔,只听她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我准备的寿礼不是百寿图,实则是和月姐姐合作一起准备了一个礼物。”

“哦?”老皇帝忽然笑了,“秦丫头,你说你和月丫头一起准备了礼物?”

“是!”秦玉凝点头。

“我和月姐姐一起准备了一副琴箫合作的图。”秦玉凝看向老皇帝,面上苍白的颜色褪去,声音温婉,“我作画,由月姐姐用琴箫奏出画中的意境。”

“竟是如此?甚好!”老皇帝忽然大笑,看向云浅月道:“月丫头,朕竟然不知你还懂这琴箫之音。你这个小丫头原来竟然喜欢藏着掖着!”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秦玉凝和老皇帝说完一句话依然直直地看着她,那一双美眸在大殿众人看起来极美,而且温婉得无懈可击,可是她偏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底深处的恨意。她忽然笑了,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会的东西多了!要不是今日您寿宴,我可就准备藏一辈子呢!”

“哦?和着朕今日还很荣幸了?”老皇帝笑看着云浅月,老眼看不出什么。

“当然!”云浅月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懒洋洋地放下,“我怕抢了秦小姐的风头嘛!若我什么都会的话,这天圣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岂不是让我做了?”

“小丫头,口气不小!”老皇帝笑骂了一句,“那你就拿出来,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懒洋洋地对秦玉凝歪着头问,“秦小姐要做什么样的画?”

“我记得那日月姐姐说我能做什么样的画,你就谱什么样的曲。如今正值皇上寿宴,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娘娘们有一幅百寿图了,我们就不用锦上添花了,我就画一幅江山图,月姐姐就谱一曲如何?我们一起恭祝天圣江山永固。”秦玉凝笑着道。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

“嗯!不错!朕倒是有些期待了!”老皇帝笑着点头,吩咐文莱,“伺候笔墨!”

“是!”文莱立即带着人搬上玉桌和笔墨。

“月丫头,你可带了琴箫?”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疑惑地笑问,“这有琴有萧,朕倒是好奇你如何一个人吹奏出琴箫合奏之音。”

“谁说我一个人了?”云浅月翻了白眼,对老皇帝道:“还有容景!”

老皇帝一怔,“景世子和你琴箫合奏?”

“是啊!”云浅月笑着点头,偏头问容景,“是吧?”

“是!”容景含笑点头。

老皇帝老眼精光一闪,也笑道:“虽然景世子大才,文韬武略,但朕也的确未曾听闻景世子的琴箫雅音。也好,今日朕和各国使者以及爱卿们都有幸一闻了。”话落,她看着云浅月又笑道:“月丫头,你不能因为景世子帮你,你可就偷懒啊!”

“当然不会!”云浅月笑容艳艳,眸光扫见秦玉凝轻轻咬着唇瓣,她笑意更深。

秦玉凝并未再说话,而是起身向大殿的玉案前走去。她脚步有些虚弱,但是走得极稳。

“是用宫中的琴箫还是用你的?”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我的!”容景笑了笑,对外面温声道:“弦歌,将琴箫取来!”

“是,世子!”大殿外弦歌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不再看大殿中众人落在她和容景身上的视线,对容景指了指空着的酒杯,容景伸手拿过九转鸳鸯壶给她斟满,她一手举杯放在唇瓣,一手却在容景手心轻轻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她杯中酒一饮而尽,偏着头对容景温柔地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怎么样?”

“甚好!”容景浅浅一笑,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柔似水。

秦玉凝走到玉案前站定,抬眼向这边看来,正好看云浅月和容景两两凝视,温柔而笑,她心忽然颤了颤,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狠绝,忽然道:“我听说七皇子也喜欢箫音,日日在云王府西墙吹箫,想必月姐姐听得最多。”

众人闻言目光都看着夜天逸。

夜天倾面色不变,仿佛没听见秦玉凝的话。

“七皇子的萧的确是极好的!”云浅月不置可否地一笑。

秦玉凝继续道:“我还以为月姐姐会寻七皇子帮你呢!毕竟你对七皇子的箫音最熟悉。而从来未曾听闻景世子和你琴箫合奏,我怕月姐姐跟景世子合奏不到一起。”

“这个我觉得秦小姐不用担心,你做好你的画就行了!到时候别被我们的箫音影响画不下去就好。”云浅月浅浅一笑,眸光微转,扫了夜天倾一眼道:“你是否用太子殿下帮你?太子殿下也是个雅人的。我和容景一起,秦小姐和太子殿下,正好阴阳和谐。”

提起夜天倾,秦玉凝恢复了几分的面色又是一白,她看了夜天倾一眼,见夜天倾也正看着她,她顿时想起了醉香楼之事。又听云浅月将最后阴阳和谐四个字咬得微重,她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秦小姐羞涩了!”云浅月莞尔一笑。

“天倾,你就过去吧!看看能不能帮得上秦丫头的忙!”老皇帝看向夜天倾,似乎早先的夜天倾请废太子他大怒一事根本就不存在,对他笑道:“月丫头最是诡计多端,可不能让她打主意欺负了秦丫头。”

“是!”夜天倾站起身,躬身应是,离开桌前,走向秦玉凝。

这时,弦歌将琴箫取来,云浅月对弦歌招手,“拿到这里来,我们就不下去了!”

弦歌立即将琴箫送到容景和云浅月相挨着的桌前。

云浅月将琴拿过来抱在怀里,对容景一笑,“我不喜欢用萧,你用!”

“好!”容景浅笑着点头,伸手拿过萧。

众人都看向二人手中的琴箫,显然这一琴一萧是一对,出自一人之手制作而出。

云浅月伸手调试了一下琴弦,对秦玉凝道:“秦小姐,开始了哦!”

“好!”秦玉凝面前的墨已经被宫女磨好,她伸手拿起笔。

就在她拿笔的同时,云浅月将手指放在琴弦上,一曲旖旎绵邈的《凤求凰》弹出。

众人一怔。

云浅月不理会众人,目光看向容景,眉眼微弯,明眸澄澈,眸光如春雨细润,指尖留恋处琴弦在她手中似乎串成了一串串的珠串,清浅流畅。须臾,她唇瓣缓缓开起,轻轻浅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全文阅读校园如此多娇。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云浅月的声音极美极纯,有一种空灵之境。她声音随着琴音或高或低或婉转,指尖和舌尖似乎连于一处,如水田相接的碧湖,碧绿清透,却又因为水滴落下,勾勒出一圈圈涟漪。

大殿众人都不曾听闻这首曲子,一时间被她指尖和声音中的缠缠绕绕的旖旎之境不觉吸引进去。这一刻似乎都忘了云王府浅月小姐那些污秽的大字不识琴棋书画不通文墨不懂嚣张跋扈纨绔不化的传言。人人都觉得这声音美,人美,在她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光圈,吸引着众人移不开视线。

夜天逸手中的被子不自觉捏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以为《春江花月夜》便是最美的曲子,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今日居然能弹出这般缠缠绵绵的曲子。

秦玉凝在云浅月琴曲响起的那一刻,笔尖一颤,却怎么也下不去笔了。她咬牙,提笔,将她心中早已经想好的一幕画卷要画出,可是依然不受控制地受琴音干扰。她笔下的墨在纸上染出一片墨迹,手下发颤,心下去不由自主地跟着云浅月的琴音走。

夜天倾站在秦玉凝身边,在云浅月琴音响起的那一刻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她脸上。

夜天煜、夜轻染、南凌睿、容枫,叶倩、云暮寒,包括南梁国师、老皇帝、皇后、明妃等人,也都被云浅月的琴音牵绕了心神,一时间入了境。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云浅月一曲清唱和琴曲谢幕,众人依然回不过神来。她对容景轻声问,“听清了吗?”

容景浅浅一笑,点头,声音极是温柔,“听清了!”

“好,这回我们合奏!”云浅月再次轻启唇瓣,琴音如流水,涓涓潺潺,绵绵柔柔从指尖溢出,她的声音依然是空灵柔美。

在云浅月琴音开始的那一刻,箫音忽然插了进来,很快地便与琴音合于一处。尽管从来未曾琴箫合奏,可是却有这样的默契。琴音的婉转配合箫音的清扬,箫音的清萧配上琴音的浅婉,似乎在一琴一萧间描绘出了一副风景,谁也不能插入,那只能是一副绝美的画。

秦玉凝在云浅月琴音停顿的空挡忽然惊醒,她咬着唇看着墨笔染开的画卷,须臾,运足功力,屏息凝神。用内力强行在自己的周身铸成了一座围墙,隔绝琴音和箫音。但她被夜天倾折腾的太狠,有功力也使不上多少。更甚至容景和云浅月两人相携而坐双眸两两柔情相望的画面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直觉喉头泛起丝丝咸意,只能用力压下。

一曲作罢,大殿众人都已经如痴如醉。

云浅月如葱的手指离开琴弦,容景放下萧看着云浅月浅笑。

秦玉凝忽然支持不住,身子软软倒在地上,“砰”地一声,身体与地面接触,惹了不小动静。她手中的笔墨因为她摔倒的姿势却正巧打在了脸上,墨汁刹那渲染开来。

众人因为这一声响齐齐惊醒,猛地看向秦玉凝,这一看齐齐一怔。

秦丞相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跑过来,“玉凝!”

夜天倾也惊醒,低头看向身下,只见秦玉凝躺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流出,昏迷不醒,墨汁将她脸上都染上了墨的颜色,黑漆漆一片,更是映得她没被染墨的地方苍白如鬼。他本来要伸出的手就那么生生顿住。

“秦丫头怎么了?”老皇帝也连忙关心地问。

秦丞相来到进来连忙抱住秦玉凝,秦太妃大喊,“快请太医!”

“对,快请太医!”老皇帝也连忙吩咐。

数名太医院的太医都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急急走向秦玉凝。一名太医院最资深的太医连忙给秦玉凝把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玉凝的身上疑惑不已。

“怎么样?”夜天倾此时也惊醒,见那名太医半响不语,也连忙问。

那名太医给秦玉凝把脉半响,才放下手,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秦小姐是身体太过疲乏,体质太过虚弱,如今又急火攻心才导致了昏迷。”

“秦丫头怎么身体如此不堪?”老皇帝皱眉。

秦丞相自然是明白,他看了夜天倾一眼,没说话。

很多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将醉春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秦小姐未曾大婚前却有了夫妻之实,这身体太过疲惫自然和醉春楼有关。

夜天倾微抿着唇站着,须臾,他从秦丞相怀里抱过秦玉凝,对老皇帝请旨,“父皇,儿臣先送玉凝回府!”

“嗯!去吧!着两名太医跟着去开了方子。”老皇帝似乎并无怒意,对夜天倾摆摆手,“你就不用来了,好好照顾她!”

“是!”夜天倾领了旨,立即带着秦玉凝向殿外走去。

秦丞相看了一眼笔墨染开丝毫不成样子的那副图对秦玉凝心里怒其不争,连忙对老皇帝请罪,“皇上恕罪,玉凝她……”

“这也不怪她!只能怪这月丫头太狡猾了,居然和景世子弹了这么一首曲子扰乱了秦丫头的心智。”老皇帝呵呵一笑,对秦丞相摆摆手,看向云浅月,老眼深邃了不止一点半点,“月丫头,你和景世子弹奏的这是什么曲子?朕怎么听的到像是蛊惑人心神的淫词艳曲!”

靠!凤求凰被说成是淫词艳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云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这是《凤求凰》。凤就是凤凰的凤,凰就就是凤凰的凰。您说这样象征意义的两个代名词能是淫词艳曲吗?”

“哦?这首曲子原来叫做《凤求凰》?”老皇帝点点头,似乎是品味着。

“是啊!”云浅月想着秦玉凝不是不甘心吗?那她就让她彻底甘心!在精神上将她摧残到底。让她只要想起容景,便能想起醉香楼和夜天倾的缠绵,想起今日她和容景这一曲《凤求凰》。想得到容景,她此生都无望。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用这等闺中春曲来侮辱凤凰,侮辱天家!”老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来人!将云浅月……”

“皇上!”皇后面色一变,忽然也站起身凌厉地打断老皇帝。

“皇后有何话说?”老皇帝满面怒意。

云浅月心神一凛,她就知道今日的寿宴不会顺利,即便她破了老皇帝设的那些毒针暗器,他还是会借口治罪要杀她。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曲在那个世界的传世之作到了老皇帝这里就成了淫词艳曲侮辱天家了?她心里冷笑。

“皇上,月儿怎么会侮辱了天家?”皇后压下心底的震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还怎么侮辱了天家?你让各国使者和众位爱卿听听!这是什么曲子?缠缠绵绵,尽诉闺中女儿情事儿。让秦丫头都失去了心智,更将大殿内包括朕在内的众人蛊惑。朕今日若是不惩治了她……”老皇帝显然怒极。

“皇上姑父,秦小姐说她做什么画,我奏什么曲的。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话,您最该怪罪的是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个。”秦玉凝放下琴,对老皇帝一笑,没有丝毫惧意,“再说盘古开天地之初,便已经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情。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爱,自然就奏了这样的曲子。我想心中有爱的人,都看到了爱情的神圣,只有心中没爱,思想龌龊之人,才会看到的是淫秽。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别让侄女觉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将一曲好好的曲子品成了淫词艳曲吧!这样的话,我想这样的老而昏聩的君主也没几个人会真心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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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为容景奏的《凤求凰》,美人们,都听到了没呀?o(n_n)o~

姜不是重点,我会粉粉地收拾老皇帝滴!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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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一桶姜山

云浅月一番话落,大殿内顷刻间鸦雀无声,当着皇上的面骂他老而昏聩,她当之无愧是第一人。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有人的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若早先还佯装三分怒意,如今便是十分。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向云浅月直直刺去。

众人一见皇上亲自拔剑,人人大骇。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还不曾见她对谁拔剑。

“皇上!”皇后也吓坏了,连忙出手去拉老皇帝。

“滚开!”老皇帝胳膊一甩,一股大力打开了皇后。

皇后承受不住老皇帝的大力被甩开,身子向地上倒去,幸好后面有孙嬷嬷及时扶住她。

“皇上!”云王爷也吓坏了,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

云暮寒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也喊了一声,“皇上!”

老皇帝充耳不闻,转眼间便来到了云浅月近前。

夜轻染的身子倾了倾,看了容景一眼,忽然又坐了回去,夜天逸仿佛没看到老皇帝的剑指着云浅月,稳坐不动,夜天煜眨了眨眼睛,也并没有动。南凌睿依然举杯品酒,看好戏的兴趣浓郁,南梁国师铁面具下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同样无动静。其它各国使者和藩王都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人人想着这浅月小姐今日恐怕不死也伤。

宝剑来到近前,直直刺向云浅月胸口。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不过那一眼极淡。

云浅月面色不变,伸手两指夹住了老皇帝的宝剑,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有些轻,有些顽皮,“皇上姑父,您这把是尚方宝剑吗?”

老皇帝满面怒意,老眼凌厉,“云浅月,今日朕不杀你,你当真无法无天以为朕治不了你了!”

“皇上姑父,您果真是老了!”云浅月佯装一叹,“我可不想毁了您这把剑,您还是收回去的好!否则您的一世英名毁在了我手里,可不是明智之举。”顿了顿,她又提醒道:“您可别忘了今日是您寿宴大喜,各国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老皇帝怒极,不为所动,怒喝道:“将你的手拿开!”

“我还没那么傻,拿开的话你岂不是就杀了我了?我难道等着让您杀?”云浅月撇嘴,懒洋洋地道:“皇上姑父,您一把年纪了,连一句忠言逆耳都听不出?我看您真到了该做太上皇的时候了!”

“有此等逆女,是天圣之祸!朕今日非要处置了你不可!”老皇帝闻言更是大怒,他这几年最忌讳的就是两点,一个是有人说他昏君,一个就是有人说他老,如今云浅月不止将这两点都说了,还要让他提前退位做太上皇,他焉能不怒,手下用力,宝剑却是在云浅月胸前一寸,被她的手轻轻拿住,一寸也推不进,他怒火攻心,“来人!将云王府给朕包围,里面所有人一律杀无赦,一个也不准放过!”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大殿内静不可闻,无人应声。

“夜轻染!你去!”老皇帝对夜轻染指派。

夜轻染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跪在地上,“皇伯伯息怒,刚刚的那个曲子的确极美,称不上是淫词艳曲。臣虽然如今讨厌云浅月,但也觉得您对她大怒要处置不公平。”

“夜轻染,你敢抗旨?”老皇帝声音沉沉。

夜轻染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逸!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逸。

夜天逸也缓缓跪在地上,清声道:“父皇息怒,儿臣也觉得染小王爷言之有理!”

“好呀!你也敢抗旨不成?”老皇帝怒极。

夜天逸同样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煜!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煜,见他脸色一白,他狠戾地道:“你若是不去!朕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不孝子孙!”

夜天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

“来人!将四皇子拖出去杀了!”老皇帝握着宝剑的手颤抖。

这回外面有士兵立即进来,伸手架住夜天煜,夜天煜已经脸色煞白,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的父皇虽然已经气急,但还没失去理智。夜轻染是德亲王府之人,夜天逸是他认定的继承人,这两个人他不会强硬逼迫,他是拿准了来逼迫他。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虽然生在天家,他对父皇一直以来也是敬重的,可是这种敬重忽然在他心口上硬生生割开了一刀。让他升起一种反抗心理,忽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两个士兵拖走。

老皇帝显然没料到连夜天煜今日也不听话了,这更让他坚定了杀云浅月之心。

云浅月忽然手腕一抖,手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打开了架住夜天煜的两名士兵,她不看夜天煜睁开眼睛微怔地看着她,她收回红颜锦,忽然催动功力,对准手下握住的宝剑。

宝剑从剑尖处忽然一寸寸化成灰。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老皇帝手中的那柄宝剑,好多人都惊骇得一动不动。

“云浅月,你敢!”老皇帝没想到云浅月居然敢毁宝剑。其实他心中始终觉得是他不杀云浅月而已,若是他大怒要杀云浅月,就不信凭他一国天子杀不了她?也没想到她真敢强硬地反抗。可是凡是他想不到的事情,今日在云浅月身上逐一都出现了。他身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如何,忽然剧烈地哆嗦起来。

云浅月却是淡淡沉静地看着老皇帝,敢挑战皇帝的皇权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找死的行为,可是在他看来,她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老头而已。只知道对她喊打喊杀的一个老头而已。她清晰地知道以往或许这老皇帝还没有杀她之心,但今日从玉女池中的暗器到这金殿中的那些毒针,将连环计用得天衣无缝,他是真想杀了她,如今她不反抗就是傻子。

宝剑一寸寸化为灰烬,真气蔓延至剑柄处,好好的一把宝剑转眼间就剩下一截剑柄。

这一刻,大殿内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云浅月的功力外,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甚至不成想传言得废物无知没有一样才华的云浅月却是个懂琴音的高手,且还是个拥有庞大真气和惊人武学之计的高手。

老皇帝承受不住真气来到剑柄处的冲击,忽然一松手,剑柄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金砖上,发出巨大一声轻响。

“皇上姑父,您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呀?是一曲琴音您没听够,还想亲自试试我的武功吗?如今您可是试了,可觉得我够不够格要那把碎雪吗?据说碎雪是三大名剑之一,是武状元大会的的头筹。可是如今夜轻染和容枫打了个平手。您不如将那把碎雪给了我得了!”云浅月忽然笑眯眯地看着老皇帝铁青的脸,“您看,我的武功也不差是不是?我就少了一把好剑而已!”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都知道老皇帝今日是动了真格的,却没想到云浅月毁了剑之后来了这么一个乾坤扭转,将其当成开玩笑,居然还讨要碎雪。

大殿内在这一刻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

“哈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了起来,额头的青筋随着他大笑忽然隐去,他的笑声极大,震得众人心尖都颤了颤。足足笑了有十个数的功夫,他忽然大笑声顿收,对文莱喊,“文莱,将那把碎雪拿来赐给月丫头!”

“是!”文莱显然也惊得够呛,闻言连忙应声。

“让众位爱卿受惊了!朕不过和月丫头开了个玩笑而已!”老皇帝转身,大踏步走回首位,一撩衣摆,稳稳地坐下,对面色苍白的由孙嬷嬷扶着才能站稳的皇后笑道:“皇后,让你也受惊了!”

皇后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急转直下,她一颗心当真是跳到了九霄云外又跳了回来,勉强定了定神,推开孙嬷嬷,挤出一丝笑,温婉端庄地埋怨道:“皇上真是下坏臣妾了!您和月儿玩什么不好?您要试这个丫头武功也不在乎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动了刀剑真是吓人。”

“这样朕的寿辰才有些趣味!”老皇帝又是哈哈一笑,对跪在地上的云王爷道:“云王兄,起来吧!朕何时真要杀过月丫头?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不过这个丫头也知道朕是吓唬她,仗着朕对她疼宠,无法无天。你看,一点儿都不怕朕。”

“老臣惶恐!”云王爷想起来,却只觉得腿软起不来。

“云王兄对你这个女儿当真是喜爱的紧!你放心吧!就是看在云王妃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对她如何的!”老皇帝对云王爷笑着摆摆手。

“多谢皇上对小女爱护!”云王爷半响才颤着站起身子。

“轻染,天逸,你们也起来吧!”老皇帝看着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他又是哈哈一笑,“朕记得月丫头以前可是鼻眼朝天的主,和谁也不见有交情。今日原来人缘竟这般好。让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不惜抗旨也要护着。”话落,他摆摆手,“天煜,你也归座吧!”

“是父皇!”夜天煜向座位上走去,他的脚步较往日有些发虚。

“谢父皇!”

“谢皇伯伯!”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齐齐起身,走回座位上坐下。

文莱此时将那把碎雪拿来,递给云浅月。众人目光都看向那把宝剑,只见剑销极为精致,上面刻有云纹,整个剑销比一般宝剑长度略短,宽度偏窄。

云浅月伸手接过,纤细的手握住剑销,轻轻将宝剑拔出,随着宝剑拿出,点点清雪般的光芒碎然现出,似乎剑身如碎了一片片雪花。不华丽,却是有着冰雪般的纯净,薄如绢纸。她满意一笑,忽然转头对容景笑道,“和你那把冰魄好像一对!”

容景浅浅一笑,温声道:“它们本来就是一对!”

“原来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儿了吗?”云浅月拿着宝剑晃了晃,对老皇帝喜滋滋地道:“多谢皇上姑父成全,您今日是不是想喜上加喜给我和容景赐婚呀?”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得了碎雪就不要闹了。你将朕的寿宴都给搅合了!”

“将你那把冰魄拿出来!”云浅月觉得这样的机会即便不成功怎么也要争取一下,她今日就拿定主意要呕死老皇帝,不想让她好过了。

云浅月话落,容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宝剑。

众人惊异地看着容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宝剑转眼间就攥在了手中的。不过都知道景世子武功出神入化,这也不奇怪。

云浅月伸手将容景的宝剑拔出,一丝冰光破销而出,剑身薄如纸,剔透如冰雪。她将两把宝剑合于一处,笑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我哪里是胡闹了?您看看,冰魄和碎雪本来就是一对。我和容景这算是天作之合吧?”

“天逸手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宝剑!”老皇帝看着那两把宝剑,沉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难道天下三大名剑的另一把宝剑在夜天逸手中?她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她抬头去看夜天逸。

“不错!那把清魂在儿臣身上!”夜天逸点头,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同样多了一把宝剑,他轻轻弹指,宝剑破销而出,同冰魄和碎雪一样,刹那如碎了冰雪的玉,剔透清寒。

三把宝剑若不是看剑销和剑身雕刻的字迹和印花,简直一模一样。

云浅月唇瓣忽然抿起,难道这种纠葛当真是天意?她有些无奈地暗暗一叹。

“冰魄、碎雪、清魂是传世的三大宝剑。”老皇帝笑看着三人,忽然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月丫头,你总不能说你和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吧?难道要朕给你们三人赐婚不成?”

云浅月忽然收了碎雪,将容景的冰魄也收回剑销,对老皇帝漫不经心地一笑,“我开玩笑呢!一把宝剑而已,是造剑的人多造了一把,这是人为,哪里来的什么天作之合?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怎么被我给引差了道了?”

“你这个丫头!搅了朕的寿宴,还得了朕的碎雪。也没见着你给朕的寿礼!”老皇帝叱了一声,“你是不是没给朕准备寿礼?”

“谁说没准备?我早就准备了!而且这个寿礼保证皇上姑父喜欢!”云浅月想起她那一桶姜,怎么也不能白准备不是?

“哦?朕倒要看看什么寿礼抵得上朕给了你一把碎雪!”老皇帝笑问。

“十把碎雪也不及我给您准备的礼物!”云浅月神秘一笑,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将我准备的寿礼呈上来!”

她的声音不高,话落,殿外无人应声。

云浅月看向老皇帝,“皇上姑父,寿礼在我和两个婢女那里!如今她们大约距离殿外很远,不让靠近,估计听不见。”

“嗯,传旨!让她们二人进来!”老皇帝看向文莱。

文莱立即会意,对外面高喊,“传旨,凌莲、伊雪上殿!”

文莱话落,大殿门口紧接着响起宣旨声,然后接二连三响起,直通皇宫门口。

众人被刚刚的剑拔弩张之势吓得惶恐惊骇的心此时都回落了几分,也都好奇云浅月准备了什么贺礼居然十把碎雪都比不上。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进了大殿,二人目不斜视,直直走到大殿中央。

众人都睁大眼睛。

“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贺礼?这是什么东西?”老皇帝疑惑地看着那桶姜。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老皇帝是帝王,不知道姜是何物也不新奇,她忽然升起了玩笑之意,看向德亲王,“德亲王,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知道的话就告诉皇上姑父。”

“这……”德亲王也看着那桶姜,摇摇头,“老臣也不知!”

“那孝亲王呢?”云浅月又看向孝亲王。

“这……老臣也不知!”孝亲王也摇头。

“那父王呢?”云浅月看向云王爷。

“这……老臣也不知!”云王爷向老皇帝摇摇头。

“月丫头,你别卖关子了。这是何物?”老皇帝打量着那桶姜。他是真没见过,不过那是个木桶他知道,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吃的东西,他想着吃的什么东西能有碎雪珍贵?看着摸样像是娃娃,难道人参果?可也不这样吧!

“看来皇上姑父和父王和德亲王、孝亲王果然都老了!连这个也认不出。”云浅月觉得人越是老了,越不服老,不爱听别人说老。那她就要说,要老皇帝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老了。

“月丫头!”老皇帝板下脸。

“我想文公公一定知道!”云浅月看向文莱。最好让老皇帝知道他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文莱,你说!”老皇帝也看向文莱,对云浅月积压的火发作不出,又消退不去。

“这……”文莱看着那桶姜,又看看老皇帝和三王疑惑的神色,他又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他立即垂头道:“回皇上,这是一桶姜!”

“嗯?一桶姜?”老皇帝皱眉,“姜是什么?”

“姜就是……就是御膳房用来熬汤、做菜常用的辅料。”文莱只能解释。

老皇帝闻言眉头竖起,沉着脸看着云浅月,“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寿礼?存心戏弄朕是不是?”

“皇上姑父,我怎么是戏弄您了?您好好看,这是什么?”云浅月无奈一叹,“难道您看不出来吗?您执掌天下这么多年,英明睿智,不至于这么笨吧?”她将最后一个笨字咬得极重。任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心中打鼓,想着不就是一桶姜吗?还能变成人参不成?

老皇帝闻言仔细地看了两眼,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他老眼一转,看向今日寿宴极少说话的容景,沉声道:“景世子,你是天圣第一奇才,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也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似乎沉淀了一丝笑意,看着那桶姜温润开口:“这是一桶姜山!”

“唔,果然你是我的知心人!我爱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浅月也不在乎大殿中多少人,伸手抱了容景一下,不过只轻轻一下,又放开他,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这回您明白了吧?我可是送了您一桶姜山呢!”

“一统江山?”老皇帝挑眉。“是啊!一桶姜山!天圣万里河山,从始祖皇帝一统山下之日起,到如今百年已过,这天下还是姓天圣。还是天圣的天下,也就是您的天下。您说这一桶姜山比十把碎雪值不值钱?”云浅月笑嘻嘻地问。

众人看着那一桶姜摆成了山形,这才恍然大悟。

夜轻染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自然而然地抱了一下容景又松开,眸光在看到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上殿时的那丝笑意化于无形。夜天煜有些汗颜,想着就这一桶姜算起来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吧?这个小丫头可真会送礼。南凌睿高兴处想要摇扇子,摇了两下手中空空才想起扇子早被容景毁了,升起怒意,拿定主意,一定要小丫头再给他重做一把。南梁国师眸光难得地溢出暖色。叶倩便便嘴角,云暮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哈哈哈……”老皇帝楞了片刻,忽然又大笑了起来。

皇后嗔了云浅月一眼,不觉莞尔,刚刚这个小丫头险些将她吓破了胆,转眼间又来了这么一手,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恐怕真没有她做不来不敢做的事情。

“好!好!好啊!”老皇帝笑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道:“一统江山,是一份好礼!”

云浅月想着就知道你会说好!

“来!众爱卿举杯,为了这小丫头这一份好礼!”老皇帝大笑着端起酒杯。

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小丫头,你说你送给朕这么一个礼物,朕该放在哪里?”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反正礼我是送了!如今这一桶姜山可就是皇上姑父的了,你愿意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呗!”云浅月摇摇头,将碎雪别在腰间,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觉得陪着老皇帝唱戏演戏玩阴谋耍诡计也不错。这样的日子才精彩。

“好!文莱,将这一桶姜山收藏进国库!好好留着!”老皇帝对文莱下旨。

“是,皇上!”文莱连忙应声,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留着?这是一桶姜,要不吃的话早晚得坏掉烂掉。

不少人和文莱想的一样,但见老皇帝高兴,都无人敢说一句半句。总不能站出去说这一桶姜山即便是放在国库宝库里也是会坏掉的吧?那岂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