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手起刀落,极为痛快地划开了帝师的身体,两具尸体,顷刻间被她开膛破肚。

所有人无一人躲避,都睁大眼睛,想看看帝师到底因何而死,好奇战胜了惧怕。

只见两位帝师的心口空空。

云浅月扔了匕首,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摘了口罩,用嘲讽的语气笑道,“原来夜氏的帝师也养这等巫咒,被咒虫反噬,餐食了心。心没了,人自己活不了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找什么凶手?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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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天生龙命

云浅月话落,满堂皆惊。爱睍莼璩

群臣忘了惧怕骇然,一时间只不敢置信地看着两具没有心的尸首。

“这不可能!”夜轻暖当先大叫,打破沉寂。

“怎么不可能?事实俱在,从哪点能反驳我说的不对?”云浅月清冷地看着夜轻暖。

“两位帝师……帝师……咒怎么能反噬餐食心……他们一直都好好养着的,从来没有任何反常过……”夜轻暖喃喃地道。

群臣听到夜轻暖的话,证实了帝师果然养巫咒。

云浅月冷笑,“大千世界,因果循环,向来如此。这种东西寻常人碰都碰不得,看他们的情形,养了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控制不住,餐食自身,有什么稀奇?”

夜轻暖摇摇头,眼泪横流,似乎犹不相信这是真的,“帝师很厉害的,这等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对,怎么突然就餐食心了……一定是别人害他们……”

“到底是不是别人害的,还是如何害的,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我只知道这种是自食恶果。”云浅月褪了手套,揭开披风,对夜轻染道:“尸体已经验了,结果也出来了,皇上带着人是不是该走了?我夫君距离皇宫五百米被人围剿暗杀险些丢了性命,那时候没一个人出来解救,皇室有了事情了,才想起忠心的臣子来了?硬将人从病床上拖起来。未来的日子再不让我夫君好好养伤,带着病帮你硬找自食恶果之后的什么凶手的话,未免不近人情,寒了人心。我夫君虽然仁善,顾念天下百姓,但也不能任凭别人搓扁揉圆,不顾身体。从我这里就别想。”

夜轻染目光冷沉地从两位帝师身上收回视线,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番话落,不再看他,也不理会这些人,伸手拉上容景向屋中走去,清冷的声音吩咐,“青裳,送客!”

青裳声音不卑不亢,“皇上请吧!”

臣子对皇上下逐客令,过来鲜有,但是放在荣王府,云浅月的身上,这等事情不稀奇。

群臣都看着夜轻染,一时间从巫咒餐心中回不过神来。

德亲王、孝亲王等老一辈的朝中大臣对这个结果反驳不出半个字来,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何能有假?帝师是被自己养的咒餐了心。这还去哪里找什么凶手?

“时机太巧,这怎么可能……”夜轻暖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也顾不得仪容,对云浅月道:“云姐姐,这怎么可能?皇上哥哥登基遇刺,你后来又险些让哥哥丢了命,景哥哥遇害,如今两位帝师才来京城几日就咒术餐心?这巫咒两位帝师是自小就养着的,为何早不餐食晚不餐食,偏偏这个时候餐食?”

群臣心神一凛,经夜轻染提点,也不由猜测起来。

云浅月拉着容景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冷笑道:“夜小郡主这是质问我了?”

夜轻暖看着她,一直说,“这太巧了……”

云浅月嗤了一声,“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多了!巫咒本来就不是天地正气的本术,自古被誉为邪术,只不过有个南疆国,所以才将咒术公之正之。但到底有什么害处,从来都没个定数。他们自小养巫咒就不能到老了反噬了?正因为养得老了,里面的咒虫成了精,吸食他们精血太多,成了害,他们控制不了了,才餐食了心而死。这很难解释吗?”话落,她又冷笑道:“但到底是何原因,两位帝师住在真武殿,他们死的时候,明太后和夜小郡主可都是在我府中做客看望夫君来着,我们两个撑着病足足在床上陪了一个时辰,如今这质问我是为了哪般?我不过是验尸之人而已,难道给你解释出个前因后果来不成?别欺人太甚!”

夜轻暖脸色白无血色,身子再度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眼泪横流。

云浅月不再理他,拉着容景转身进了屋,珠帘轻轻飘动,房门“砰”地关上了。

“哥哥……”夜轻暖看向夜轻暖,沉痛地喊了一声。

“带上帝师,回宫!”夜轻染面色发沉地命令。

内侍立即抬起单辇,文莱连忙取了绸布盖上帝师被抛开的身体,想紫竹院外走去。群臣对看一眼,德亲王孝亲王等人都脸色不好地起身,也跟着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出了紫竹院。

一炷香后,玉辇起驾,离开了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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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虽然只拿着匕首什么脏东西也没碰到,但进了房中还是先洗了手。洗罢手之后,见一行人出了紫竹林,她冷笑了一声,一边擦手一边道:“虽然我没参与将他弄死,但如今也算是亲手报了仇了!”

容景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道:“过瘾了?”

云浅月回身嗔了她一眼,脸上霜寒的神色褪去,伸手抱住他,笑逐颜开,“自然是过瘾了!敢碰我男人,让他们死无全尸,死了也不得超生。”

容景伸手环抱住她,“不出明日,景世子妃给帝师开膛破肚的事情天下皆知,以后天下人人见了你都退避三舍。”话落,他“唔”了一声,“这样再无人有胆子窥视你,给我少惹些桃花,也不错。”

云浅月捶了他一下,“以后百姓们都用我吓小孩子估计够了。小孩啼哭,妇人立即说,云浅月来了,不,景世子妃来了,小孩立马不哭了。有止啼作用。”

容景轻笑。

云浅月推开他,看向窗外,院中正当地上一片血迹,她面色一冷,到底是脏了地方,冷声道:“青裳,将地面上的血和着土收了,拿去十八隐魂的灵堂前祭魂。”

“是,世子妃!”青裳连忙应声。

“收拾完之后,拿水冲干净了,一点儿脏东西也别留下。”云浅月又吩咐。

“奴婢晓得,这就做,世子妃放心吧!保证什么也留不下,让咱们的院子还干干净净的。”青裳立即保证。

云浅月不再说话,转回身,松了一口气道:“未来些日子我们可以安静一些了吧?”

容景点点头,唇角微勾成一抹月牙的弧度,“自然,我在府中好好陪着你。”

云浅月又搂住容景,将身子挂在他身上,刚刚乏力地被从床上拽起来,折腾这么半天,疲惫又来了,软软蠕蠕地道:“睡觉,我困着呢。”

容景笑着点头,抱了她的力气还是有的,娇软的身子放在大床上,跟着躺了下来,拍拍她,柔声道:“早先累坏了,睡吧!”

云浅月枕着他的胳膊,吸着鼻子埋怨,“都怪你。”

“是,都怪我。这样的事情才费力不讨好。”容景好笑地道。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须臾,便睡了去。

容景看着她,目光温柔。夜轻染、夜天逸、夜轻暖、或者还有有心人心中都清楚明白夜氏两位帝师才来京城就被咒术反噬餐心死在真武殿蹊跷,令人怀疑,但也只是蹊跷奇怪怀疑而已,做不得什么。即便夜轻染心中清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但又能如何?就像他说的,来日方长,他也来日方长。

当日,夜轻染带着开膛破肚后的帝师和文武百官回到宫中,接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吩咐仵作为两位帝师开了膛的身体缝针,钦天监则吉日吉时厚葬。

第二道圣旨是,两位帝师自小体内养的咒是半仙之咒,如今咒成,两位帝师仙缘已到,真武殿真武大帝恩准帝师升登极乐,这是祥瑞之事,天圣接连出现事端,但两位帝师弃了凡体奉心祭天祈福,以后天圣会国泰民安,再无事端。安抚百姓勿慌。

两道圣旨一出,本来惶惶然的百姓恍然大悟,两位帝师来京中,原来是真武大帝有召。帝师弃了凡体,携心奉天,这是神话一般的故事,于是纷纷心下大安。

也许这连番动荡之下,百姓们都想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于是,皇帝诏书一出,百姓们家家焚香祷告,恭送帝师一路飞升好走。

这一夜,京城再度万家灯火不息,彻底通明。

皇宫真武殿门口搭建了灵堂,从清泉山灵台寺请了数百僧人进宫超度。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官员守灵。

身为皇帝的夜轻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后,当日晚便发了热,宫中侍候的人乱作一团,安王夜天逸开了方子,但御药房少了一味药,便派人来了荣王府。

时值入夜,云浅月睡了一觉醒来正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让容景喂饭,听到夜轻染下的两道圣旨,她冷笑道:“他到真是好本事,会利用什么真武大帝恩准升登极乐的鬼话骗人。”

容景温声道:“皇室如今必须如此做,百姓们也需要如此做,才能两下心安。”

云浅月冷哼一声,“以前他做小魔王的时候最讨厌神鬼和尚道士等,如今用得竟然得心应手,半丝不含糊。”

“心机深沉诡变,这才是为帝者,也是帝王之道。”容景道。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想着面前这个人也心机深沉诡变呢!

文莱奉了安王的命前来求药,青裳低声禀告,云浅月立即寒着脸道:“不给!最好热死他。”

容景温声道:“我费了一日辛苦将他救回来,你不给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心血。”

“那时候我就该一剑穿透气了他,你就不该救他,后来也不至于那两个老东西给你粘了符咒,他纵容秦玉凝给她大开方便之人险些杀了你。”云浅月恨恨地道。

“一事归一事,各凭本事。”容景道:“这才开始,来日方长。让他这么死了,未免便宜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今日他故意要激怒她,她到底是忍住了。

容景对外面吩咐,“去药园取了那一味药给文公公。”

“是!”青裳得了命令,立即去取药了。

文莱拿着药急匆匆回了宫,据说夜轻染已经烧得说了胡话,口口声声喊着“云浅月你等着。”,声音又苦又恨,夜天逸开了方子,文莱煎药,将药给他灌了下去,他折腾了一夜,夜天逸一直陪着,那一句话也一直喊了一夜。

两个人都无法给帝师守灵,只能夜轻暖以两位帝师的嫡亲弟子身份跪在灵堂前戴孝烧纸。明太后以皇室媳妇的身份也为其守灵。

皇宫这一夜,灯火辉煌,诵经声伴随着哭灵声,响彻不绝。

第二日,夜轻染烧退了,人才清醒过来。

清醒后的他先看了一眼夜天逸,又盯着棚顶怔怔出神。

夜天逸在殿内的榻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夜没睡,感觉到夜轻染的视线,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他收回视线看向棚顶,他又闭上了眼睛。

许久,夜轻染沙哑出声,“我梦到了小时候。”

夜天逸不说话。

夜轻染继续道:“容景比我大半年出生。”

夜天逸依然不语。

夜轻染似乎也不指望他答话,继续道:“容景出生时,冬至日里漫天霞光。钦天监说是大福之人。灵隐大师为其批命,‘天生此子,万物如尘。生来带煞,命犯孤星。’天圣百年来,只有这一个顶着灵识出生的人,外人听着这批语觉得他是荣王府的人,只看到了那个煞字,为其哀婉忧愁,可是帝师和皇伯伯却看到了那个孤字。自古以来,何为孤星?那是帝王之星。”

夜天逸眉毛轻轻颤了颤。

“当时太子夜天倾,二皇子夜天煜,三皇子甚至到你七皇子,都已经出生。没有一个是天生带灵识之人。皇伯伯和帝师大急。”夜轻染沙哑的声音有些命中注定的寡淡,“他们想除掉容景,但荣王府容老王爷和荣王防范甚严,云王府暗中相助,灵台寺灵隐大师在荣王府一住就是数月,其中隐卫不计其数,荣王府那时比皇宫还要铜墙铁壁,根本无下手之法。半年后,我出生了。我出生时,春夏交替之际,却天降大雪,同样天生带有灵识。这等天生异象,令皇伯伯和帝师大喜。齐齐奔赴德亲王府。见了我之后,说我根骨奇佳,天赋高于常人,夜氏百年来,便我一个。钦天监说我是大贵之人,帝师批命,‘九天龙星,夜不绝亡。’,皇伯伯大喜过望,但是帝师还有后话,说‘生不存养,神鬼同行。’,皇伯伯又大惊,说一定要保我。帝师说,‘保养只有一法,既是龙命,就该为龙。’,皇伯伯思索之后,说荣王府有一子,乃亡夜氏之兆,夜不能亡,如今德亲王府有此子,是天不绝夜,不是他的亲生子又如何?是侄子一样流了夜氏的血脉,于是当即和爷爷父王商议,将我过继给皇伯伯为子。”

夜天逸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睁开眼睛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没看他,一直看着棚顶,暗哑的声音冷涩,“当时皇伯伯的子嗣已经七人,虽然帝王年轻,但朝中朝臣一直主张早立太子,也是意在培养。只不过皇伯伯一直等着择选而已,才一再推迟,如今帝师批语后,皇伯伯大喜之下便要昭告天下立我为太子。但是帝师谏言,说天圣未来运数实在风云变化,莫测难料,太子刚过易折,怕毁了我。何况皇上子嗣众多,立侄子怕是引起轰动,朝野震荡,折损我的天运。

于是,皇伯伯便和帝师筹谋了一番,最后顺应形势和朝臣民心,立了过继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为太子,立我为暗龙,立太子那日,也同时暗中为我举了仪式,拜了皇陵祖祀。只有两位帝师,皇伯伯、父皇、以及暗龙和暗凤两位统领知晓我真正的太子身份。”

夜天逸薄唇抿起,静静听着。

“后来我自然交由帝师在暗中调教,为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学。关在暗室中一两个月不出来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太正常。三岁空手杀虎,从满是毒物的地窟里爬出来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个月,牙关打颤咬破嘴唇血流出嘴就结成冰,这些都不算什么。”夜轻染沙哑的声音徒然冷寂下来,“多少次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生出来,可是死根本就死不了。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却是最难的事情。”

夜天逸手蜷了蜷。

“皇伯伯四十五大寿那一日,提前给我用了无数好药才养回了身子,并且告诉我,在大殿上,有一个任务,让我仔细地盯着两个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是秦丞相府的小姐,一个是云王府的小姐。一个是皇伯伯的倚重大臣之女,一个是承受夜氏百年来组训要入宫为后的人。他们是我的目标。”夜轻染冷静地道:“开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木讷,规规矩矩,令人索然无味。但我知皇伯伯必定有用心,于是不敢放松,后来果然出现了不同。皇伯伯给你们三人分赐府邸,本来安排好的,却被云王府那个小丫头动了手脚,调换了你和夜天倾的府邸。她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皇伯伯和满朝文武荣王、我父王等都瞒了过去。却瞒不过受了那么久训练且一直注意她的我。当时除了我外,我知道还有一人也发现了,就是容景。”

夜天逸似乎也想起了当年之事,眸光闪过一丝恍惚。

“她之后规规矩矩坐在殿中,看起来规矩,眼珠子却一直转着,看的最多的方向竟然不是将来要嫁的太子,而是荣王府的位置。后来,容景借故出了大殿,果然不多时,她也找了个机会出去了,我自然也跟出了大殿。”夜轻染说道这里,突兀地一笑,有些幽寂,“鸳鸯池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了她气怒地将容景推到池里,容景既然能发现她在大殿中的动作,又怎么会被她轻易推下水?自然是装的了,于是我过去提醒她,看看她如何办,她竟然没需要我帮忙,便跳下了水去救他,救他上来之后,竟然没看出他假昏迷,爬在他身上就吻了他,我当时震惊,愣神之下被不妨被容景踹下了水池里。虽然明知道是容景,但是我在池里一番思量后,想要试探她心思,于是上来之后故意说是她踹的,她听了后不争辩,二话不说又将我踹下去了,我连番两次落水,竟然觉得不恼,觉得她这性子比她在大殿上木头人一般坐着有趣多了,我在水下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明白了皇伯伯提起荣王府世子时的语气。更觉得有趣,再度爬上岸之后,却见到一个装晕,一个大怒,我忽然想试试她的身手,于是便故意冤枉她说非礼容景,看她如何,她果然气极和我打了起来。我从出身训练,比她年长两岁,却只能和她打了个平手。”

夜天逸没有参与这一段时光,薄唇紧紧抿起。他比容景和夜轻染都早认识云浅月两年,却是命运的齿轮就在那一年,那一日,他高兴于以后的府邸比邻她之际,以后可以常见她之事,悄然地疏漏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发生了改变。他脸色昏暗之色一闪,便木然下来。

“后来那件事情之后,皇伯伯问我,我那时候虽然对朝局和皇伯伯的心了解不深,但也从皇伯伯的神色语气明白他不喜云王府的女儿,于是刻意隐瞒了下来。只说她性情乖张,骄纵蛮横,顽劣不堪,没有大才,比秦小姐差得天壤之别,不值一提。皇伯伯疑惑,说了一句,‘她的女儿不该如此。’,我却说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皇伯伯不再问,果然后来她追在夜天倾身后,真成了我所说的样子,皇伯伯每每提及,虽不厌恶,但也不喜,我看不出他想法,他只嘱咐我多加观察她,却严令不准亲近她。”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她何其聪明,不用皇伯伯严令,她见了我就会自动躲得远远的,皇室中的人,只和你最近。”

夜天逸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暗影。

“八年前,皇伯伯将暗龙交给我,以离京历练之名让我去南疆拿万咒之王,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却两年便拿到了万咒之王,就在我要回京之时,发现本该在荣王府被寒毒折磨的容景和本该待在京中做云王府那个嚣张纨绔的小姐竟然悄无声息地流落在外。于是我推迟了回京的时间。”夜轻染攥了攥手,又松开,“回京那一日,便发现她失忆了,夜天倾要借望春楼之事拿他入狱,是皇伯伯的暗中指示,我明知道,但还是出手帮她。后来皇伯伯问我,若是给我赐婚,我想娶谁,我

想也没想,便说她。皇伯伯面色大变,说她能嫁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嫁我。我想说她不同寻常,但终究不想给她惹祸,便再没说。后来皇伯伯还是下了想除去她的心,于是借秦玉凝给云暮寒和清婉、以及她都下了催情引,想让她和夜天倾在暗室里没了清白,将我控制在军机大营,我便知道他已经防我了。后来事情不如他预料,容景和她从佛堂暗室出来之后,皇伯伯思索了一夜,对我下了一道命令,说我若为帝,将来后必须是她。”

夜天逸猛地抬头看向夜轻染。

“你也奇怪吧?他为何一直不准我接近他,可是却偏偏突然下了那样一道命令?”夜轻染声音冷冽地道:“那是因为容景。我自然接了命令,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他的命令,那时候我已经不能放手。从十一年前他让我关注他的那一日起,便住进了我的心里,一直关注这么多年,又如何会放手?父王说我是被云浅月一时迷了心窍,可是他哪里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别的女人。是曾经想过放弃,第一次是为你,后来发现她喜欢容景,我曾经有那么几日觉得放弃吧!只要他们不威胁这天圣江山,我便放弃,可是发现一切都不受我掌控,皇伯伯埋的一桩桩的棋启动,将那一局棋推到如今这个地步。”

夜天逸依然沉默,今日若不是他说出,有些事情,他一直不知,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背负得多,却从来不知,他背负的那些,不过是夜轻染背负的冰山一角。

夜轻染看着棚顶,不再说话。

帝寝殿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夜轻染沉痛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出,“她竟然杀了两位帝师,卧病在床还能出手杀人,她对我如今只剩恨了吧?恨不得真让我死。”话落,他一笑,寡淡冷寂,“可是我却更爱她,怎么办呢!”

夜天逸抬眼看他,夜轻染的容颜在明黄的帷幔里云雾难测。他移开视线,闭了闭眼,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该喝药了!你若一直躺在床上,连江山都保不住,还如何想女人!”

夜轻染回头看他,脸色情绪褪去,缓缓坐起身,对夜天逸道:“轻暖喜欢容景,你说为了给帝师飞升冲喜,朕赐婚她为景世子侧妃,喜上加喜,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宵帐暖

夜轻染话落,夜天逸猛地抬眼看他。

夜轻染挑眉,又问了一句,“你说如何?”

夜天逸盯着夜轻染的眼睛,那眼中被大半的黑色笼罩,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他盯着他看了片刻,移开视线,摇摇头,“不如何!”

“嗯?”夜轻染看着他,“这个计策不好?轻暖她必定是乐意的。”

夜天逸沉默不再言语。

“她从小就喜欢容景,这些年我知她的心思,她身在暖城,也不忘关心荣王府。”夜轻染又道:“皇伯伯本来也是要她嫁给容景的,可惜……”后面的话顿住。

“该喝药了!”夜天逸不接话,对外面吩咐,“将皇上的药端来。”

“是!”砚墨等候在外面,早知道夜轻染醒了,已经准备了药,不过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没敢打扰罢了。此时连忙端着药进来。

夜轻染伸手接过药,放在唇边,微微一凝眉,问道:“有一味药御药房也没有了,如今这味药是从荣王府拿来的?”

“嗯!昨日派了文莱去荣王府取的。”夜天逸道。

夜轻染“呵”地一笑,嗤笑道:“他倒是大度,竟不让我就这么死了。”话落,他端着药一饮而尽,大约是饮得厉害了些,猛地咳嗽起来。

砚墨连忙端了一杯水过来。

夜轻染接过水,喝了两口,勉强止住咳,对砚墨摆摆手。

砚墨拿了空药碗退了下去。

夜轻染伸手捂住心口,烧了一夜,又说了许多话,又被药呛住,嗓子更沙哑了几分,“京中被他们搅成一团水,两位帝师找不出半丝破绽地给杀了,皇宫又搭起了灵堂挂了白灵,多少人夜不能寐,我就是不想他们在府中琴瑟和鸣快乐度日。”“一个侧妃,对他们影响不了什么。”夜天逸道。

“即便影响不了什么,但他们两个人心中不是不容别人吗?即便挂了个名号,心里也必定不快。凡是让他们不快的事情,我都想做。”夜轻染道。

“皇上,你生而为龙,帝业为重。何时她在你心里比帝业还重了?”夜天逸沉声道。

夜轻染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忽然闭上了眼睛。

夜天逸看着他,不再说话。

帝寝殿再次静了下来。

片刻后,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走来,砚墨轻声禀告,“皇上,小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夜轻染闭着眼睛,语气有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

不多时,外面的脚步声走近,砚墨说了一句话,夜轻暖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为两位帝师守了一夜灵,身上依旧是昨日的衣衫未换,身前血迹斑斑。

帝寝殿药味浓重,夜轻染躺在床上,明黄的帷幔中,年轻的帝王脸色昏暗。

夜轻暖来到床前,对夜轻染道:“哥哥,是我亲手给两位帝师缝的针。”

夜轻染“嗯”了一声。

夜轻染抿唇又道:“两位帝师一定是景哥哥和云姐姐杀的。”

夜轻染睁开眼睛,帷幔外,她妹妹的女子双目红肿,一夜冷寒,让她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身上除了斑斑血迹外,还黏带着纸灰,他忽然想起她回京的时候,语调欢快清脆如小兔子般地喊哥哥,他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骂了一句,她吐吐舌头,便跑去荣王府了。他看着她,忽然问,“轻暖,我若是将你赐婚给容景做景世子侧妃,你可愿意?”

夜轻暖一怔,灰尘幽寂的眸光亮了亮。

“帝师飞升冲喜,这个理由如何?”夜轻染问。

夜轻暖垂下头,盯着脚尖看了片刻,忽然跪倒在地,“哥哥,我愿意,你下旨吧!”

“也许圣旨会被毁,你连荣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容景道。

“那我也甘愿,哪怕背负他一个名号也好,即便他不承认,但以后人人提起我,也是景世子侧妃。”夜轻暖道。

夜轻染忽然一笑,“人人从来只道夜氏出无情之人,但殊不知夜氏也出痴情种。”

“哪怕云姐姐将我杀了,那也好!杀了我的话,他们更摆脱不了我侧妃的号。”夜轻暖声音低低的,且坚定道:“那一年皇伯伯四十五大寿,我也参加了呢。我比云姐姐,小一岁而已。”

夜轻染笑了一声,“十一年前,误了多少人。”

夜轻暖垂下头,不再说话,似乎也想到了当年,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精雕细刻,玉质天成的人,皇伯伯将她抱在膝上,状似开玩笑地对她道:“暖丫头,等你及笄,朕将你嫁给荣王府的世子好不好?”

她点点头,心中欢喜,“好。”

皇伯伯说,“但是前提是你得不怕苦,以后无论多苦,有什么磨难,你都要活下来。”

她点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会的。

于是,后来她被送出了京城去了暖城,寒池的水冰冻千尺,帝师凿了个冰窟,将她放在冰窟了,她几乎冻死,可是那时候就想着,不,她一定要活着,活着出去,皇伯伯说过了,要将她嫁给景哥哥,她不能死。后来一次次训练,一次次的奄奄一息,她都活了下来。一身病痛孱弱因为修炼的火凤吟,也完全治愈,她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的筋骨还要好。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的时候,天圣京城传出荣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携手求旨赐婚的消息,如晴天霹雳。皇伯伯没答应他们的赐婚,她心中欢喜。但是后来他们相爱一心的消息频频传到暖城,连暖城那样的小地方都似乎容不下那二人相许一生的言论,那言论尤为刺耳,什么容景此生只娶一妻,独一无二。什么云浅月此生只爱容景一人,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被天下人纷纷传扬,一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那一段时间,她夜不能寐,甚至日日煎熬,只等着皇伯伯的圣旨,让她回京。可是不想后来等来的却是皇伯伯驾崩,没有什么赐婚,只遗照让她回京辅助哥哥。

她回京后,正直他们打架。她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原来那两个人无论外表如何,但始终如一,他们打自己的,但是别人插手不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谁也阻拦不住地大婚,直到今日。

帝寝殿三个人,却如无人。

许久后,夜轻染忽然一叹,“你起来了,我是不会下旨的。”

“哥哥?”夜轻暖猛地抬起头。

“一个名姓算什么,总归是虚无。”夜轻染淡淡道:“你是夜氏的女儿,是暗凤,还不屑要这虚无。当年大长公主宁可一死,也不要什么名声,如今你接了她手中的暗凤,又如何将自己贬低入尘埃?我的妹妹不需要这么做。”

夜轻暖忽然流泪,低低泣道:“哥哥,我不怕贬低入尘埃……”

“起来!”夜轻染声音蓦然一沉。

夜轻暖身子一颤,不站起身,只看着夜轻染。

“你心念容景我知道,但别忘记,你姓夜。以前或许有什么情,什么恩,什么思,什么念,自此之后,便通通废了吧!”夜轻染冷声道:“景世子侧妃算什么?夜氏的江山也有你一份。你是帝妹。”

夜轻暖攥了攥拳,缓缓站起身。

“虽然不能将你赐婚给他,但是自然也不让他们在府中安乐顺畅了。”夜轻染对夜天逸道:“赐几名美人送去荣王府吧!”

夜天逸挑了挑眉,并没有反驳。

“朕记得数日前,朝中闺秀的花名册拟了一份,还是他着人拟制的,就从那上面选十位朝中大臣的闺秀送去荣王府吧!就说朕怜惜景世子妃也是身有重伤,伺候不了景世子。免得劳累于心,朕不忍卿卿受苦,特赐赏几名美人,服侍景世子。几位美人乃朝中大臣之女,不辱没了景世子的身份。希望有美人慰抚,景世子快快好起来,也好为朕和朝廷分忧。”

夜天逸点头,走到桌前去拟制,铺好笔墨问道:“何人?”

“朕记得花名册上面有这几日没上朝的朝臣女儿或侄女亦或者是外甥女,就从这些当中选出十个来。朕到要看看他们有多忠心景世子,也要看看景世子是否忍心将这些女子赶出府门,寒了拥护他的朝臣的心,再或者,朕也想看看,她会如何做?是什么也不顾忌将这些女人都杀了,还是任他们在府中日日看着呕心。”夜轻染慢悠悠地道。

夜天逸闻言提笔下旨。

不多时,圣旨拟好,夜轻暖道:“哥,我去荣王府宣旨。”

夜轻染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宣旨之后,你就回府中休息吧!帝师死了,死而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的。背负的东西,不能因为谁死了,便少了。”

夜轻暖从夜天逸手中拿过圣旨,点点头,“我知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摆摆手。

夜轻暖拿着圣旨走了出去,珠帘晃荡,发出脆响,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些药味。

真武殿的诵经声飘进帝寝殿,洗涤一切的佛音也不能洗去人心底的晦暗。

荣王府内,昨日容景和云浅月睡得早,好好地休息一夜,一大早就醒了。

云浅月睁开眼睛,见容景已经醒来,正偏着头看着她,目光温柔,那神色似乎已经看了好久,她眨眨眼睛,转了身,手臂软软地环抱住他,“从大婚之后每日我醒来你就不在了,伸手摸到的都是冰冷的被褥,如今总算摸到人了。”

容景低笑,伸手将她忘怀里揽了揽,目光不离她。

云浅月在容景的怀里满足地窝了一阵,便感觉他一直看着她,扬起脸问道:“看了多久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容景还没说话,她立即道:“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容景眉梢动了动,低润的声音微带暗哑地道:“如果我说是呢!”

云浅月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养伤的时候,不能纵欲过度。”

容景凑近她,低头含住了她唇瓣,轻轻咬了一下道:“可是娘说了,让我们……”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打断他的话,“圣旨都不管用,她说的话就管用了?”

“岳母大人的话比圣旨还应该要管用的。”容景搂紧她,不让她躲开。

“不行,起床了,我们今日开始松土,去园子里种牡丹去。”云浅月打定注意,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了,“你我动手,亲手栽种,谁也不能帮忙,虽然内力不能用,但正常人拿着镐头、铁锨松土总行吧?”

容景蹙眉,“天色还早。”

“不早了!免得你一身精力没处用。”云浅月意有所指。

容景无奈一叹,低低幽幽地道:“云浅月,你不能就这么苦着我。”

云浅月闻言顿时又气又笑,怒道:“我还苦着你?昨日是谁白日里缠着我一个多时辰?后来又是谁半夜里睡醒了一觉偏偏不睡了又缠着我一个时辰?那个人是谁?你到与我说说,我还苦着你了?”

“这也是母命难为。”容景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云浅月伸手拧了他一下,取笑道:“容公子,你的冷静克制哪里去了?日日腻在女人身上不起来,这也是你的出息?”

“温香软玉,冰肌雪骨,滑如凝脂,触手魂销。”容景如玉的手在她肌肤上流连,温润的触感温滑销魂,他似乎无奈地低声道:“即便我再冷静克制,碰到了你,天大的克制也没了,你知我碰不得你,以前忍得辛苦,如今为何要忍?你又不是受不住。”

云浅月脸红如火烧,如冰雪之水沁了容姿,容姿上洒下了一片晚霞,她轻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外面传来青裳低低的声音,“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

青裳轻声道:“刚刚得到消息,皇上……皇上从朝中大臣的府里选了十名闺秀,下旨赐入荣王府给您……做美人,说怜惜世子妃一个人侍候不了世子,如今夜小郡主领了旨意,带着人向荣王府来了。”

容景面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收起,温柔的眸光也霎时一沉。

云浅月脸上的红色慢慢褪去,心中冷笑,夜轻染到真是不想让她心里痛快地与容景安心歇几日,她偏头对容景恼道:“这回好了,你不必苦着了。十名美人呢,啧啧,怎么侍候你啊容公子?你满意了吧?”

容景面色一沉,忽然他翻身将云浅月压下,低头吻下。

他的吻不再温柔缱绻,而是带着铺天盖地的灼热狂怒。

云浅月一时承受不住,伸手推他,却推不开,挣扎,被他紧紧锁住,她暗恼,一时间逞口舌之快,惹恼了这个人。锦被滑下,青丝散开,本来未着寸缕的身子露出锦被之外,昨日身上留下的红梅印记还没淡去再添新色,如水温滑的身子在身上人狂乱抚弄下如层层莲花绽开,只为他一人绽放。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喘息不能自己。

容景却不放过她,连连吻着她,在她身上点火,大婚月余以来,他太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任她不禁呻一吟出声,娇喘微微,薄汗微微,幽香微微。

许久,他似乎要将她点燃,却偏偏不进入关键。

云浅月终于受不住,双手抱住他,软软求饶,“容景,我错了……”

容景不理她,依然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儿。

“好容景了……我真……嗯……错了,真错了,你让我出去,我一定将那十个……什么女人给杀了。”云浅月白皙的手臂柔嫩地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喘息不能自己地求饶,声音娇娇软软,低低泣泣,眼波盈盈,泪水似乎要从她媚色的眼中溢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美。

不再是清丽脱俗,而是柔媚入骨。

那从来清清冷冷,笑意盈盈的眸子,染上醉人的媚色,便如一个芳香四溢的酒坛,将人吸进去。她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穿肠毒药,即便在她身上的是世间最冷静克制的人,也难以承受她如此娇媚,只甘愿沉沦在她的情潮深海里。

容景本来是惩罚,却不由自主地在这样的声音里陷进去。

云浅月尤不自知,只软软喘息地央求,似乎要将好话说尽,情话说尽。

容景狂怒的眸子染上浓浓火焰,任被火焰吞没,他凝视着云浅月娇媚如烟霞的脸,满满的令他不能克制作罢的娇怜神色,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云浅月,你就是个妖精。”

“容景,你就是个混蛋,我都……求了你这么半天了,知道错了,你还……啊……”她话说了一半,他腰身一沉,已经再无她说话的余地。

容景吻着她,声音沉沉的,“我本来逗逗你,没想再将你如何,是你要惹我。”他话落,微恼地道:“既然你惹恼了我,今日就别下床了,也别种什么牡丹了。”

云浅月心里一灰。

“在床上,夫纲怎么能不震呢?”容景温雅如画的容颜忽然先出一抹魅惑之色,“就该让你有个怕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胡言乱语。”

云浅月说不出来话。

菱绡华幔,翠羽软帐,挡不住绵绵无尽的春意。

半响之后,云浅月声音带着微微哭音,“容景……我要死了……”

“死不了。死了我也陪着你。”容景声音低哑。

云浅月半丝翻盘驾驭的能力没有,只能任他施为,昏昏沉沉中难得还能想起最重要的事,她喘息地道:“我不准……那十个女人……进府……”

容景眉头皱了皱,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想了一下,对外面吩咐,“青裳,去沈府告诉二皇子,皇上送的十个美人归他了。”

“是!”青裳早就躲开了主房,此时闻言连忙应声,足尖轻点,急急向沈府而去。

“如今满意了?我们继续……”容景吩咐完一句话,低头继续。

云浅月自然宽了心,任他予取予求。

软帐华幔,道不尽焰火重重,染不尽点点春红。

云浅月于昏沉中睡去,最后残留一丝意识似乎听枕边这个男人喃喃说了一句,“如今养伤,是不该过分,嗯,应该考虑分房,这样下去的确受不住……”

她想骂一句,却是耐不住通身疲惫,昏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容景抱着她清洗一番,之后她一身清爽地睡去。

这一日,阳光晴好,春日风暖。可惜不止云浅月昏睡不能去种桃花,容景也昏睡不起。

两个人毕竟是身体元气大伤,微薄床事可以无碍,但是不知克制便是对伤势百害而无一利。正如昨日的玩笑话一般,两个人真的发起了热。

两个人睡了半日还不起,青裳在外面连喊数声,觉得里面不对劲,便连忙推开门进来,这才发现二人发了热,她医术不精,跑出去喊了青泉来,青泉来了之后踌躇地不敢下药,她连忙跑去云王府找玉青晴。

玉青晴来了之后给二人号脉,之后“噗嗤”就乐了,“我让他们多歇歇,最好歇出个喜脉来,但也不能是这般带伤不能克制啊。小景到底是年轻,又是新婚燕尔。啧啧,折腾得发热了。”

青裳脸色忽红忽白地小心翼翼问,“王妃,世子和世子妃会不会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照着前几日义父给开的方子里面加一剂退热的药让他们继续服用,歇两日别再折腾了就好。”玉青晴笑着道。

青裳这才宽了心,连忙去煎药了。

转眼一日即过。

第二日,云浅月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窗外传来细细的响声,竟然是下了春雨,她有些迷惑地记得睡前是阳光明媚的,如今竟然细雨霏霏,她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身子,已经再无酸疼之感,缓缓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青裳。”

“世子妃!”青裳听见声音,连忙推开门进来,笑盈盈地看着云浅月,“您醒啦?”

“容景呢?哪里去了?”云浅月问。

“世子早一个时辰比您先醒来,如今去书房了。”青裳抿着嘴笑。

云浅月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这是……什么时辰了?”

“您是昨日早上睡的,第二天了,如今快午时了。”青裳笑着道。

“怎么睡了这么久。”云浅月低下头,昨日早上到今日午时,未免也太能睡了。

青裳抿着嘴笑着给她解释,“您和世子都发了热,昨日将奴婢吓坏了,跑去云王府找了云王妃来,在你们前两日喝的药理加了一剂退热的药,才不烧了,便一直睡到现在。”

云浅月本就聪明,从青裳的话里听出了些意思,顿时就全明白了,她脸一红,顿时一股恼恨从心口腾地窜了上来,骂道:“都是容景那个混蛋!他的冷静节制被狗吃了。”

青裳半侧过身子,知道云浅月恼怒,不敢笑出声来。她家世子是冷静克制冷清的人没错,但遇到世子妃哪里还有什么清心寡欲?更何况世子妃可能自己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样,娇中带媚,连生气也是颊染烟霞,明眸如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受不住,更何况世子了?

云浅月磨了片刻牙,屋中没有给她发火的人,怒道:“他倒是会躲出去。”

青裳嘴角扯开,想起世子起来时静悄悄地怕惊动了世子妃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云浅月暗恼了片刻后,想起前因后果,其实也不怪他,怪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才让他没了克制,但究其原因,还是夜轻染可恨,她怒道:“那十个美人呢?”

青裳转回头,顿时高兴地笑道:“皇上下了旨意,夜小郡主带着那十名美人就来了,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东海国的二皇子给劫了。二皇子说这些美人世子姐夫用不到,世子姐夫只会暴殄天物,不如给他,而他会怜香惜玉。夜小郡主不给,但是二皇子动手就抢,夜小郡主和二皇子动起手来,后来昏倒在地,被送回了德亲王府,二皇子带着美人就去云王府了。”

“夜轻暖打不过子夕吗?”云浅月挑眉,暗凤不该这么无用。

“帝师升天,夜小郡主伤心欲绝,给帝师守了一夜灵堂,自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青裳笑着道:“宫里皇上得到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说再选十名美人,后来又选了十名,可是人刚出宫门,又被二皇子给抢了,他说皇上知道他不够,又给他选了,他就不客气了。若是皇上还给他的话,他也不嫌多,照收不误。”

“他倒是真不客气,两下就弄了二十个女人!还嫌不够!”云浅月也好笑地道,“朝中的官员没美吱声?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选的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庶女,无论是给世子做美人,还是给二皇子做美人,这身份上都不辱没了,自然没人吱声。”青裳笑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拿女人做账算什么本事?他不让我过得舒服,我也不让他畅快了。”话落,她抿了抿唇,有些狠地道:“让真武殿着一把火,最好将那两个老东西的棺材都烧了,他不是说帝师飞升吗?就让他们生个彻底。”

青裳立即睁大眼睛。

“怎么?真武殿防守森严没有办法?”云浅月问青裳。

青裳摇头,笑得欢快地道:“世子醒来也是这么吩咐的呢!您和世子一样想法。世子醒来一个时辰,如今真武殿估计这会儿烧起来了。”

云浅月闻言眨眨眼睛,忽然一拍被子,笑道:“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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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会让小景被人染指的啦,相信我的都是好孩子……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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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点燃江山

真武殿的灵堂突然毫无预兆地着了火,守灵的文武百官和明太后以及宫女太监嬷嬷内廷侍卫都惊骇地看着,不但不上前救火,反而纷纷后退。

宫中的人都清楚帝师的死因,帝师得真武大帝号召升天之说不过是瞒坊间百姓,其实是被咒虫反噬餐了心,所以,此时在青天白日数百人眼皮子底下毫无预兆地突然着火,自然令人又惊又骇,不由地想起了天火。

尤其还是在这细雨蒙蒙的日子,就这样顶着细雨着起了火,怎能不让人惊骇惊异。

难道真的如皇上所说,帝师当真飞升,不存尸骨?

古有天火吞日,如今是天火焚烧灵堂。

但是看着火苗借着风旋着圈的将整个灵堂包裹,细微的雨根本挡不住火势,众人心中反而第一时间不是想着飞升的奇异,而是心头觉得凉森森,冷颤颤,说不出的诡异。自古有火刑焚尸,是对人最酷的罪刑,只有遭了大恶,遭了天谴之人,才会火刑,尸骨无存。

灵堂着了片刻无人上前救,文武百官一时骇的无了主张。

皇上和安王在帝寝殿,夜小郡主早上离开据说去荣王府送美人被东海二皇子抢了昏迷在半路上,被送回了德亲王府,德亲王和孝亲王等守了一夜灵支持不住早已经去歇着,大臣们惊吓得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天生对神鬼之说有一定的惧怕。一时间众人只想逃开。

明太后守了一夜灵也有些支持不住,但并未离去,此时见灵堂突然着了起来,她惊骇片刻,才醒过神来,立即喊,“来人,快救火!”

有侍卫连忙跑上前。

“太后,这火不能救!”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她。

太后回身,见是冷邵卓,白着脸,问道:“为何不能救?”

“这是天火。”冷邵卓道。

“哪里会有什么天火?这一定是……”明太后话还没出口,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也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人出现在灵堂从来没越过三尺之距去。这火就突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烧起来了,实在匪夷所思。她颤着声道:“若不是天火呢!”

“这里这么多人,谁也没靠近灵堂,而且虽然这雨才下起来,但也在表面湿了一层,可是却全然无阻挡地突然着了火,不是天火,作何解释?”冷邵卓看着太后,话落,又扫向钦天监的几位大臣道,“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在这里,赶快拿个主张。到底是不是天火?免得真要扑灭了,得了天神怪罪。”

钦天监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灵堂毫无预兆地着火还是第一次。也一个个脸色发白,没有主张,一位老大臣磕磕绊绊地道:“赶紧去禀告皇上和安王吧!”

“对,赶紧去禀告皇上。”明太后一挥手,“来人,赶紧去禀告皇上。”

有人立即撒腿向帝寝殿跑去。

真武殿是皇宫供奉神佛之处,位置偏僻,四周没有别的殿宇,一直以来都是用于给帝师和来皇宫做客的大师道长居住,所以,也是意在清静,但距离帝寝殿就远了。

内廷侍卫和暗中隐卫用了最快的时间将灵堂毫无预兆突然着火的消息禀告到帝寝殿的时候,夜轻染和夜天逸正在商议七日后给帝师的入葬事宜。听到灵堂着火,二人齐齐一惊,夜轻染半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夜天逸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帝寝殿内沉寂了一瞬。

夜轻染抿唇沉声开口,“当真是毫无预兆着的火?没有人靠近灵堂施火?也没有任何原因?”

禀告的人自然是内廷守灵和皇室隐卫头目,齐齐摇头,“没有。”

皇上从荣王府带着帝师尸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内廷侍卫在明,皇室隐卫在暗,将整个真武殿防守起来,看管好灵堂,不得有误。所以,他们是连眼睛都不敢眨。

夜轻染薄唇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向夜天逸,“你怎么看?”

“不可能是天火!”夜天逸沉声道。

夜轻染冷笑一声,“天火是有,但要有足够的热度和热量支撑,才能引燃天火,真武殿的灵堂是不可能有的。除非人为。”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夜天逸道:“人如何为?作何解释?”

“这雨刚下起来,这么点儿微薄的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夜轻染道:“别人不可为,匪夷所思,但是有的人就可为,而且天衣无缝。”

夜天逸抿唇,看着殿外,不再说话。

“皇上,是否灭火?再不灭的话,可就都着了。”内廷侍卫首领白着脸道。

夜轻染拳头攥紧,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声音愈发的冷静,“不必灭了,你们回去告诉太后,朕和安王这就去真武殿。”

“是!”那人连忙应声,离开了帝寝殿。

“不灭就任由两位帝师的棺木这么着了?”夜天逸回身问。

“数百人亲眼所见,下着雨突然着起来,都认为是天火,帝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着又能如何?难道着了一半我们再给灭掉?”夜轻染面色如霜,“只能任他着了!”

夜天逸抿唇,不再言语。

“来人,吩咐下去,摆驾真武殿。”夜轻染对外吩咐了一句。

外面的人连忙准备。

夜轻染下了床,砚墨立即进来侍候他,不出片刻,将他抬上玉辇,连忙去真武殿。

夜轻染坐在玉辇上,面色冷静异常。昨日他为了让他们不快送了十个美人,今日真武殿就着了火。他看着眼前细如烟的雨,眼睛如蒙上了一层寒冰,好,很好!

玉辇来到真武殿,众人顿时跪倒一片,声音发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不必惊慌。所有人都退离,恭送帝师。”夜轻染声音低沉。

从夜轻染到来这一刻,众人看到他异常冷静镇定的神色,顿时心下大安。如今听他所言,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齐齐高呼,“恭送帝师!”

明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风,细雨被打飞,风卷着火势,直冲上天。似乎真应了夜轻染那句话,众人纷纷惊骇得后退。

只看着灵堂被大火吞没。

“帝师!”夜轻暖昨日昏迷至今才醒来,刚醒来便得到了灵台着火的消息,急急赶来,见棺木都烧着了,面色一变,人刚来到,就要冲着灵台奔去。

“拦住她!”夜轻染沉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