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华珠淡笑着打了招呼。

赫连城看着她明显被疼爱了一番,连眼角都藏不住满足与妩媚的样子,浓眉一皱:“你跟他…”

华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垂眸道:“是,我们行房了。”

“你很高兴。”赫连城的眸光暗了几分。

华珠拢了拢秀发,很坦荡地承认:“我喜欢他,跟他亲密我当然高兴。再说了,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间的欢好不是天经地义么?”

虽然这话可能刺激赫连城,但华珠向来不爱与人玩暧昧,除了廖子承。华珠宁愿把赫连城对她的希望掐灭在萌芽状态,也好过不清不楚地惹来一段不必要的误会。

赫连城的眸光又是一暗:“夫妻也有相互算计的?”

华珠苦涩一笑:“他算计我是为了我好,我算计他也是为了他好,不管形势多么严峻,我始终相信我们两个都是彼此心目中的那个人。”

赫连城明显听不下去了,一拳砸在了灯柱上,灯柱顶的夜明珠微微一晃,险些掉了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华珠不想耽误赫连城。

赫连城揉了揉额头,岔开话题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华珠,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号码牌,眸光一凛,说道:“我有个必胜法!”

赫连城疑惑了。

华珠带着赫连城来到几人登录的港口,阿波罗号与戴安娜号安安静静地停靠岸边,一名名黑衣侍女,搬运着货物,似要准备离开。

拍了拍赫连城的肩膀,华珠小声说道:“我们抢到所有宝石,再把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盖章,让两队打成平局,最后再用宝石消除大家的印章,让所有人共同晋级。”二十四颗宝石,八个人,刚刚好。当然,她不会救颜婳。颜婳哪根手指碰了赫连城,她就把颜婳的哪根手指剁掉。

赫连城想了想,凝眸道:“想法是好的,但万一打成平局了,梅庄要求再来一次怎么办?”

华珠指了指斜对面的两艘大船,精明一笑道:“这就是为何我要带你来看她们装补给了。你看,她们连帆都杨起来了,这不是再来一局的架势。只要是比赛,就会有输赢,或者有平局,她们不可能没考虑过平局,但船依然会按时离开,说明,如果平了,便也是赢了。”

见赫连城一脸质疑,华珠又解释道:“你还记得刚刚奈美在宣布比赛时间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个侍女进来打岔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华珠点头:“那岔子是打的好哇!我其实也是瞎猜。我觉得吧,奈美一开始想说的时间是‘三天’,后面被人一打岔,不知是不是总部下了什么指令,她愣是给缩成了三个时辰。”

赫连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没错,岛上的食物和住宿情况,包括篝火晚宴,都不像是只让我们呆一天的样子。等等,离开不一定意味着要带着我们离开。万一,平局被视作双败的话,我们八个人即便靠宝石消掉印章,也只能被送回琅琊了。”

华珠眯眼笑道:“这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拿皇位比梅庄吧,梅庄的幕后老大就是皇帝,我们几个呢,就是他眼中的小皇子。皇帝在确定储君之前会出各种难题考验皇子们,可不管皇子们成绩如何,皇帝都不可能把所有皇子赶尽杀绝。哪怕皇子们全都是草包,他也得留一个不是?所以,我笃定,平局一定能晋级。大不了,等面见梅庄庄主时,再由他亲自定夺最大的赢家好了。”

赫连城的神色微微松动,握了握华珠的手道:“那行,我们去夺宝石。不过你确定能夺?”

华珠点头:“是的,我故意把宝石露出来给奈美看了,她没说什么。”还是赫连城的那句“不禁止暴力”启发了华珠,明文规定的一定不能违反,可没讲出来的便是值得琢磨和利用的潜规则。只要不杀人,下药也好,欺骗也罢,梅庄都是不管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引诱廖子承。

“廖子承他…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赫连城仿佛随口一问,又道,“我父亲的事不怪你们,我明白的,作为对手,他值得我尊敬。”

华珠一直努力不提及燕王府的事,就是怕触动赫连城醒来的伤疤,眼下他主动敞开心扉,倒是叫华珠暗暗松了口气:“他没事,一点安神药,应该快醒了吧。”

赫连城微微一笑,表情是少有的释然,一手搭在华珠的肩膀上道:“接下来是先抢七宝的宝石还是流风的?没记错的话,七宝有四颗,流风有两颗,流风武艺高强,放到后面抢比较合适。”

华珠美眸一转,笑出了一丝促狭:“不,这回非得先抢流风。”

赫连城狐疑地斜睨着她。

华珠莞尔道:“廖子承的旗帜倒下了,流风一定以为廖子承出了什么事,会赶去找他,我们守在半路,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等赫连城与华珠蹲守在回往篝火晚会的必经之路时,果然碰到了流风,而看清了流风的状态,赫连城才理解华珠口中的“奇迹”是什么意思。

流风跌跌撞撞,双通涣散地朝前方奔去,连华珠与赫连城悄然靠近了也浑然不察。直到赫连城抬掌劈向他后颈,他才猛地警觉,侧身挥拳,挡住了赫连城的攻击。

赫连城没料到对方的状态明明如此不济了,却依然能挡住他。冲这份能耐,赫连城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二人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流风越是催动内力,药效发挥越快,十多招过后,终于体力不支,瘫在了地上。大抵是怕流风诈晕,赫连城抬脚,对准他的脊背踩了下去!

“够了!”华珠奔过去推开了赫连城,“雅歌给他下了药,短时间内没什么威胁了。”

赫连城眨了眨略红的眼,握紧拳头,低声道:“那就好,千万被被他抢了你的印章。”

华珠摇头:“不会的,放心吧。”语毕,从流风怀中摸出两颗宝石,又拿了他挂在脖子上的号码牌,盖上灭章。

灭章每盖一次,便需要回会场一趟,抚平印记,并抹上新印泥。华珠叫侍女抬了流风下去歇息,自己则与赫连城一道回了会场,当然,华珠没忘记扯掉流风的骨哨。

从会场出来,二人心情大好,一切都在按华珠的计划进行,寒冰队少了廖子承与流风,相当于少了两大砥柱。算上流风的宝石,华珠手中已经有了八颗,剩下的十六课分别在颜婳和七宝的手中。七宝,当仁不让地成了下一个猎获目标。

“看,寒冰队三号旗降下了。”赫连城指着左边的眺望台,高高兴兴地说道。

三号旗,代表的是流风。寒冰队少了两面旗帜,反观赤焰队,四面红旗迎风招展,那叫一个壮观!

等…等等!他们的四号旗怎么在向下滑?华珠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赤焰队四号旗…降下了!

赫连城脸色一沉,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我是一号,你是二号,雅歌是三号,颜博…是四号。”颜博出事了!

华珠赶忙吹响了骨哨呼唤雅歌,现在流风、廖子承倒下,即便颜婳与七宝听到哨音同时赶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叫赫连城制服他们俩,把宝石一并抢了,也生省得他们四处找。

不多时,雅歌跑来了,满脸泪水,扑进华珠怀里便放声哭了起来。

“怎么这是?慢慢说。”华珠拍着她肩膀,忍住焦急,语气柔和地问。

雅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颜婳…颜婳原本是跟流风一起,流风抓了我,我…我按照你说的给流风刺了针,刚好这时,廖子承的旗帜倒下了,流风丢开我便走掉了。剩下颜婳…颜婳她…她好厉害…我跑不掉…呜呜…”

赫连城狐疑地皱了皱眉,斜睨着她:“跑不掉你怎么没事?反而是颜博被灭了?”

雅歌吸了吸鼻子,捂住脸哭道:“颜婳要抓住我的时候,颜博来了,为了救我,他…他把自己的号码牌给颜婳盖了。”

盖完一个,必须返回会场做了相关处理才能跑出来盖下一个,趁着这个空档,雅歌逃了。

而被“灭”掉的人通通被搁在会场旁边的厢房歇息,除非拿宝石消掉号码牌上的灭章,否则他们将在厢房内一直呆到比赛结束。

雅歌哭肿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抓住华珠的手哀求道:“你…你灭了廖子承和流风,是不是也抢了他们的宝石?你快用宝石救颜博吧!”

华珠之前只告诉了雅歌如何行动,却没告诉雅歌为什么这么行动,这会子雅歌替颜博求情,华珠犹豫了一下,索性把计划和盘托出了:“我要是用宝石救了颜博,颜博再上场,便也再有被灭的可能。那样,我又得花三颗宝石救他一次。倒不如叫他在休息室呆着,等比赛结束了,我再拿宝石替他消除印章。”

雅歌还是哭,华珠轻轻地安慰着,眸光却很是犀利:“放心吧,我们所有人都会晋级的。”除了颜婳!

雅歌被华珠的冷冽吓到,身躯震了震:“那…那接下来…怎么办?”

“找七宝,他手中有四颗宝石。”正色说完,华珠拿出从流风脖子上扯下来的蓝色骨哨,憋足劲儿,吹响了它。

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谁吹的,颜婳以为是七宝,七宝会以为是颜婳。等他们双双抵达时,他们便可将他们的宝石一网打尽了。

雅歌却是吓得浑身发抖了,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我…我不敢了…我不要被抓…颜婳真的很恐怖,她好大的力气…呜呜…不要…我好怕…我要躲起来…万一抢不到那么多宝石…我…我会被剁掉手指的…”

她哭得实在厉害,华珠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还是赫连城指了指右手边的小树林,说:“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在那儿看见了一个山洞,你去躲躲吧,等我们拿到宝石了再吹骨哨叫你出来。”

看了华珠手中的蓝色骨哨一眼,赫连城又补充道:“等等,颜博被灭了,他的骨哨有可能也被寒冰队给夺了,你不要听到我们队的哨音就出来,三长两短,三声长的,两声短的,这是我们三个的暗号,明白吗?”

雅歌点头:“我明白了,必须听到三长两短的哨音才可以出来,我要是求救,也必须吹这样的。”

雅歌走后,华珠抱了抱双臂,叹道:“我们在这里等吧。”

赫连城看着她,关切地问:“冷吗?”

“一点点。”华珠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白天气温挺高,到了晚上还是会凉。”

其实不怎么凉,刚刚落了水,身上早已干透,只是心中思念,觉得落寞罢了。

赫连城上前,张开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闻着她身上不属于她的淡淡幽香,眸子里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暗涌。

华珠没瞧见他忽而变沉的眸光,但觉得二人不该有这种不合时宜的亲昵,是以,轻轻推开他,笑道:“我没事。”

赫连城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嘴皮子动了动,眸光幽幽:“你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上船的时候,你还说会踹了他。”

华珠难为情地笑了笑:“我那是气话,人在气头上,讲的话都言不由衷。要是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赫连城神色复杂地望向了繁星闪耀的星空,华珠也不再言辞,二人就这么站着、等着。但令人奇怪的是,二人等了许久,也不见颜婳或者七宝跑来这里。

“怎么回事?”华珠的心中涌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

赫连城眉头紧皱,十八岁,本该青涩的面庞上写满了历经沧桑的老成:“难道…颜婳已经跟七宝会合了?只有会合了才不会中我们的计。”

华珠弱弱地吸了口凉气:“如果他们早已会合的话,应该知道骨哨是我们两个吹的,目的就是要将他们引来一网打尽,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会避开这里,转而去找…糟糕!雅歌有危险!心思刚一转过,小树林内便传来了三长两短的赤焰队哨音。这是雅歌在呼叫他们!

华珠脚步一转,赫连城横步一拦,提醒道:“颜婳、七宝都在,说不定设了陷阱当你跳!你不要去!雅歌被盖了也没什么,反正你的计划中,所有人都是要被盖章的!”

华珠的睫羽颤了颤,血液的流速明显快了起来:“我不担心颜婳会给雅歌盖章,我是担心一旦盖了雅歌,双方打成平局,颜婳会拉着七宝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直躲到比赛结束。我手中只有八颗宝石,不够救廖子承、颜博、流风和雅歌!”至于七宝手中的四颗,谁知道会不会被颜婳唬去?更重要的是,让颜婳安然无恙地晋级,她怎么甘心?

赫连城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不再阻拦,随她一道朝声源处去了。当他们抵达林子里的山洞里时,果然看见了颜婳。

颜婳穿一件淡紫色纱衣、素白镶珍珠束腰罗裙,窈窕婀娜,梳云掠月。可惜那张貌美倾城的脸,被岁月刻上了狰狞的笑意。她站在雅歌背后,一手勒紧雅歌的肩膀,一手握住匕首,匕首尖端毫无间隙地抵住雅歌的雪颈。在他们身边,是耷拉着脑袋的七宝。七宝几乎不敢与华珠直视,他不想伤害雅歌,可为了赢得比赛,又不得不这么挟持雅歌。

“你终于来了,年华珠。”颜婳笑道无比灿烂,顺便也看了赫连城一眼,却毫无惧意,“把你的印章交出来,我就放过雅歌,否则的话…啧啧啧,这张脸蛋这么水灵,这么漂亮,不知道划上几把叉后还会不会有人喜欢?”

“呜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雅歌泫然欲泣。

赫连城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步。

颜婳眼睛一瞪,呵斥道:“赫连表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赫连城咬牙,却是没动了。

华珠冷冷地看向颜婳,不疾不徐道:“你敢动她,事后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毁了你!”

“哈哈哈哈…”颜婳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快要直不起身子,“年华珠啊年华珠,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我反正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妇了,你当我还爱惜自己的容貌或身子吗?在被颜汐(燕王妃)那样伤了一回后,还有什么刀子是我扛不住的?”

赫连城的眸光越发冰凉了:“你没资格叫我娘的名字!”

颜婳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呵呵,这还是看在你替我儿子做了质子的份儿上我才好端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个女人,简直狂妄到极点了!

华珠厌恶地打断她嘲讽的笑声,说道:“放了雅歌,我把宝石给你。”

“我多的是宝石,哪里还需要你的?”颜婳冷冷一笑。

但是印章,华珠也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如果交了,就意味着她再也盖不了颜婳,除非…能有谁又帮她把印章抢回来…可七宝不会这么干,如此,便只剩下那个法子了,但那个法子有风险。

就在华珠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之际,赫连城扯下了自己的号码牌:“我的牌子给你!灭了我,赤焰队便只剩华珠与雅歌,她们两个弱女子,你与七宝要再灭掉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颜婳仔细考虑了一番,最终同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赤焰队一号旗倒下。双方各剩下两人,颜婳、七宝VS华珠,雅歌。

雅歌与华珠走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左边是刚刚发生过争执的小树林,右边是一个人造淡水池。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吓成那样,非得跟你们分开…”雅歌自责地低下头,声音哽咽。

华珠一刻不停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雅歌自我检讨时,她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迈步走向了小树林。

小树林边缘有个不显眼的山坡,华珠一脚踏空,险些栽了下去,幸亏及时抱住一颗大树。

朝安全地带走了几步后,华珠一边掸着裙裾上的草屑,一边吩咐道:“待会儿他们两个来了之后,我拖住颜婳,你想法子把这根针扎到七宝的胳膊里。”

这根针与扎流风的针一样,针头都涂了麻醉剂。

雅歌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眨巴着眸子问:“为什么不是我拖住颜婳,你去扎七宝?七宝是男的耶…”

华珠淡淡地解释道:“颜婳会盖你的章,七宝不能。而只要你没事,颜婳便也不能盖我。”必须盖完队员才能盖队长,这是规则。

雅歌似有顿悟:“好吧,我明白了。”

华珠凝思了片刻,摸出雅歌藏在衣襟里的号码牌,吓了雅歌一跳。

“你干嘛?”

华珠面不改色地答道:“你力气太小,要拖住七宝必须剑走偏锋。等七宝倒下了,你我再合力抢颜婳的宝石。”

“好!”

月牙儿隐入云层,夜幕又似厚重了几分。

这虽是寒冰队与赤焰队的对决,可周围十米一岗,全都站着梅庄的侍女。这些侍女显然经过了特殊训练,又戴着特殊手套,一旦发现违背规则者,便要将之擒回会场,经鉴定属实后直接放逐。

华珠问了一名侍女,才知比赛时间只剩半个时辰了。拿下七宝,拿下颜婳,大功告成!心中呐喊着这样的口号,心情却慢慢地紧张了起来。

雅歌似乎比华珠还要紧张一点,巴望着会场的方向,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对不起…”

华珠拍了拍她肩膀:“不能全怪你,别自责了。”

雅歌这一天,好似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我不该意气用事跟来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大家的后腿…”

华珠幽幽一叹:“来之前,谁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奇怪的竞争,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雅歌却是哭得越发汹涌,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华珠还想多安慰几句,这时,颜婳与七宝来了。华珠捏了捏雅歌的手指:“准备好,他们来了,我现在冲过去抱住颜婳,你记得照我说的做。”

雅歌点点头:“好。”

华珠眸色一厉,随即笑盈盈地朝颜婳、七宝走了过去:“哟,你们速度真快呀,印章上的痕迹消掉了么?要不要看看消干净了么?免得待会儿盖雅歌时,弄混淆了,梅庄不认账!”说话间,她已无限接近颜婳。

颜婳有七宝在,自是不惧怕她,就由着她靠近,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也别逞能,等灭了雅歌,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纵然拿了八颗宝石,但也救不了那么多人。我倒是非常期待,你是会选择被放逐呢?还是被剁掉一根手指?”

“我啊…”华珠干笑了两声,仿佛在沉思,随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把抱住颜婳滚到了一边。

一直盯着二人动静的雅歌见颜婳与华珠倒地了,忙不迭地拽住了七宝。

华珠与颜婳越滚越远,远到了树林里边。活了两辈子,华珠也没料到自己真有与人肉搏的一天,那扯得叫一个厉害。颜婳不是省油的灯,尽管被华珠缠住了,却反手到后背,死死扣住华珠的手腕,不许华珠突然变出什么东西,扎她,药她!

那边,雅歌摊开双臂,拦住了七宝,并挑衅地扬起了下巴:“我身上有牌子,你不抢吗?抢了的话,我们队就又少一个哦。”

七宝扶额:“姑奶奶,我求你了,让开吧,好不好?我只想帮着公子赢,但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颜婳那女人很恐怖的,你就不怕她伤到夫人吗?”

雅歌的脸色变了变:“我不管,你要过去可以,把你的宝石和牌子给我!”

七宝捂住胸口,一口回绝:“这可不行!我们是必须要赢的!”

雅歌前进一步:“给不给?”

七宝后退一步:“坚决不给!”

雅歌眯了眯眼:“真的不给?”

七宝摇头:“打死不给!啊——”

雅歌把他扑倒了…

好歹雅歌是个非常漂亮又和善开朗的小姑娘,要说七宝对她没有一分幻想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朋友妻不可欺,流风喜欢雅歌,七宝便自动给雅歌打上了流风私有物品的标签。可是,雅歌这么大刺刺儿趴在他身上,他只觉浑身的血浆都凝固了。

而雅歌是怎么想的呢?在草原上,男女摔跤稀疏平常,雅歌只当自己摔了七宝,心中毫无杂念。但华珠说的没错,七宝这人,不经摔呀,一摔脸就红了,呼吸也粗重了,好似快要晕过去了。说时迟那时快,雅歌指尖一动,一枚银针扎向了七宝!

始料不及的是,七宝并不像流风那么动情,他只是欣赏,外加一点愉悦,头脑基本是清醒的。眼看着针要扎到他肩膀,他大力一推,推开了雅歌,自己也因为这股力道的反噬滚落了山坡。

雅歌抓了一把杂草:“该死!居然让他逃了!”

小树林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华珠双手搂住颜婳的腰,颜婳的手放到背后钳住华珠的手,二人谁也动不得谁,就那么一路滚啊滚,一会儿颜婳撞上一块石头,一会儿华珠压平一根树杈。

分外惹人遐思的尖叫,带着体力消耗的喘息,在静谧幽暗的树林,荡开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旖旎。

守在一旁的侍女,抽了抽嘴角,仿佛在说,你俩,能别叫得那么销魂么?

尤其是衣服也破了,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不知是谁先咬了谁肩膀,谁又咬了谁脖子,再配上那销魂入骨的叫声…冰块脸的黑衣侍女们终于快要破功了。

“年华珠,没想到你个子小,力气这么大!”颜婳气得牙痒痒。

华珠心道,要是没跟廖子承XXOO消耗大量体力,这会儿我早把你制得服服帖帖了,哪像现在,我连说话都嫌浪费。

雅歌啊雅歌,你怎么还不来?心里刚一嘀咕,雅歌便来了。华珠心头一喜,望向雅歌道:“快!快把她按住!她没多少力气了!”

雅歌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颜婳一眼,随即奔到二人面前,一把擒住了华珠。

华珠勃然变色,被雅歌反扣住双手、压住双腿,根本动弹不得:“雅歌!”

雅歌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雅歌你…”华珠如坠冰窖,整个人都不好了,“雅歌你…背叛我们了?”

颜婳慢慢抽身,坐到一旁,一边喘气,一边道:“七宝的宝石呢?”

“七宝的呢?”颜婳冷冷地问向雅歌。

雅歌战战兢兢地摇头:“他逃了,滚下山坡了,我没抓住。”

原来,雅歌答应截获七宝,是想抢了七宝的宝石给颜婳。难怪之前雅歌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华珠以为雅歌是在自责自己拖累了颜博与赫连城,而今一想,竟是指她背叛了大家。前世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今生重蹈覆辙,华珠只觉心头像扎了一根刺,心脏一跳,就尖锐地难受:“为什么,雅歌?”

“我…我…我不想继续了!我想退赛!你总是要赢…前面两关已经快把我逼疯了,我不知道后面会怎样?我怕了,我真的害怕了华珠…我不想晋级了,我要回琅琊…颜婳说,只要我帮她的忙,她可以让赤焰队输掉,也可以在比赛结束后用宝石给我消除印章…”雅歌呜呜咽咽,语无伦次。

但华珠听懂了,懂了之后,反而不难么难过了,只觉讽刺,但又有一丝自豪。讽刺什么呢?讽刺她没看出雅歌想要输掉的心。自豪什么呢?自豪她为了廖子承愿意不计后果地一拼到底,好伟大,把自己都感动了。淡淡地笑了笑,华珠又道:“你不怕颜婳反悔?”

颜婳缓过了劲儿,讲话的中气足了些:“呵呵,这个嘛,我可是叫梅庄侍女作证与她签了协议的,不可能反悔。”

雅歌呜咽,算作默认。华珠凉薄一笑:“什么时候的事?你被颜婳第一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