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开篇这三点,云浅月一下子对这本书大爱了。

听见凌莲禀告,她放下书,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去将蓝家主请进来。”

“小姐,我看蓝家主脸色不是太好,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您真的要见吗?”凌莲犹豫地问。

“见!”云浅月点头。

凌莲应了一声,向外走了出去,小姐说要见,自然就去请人。

不多时,蓝漪由凌莲引着来到浅月阁。

云浅月顺着窗外看去,昨日是大雪飞扬,今日的雪没有昨日的大,毕竟过了春年了,冬天即将要过去了,这雪都带了一丝绵柔。蓝漪一身水蓝长裙,摇曳拖地。雪花被她长裙卷起,随风轻扬,她面色有些憔悴,较之在兰城初遇和后来她为了南凌睿上十大世家十里桃花林那时的蓝漪相比,她身上的英气和灵气似乎被抽干了,没有了刀剑的锋利,到如个寻常的闺中女子。

她想起昨日蓝漪对苍亭说的那一句话,怪不得哥哥当明明对蓝漪感兴趣,后来不要她了,她能对哥哥摆出那样的阵,狠得下去那样的心,自然对他无爱,她爱的是青梅竹马的苍亭。哥哥看出了那一点,才弃了她。他在感情上,从来不如他外表一般。受不得半丝瑕疵。

正想着,凌莲推开房门,挑开珠帘,请蓝漪进屋。

蓝漪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来。

“蓝家主是稀客!”云浅月依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对蓝漪笑了笑。她和蓝漪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为夜天逸做事,也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自然不必冷脸相对,摆摆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请坐!”

蓝漪坐下身,眼睛落在云浅月身上,见她毫不顾忌地身着单衣坐在床上,也不避讳她个外人,脖颈上吻痕清晰可见,她轻声道,“外面的天都快要塌了,可是浅月小姐好悠闲。”

云浅月挑了挑眉,“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的顶着,这个用不到我操心的。”

“浅月小姐倒是看得开,因为景世子吧?”蓝漪目光落在云浅月手中的书上,“我以为景世子如此爱护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自是不必学家规的,原来不是。”

云浅月闻言随手将家规扔给她,“给你看看。这等家规,我自然该好好学学。”

蓝漪接过飞来的书,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须臾,她合上书本,还给云浅月,脸色有些黯然,“这天下怕是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荣王府了,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景世子了。”

“也不尽然。”云浅月笑了一声。

蓝漪盯着云浅月绽开的眉眼,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知道苍亭他……”

“我不想知道。”云浅月打断蓝漪的话。

蓝漪看着她,忽然嘲讽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吧?”

云浅月扬眉,“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他?”

蓝漪抿了抿唇,轻声道:“除了你外,天下任何女子面前,我都可以说他,最不想的就是在你面前说他。”顿了顿,她道:“十年前,他抱着苍爷爷的尸体回去,除了练武功外,便日日练起了棋。十大世家所有的古棋谱,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云浅月静静听着。

“他用了十年,将心思隐得很深,我自诩与她一同练功,青梅竹马,对他了解。可是我终究还是不了解他。半年前,他突然对我说,这十年来,他都在过一个砍,如今终于过了,可以来京城了。我那时不明白,后来他来了京城后,再回去,整个人都变了。我才明白了。京城有他的念想,他的念想断了,自然人也就变了。”蓝漪道。

云浅月蹙了蹙眉,没说话。

蓝漪忽然一笑,“你一定觉得我与你说这些没有意思,没有意义吧!可是除了你,我发现没有可以说的人。”

“到也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觉得没必要。我如今即将嫁入荣王府,你即将嫁入苍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云浅月道:“蓝漪,你是聪明人,何必做傻事儿?”

“你的意思是我装作不知道就对了?”蓝漪看着云浅月。

“你若真爱他,便装作不知道又如何?他娶了你,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再也不会是别人。想尽办法,收了他的心算。你若受不得半丝瑕疵,就如南凌睿一般,先弃了对他失了心的叶倩,再弃了对他无心的你,之后弃了想联姻的夜轻暖。只求个天地无暇一心人。”云浅月看着她,“你若做到这两点,何须自苦?”

蓝漪脸色黯下来,“我终究不是南凌睿,没有他的洒脱之心。我用了十年,都不得他的心,再十年又如何?让我弃他,我还做不到。”

云浅月没了言语,她不是爱情大使,能知道怎么办!况且对于蓝漪,她也没立场帮她。

房中静默下来,二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蓝漪再度开口,声音极轻,“我今日是来告诉你,罗玉,也就是东海的紫萝公主,在苍亭手中。”

云浅月心思一动,罗玉在苍亭手中?她看着蓝漪,“为何告诉我?”

“没有为何。”蓝漪起身站起来,看着云浅月道:“云浅月,我其实一直都欣赏你的,只可惜,我生在蓝家,你生在云王府,且你要嫁的人是景世子。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话落,她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蓝漪的身影消失在浅月阁,想着若是重新倒回十年前,是否有些事情不必发生?可是终究是倒不回十年前。她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容氏家训看了起来。

玉子夕来到浅月阁的时候,云浅月依然抱着家训在看,他瞥了她脖颈的吻痕一眼,嘟囔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也不知道遮掩一些。”

云浅月头也不抬,“不想长针眼就别看。”

玉子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轻哼了一声,“夜小郡主刚刚拦住了姐夫的马车,不知道说了什么,姐夫与她出城去了。”

云浅月理也没理他。

“你的男人都快被人抢去了,你确定不跟去看看?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容氏家训?”玉子夕又道。

云浅月依然没理他。

“姐,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容景吧?”玉子夕又刺激她。

云浅月放下书本,看着玉子夕,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他昨日骗了你,你今日便上我这里来报仇了?骗术还没学到家,等回东海,让子书好好教教你,骗人的时候,别眼神闪烁,最易露馅。”

玉子夕眨眨眼睛,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盖在了脸上,半声也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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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嫁娶大喜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玉子夕娟帕盖在脸上片刻,嘟囔道:“我想哥哥了。”

云浅月放下祖训,“是有好几日没收到子书的书信了。”

玉子夕又没了声。

云浅月看着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不过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玉子夕扯掉脸上的娟帕,直勾勾地看着云浅月,“我很快就能见到他?我还没打算回东海,难道哥哥要来天圣?”

云浅月点头,语气有些罕见的深幽,轻声道:“嗯,我大婚,他总会来的。”

玉子夕闻言一拍大腿,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是啊,你大婚,哥哥总会来的。我怎么竟然忘了,哥哥可从来没对谁如此好过,就算是姑姑的关系,他对你也好得太过分了,连洛瑶、紫萝都没得她如此护着呢!”

云浅月不说话。子书对她自然是极好的,前世今生,她何等何能。

玉子夕见云浅月面色闪过一丝恍惚,他忽然“嗖”地一下子从软榻上坐到了床边,凑近她盯着她看,“我哥哥一定喜欢你。”

云浅月愣了一下,抿嘴笑道:“子书自然喜欢我。”

玉子夕看着她的眼睛,没看出任何波动情绪,这和她脸上刚刚闪过那一丝恍惚没有半丝相符,她说喜欢的时候也纯粹,他一时竟弄不明白了,解释道:“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不……应该说是爱,我哥哥一定爱你。”

云浅月眸光轻轻地转了一下,看向窗外,没说话。

“这些年我就觉得哥哥心里装了一个人,以前一直奇怪,东海有哪个女子能让哥哥在意,后来我将东海帝都城的所有的女子都观察审视了个遍,发现谁也不是。以为哥哥喜欢男人,便又将男人都观察了个遍,也不是。这么些年,终于让我发现了,原来哥哥在意的人是你。”玉子夕看着云浅月轻转的眸光,肯定对道。

云浅月依然没说话,眸光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太过静,让玉子夕不由得掂量起自己的话是不是一时太冲动了不该说,毕竟她要大婚了。虽然这么多年,哥哥一直没提起过她,连她的名字也不说,但他离开东海时,他对他嘱咐前来助她,万一她需要相助,便不惜一切相助。他是有些惊异的,也好奇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在他耳边传言这么久到底什么样,后来见到真人,那一日,她和容景相携而来,出现在云老王爷的院子,他见到她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原来哥哥的心遗落在了这里。她的身上有着和哥哥一样东西太多,虽然都被她隐去了,但他自小是被哥哥教导长大的,谁也没有他熟悉哥哥,所以,一眼就能看个明白。那时候他是心有不甘的,觉得天下谁也没有哥哥好,她竟然不选哥哥,不想倾全力助她了,但是当她进屋后,对他一笑,轻快地说“她哥哥一大堆,就缺少个弟弟。”的时候,他竟然恼不起来。后来这些日子,他抓住时间就跑来浅月阁与她相处,那丝恼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玉子夕看着云浅月,也沉默下来。

房中一室静寂,静得连根针落地怕是都能听得见。

许久,玉子夕看着云浅月轻声道:“月姐姐,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容景,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别这副样子,你这副样子看得我难受,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哥哥一个,你可以像对待别人一样,无需介意的。”

云浅月闻言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他一笑,轻声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在一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分离。”

玉子夕一愣,不明白地看着云浅月。

“我和子书,前世今生,岂是一个爱字可说?他和别人都是不同的,和容景相比,也是不同的。你提到他,我半点儿也不难受,有的只是庆幸而已。庆幸我们都活着。”云浅月摇摇头,轻声道:“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也喜欢他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玉子夕依然不明白,但是他敏感地抓住了“前世今生”四个字。

云浅月垂下头,看着被她放在床上的容氏家训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希望他也能找到一个捧着你们玉氏的家训学的女人。”

玉子夕见她笑弯了眉眼,刚刚那种天地静止的神情不在,他松了一口气,“月姐姐,你真不怪我多嘴?”

云浅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怪,童言无忌。”

玉子夕听到后面四个字顿时炸了毛,腾地站起来,瞪着她,“你这个女人,真是……真是……”他似乎在脑中找形容词,片刻恼道:“怎么有人会喜欢你这个女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真是没天理。”

“喜欢你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也好没天理的。”云浅月道。

玉子夕顿时一噎,没了声。

云浅月看着他,笑着道:“有一种爱,叫做大爱,超越了时间、空间、生死轮回,都不能泯灭的。比爱不能说更深,它也许已经很浅,只不过是长在骨子里的,无论如何也拔出不去。”话落,她伸手拍拍玉子夕的俊美绝伦的脸,“你没经历过,不懂的,也不必探究,对我说这些也不必介意。我和他这一生,可以一生不见面,但一定会相念到老。”

玉子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云浅月转移话题,对他道:“今日蓝漪来找我,说罗玉在苍亭手中。”

她转移的话题太快,让玉子夕愣了一下,立即皱眉,“这个可信?”

“应该是可信的!”云浅月点头。

“苍亭有本事从哥哥手里抢走紫萝?”玉子夕怀疑地看着云浅月。

“从你哥哥手里抢走罗玉,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如今看管她应该是的。”云浅月分析道:“当初容景派人护送,你哥哥的人接头,就在那空挡,罗玉失踪了。能在两大势力的空隙中将人悄无声息地弄走,这份能耐,没有几个人。”

“蓝家主为何跑来告诉你这个?”玉子夕皱眉寻思,“她可不是与你一路的人。”

“罗玉可不是个任谁都能拿住的小丫头,在苍亭手里,吃亏的不一定是她。就算是她,苍亭也讨不到好处。蓝漪这是在帮苍亭。”云浅月话落,笑着道:“不过她今日来了我这里,熟悉蓝漪性情的人,一定能猜到她来做什么。所以,如今罗玉定然被转移了。”

玉子夕眉头拧起,一点就透,“她其实不是帮你,还是与你不一条路,否则就悄悄与你传信了,可是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来找你,故意让某人得到消息,不过是借你让某人下命令,让苍亭不再看管紫萝,摆脱麻烦。”

“嗯,就是这个理。所以我说她在帮苍亭。”云浅月笑着道。

“这个女人原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玉子夕嘎嘎嘴,“紫萝那死丫头,的确是个麻烦。姑姑将华叔叔将她带成了一个麻烦精,谁见了她谁头疼。”

云浅月想起罗玉,有些好笑。

“死不了,爱在哪里在哪里吧!我才不想将她这么快就救出来祸害人。”玉子夕很快就放开了,摆摆手道。

云浅月想着罗玉能让她娘,让她哥哥们,让她父皇谁也不担心她,这个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混的。人才啊!

晚上,容景从宫中回来,云浅月与她说了蓝漪之事。容景挑了挑眉,笑着说了一句,“既然死不了,就待着吧!如今粮食如此紧张,能为我们省一些是一些。”

云浅月彻底无语。

这一日,一晃而过。

半夜时分,云浅月忽然醒来,身边不见容景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冰凉,显然怕是她睡熟了之后,他就起身了。她缓缓坐起身,想着什么事情让他半夜去处理了?

披衣起床,云浅月打开房门,对外面轻喊了一声,“青裳。”

“浅月小姐!”青裳的声音立即从隔壁房里出来。

“你家世子呢?哪里去了?”云浅月问。

青裳看了一眼云浅月,立即道:“世子在您睡熟了之后就回府了,府中……嗯,有些事情要事情处理。”

“很急的事情吗?”云浅月问。

青裳重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蹙眉,抬步向外走去,“我去荣王府看看。”

青裳立即伸手拦住她,“浅月小姐,世子说了,如果您半夜醒来,让您不必找他,好好休息。他能处理的来,您要相信他。”

云浅月停住脚步,打量了青裳一眼,青裳眼神诚挚地看着她。她点点头,“好吧,你去睡吧,我不去了。”话落,她转身回了房。

青裳不放心地守在门口等了半响,见云浅月真的上了床继续睡了,她轻舒了一口气。

云浅月虽然躺回了床上,脑中却没什么困意了,很精神。

五更十分,云王府的人纷纷起来,前院后院左院右院都有了动静。

云浅月盯着天花板,想着昨日偶然看到容景拿了一本黄历回来在翻着。他翻到一页的时候看了许久,她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天圣一百一十八年正月十八。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六神位正,乃黄道吉日。正月建寅,建为岁君,除、满、平正,叠吉星大吉。天德、月德、时德、天愿、月恩、四相、六合大吉,乃天喜。

她看了一眼,笑着问容景,“这样的一个日子,是不是宜嫁娶呢?”

容景微笑,合上黄历,回答她,“等不及了?”

她脸一红,斥了一句,“哪里是我等不及?我看是你等不及一个月了,如今翻起黄历来了。”

容景将黄历扔开,笑着扶额一叹,“是啊,我等不及了。”

想起昨日容景说这话时候的神情语气,她盯着房顶,这么早全府都有了动静,是嫁娶吧?可是她这浅月阁也太安静了些。

她正想着,有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且不是一人两人,像是一群人。

她心境忽然空明了那么一下下,听着脚步声走近,她清楚地感觉心湖方向被“啪”地投下了一个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小姐!”外面凌莲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云浅月没回话。

伊雪的声音在片刻后响起,“小姐还没醒吗?”

“昨日小姐半夜里醒了一次,之后又睡了,如今怕是还没醒来。”凌莲悄声道:“外面的人要进来了,我去喊醒小姐。”

“景世子吩咐要小姐睡到自然醒的。”伊雪道。

“不知道景世子打的什么心思,竟然这等日子,连小姐也瞒着。”凌莲嘟囔了一句,“他也不怕误了吉时。”

伊雪笑着道:“景世子爱护小姐,怕她知道了睡不安稳,所以才没告诉她。”

“我以为昨日看到了黄历,小姐有所察觉的,可是不想小姐洗洗漱漱之后就睡下了,且还睡得很熟,连景世子离开都不知道。而且如今到现在还没醒来。”凌莲轻声道。

“小姐真是有福,什么也不用理会,也不用操心,全部有人一手办了。谁家的新娘子如小姐一般,大喜在前,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从那日纳喜下聘定下日子后,就没见她紧张过。”伊雪叹服地道:“果然不愧是咱们小主,和主子当年真有得一拼,主子是花轿临门到了蓝府,她才风风火火地赶到蓝府弄了个偷梁换柱,后来拜堂、洞房、给公婆敬茶,面对死去的老皇帝那么大的阵仗,生生眼皮都没眨一下,别说紧张了。如今这小姐更胜一筹,日日与景世子过起了小日子,没拜堂却觉得已经可以天荒地老了,她这样,连我们竟然都不紧张了。”

“就是,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稀奇,放在小姐身上就不稀奇了。”凌莲笑了起来,见鼻子不见眼的,“这是主子带着喜媒、十全婆婆等人来了吧。”

“指定是的,我们进去喊醒小姐吧,景世子虽然吩咐了,但到底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哪里能让主子和喜媒在外面等着。”伊雪道。

凌莲点点头,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们推门的动静不小,竟然没弄醒云浅月,云浅月依然在床账里躺着熟睡,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睡得很是香甜。

二人来到床前,对看一眼,齐齐伸手推云浅月,“小姐,醒醒。”

云浅月一动不动,依然熟睡着。

“小姐,快醒了。”二人手下加大力道。

云浅月被吵醒,闭着眼睛扒拉开二人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语气不好地道:“别吵我。”

“小姐,主子都带着人来了,您别睡了,今日是……”二人被扒拉开,齐齐伸手推她。

“再吵我堵上你们的嘴。”云浅月摆摆手,不满对皱眉,口气冲地道:“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吵?都给我赶出去,谁敢来打扰我,我就要他好看。”

凌莲和伊雪立即住了手,互相看着,一时没了声。

这时,一大群人走进浅月阁。

凌莲和伊雪顾不得云浅月,连忙出了房门迎了出去。

当先一人是玉青晴,她身边跟着七公主,她身后是府中的女眷和喜媒,以及十全婆婆,婢女一大堆人。自然今日来这里的,各个都是家事齐全的主。人人手里不是捧着托盘,便是端着锦盒,衣着光鲜,晨起的太阳没出来,她们便一片艳光。

托盘里装着首饰,闪闪珠玉金翠之光。锦盒里装着衣物和各种采喜之物。什么枣啊、花生啊、核桃啊、栗子啊,一盒盒的捧来,另外还有婢女们手里捧着成双成对的事物。一群人足足有百人之多,谱一进来,将整个浅月阁的小院都快添满了。

只一个喊起装扮便这么大的阵仗,更别说别的。

凌莲和伊雪互相看了一眼,站在玉青晴面前,到将云浅月的吩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难道真让这些人等在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小姐的武功不会不知道的,可就是不醒来,难道与景世子昨日生了矛盾?可是不像啊。

“她起来了吗?”玉青晴看着凌莲和伊雪,停住脚步,笑着问。

凌莲和伊雪齐齐摇了摇头,“小姐还没起。”

“这个懒丫头,如此大喜的日子,她到睡了个舒服。”玉青晴向里面走去。

“主……王妃,小姐说她还没睡醒,不要吵她……”凌莲憋出一句话。

玉青晴脚步不停,摆摆手,“我去喊。”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也不拦阻,跟在玉青晴身后进了屋。

大床里面,云浅月背着身子睡得极熟。

玉青晴来到床前,盯着云浅月的后背看了片刻,忽然一笑,缓缓坐在了窗沿,慢悠悠地道:“这京城里,喜欢小景的姑娘们有很多吧?你说我若是随便在大街上绑了一个,给她幻容一番送上花轿,小景能不能认出来不是你?”

云浅月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玉青晴又慢悠悠地道:“小景昨日忙了一夜,将京城用他的人一夜之间控制了个金牢笼。街街道道,边边缝缝,都没被他错过。怕是一夜没合眼。若是我换了个人给他的话,即便他能认出幻容的人不是你,但总归要折腾一番我才能将人给他。你说,这么折腾一番的话,他晚上会不会太累,洞房花烛泡了汤?”

云浅月忽地坐起身,瞪着玉青晴,“你和我爹一样,为老不尊。”

玉青晴忽然笑了,看着云浅月,“不装睡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不是舍不得容景的洞房花烛,而是觉得他一夜没睡,这个大婚的事情他自己都揽下了,她就做了个他的喜服,再半点儿手没插,不想他太累了,再被这个女人折腾一番。本来她想着新嫁娘嘛,头一回的,和凌莲、伊雪在门外说的一样,她怎么就不紧张呢!于是闭着眼睛装睡准备找找紧张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感觉,可是如今就被这个女人尽数破坏殆尽了。她怀疑了,面前这个女人是她娘吗?

“这个小模样就对了,当年我嫁给你爹,坐上花轿的时候,拿着镜子照了照,也是这个咬牙切齿的模样。”玉青晴笑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镜子放在了云浅月的面前。

镜子中果然映出云浅月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脸。

她一把打开镜子,故意道:“我和你怎么一样?你那是被我爹一句话就屁颠屁颠地招了来,我如今坐在我自己的闺房里,等着人家八抬大轿来娶。你和我比,差了天上地下了。”

玉青晴也不气,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我是比不上你。但是这小景就比不上你爹了。不过就是娶个女人而已,你爹当年轻轻松松就将我弄到手了,悄悄小景,将天下都快用网给罩起来了,费了多大的劲。这一胜一败,平手了。”

云浅月有些无语,这个还讲究平手的?她没听说过,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玉青晴一眼,“还不快点儿给我梳洗打扮,我要上花轿。”

不知道花轿什么样,她还没坐过呢。

玉青晴嗤一声笑了,伸手点点云浅月的额头,“这急着上花轿的模样也和我当年一样。生怕晚一步,那男人就被人抢去了似的。”

“可不是,谁叫我们都找了个抢手货来。”云浅月这回和玉青晴终于找到了个共同点。

玉青晴笑了起来,对外面招招手。

喜媒和十全婆婆进来,顿时一阵百子千孙,吉祥如意,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的喜庆话照着云浅月砸来。两个喜媒,十个十全婆婆,一个嘴比一个嘴说话利索。一大堆好话说了足足两柱香,连个重复的字样都不带的。

云浅月看得有些呆,听得咋舌。

喜媒和十全婆婆说完喜话,便吩咐捧着托盘和锦盒的人依次报数。珍珠翡翠,白玉玛瑙,珊瑚绫罗,宝石珠花,金丝凤带,成双成对的挨个报了名字,那些名字也都是被贴了个大喜的标签。难得全部都是十全十美,百好千和的物事儿。

云浅月暗暗想着,容公子,你都从哪里搜罗了来这么多的宝贝,这是在她还没上轿,就要晃花了她的眼吗?眩晕了她的耳朵吗?

一番报喜完毕,主事的十全婆婆便一摆手,外面搬来了两个大木桶。两个木桶里都盛满了热水,一个里面装的是莲子、枣、花生、栗子等物事儿,有的小个儿如花生飘在水面上,有的大个儿如栗子、核桃,沉到了水里;另一个里面装了花,各种各样的花,怕是有百种。她暗暗想着大冬天的,他这是从那里摘来的。

十全婆婆恭敬地请云浅月沐浴。

云浅月先从装满了“早生贵子”的水里泡了一阵出来,又进了“百年好合”的花卉里。

沐浴完毕,便是玉青晴亲自给云浅月绾发。

三千青丝在她手中,她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云浅月晕乎乎地想着前面两点都可以接受,这“儿孙满地”嘛,容景家的房子太大了,要思量一下了。

绾好发,便是给她脸上上妆。

古代的大婚女子,这一日都要在脸上涂脂抹粉。

云浅月破天荒地很规矩,一声也没吭,温顺地让人给她脸上抹那些她从来不抹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她看着镜中惨不忍睹的自己,想着容景还能认出她来吗?别以为这个女人是老妖婆,被人冒名顶替了。

玉青晴坐在一旁看着云浅月被粉抹得鼻子眼睛都看不清的模样,笑得像是花开了一般,“这样好,当年你爹揭开我盖头的时候吓了一跳。直直看了我好半天,那一张脸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出现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如今还记得。”

云浅月无语,他爹再神,脸还能变出七种颜色来?当他的脸是七彩云霞呢!

虽然将脸弄得很惨不忍睹,虽然这粉扑得太厚,虽然平时闻着这粉就呛人,但她今日就觉得奇了怪了,生生可以忍受,而且还觉得这样好。怎么个好法呢,就是暗暗想着容景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会什么也不做,只给她擦脸上的粉就够忙乎了。

妆容完毕之后,是着装。

大红的嫁衣谱一从锦盒里拿出,一下子就晃了所有人的眼。天色将明未明,房间是有些昏暗的,但大红的嫁衣伸开,房间一下子明亮得如落入了一片艳红霞光里。

美得炫目,美得离神,美得天下嫁衣只此一份,独一无双。

一片赞叹声中,云浅月穿上大红嫁衣,披上凤冠霞帔。整个人儿换了一个人。即便那脸有些惨不忍睹,但一样是倾国倾城。

这一份艳华,惊艳了满屋的人。

静寂中,外面传来云离熟悉的声音,“准备好了没?景世子的花轿临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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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婚迎娶

章节名:第七十九章大婚迎娶

云离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静。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这太阳还没出来,容景就来接她了?也太早了吧!

玉青晴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笑道:“好啦,好啦,小景这动作可真快。”话落,她对云浅月道:“先去祖嗣上香,再去你爷爷处拜别。让小景等上片刻。看看府里的这些小家伙们有没有胆子拦他的门不让他接新娘子。”

云浅月想着容景来接亲,别说是拦了,恐怕云王府的人大放鞭炮给他打开门欢天喜地地迎进来,有些人天生来就是让人喜欢的。她点点头,“好!”

“爷爷三更的时候就起床了等着你了。”七公主笑着道,“我和母妃早上过去的时候,就听他在叨咕,养了这么些年,还是给别人养了人。心里不舒服着呢。”

云浅月撇撇嘴,“他不是盼着我嫁出去吗?”

“爷爷嘴上说而已。”七公主笑着道。

“到了爷爷那里,给他多叩几个头。”玉青晴道:“虽然从云王府嫁到荣王府不远,但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云浅月点点头,心里凭地升起一丝浓浓的伤感,“我知道,爷爷最是疼我的。”

玉青晴和七公主都不说话,一左一右扶了她走出房门。

房门外,浅月阁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浅月阁屋门口,铺开到了浅月阁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还没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云浅月看着满目的鲜红,神色又晃了一下,顿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云离等在那里,一身锦衣华服,见云浅月一身大红嫁衣出来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七公主看了云离一眼,打趣笑道:“妹妹,你这妆容连你哥哥都不认识了。”

云浅月扯开嘴角,笑着道:“一会儿哥哥背着我出去,别脂粉味呛到他就好。”

云离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不会!”话落,他轻声道:“景世子那时候说一个月的时间,我便真以为一个月了,没想到如今才不过十六日而已,妹妹这么快就大婚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那时候爷爷说纳喜第二日就大婚,他其实也可行的,但有些人没到,他就等了等,如今有些人到了,自然就大婚了。早一日将我嫁出去,大家都安心,免得日日紧张着,府里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怕出状况,嫂嫂都担心的瘦了,哥哥也日夜不好眠。”

“妹妹说得也是,你嫂嫂这些日子总是求神拜佛的。”云离无奈地笑看了七公主一眼。

“希望今日顺顺利利的。”七公主接过话,笑起来。

云浅月点点头,她也希望顺顺利利的,这一辈子就一次大婚,谁敢来给她搅局,她定然不饶了他,谁也不行。

一行人出了浅月阁,簇拥着云浅月向云王府祖嗣祠堂而去。

来到祠堂,云离和七公主陪着云浅月走了进去,每个牌位上了三炷香,出来后,众人再次簇拥着她便赶往云老王爷的住处。

来到云老王爷的住处,云老王爷一身新袍子,正襟危坐。见到云浅月进来,他开口就炮轰,“臭丫头,人家嫁人都哭喜,怎么没听见你哭一声半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清声道:“我从云王府嫁到荣王府而已,说回来都用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哭什么?”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走进屋,十全婆婆给地上早放了垫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将垫子拿开,径直跪在了地板上,规规整整地给云老王爷叩起头来。

虽然从小到大,她可以一个月不来这个院子请安一次。

虽然从小到大,一见面这老头子不是拐杖抡起来打就是骂。

虽然从小到大,她将他每次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虽然……

但他是她的爷爷,娘亲两岁半离去,不是爹爹的伯伯当了爹爹也不亲,府中风侧妃掌权,她那时候还小,怕老皇帝发现,不敢做什么大动作铲除风侧妃对老皇帝打草惊蛇,只能伪装纨绔嚣张的性子保护自己,但总有马失蹄无奈的时候,都是这老头子在后面处置了。比如奶娘是老皇帝一直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那一日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回来要逼问出奶娘,却被老头子派人将奶娘杀了,将她保护了起来,她失忆的事情没外传,在府中虽然打压风侧妃激起了风云,但都被老头子暗中帮她化解控制在了云王府这一个小圈子内,她才那么容易地在失忆那会儿瞒住了老皇帝。

虽然这些事情老头子从来都不说,但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她的爷爷,比这云王府所有人都护着她。

头一个一个的磕下,从小到大,每一次相处的画面如过电影一般地涌入脑海放映。不知何时,她的泪水滴下来,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

屋中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等人谁也没说话,静得只听见她叩头声。

“行了,行了,磕个没完没了的,多磕头不如多给我抱重外孙子回来。”云老王爷坐在椅子上摆摆手,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道:“赶紧走,别让我孙女婿等着。等得久了,小心被人抢了去。看你到时候真哭天抢地了。”

云浅月抬起头,睁着泪眼瞪了他一眼,“没一句好话。”

“快滚吧!”云老王爷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云浅月站起身,上前一步,抱住云老王爷,哽着声道:“糟老头子,你难过什么?我又不是嫁到天涯海角去了,你若想我,派个人招呼我一声,我还不是屁颠屁颠就滚回来。”

“谁难过了?臭丫头,我巴不得你赶紧滚出去,免得在我面前碍眼。”云老王爷睁开眼睛,吹了吹胡子,“一股子粉味,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难看死了,别没出门,就被小景给休了回来。”

云浅月“噗哧”一下子笑了,哼道:“他敢!”

“记着点儿以夫为纲,别总让他不省心,惹他生气。”云老王爷推开云浅月,“还不快去!免得误了吉时。”

云浅月点点头,站直身子,不再多说,由十全婆婆过来给她盖上盖头,扶着她走出门。

来到门口,云离弯下身,轻声道:“妹妹上来吧!出了这房门,你的脚就不能粘土了,我背着你。”

大婚出嫁,有哥哥或者弟弟背的。南凌睿、云暮寒都出了云王府,云离堪当重任了。

“哥哥有力气吗?”云浅月从红盖头的细微缝隙里看着云离的背,他和容景清瘦的程度不相上下。但容景有武功,他可是个文弱书生。

“自然有力气的,哥哥怎么也是男人,不至于被你小瞧了去。”云离顿时笑了。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趴在了他的背上。

“夫君小心一些。”七公主笑着叮嘱,“你可别摔了妹妹,否则景世子找你算账。”

“摔了我也不能摔了妹妹。”云离背着云浅月迈上地上铺着的锦红。

玉青晴、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一众人簇拥着云浅月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敲锣打鼓,极其欢庆,似乎将整个帝京城都吵沸了。

云浅月趴在云离的背上,虽然这个哥哥瘦弱如书生,但她的确小瞧了,他脚步不晃,且走得稳稳的。她想着今日就大婚了啊!她一直以为要等许久他们才能走到一起,江山初定,日月卓辉之际,她才能等到他的大红花轿进门,那时候也许云王府早不在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出嫁,荣王府也不见得在了,他不知道从哪里迎娶。但是原来有些时候,幸福看着遥远,其实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这一日,来得如此的快,但又如此的水到渠成。

云老王爷住的院子在大后方,所以,距离云王府大门口有些远。走到一般,云浅月轻声问,“哥哥,你累不累,要不我施展轻功吧!可以脚不沾地的。”

“那怎么行?我坚持得了。”云离摇头,“这些日子为了这一日,我每日早晚都锻炼身体。你好好待稳了,我定能将你送到景世子手里。”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后面跟着的七公主上前,掏出娟帕为云离擦了擦额头的汗。

云离对她温声笑道:“妹妹没有现在的你沉,我背得动。”

七公主嗔了他一眼,“我肚子里面是两个人,自然沉的。你这些日子日日拿我练习,如今背着妹妹一个人,哪里能不轻松?”

云离笑得眼睛有些明亮,点点头。

云浅月有些感动,这个不是亲哥哥的堂哥哥,对她是极好的。为了他的大婚,他一边要照顾怀孕的七公主,一边也没闲着准备府中的大婚事宜,还要掌管礼部的事情,又拿七公主练习,她犹记得初见,在云王府大门口,从云王府旁支站在那一处的一群人中扫了一眼,从他脸上扫过,她连停顿也不曾,后来孟叔将他介绍来掌家,得了她微薄的好感,后来云暮寒被叶倩带走,她提升了他为世子,他抓住了机会。这样一晃,也半年了。比起南凌睿和云暮寒,他才是最有哥哥样的那个人。

“哥哥,我永远是你妹妹,无论有什么难处,你都要告诉我。我虽然嫁入荣王府了,但永远都是云王府的女儿,爷爷的孙女。不会不管云王府的。”云浅月低声道。

“嗯!”云离重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这帮小没用的,将大门大敞四开的,对小景拦也不拦,谁家的新郎娶媳妇这么个巴不得将新娘子送出去的?哪里这么容易的!”玉青晴笑骂了一句。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云离背着她转出了后院,来到前院,一眼就可以看到云王府大门口的大门大敞四开,门口聚了黑压压一群人,将云王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大门口停了一顶十六人抬的大娇。其中一人站在大门口的正中,一身大红喜服,往昔搁在他身上的词,已经不足以描述他此时的风华绝代,艳华天下。

有那么一个人,他做新郎,比新娘子还倾城。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和瑰丽。

云浅月痴了痴,簇拥着她出来的一众云王府的女眷也痴了痴。

白衣的他是“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那么红衣的他就是“风华绝代艳天下,玉色倾城倾山河。”

玉青晴笑骂过之后赞了一声,“这小景真真是个祸害人,他今日若是这般骑在马上迎娶你,明日之后,这帝京城里见过他的闺中女儿都不要出嫁了。”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这个男人在七岁的时候就让她忍不住盯着他看。看了这么些年,还是百看千看不厌。她眸光转了一转道:“为了不让他这般祸害人,我就将他收在花轿中陪我一起坐轿吧!”

“这也行?”玉青晴咂舌了一下,“哪里有新郎也坐轿的?”

“怎么不行?我们哪里用讲那么多规矩。”云浅月道。

玉青晴噤了声,似乎在思量。

“妹妹,这可是大喜,开不得玩笑。还是按规矩来吧!”七公主在旁边劝慰道:“景世子虽然太华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能真坐去车里,千古来,可没一例。”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我说了不算,一会儿看他的,他说如何就如何。”

玉青晴好笑地道:“这会儿还没过门拜堂,竟然先开始贤惠了。”

云浅月抿着嘴笑,看着站在门口的容景,繁忙数日,昨日又忙一夜,他似乎分毫不受影响,芝兰玉树地站在那里,玉色的容颜微微带着笑意,此时阳光没升起来,他便是一轮阳光。从她出来,目光便焦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被他目光笼罩,身上也如被洒了暖暖的阳光。

几十步的距离,似乎拉出了长长的线。

跨跃时间、空间、轮回,她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能给她一个臂弯的人。

十年,你躲我避,若即若离,两个人将心思都引入大海里,缠成了藤,又将藤连根拔起,晒在了海平面,才得以手牵手,心与心相连。

还剩下最后两部,容景似乎终于等不及了一般,走上前,从云离的后背上抱起云浅月。

四周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欢喜惊呼。

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包卷缠绕,云浅月伸手勾住了容景的脖子,盖头仰面盖在她脸上,她一下子红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一刻,才真实地体会到了她要大婚了!要嫁给抱着他的这个男子。

“多谢哥哥辛苦!”容景抱着云浅月在怀里紧了紧,对云离道谢。

云离已经一身是汗,接过七公主手中的娟帕擦了擦,对容景摇摇头,“送妹妹出嫁,不辛苦。别误了吉时,景世子接妹妹回府吧!”

容景笑着点头,对玉青晴看了一眼。

玉青晴对容景摆摆手,没有嫁女的丈母娘的哭哭啼啼,则是很大度轻松地挥了挥手,“快去吧!”

容景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中,抱着云浅月上了后面的十六人抬的花轿。

云王府门口的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陪着新娘子坐花轿,这新郎可是头一回罕见。

七公主有些呆地看着轿帘落下,容景吩咐一声,十六人抬的花轿走了起来,她扯云离的袖子,“这……这……景世子真如妹妹所说,和她一起进了花轿了……”

玉青晴到是笑了,“这个小景准备了十年,自然要处处看好了人,不能出半丝纰漏。他昨日离开时候,嘱咐我在小心仔细地给她守着人,如今自己亲自守着了。不奇怪。”

“可是这也不符合规矩啊,万一……”七公主想说万一破了喜怎么办,但没说出口。

“他们是大喜,天作之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人定的。”玉青晴摆摆手。

“我看这样倒是极好,你就别操心了!”云离对七公主笑着道:“虽然宾客都奔着荣王府去了,但我们府也是要招待的,你和母妃去后院陪着爷爷吧!我来负责。”

七公主想想也是,点点头,和玉青晴向府内走去。

花轿离开云王府门口,十六人抬的轿夫稳稳的,脚程极好,显然都是武功一等一不次于弦歌等的隐卫高手。前面有容景的亲卫开道,后面有荣王府的护卫护行。花轿的队伍拉开一条长龙。

云浅月被容景抱在怀里,听着花轿走过两侧人山人海的热闹声,很想扯开盖头挑开帘幕去看,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声说,“且忍忍,稍后让你看个够。”

“好吧!”云浅月想着看的话,外面估计也都是人头碰人头。

“乖!”容景揉揉她的头。

云浅月在盖头下嗔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这可是突然就大喜临门了,这些人怎么转眼间就将京城街道围城了人山人海了?未免速度了些。”

容景笑道:“昨日夜里,一夜之间,我将京城铺上了红绸锦色。他们自然知道要大喜了,大清早便等着了。”

云浅月想着一夜之间,他该动用了多少人力,问道:“那么天下也是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靠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脂粉味好浓,你到底在脸上扑了多少脂粉?”容景半响蹙眉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眨眨眼睛,问道:“你要不要现在看看。”

容景盯着她看了片刻,摇摇头,“算了,我怕我看了将你扔出去。姑且忍受一会儿吧!”

云浅月恼了一下,伸手去扯盖头,“我就偏要你看看,到底要看看你扔不扔我。”

容景按住她的手,轻笑道:“不扔的。”

云浅月住了手,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个程序虽然不合规格,但她还是想尽量规格一些,比如说,三拜天地后进入洞房,他挑开她的盖头,之后喝交杯酒。

容景虽然知道她在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二人再不说话,花轿四面的红色艳华得晃人眼。外面人山人海,他们却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长长的队伍出了云王府,转了整个帝京城的所有繁华主街后,向荣王府走去。

一路上极为顺利!

云浅月感觉时间很短,花轿便停下了,容昔的声音在外面欢喜地喊,“世子哥哥接浅月姐姐回来了。快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