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夫人缓缓直起身子,看向皇后,轻声问:“不知皇后娘娘宣我来有什么事?”

“大胆!谁给了你胆子直视皇后娘娘仪容的?皇后娘娘都没叫你平身,你自己就起来了!果然是恃宠而骄哇!”是德妃娇滴滴的怒喝。德妃翻了个白眼,比她老,比她丑,凭什么总一个人霸着圣上?“娘娘!她还把咱们这儿当成胡国的荣王府呢,以为自己是女主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慎夫人看向德妃,焦急地反驳。

德妃“吓”得身子一抖,害怕地面向了皇后:“娘娘,她凶我!一个从一品夫人,竟敢凶正一品皇妃,这宫里的规矩,在她那儿都成了摆设了!”

皇后本来就看慎夫人不顺眼,一个已婚的生过孩子的女人,居然破天荒的爬上了龙床,老百姓都快笑掉大牙了,却不是笑博尔济吉特氏,而是笑皇帝。人家笑博尔济吉特氏干嘛呢?从庶王爷的正妃变成皇帝的宠妃,那是她本事大呀!可皇帝放着秀女不享用,非得疼爱别人的妻子,是皇帝有眼无珠啊。这会子,慎夫人撞到枪口,还犯下大错儿,皇后没道理不趁机立立威。

“赵嬷嬷。”

皇后淡淡说道:“拿垫子来。本宫与四位一品皇妃要齐心协力教导慎夫人规矩,怕是用的时间得久些,垫子记得多放层棉絮。”

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的脸色齐齐一变,皇后真是老狐狸,她们只打算挤兑皇后,叫皇后出这个头。皇后一席话,却生生把她们四个给绑在了一块儿,待会儿若是圣上问责,她们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好歹,法不责众,圣上再宠爱慎夫人,也不会同时与皇后、四妃翻脸。

赵嬷嬷拿了垫子来,请慎夫人跪在上头。

慎夫人低垂着眉眼,不卑不亢地跪下了,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又看得四妃好一阵恼火,一点儿折磨她的快感也没。她应该像其他被刁难的宫妃一样,哭着说她知道错了、说求她们高抬贵手绕过她。但如果慎夫人真的那么做了,她们会绕过她吗?答案是否定的。

德妃娇柔地嗔了嗔:“皇后姐姐,您瞧她那是什么表情?完全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贤妃冷笑着附和道:“草原儿上来的鞑子,你指望她多知书达理?”

德妃笑了笑,斜睨了慎夫人一眼,见她一张脸瞬间变白了,她也瞬间有了报复的快感:“呵呵,我以为她贵为荣王妃,好歹也懂点儿规矩的,罢了罢了,她在胡国王庭丢脸无所谓,到了咱们北齐皇宫可不许出什么岔子,眼看着快要过年,宫里的宴会又要多起来,别届时给皇后和圣上捅出什么篓子来!”

贤妃笑得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派几人盯紧她,量她也闯不下大祸。上次她与圣上一夜风流,就是缺个人盯着。”

德妃嗤然一笑:“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把盯着的人甩掉了?”

德妃、贤妃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不堪,直把慎夫人贬得一文不值。

慎夫人的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一双素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突然,脸颊一烫。

德妃惊得大叫:“哎呀,对不住了慎妹妹!我没拿稳杯子,有没有烫到你?”

能不烫吗?新倒出来没多久的开水,慎夫人只觉得半边脸和脖子全都被火烧起来了一样,可她又能说什么?

皇后凝了凝眸,德妃过分了,瞪了德妃一样,德妃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脑袋。皇后又叫赵嬷嬷带慎夫人去偏房换衣上药。

上完药出来,慎夫人的眼睛都肿了,显然哭过。

皇后见立规矩立得差不多了,也不想闹得太僵,就道:“留下用完午饭再走吧。”

这是想等脸上和脖子上的红肿消下去。四妃偷笑,起身向皇后辞了行。

用膳时,慎夫人默默地坐在皇后下首处,并未因一次恶意刁难就学会见风使舵,她只是一口一口艰难地吞咽着,宫女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菜。但明眼人看得出来,她根本难以下咽。

皇后放下筷子,看着她柔声问:“可还疼?”

慎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泪水在被皇后关切地询问时掉了下来。

皇后叹了一声,暗付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一个被强。暴又不得已与丈夫孩子分离的女人已经够可怜了,她为何还要听了四妃的挑唆朝她发难?爱一个男人时,恨不得占尽他的宠爱;但如果不爱,一分恩宠都是万分折磨。皇后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本宫并非存心伤害你,我们中土有句话,叫‘集宠于一身,也是集怨于一身’,圣上偏疼你偏疼到坏了后宫的规矩,众位妹妹们意难平,这才要联手刁难你。我若不明着做做样子让她们泻火,你往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

慎夫人仿佛并不领皇后的情,依旧闷头扒饭,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米饭里,又被她吞咽下去。

皇后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忙夹了一块草原口味的烤小羊腿给慎夫人,慎夫人看了一眼,却是哭意更甚。

皇后想她是睹物思人,忙又叫宫女把所有草原口味的菜式撤了下去。

一顿饭,慎夫人是流着泪吃完的。

但慎夫人的厄运没有因为一顿教训而结束,慎夫人带着皇后的赏赐回往龙阳宫时,在玉湖旁碰到了德妃与贤妃。

二人都是尖酸刻薄的性子,其中以德妃最为嚣张,德妃双手插抱胸前,傲慢地看向慎夫人,阴阳怪气道:“你就是在这儿勾引了圣上吧?就凭你这长相也想学当年的染如烟?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慎夫人咬了咬唇,深吸几口气,对上德妃凌人的视线:“我没有学谁,我是被强迫的!”

“哟,凤栖宫的教训不够深刻呢,一转眼又不知道尊敬本宫了!”德妃给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上前,一把擒住慎夫人,慎夫人勃然变色,“你要对我做什么?”

德妃冷冷一笑:“教你规矩啊,这都不懂,白痴!”

语毕,挽住贤妃的手,进了一旁的林子。

贤妃担忧地蹙了蹙眉:“不会闹出人命吧?”

“贤妃姐姐放心,别说人命了,连一条疤我都不会给她留下。”她带来的都是最得力的宫人,能把人折磨得哭爹喊娘,却又不在体表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慎夫人被老嬷嬷捂住嘴拖进了林子,那里早已备好木架与刑具。慎夫人满眼惊恐,想逃,却被老嬷嬷死死地绑在了架子上。随后,老嬷嬷阴冷一笑,把一整排夹棍夹在了她腰身,奋力一拉,痛得慎夫人浑身发抖。奈何嘴被堵住,只能闷闷地发声,这点儿声又被嬉笑的小宫女儿们给遮掩了下去。

贤妃用帕子擦了擦鼻尖,问道:“够了吧?再折腾骨头该断了。”

德妃翻了个白眼:“这哪里就够了?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她都不知今后要怎么安身立命。”一个人独占圣上,想得美?

待老嬷嬷折腾得自己都快没力气了,慎夫人也晕过去了,德妃才冷笑着走过去,唤道:“拿水给我泼醒。”

老嬷嬷忍住疲倦,端来一杯早已备好的冰水,朝慎夫人的脸狠狠地泼了过去!

慎夫人一个哆嗦睁开了眼。

德妃掐住她下颚,染了豆蔻的指甲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说,你到底对圣上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慎夫人虚弱地眨了眨眼,吞下口水,又虚弱地说道:“我…我没有…都是圣上要强迫我…我也没办法…”

德妃眸色一厉,一巴掌扇了下去:“圣上会强迫你这种被男人睡过的女人?不要脸!你到底说不说?”

慎夫人闭上眼:“我没有…迷惑圣上…”

“真是嘴硬!”德妃对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会意,转身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药,掐住慎夫人的下颚,逼着她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贤妃吓到了,拉着德妃走到阴暗处,问:“你给她喝的是什么东西?”

德妃笑了:“放心,不是毒药,一碗让她从此绝育的红花罢了。”这女人一来就迷惑了圣上,若他日圣上皇嗣,指不定连皇后都压不住她了。

贤妃仍不放心:“万一她向圣上告状怎么办?”

德妃拍了拍手,跟没什么担忧了:“她的身上又验不出伤痕,你我抵死不认,圣上还能真把你我怎么着了?咱们可都是给圣上生过小公主的。”

贤妃释然地点了点头,说到底她们俩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事儿,以前有不怕死的秀女主动勾引圣上,她们把人给整疯了,圣上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回,她们的经验主义显然给她们带来了相当大的教训。

慎夫人的确没有告状,但皇帝在与她行房时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一碰就疼得倒吸凉气,以前哭着哭着还能做个三、两回,这一晚,皇帝顾及她身子,草草收场,她却还是晕了过去。

皇帝以前不管那是懒得管,现在皇帝不懒了,有心情折腾了,便唤来老太监,叫他查查他不在的一天慎夫人都干了什么。

皇帝要狠下心在宫里查一个人,能精确到她每天吃了几口饭,老太监回到内殿时,连德妃叫尚药局的医女给熬了一碗红花的事儿都查出来了。

皇帝勃然大怒,先是冲进凤栖宫把皇后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再是召见四妃,将贵妃与淑妃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并罚俸禄一年,禁足三月。至于德妃与贤妃,褫夺封号,降为张嫔与赵嫔。若再敢对慎夫人发难,直接打入永巷,永世不得赦免。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的宠!

后宫变天了。

自此,宁愿得罪皇后,也不能得罪慎夫人了。

皇帝觉着自己为心爱的女人做了点儿事,感觉挺自豪、挺骄傲,躺回床上,耍宝似的把自己的战果给慎夫人说了一遍。

哪知,慎夫人脸色一变,跪在了皇帝身边:“圣上,求您不要再这么做了,您越是替我出头,我的敌人越多。求您了,您也到她们的宫里去一下吧,别再专宠我了,我受不起。”以前只是四妃看她不顺眼,往后,只怕连宫女都在心里骂她祸国妖妃了。

皇帝眸光一沉,把她抱进了怀里:“谁还敢欺负你,朕摘了她脑袋,你放心,以后都会好好的了。”

慎夫人哪儿是放心不放心?她或者压根儿不愿意承宠。又好说歹说了几句,终于把皇帝“撵”走了。

皇帝叫来敬事房的人,随便翻了个小主的牌子,是入宫不久的武才人。武才人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又性情温婉,也不失天真可爱。可说不上来为什么,皇帝跟她坐在一起,只觉乏味。后面武才人宽衣侍寝,面含微笑、娴静优雅,像山涧一朵妍丽绽放的娇花。

但皇帝满脑子都是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和她在他身下低低抽泣的感觉。

眉头一皱,皇帝推开浑身赤裸的武才人,披上外袍回了龙阳宫。

相处一段时日下来,慎夫人也逐渐摸清了这个男人的脾气,天未亮,皇帝去早朝,慎夫人起身伺候他更衣,温柔得像个贤妻。皇帝从未过过与女人一起同吃同住的日子,现在过了,才理解民间为何有那么多一夫一妻,原来女人不是越多越好,能把心填满才是最好。

皇帝说不清自己是爱上这个人了,还是爱上这种生活了,只觉每日都盼着早点下朝、早点回来。

皇帝握住慎夫人的手,宠溺地说道:“朕会想办法叫太医医治你的身体,你要给朕生下皇子,明白吗?”

皇子?慎夫人的眼睛猛地一眨,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的少女神态无疑是致命的,皇帝又不想去早朝了。

慎夫人忙抽回手,后退一步,低垂着眉眼道:“我想见雅歌。”

真会泼冷水!提谁不好,非得提跟前夫的孩子!皇帝气闷,下意识地打算拒绝,可一想到她被折磨得那么惨,心中必定难过,想找个亲人陪陪也是情理之中,就点了点头:“你以后想见雅歌就告诉常公公,叫他安排。”

常公公,就是追随在皇帝身侧的老太监。

慎夫人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谢圣上。”

皇帝走后,慎夫人的笑容凝在了唇角,她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姓乌苏的男人。皇帝的宠爱对来说不过是枷锁,越多,她越难以承受。这个把她折磨得快要崩溃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月底了,墙裂要求把雪藏的票票交出来!不交,看电脑屏幕、看手机屏幕。

我——爬——出——来——啦——

另外,关于皇宫的这一段,只要是皇帝的戏份,我都尽量写得精炼,但是这些情节都是必要的,无法删除,所以大家还是看看吧。

【36】真相大白,战神陨落(本卷完)

外殿,慎夫人见到了雅歌,雅歌是与染千桦一起来的。慎夫人已经得知荣王离京的消息,也知道雅歌这段日子都跟着染千桦住帝师府,起身,朝染千桦行了一礼:“多谢将军照顾雅歌。”

染千桦扶住她,面无表情道:“娘娘不必多礼,跟雅歌一起的日子,我也很开心。”

这话虽句句发自肺腑,不过在旁人耳朵里也仅仅是些客套话罢了。

宫女们奉上茶水与糕点,慎夫人摆手示意她们全都退出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她们三人时,雅歌撅嘴儿靠进了慎夫人怀里,以前在胡国的时候,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与母亲相处,可自打母亲成了什么狗屁皇帝的夫人,她便三天两头见不着了。真是可恶!

慎夫人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柔声问:“这些天有没有乖乖吃饭,乖乖睡觉?”

“有啊。”雅歌情绪不怎么高地回了一句,随即响起一路走来时与染千桦听到的有关母亲的言论,好像母亲被几个妃子联合起来欺负了,“母亲,你在宫里是不是过的很不好?”

慎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染千桦一眼,染千桦挑眉,表示不是她告诉雅歌的,慎夫人又看向雅歌,眼神微闪道:“没啊,我过得很好。你看,我住在皇帝的寝宫,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北齐最好的!”

“可是我听说她们欺负你!你有没有受伤?”蹙眉问着,雅歌一把揪住慎夫人的胳膊,慎夫人倒吸一口凉气,雅歌眉心一跳,“疼吗?受伤了?”

捋起慎夫人的袖子,仔细检查了皮肤,却又看不见任何伤口。

慎夫人放下袖子,讪讪笑道:“没有受伤。”

染千桦是习武之人,一些暗伤普通人看不出来,她却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她拉过慎夫人的胳膊,催动内劲一点,几道淡紫色的淤青浮现在了表面。

雅歌惊得尖声大叫:“这是怎么搞的?是皇帝吗?是不是他虐待你了?”

慎夫人赶忙摇头:“不是的,不是圣上!”

“那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两个贱妃?我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一个一个的都见不得你好过!在府里的时候,那些姬妾也爱在背地里耍手段!”雅歌气得不轻,一拍桌面,“我这就去找算账!”

“雅歌!”慎夫人抱住女儿的腰身,阻止了她的离去,蹙眉叹道,“我没事了,都是些皮外伤,圣上已经替我讨回公道了。”

雅歌想起那些宫女的流言,不信地眨了眨眼:“真的只有皮外伤吗?我怎么听说她们还给你灌了绝子药?”

慎夫人的表情僵住了,避开雅歌的注视,低头望着自己的绣花鞋,沉默了半响,轻声道:“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打紧?我有你就够了。”

雅歌鼻子一酸,坐到慎夫人怀里,泪水掉了下来:“母亲!”

慎夫人环住女儿的腰身,忍住泪水,哽咽道:“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赶紧回胡国去吧!”

“我不走!”

慎夫人拍了拍雅歌的背,看向染千桦,哀求道:“染将军,我求你,送雅歌回胡国好不好?”

“我说了我不走!”雅歌激动得跳了起来,目光凛凛地看着慎夫人,“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非得叫我回胡国的话,除非…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傻孩子!我都已经是皇帝的宫妃了,哪里还走得了?”

“那我们可以逃啊!”

慎夫人撇过脸,泪水滑落,顺着唇角流入口腔,咸咸而发涩:“逃?逃不掉的,孩子。皇宫里到处都是护卫,还有许多我们看不见的暗卫,我的模样,谁都记得清清楚楚了,想从这里逃出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雅歌愣住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过父亲留给她的影卫。要是有他们,她和母亲一定可以冲出重围。可惜的是,她联系不上影卫,每次只有她遇险,影卫才会出现。解决完险情,他们又会消失无踪。父亲这么安排,大概是怕她心智不够成熟,利用影卫为非作歹吧。可是可是,父亲啊,你害惨我了!

雅歌皱眉,在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忽而,灵光一闪,她走到染千桦跟前,跪了下来。

染千桦长睫一颤:“雅歌,你…”

雅歌挺直了小小的脊背,举眸道:“将军,我求你,帮我母亲逃离深宫吧!等我回了胡国,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个要求可真无理啊,染千桦是北齐战将,慎夫人是北齐皇妃,把慎夫人“偷”出去,岂不是背叛圣上吗?雅歌自幼在王庭长大,哪里拎不清这些道理?但一则,她实在走投无路了;二则,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觉得染千桦会帮她。

慎夫人无疑是想逃离深宫的,这时若说什么别给染将军带来麻烦,未免太假惺惺了。她咬唇,低下了头:“万一被发现,后果很严重的。我应该没事,圣上他…很宠我,可将军你…”

这话,分明也是觉得染千桦会答应。

是啊,染千桦又怎么会不答应?从小到大,雅歌都没这么求过她。染千桦握住雅歌的手,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也许,只有这种时候,雅歌才不会排斥与她的亲密。染千桦呼吸着雅歌身上的气味,稚嫩中带着一丝清甜,像长在山涧的青梅,被阳光照出青春的意味。没人知道,她有多贪念这一刻的温存,像在沙漠中徒步干涸了十四年,才终于等来的清泉,转眼,又要飞到世界的另一边。

染千桦不舍地搂紧了雅歌的腰肢,语气如常地问慎夫人:“我有法子不被发现,但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放弃宫中的荣华富贵?”

“我不知道这深宫对别人来说是什么,对于我而言,它是一座把我和女儿生生禁锢的牢笼。我想逃。”慎夫人如是说。

染千桦没再答话,只更大力地搂紧了雅歌。

接下来的几日,慎夫人很乖、很温顺,对皇帝有求必应,晚上也尽力迎合皇帝的需求。皇帝以为自己总算征服了这个女人,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至于,也不再那么限制慎夫人的自由。

慎夫人能在皇宫随意走动了。

偶尔碰到几个上前挑衅的妃嫔,慎夫人全都一字不落地禀报皇帝,结果自然是得罪慎夫人者,痛不欲生。

皇帝的纵容让慎夫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这一日,皇帝下朝,心情不错,慎夫人为他宽了衣,又将他引到餐桌旁,端出亲自熬的酥油茶,温声道:“我来了北齐这么久,还没看过民间的大戏,好想看。”

民间的大戏?皇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那些鱼目混珠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什么曲目,只管叫尚仪局的人排练就是了。”

“感觉会不大一样。就好比,同样的酥油茶,我泡的,跟宫女泡的,圣上必定更喜欢我的。”

“哈哈!”皇帝被逗乐了,拍了拍她的手,却依然没松口。

慎夫人抿了抿唇,忍住心底的不耐,主动坐到皇帝的腿上,妩媚而大胆地取悦了他一番。

皇帝被伺候得欲仙欲死,到达顶峰时,一松口,就答应了。

“看大戏?”王歆放下手中的笔,狐疑地望向了温女官。

温女官福了福身子,答道:“回太子妃的话,是看大戏,慎夫人请了民间的戏班子,问太子妃与二皇子妃要不要一块儿过去看看。”

华珠与王歆对视了一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许疑惑,但转念一想,慎夫人宠冠后宫,皇帝会答应他看大戏也不足为奇。

二人给面子地去了。

御花园内已搭好戏台,乐师在戏台上给乐器调音,戏子在后台换衫化装,打杂布景的忙着装饰现场,班主叉腰立于一旁,时不时指点一二。

王歆与华珠都不是戏迷,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同来的还有许多其它的妃嫔,包括刚刚遭受贬斥的贤妃、德妃,眼下应该叫张嫔与赵嫔了。

张嫔与赵拼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钗、一身环佩,恨不得连新嫁娘都要被她俩比下去。当一个人女人要通过外表来显示自己的尊贵时,本身已无尊贵可言了。

华珠收回视线,又望向了另一边,这一次,她惊讶地发现染千桦也来了。记忆中,染千桦最讨厌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

不过这种疑惑在看到染千桦是身边的雅歌时顿时没有了,只要能跟雅歌相处,上刀山下油锅她也是愿意的吧。

须臾,人群传来一阵躁动,华珠顺着大家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原来是慎夫人来了。

慎夫人穿一件宝蓝色宫装,输参鸾髻,点缀了一只紫金钗,满脸都是小女儿的幸福笑意。她挽着皇帝的胳膊,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而来。

张嫔与赵嫔在看见皇帝的那一刻,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正是因为听说皇帝也会来听戏,她们才打扮得如此漂亮。二人理了理衣襟,扬起最得体、最美丽的笑容走向了皇帝。

谁料,她们尚未靠近,皇帝便摸了摸慎夫人的脸蛋,然后离开了!

张嫔与赵嫔气得面色发紫!

周围已有不少宫妃朝她们看了过去,她们想要上前参拜皇帝却落了空的狼狈没逃过那些人的眼睛。二人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她们不敢埋怨皇帝,只能把罪过全部算在慎夫人的头上!

她们觉得,一定是慎夫人怕她们俩抢了她的风头,所以赶在皇帝注意到她们之前把皇帝支走了,这个恶心巴拉的女人,简直是苏妲己转世!

慎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由于二人正在气头上,丝毫没察觉到慎夫人的靠近,直到一声不屑的嗤笑响在耳畔,才惊觉自己失礼了。

慎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恣意的笑道:“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若本宫记的没错,本宫位列从一品夫人,张嫔与赵拼都只是正四品的宫嫔。二位妹妹入宫多年,竟还没学会规矩,要不,本宫就勉为其难,教教妹妹们好了。”

说着,对一旁的小宫女扬了扬手,待到小宫女靠近了,吩咐道,“拿两个垫子来,张嫔与赵嫔要在这儿领悟规矩,怕是得花不少时间呢。”

张嫔与赵嫔气得嘴角直抽,那么多看戏的宫妃,还有太子妃、二皇子妃,以及民间的艺人,要她们在这里下跪,岂不是当众打了她们的脸?

张嫔咬牙,扯出一句:“妹妹知错了,请姐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