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也有怀疑过是廖子承求了情,但汪公公没提,廖子承也没提,或许,没有吧,“汪公公说是圣上仁德,赦免了无辜,襄阳侯府也没遭受波及。”

大夫人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圣上果真是一代明君,燕王,不,燕林侯太狂妄了,也亏得他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不然啦,一定会被处斩的。”

言及此处,大夫人着实唏嘘,曾经多羡慕姐姐嫁了个好夫君,现在就有多庆幸自己成了年家媳。不管年政远一路高升是自己有实力还是走了狗屎运,反正她跟着水涨船头高,越活越有地位就是了。

大夫人与华珠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中午,四人一块儿用了膳,没叫年丽珠。席间,大夫人不停夸赞廖子承,一会儿说廖子承如何如何体贴,叫华珠务必好生服侍他;一会儿又说华珠年纪轻不懂事,若脾气上来了请廖子承担待些…

廖子承全都一一应下,说华珠很好很乖很懂事,也说年政远与大夫人把华珠教导得很端庄得体,大夫人与年政远笑得合不拢嘴儿。

下午,二人打道回府,马车缓缓行驶后,华珠从帘幕的缝隙里看见梅姨娘挽着年丽珠的手出来,年丽珠的眼睛又红又肿,死拽着梅姨娘的手,仿佛很舍不得梅姨娘。梅姨娘微微一笑,为她打了帘子,高高兴兴地送她上了车。

华珠撤回视线,很快,便将这一幕抛诸脑后了。

廖子承轻轻握住华珠的小手。

华珠缓缓拂开,淡道:“说了在解决流风之前不要碰我。”

廖子承眸光一暗,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狭窄的空间,陷入冷寂。

马车驶入帝师府,廖子承送了华珠回院子,随即冷着脸走了出去。

巧儿惊觉二人气氛不对,把托盘放在桌上后,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侯爷他怎么了?”居然一声不响地走掉。

“谁知道他?”华珠揉了揉发堵的胸口,看着满满一桌子美味菜肴,却是提不起半点儿食欲,就道,“你们端下去吃吧。”

巧儿望了望不算太晚的天色,问:“小姐你在年府吃过了?”

华珠摇头,情绪低落:“没,就是没什么胃口。”顿了顿,用手撑住酸胀的头,“有蜂蜜没?”

“啊,有的。”巧儿转身打开食品柜,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是就这么喝还是泡水喝?”

“泡水吧。”华珠淡淡吩咐。

巧儿看出华珠心情不好了,尽量放轻步子与动作,泡完蜂蜜水,双手呈给了华珠。

华珠一口气喝完,发了一身汗,通体舒畅。砸了砸嘴,还想喝,又把杯子递给了巧儿。

巧儿微微一愣,杏眼圆瞪道:“没有了,秀云只拿回来这么一点儿。我问她怎么不多拿些,她说每日产量有限,不能多给。”

华珠百无聊赖,就站起来道:“蜂房在哪儿?我去看看。”

“好像在后湖的半月居附近。”

帝师府很大,华珠问明方向后,走了将近两刻钟才听见嗡嗡嗡嗡的声音。这里湖光山色、风景秀美,又因地势偏僻而鲜有人走动,华珠不明白流风为何要住这么远,来来回回太不方便了。

左边一处用栅栏围着的草地上,摆放了三个蜂箱。一名全副武装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的丫鬟,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抽开一层隔板,华珠随意一扫,就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蜜蜂,头皮一麻,赶紧移开了视线。

华珠走向右手边的半月居,一路走过大门、前院、穿堂,不见半个仆妇或丫鬟,但这儿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又都收拾得非常整洁。

中院那儿,流风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着蚂蚁。

华珠行至他身边蹲下,笑着问道:“吃饭了吗?”

流风抬眸,看向华珠的眼神越发警惕,没点头也没摇头,继续玩地上的蚂蚁。

华珠一愣,流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排斥她了?在琅琊的时候,流风还偷了她肚兜送廖子承,又偷了廖子承的亵裤大半夜跑来送她,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守在海棠院的两个月,他因颖萝的死而郁郁寡欢,却也不至于会对她露出警惕的神色。算上昨晚,他已经是第二次了。

“流风,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令你误会的事?”华珠轻轻地问。

流风反感地挪了挪脚,离华珠远了几寸。

华珠尴尬得张了张嘴,看见他额角淌下的汗水打湿了黑色面具,遂用帕子替他擦。

谁料,流风猛地扬手,打开了华珠落在他面具上的手。华珠一惊,指尖不小心勾掉了面具。然后,流风就像被针给扎了似的,抱住脑袋,非常痛苦地“啊——啊——”狂叫了起来。

华珠吓得面色发白,站起身后退几步。

流风的狂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一道健硕欣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流风身旁,将一边狂叫一边撕扯着自己头发的流风抱入怀里,并看向了华珠:“年华珠,你对流风做了什么?”

华珠百口莫辩:“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想帮他擦汗…”

“子承,外面怎么这么吵?是流风出事了吗?”华珠话未说完,一名身着淡紫色裙衫、素白围裙的美丽女子从小厨房跑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好的锅铲。

她叫他子承,她不是丫鬟。

女子冲到廖子承与流风身边,丢了锅铲,将流风揽入怀中:“乖,没事了,别怕。子承,快给他把面具戴上,他把脸都抓破了。”

廖子承拾起面具,用帕子擦了上面的尘土,为流风戴上。

我是外人。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声音,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冷不丁地插中心口,华珠疼得笑了起来,转身,朝大门走去。

廖子承眸光一动,起身追上她,并扣住了她皓腕:“年华珠。”

华珠奋力挣开,抬起微红的眼,嘲讽一笑:“是我把流风面具弄掉的,怎么?要找我麻烦吗?打我还是杀我?”

廖子承的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华珠冷声打断:“新婚之夜,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婚房,我以为你是在陪流风,看来我错了。”

廖子承的眼底流转起无边暗涌:“年华珠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反正在你心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去陪你的女人和孩子吧,妾身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的雅兴了。”语毕,华珠莞尔一笑,福身行了一礼,又道,“啊,还有。妾身心胸狭窄、心肠歹毒,虽不会武功,却也有些手段,为了侯爷心上人的安危,妾身奉劝侯爷寸步不离地照看她,免得妾身一个不高兴把她弄死了,届时侯爷就算杀了我也追悔莫及了。”

“年、华、珠!”廖子承一把掐住华珠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掐断了它。

疼,华珠疼得冷汗直冒,却又于身体的疼痛中得到了一丝解脱,至少心不那么疼了:“侯爷您的力气再大点儿,给个痛快吧,直接断了了事。”

廖子承松开了华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华珠嫣然一笑,慢悠悠地转过了身,跨出院门的一霎,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小花猪啊小花猪

【22】冰释前嫌,夫妻之道

“夫人,请等一下。”女子迈着小碎步,追上了华珠,并伸出手臂拦住了华珠去路,喘息着说道,“夫人你可能误会我跟子承了,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华珠淡淡地看向她:“是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解释,别白忙活了,该干嘛干嘛去。”

女子的眸光一颤,面露难色道:“夫人,我是流风的姐姐淑云,四年前我和流风失散,是子承收留了流风,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我跟子承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华珠的神色淡漠如水:“你什么时候来的?”

淑云似是被华珠的问题惊到,诧异地瞪圆了眼。

华珠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什么时候来帝师府的?或者,来京城的?”

淑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很小声地道:“刚来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华珠将她遮遮掩掩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地问。

淑云薄唇微启,欲言又止。

华珠讥讽一笑:“让我猜猜,我跟侯爷大婚那天?”

淑云的脸色又是一变,头垂得更低了:“夫人…怎么会猜到?”

是啊,她怎么会猜到?但凡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东西,她似乎全部都能感受到。大婚那日,年俊玺把她从海棠院背出来,她听到了一阵“嘚嘚嘚嘚”的马蹄声,她问年俊玺有没有听到,年俊玺说没有。以年俊玺的耳力都没听到,偏偏她听到了——

年华珠啊年华珠,李重明早就警告过你,若有下辈子,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瞧啊,你不听话,活该被骗呢。这下好了吧,哭了吧,伤心了吧,悔不当初了吧?

华珠自嘲一笑,忍住喉头的哽咽,慢悠悠地道:“淑云是吧?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流风一次两次破坏我跟侯爷的好事,说不是你撺掇的我自己都会笑死。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赶紧去给你的子承做顿美好的烛光晚餐吧!反正你无名无分,我随时都能赶了你,还不快抱紧侯爷这颗大树?”

淑云眉头一皱:“夫人…这里是帝师府,我们不要闹得太难看了。”

华珠冷冷一笑:“哦,你在提醒我我不能在帝师府肆意妄为是吗?很聪明嘛,难怪连流风也能利用了。”

淑云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扶额:“夫人你真的多心了,我没利用自己的弟弟,也没存心勾引子承,我…”

“省点力气在床上使,别来恶心我!”冷声说完,华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回到婚房,看着一屋子红烛、红喜字、红床单、红被子,顿觉刺眼,遂吩咐巧儿收拾东西。

巧儿放下绣了一半的肚兜,问:“收拾东西?上哪儿啊,小姐?”

“圣上赐了府邸,我们先住过去收拾一番。”

华珠的回答无懈可击,但巧儿依旧从她的神态和语气中读出了异样。巧儿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只得点头应下,并着手收拾东西。

秀云打了帘子进来,瞧这架势,吓了一跳:“小姐,你要去哪儿?”

巧儿白了她一眼:“不是小姐去哪儿,是我们去哪儿,赶紧帮着收拾了。”

秀云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儿。

华珠眸色一冷,丢了手里的书本,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帝师府,就留下吧,流风身边正好缺个使唤丫头。”

秀云一怔,呆在原地不动弹了。

巧儿瞪了瞪她:“没心没肺的东西!去吧!”

秀云的脸一阵燥热,嗫嚅了半响,默默地走到巧儿身边,开始帮她收拾东西:“夫人身边就只剩你了,你好生照顾夫人。”

巧儿真想一耳光扇死她!

华珠没巧儿这么愤怒,相反,她觉得悲哀,当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失去自我的时候,离跌入绝望的深渊也不远了。既然秀云如此执着,她便成全她好了,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痴男怨女。

巧儿整理了一箱子衣裳,记起华珠爱看书,又拾掇了一些话本,末了,问:“小姐,案子的卷宗、律法卷宗、琅琊水师的卷宗,要不要带?”

“不要了。”华珠淡淡摆手,拔了头上的红色珠花,丢在梳妆台上,“你们收拾完了叫人把东西抬到门口,我先去给帝师道个别。”

“要走?是不是府里住的不舒坦?”王帝师听了华珠辞行的话,惊得握紧了拳头。

华珠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是今儿圣上下旨赐了府邸,皇恩浩荡,我们也该表示重视,所以想尽快收拾好了搬过去。”

王帝师点了点头:“有道理,圣上赐的东西,搁着不用是不大好。不过…会不会太早了?你们刚大婚两天,过段日子再搬不行吗?”

华珠和颜悦色道:“不急着搬,侯爷会继续住在帝师府,我先收拾,估摸着收拾完毕也得一个月之后了。”

男人不若女人这么敏感,王帝师没怀疑什么,就拨了一批下人去侯府,帮着华珠打点。华珠感激地谢过,起身告辞。临走时,眸光一瞟,看见了王帝师捏在手里的药瓶,不由地出声问,“帝师您不舒服吗?”

王帝师摇了摇头,笑道:“没,就是背上长了一块儿东西,我抹点药,看能不能去掉。”

华珠也算半个大夫,一听这话,职业病便犯了,何况帝师于她而言是一位非常值得敬重的长辈,华珠又折回来,轻声道:“您长了什么?我帮您瞧瞧吧。”

王帝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就是一块儿暗斑。”

暗斑?背上?华珠想了想,狐疑地蹙眉:“您背上的不是胎记?”上次王帝师来年府下聘,王妈妈一不小心泼了王帝师一身水,王帝师起得急,被椅背上的雕花金属划破了衣裳,当时,她看到了一块暗色的东西,以为是胎记来着。

王帝师乐观地笑了笑:“我没胎记,不知怎的有了一块儿暗斑,要不是上回在你们家弄破衣裳,被顾绪阳提醒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我背上何时长了个东西!”

“疼吗?痒吗?或者其它地方有不对劲儿吗?”华珠的瞳仁动了动,问。

王帝师扬了扬手,笃定道:“不疼不痒,也没别的问题。我就是心里瘆的慌,平白多出来,总感觉贴了块儿狗皮膏药似的。”

华珠摊开双手,正反看了看,一般而言,皮肤出现异状肯定是身体有了某方面的病情,王帝师这种情况着实蹊跷了。华珠放下手,坚持道:“还是让我给您瞧瞧吧。”

“这…”王帝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可一瞧华珠真诚坦荡的眼神,又挺汗颜,患者五分男女,亏他读了圣贤书竟这个弯儿也转不过来,就拍了拍脑门儿道,“有劳了。”

或者,解了腰带,脱掉外衣。

华珠行至他身后,将他里衣挑起,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暗暗的,淡淡的,无疹子无水泡无肿胀,没有病变迹象。不知想到了什么,华珠按了按它:“疼不疼?”

华珠又按了王帝师身上的另外几处穴位:“疼不疼?”

脉象与穴位都正常,没有生病!华珠眼底的惑色更深了。

王帝师两眼望天地问:“很严重吗?”

华珠抬了抬眸,下意识地循声看向他后脑,摇头:“不严重。”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可否拿些酒来?”

王帝师拉开柜门,取了一坛子花雕。

华珠倒了一杯,递给王帝师:“请您喝了它。”

王帝师惊讶地张大嘴,他不习惯喝酒喂,但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辣好辣!”

华珠死死地盯着王帝师背上的暗斑,就见那块暗斑,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红、变深、变成一个符号…

帝师府大门口,马车已准备妥当,巧儿候在一旁,同样候在一旁的还有神色冰冷的廖子承。

华珠看也不看他,径自上车。

廖子承握住她胳膊,语重心长道:“不要任性了,跟我回去。”

华珠妩媚一笑,一丝别样的风情漾在了眼角:“妾身去打理侯府,侯爷怎么说妾身任性呢?妾身可要伤心了。”

廖子承深邃如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年华珠,我们是夫妻,你要信任我。”

华珠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前提是侯爷你也对我推心置腹了呀!大婚第一天,侯爷就迫不及待地叫小妾入了门,晚上还歇小妾的屋里,我打小脾气臭,侯爷您看着我长大的不清楚吗?”

“她不是我的小妾!”廖子承隐忍着咬出几个字来。

华珠被他强大的气场惊得头皮一麻,但很快又阴阳怪气道:“啊,那是您发妻啊!敢情您也学了卢高停妻再娶么?抱歉,我可不会赐你们一纸和离书让你们光明正大,我不好过,你们偷偷摸摸的也别想好过!”

廖子承浓眉紧蹙:“年华珠,不要讲太多伤人的话。”

华珠埋在宽袖中的指尖一下一下戳着自己掌心:“那你就不要做那么多伤人的事!”

廖子承的眸光一暗,似深海突起了狂澜,随时要把眼前的人一口吞没。但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也不知在心里做了怎样的挣扎,最终还是软了语气,大掌下滑,握住她冒着冷汗的小手:“天色不早了,明天再搬,明天我陪你一起。”

这如水的温柔,令华珠心底一酸,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要说吵架,他们两个是吵不起来的,因为他总是让着她,总是包容她,不管她讲了多么伤人多么难听的话。但这回,她是真的伤透心了。她满心期盼的丈夫,却两度把她丢下。一次是在新婚之夜,一次是在回门之后。如果她刚刚没想着去看看流风,是不是会永远被蒙在鼓里?

廖子承把她微微发抖的身子抱入怀中,亲吻她额头:“你不要胡思乱想,跟我回房,嗯?”

华珠垂下眸子:“廖子承…”

“子承!子承!不好了!流风又不对劲了,你快去看看!”淑云提着裙裾跑了过来,她的手背上,血痕斑驳,全是被流风抓出来的。

廖子承眸光一动。

华珠抬眸看着他俊脸,一把扯住他衣角:“不许去!你不是想留我吗?跟我回侯府,我就原谅你!”

廖子承的眸光颤了颤:“华珠…”

淑云在二人跟前停下,含泪说道:“夫人,流风与别人不一样,他一旦发起狂来,不仅我们,连他自己也很危险!我制不住他,侍卫也制不住他,你让子承去试试吧!他最听子承的话了!”

华珠冷冷地瞪着她,厉声道:“别一口一个‘子承’!侯爷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他是圣上亲封的侯爷,我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我们居然不行礼?”

淑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看了看廖子承,又委屈地看了看华珠,说道:“夫人你看我不顺眼尽管冲着我来,我只求你放开子…侯爷,让他去救救流风吧。你若不信,可以跟我们一起。”

华珠冷声道:“恶心!我讨厌你!讨厌流风!我才不去给自己添堵!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晃!”

淑云忙又辩驳:“年小姐,你真的误会了啊,我跟侯爷是清白的。”

“滚!”华珠怒叱。

廖子承阖了阖眸子,对华珠说道:“你在马车里等我,我看完流风就跟你回侯府。”

想起两次圆房被打断,又想起与她同一天进门、一口一个“子承”的女人,华珠把心一横:“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

“啊——”远处静谧的夜空,传来流风撕心裂肺的惨叫。

廖子承的上身没动,脚尖却稍稍挪了挪。华珠将这一细小状况尽收眼底,胸口微微地欺负:“不要丢下我,你说过的。”

廖子承捏了捏眉心,隐忍着火气,说道:“我不是要丢下你,我只是去看看流风,看完,我陪你回侯府,你还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华珠今晚还真就跟流风杠上了:“你去看了,就是丢下我了!”

廖子承一掌拍在了车板上:“他很危险,我就这么抛下他我还是人吗?年华珠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做?!”

华珠的瞳仁一缩:“廖子承你凶我!”

廖子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转过身,狠狠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敛起快要爆炸的情绪,又转过来,搂紧了华珠,喘息道:“宝贝儿,别闹了,等我。”

华珠倔强地推开他,后退一步:“我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回侯府?”

“跟,但…”

“但要先看流风,万一流风状况不稳定,你又要彻夜守着他,是这样吗?”华珠似嘲似讽地问了一句,也不等他回答便侧身上了马车。

巧儿坐在外头的车座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但随着马车越行越远,她看见侯爷的身影消失在深夜里边,不知为何,她觉得侯爷才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淑云满眼愧疚地道:“要不,我跟夫人解释一下吧?”

廖子承望着越行越远的马车,眸光深幽:“不要在她面前晃,她不喜欢。”

“你在怪我吗?”淑云的脸色微微一变,拽紧了帕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为人如何你很清楚。我是为了她好,佛龛诅咒一日不除,你最好一日不要碰她。”

廖子承迈开步子:“别说了,去看流风。”

京城的夜市,繁华喧闹。

好像还是在琅琊的时候,出去逛过几次,现在一回想,那些已变成十分遥远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