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了。”滕琰真的记不得了,好象是前世无意中读到的一个外国故事,只记得大概的情节。

“还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再讲几个?”

又不是小孩子睡觉前要听故事,再说燕王昨天应该就是没怎么睡,滕琰说:“一时间想不到,还是先睡吧。”

一转身就听到燕王的呼吸变得绵长了,看来已经睡着了。滕琰想燕王一定累极了。

滕琰侧身背对着燕王也睡了过去。这张大床能有一个小屋子那么大,她与燕王隔着很大一块空地,又都盖着厚被,真是没什么的。

半夜多公公来没来过滕琰不知道。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滕琰看着睡了好觉而精神抖擞的燕王,心想,今天会看到昭阳公主,还有陆伯甫。

燕王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地说:“你不用怕昭阳,她不敢惹你的。”

滕琰并不是怕昭阳公主,她又不理亏,为什么要怕呢?虽然也不愿意见陆伯甫,但她不开心却不是为了这个。皇宫是燕王的家,他到了这里,如鱼得水,每天与他的皇祖父在一起谈个没完,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的话题。

而滕琰就没趣多了,一个熟人没有,唯一一个认识的,是昭阳公主,还得算是对头。那些妃子、王妃们,表面与她还客客气气的,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日子真难过呀!

滕琰想着这就是她的工作,才能捏着鼻子忍耐着。

昭阳公主一见面,先给了她一个锋利的眼神,滕琰看着她转身就甜甜地笑着给皇上拜年,皇上对她也确实分外亲热,除了与其他公主一样的赏赐外,多给她十匹少见的织金料子,两斗珍珠。皇上还笑着说:“把朕的曾外孙抱过来,让朕看看。”

早有奶妈把孩子送到昭阳公主手上,昭阳公主就抱着孩子凑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开了玩笑说:“这孩子不象我们家人,跟他父亲一样的黑!”

大家哄堂大笑,陆伯甫确实皮肤比较黑,看来这孩子也很黑了。皇上能这样说,看来对陆伯甫很亲近。

陆伯甫从进来后,就一直中规中矩的,现在对着皇上的玩笑话,也只是浅浅地一笑,很是守礼。

滕琰自从到了皇宫后,也是扮成一个端庄的王妃,她用眼角看了看陆伯甫,见他并没有向自己多看一眼,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指着对燕王说:“陆驸马才学不错,办事可靠,更有一绝,书法非常出众,一笔字稳重凝厚。前年朕派他去燕地,你们应该很熟悉。”

燕王看着陆伯甫说:“自然熟悉,陆驸马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陆伯甫也上前说:“王爷平定犬戎,建立不世之功。更兼知人善任,胸襟开阔,燕地士子莫不景从,伯甫佩服!”

皇上高兴地大笑说:“朕的皇孙、孙婿都如此出众,朕心快哉!”

滕琰却从燕王和陆伯甫的话中听出话外之音来,她暗暗看了一眼昭阳公主,她一脸笑意地对着皇上,没露出半分端倪来。果然,皇家的人,没一个是没有城府的,就连貌似蛮横的昭阳公主,也是在外面一个面孔,在皇上面前一个面孔。

皇上又想起滕琰来,说:“燕王妃,你可知道陆驸马也是燕地人?”

不待滕琰回答,燕王抢先说了:“皇祖父,王妃与附马是表亲,驸马在燕地考中状元前曾在王妃家里借住过,还得王妃父兄的资助。”

“噢,还有此事?”皇上感兴趣地问。

滕琰心里埋怨着燕王多事,但也得与陆伯甫一样,说了声“是”。

“那驸马成亲后可曾回报滕家?”

“微臣不曾。”陆伯甫回答。

滕琰觉得皇上就是闲的,这事他也管,她说:“在犬戎之乱时,陆驸马舍弃家业来通知我家,这等大恩,我们全家皆感激不尽!”

滕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对陆伯甫的感觉,但她并不希望把他们以前的事抖出来,也不想让他在大家面前难堪。燕王明摆着要坑陆伯甫一下,她只得站出来为陆伯甫说话了。当然,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陆伯甫提前来告诉家里,自己一家未必能做那么全面的准备,逃难的困难还会更多。

燕王轻轻瞥了滕琰一眼,也不再挑事。

昭阳公主趁这个时机,抱着孩子对皇上说:“这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呢,皇祖父,您给赐个名吧。”并把刚才的话题带了过去。

皇上倒没推辞,想了想说:“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同他父亲一样,成为国之栋梁,就叫栋吧。”陆伯甫和昭阳公主赶紧谢恩。

今天回娘家的出嫁女,辈份最高的是皇上的两个姐妹,姐姐封的是端康长公主,夫家性张,妹妹封的是端丽长公主,夫家姓梁,都是当初从龙的大功臣。两位长公主还带来了小辈。

滕琰注意到她们是因为,昨天听到的八卦说张家的一个女儿倾慕燕王,八卦看来是真的,滕琰坐在那里不动,就感到了敌意的目光。这张家的小姐长得也很美,是那种张扬的美,精致的妆容,再加上浑身珠光宝气,给人一种不敢多看的感觉。

周围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张姑娘对滕琰的目光,很多人在等着看热闹。滕琰就象没事似的,吃吃东西,说说话,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用理她,她自己一会儿就得把自己气着。

滕琰在观察淑仪公主,昨天听大家说到这位公主,话虽未尽,但总归是流露出一点不正经的意思。这种意思自然是最吸引人探究的,滕琰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一些不那么高尚的兴趣。

淑仪公主外表真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来,她是典型的赵家人,皮肤白皙,大眼睛,还是很温和的样子,她先后两次丧夫,只有一子,现在寡居。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但还是让人不相信,这样的人还能传出绯闻来?

因为成了亲的王爷们都与王妃回了娘家,而明显是男丁兴旺的皇家,今天来的人就少了些。不过,皇上对他的妹夫也好,女婿也好,孙女婿也好,都比他的儿子孙子们要宽容得多,这也是风俗,所以殿内一直欢声笑语。

到了晚上,大家都走了,皇上与燕王下起棋来。滕琰在一旁看着,她的棋力还不如燕王,而燕王比皇上略逊一筹。皇上连赢了两盘,高兴地胡子都跟着一翘一翘的,而燕王抿着嘴,并不服输,说:“平时都没有高手和我下,棋力都退步了。”又开始了第三盘。

滕琰终于失仪地在御前打了个哈欠,以此换来了提前回去睡觉的机会。虽然哈欠不是故意打的,但这个结果她还真的很满意。她亲自把浴桶涮了,冲了好几遍后,洗了个澡。

虽然是冬天,但皇宫里放着大量的炭盆,所有的屋子里都很热,人又多,时常会出汗,她实在想洗个澡了。让多公公再拿一个浴桶来是不现实的,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洗干净后再用吧。

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滕琰愉快地睡了。不知什么时候燕王才回来,他自然地躺在了床上,并且没有放那把宝剑。因为今天一大早,多公公就发现挂在床边的宝剑没了,马上嚷了出来,燕王在被子里拿出宝剑来时,脸上分明很尴尬,他总不能说他抱着宝剑防止王妃对他进行性侵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三,宫里大摆宴席,来了很多的人,皇亲国戚、勋贵大臣。

男人们在崇政殿里,女人们在后宫花园旁的一间殿堂。因为有了外臣,这次的坐位就按爵位和官职排的,在上百人的宴席上,滕琰坐到了前面。公主们都在她的下面。

本来跟着吃吃喝喝,看看歌舞,也就混过这一天了----这几天她一直这样混过去的。

气氛却有些不对了,在皇宫里滕琰一直保持着敏感,她马上发现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自己。她还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吃着这个时候非常少见的新鲜水果,眼睛看着殿中间配着鼓乐的歌舞,却仔细倾听着。

“燕王爷雄才大略,不到三年,就把犬戎人杀了个干净,平了燕地。那真是龙章凤姿,那人哪里配得上王爷!”

是张家那位公主之孙女,恰好在滕琰斜对面的后排,可能已经说了一会儿了,因为距离远,又有歌舞打扰,滕琰并没有听见。

而那姑娘周围的人分明都听得清楚,所以才会看向滕琰。

滕琰拍手叫来一位宫女,那宫女听了她的吩咐就走到了殿中,马上,乐器停了,场中歌舞的人也茫然地停了下来。

滕琰看着张小姐正侧身与她身边的一个圆脸的女孩说“就凭她,蛮夷之地的女人,哪配当燕王正妃!”圆脸的女孩频频点头。

因为乐声突然停了下来,张小姐并发现,她不大的声音在大殿里分外突出。本来已经有人注意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尖刻的话语。

发出声音的张小姐,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正对上了滕琰的目光,张大了嘴巴,呆住了。

滕琰优雅地站了起来,向大殿中间走去,舞女们纷纷向两边让去。到了张小姐面前,她拔出了系在裙带上的弯刀,手起刀落,张小姐的发髻就扔她的脚边了,接着,是那个圆脸的姑娘。

过程非常的简单,根本就没人拦着滕琰,还有人给她让路,她如入无人之境。南方女孩大都娇小玲珑,这两位小姐也不例外,比滕琰矮了将近一头,滕琰一伸手就轻松地抓住了高耸的发髻,右手中的弯刀就象特别为现在的用处打造的,滕琰都有些觉得胜之不武了。

只是抓过头发的左手不大舒服,小姑娘们的头油用得太多了!

等滕琰施施然地回了座位上,让宫女给她端来一盆水洗手时,才听到殿内开始有人尖叫。反应还真慢,反射弧也太长了!

有人晕过去了,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哭了起来,还有更夸张的,干脆跑出了殿外。

滕琰让人通知表演继续,又就着瑟瑟发抖的宫女端着的盆子洗了手,剥开了一个蜜桔,专心看歌舞。

受了刺激的歌姬和舞姬们失了章法,有两个舞姬跳舞时撞到了一起,伴奏的是乱七八糟的歌声和乐声,滕琰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皇上带着燕王和几个王爷大臣们进来了,殿内的歌舞停了下来,滕琰站起来端庄的行礼。

整个殿内很多人根本站不起来行礼。端康长公主突然扑过去,抱住皇上腿,大声喊着:“哥哥,你为我做主啊!”嚎啕大哭。

皇上皱了皱眉,跟在他身后的燕王却冲滕琰微微一笑,他们能过来,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滕琰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不辩解,只镇静地站在那里。

皇上只得对滕琰说:“燕王妃,到底怎么了?”

滕琰清楚地说:“皇上,有人侮辱臣妾,臣妾就教训了她们。”

燕王从皇上后面走了出来,到了滕琰面前,轻轻握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说:“有不懂事的人,让内侍拖出去,一顿棍子打死算了,怎么亲自动手?把手割了怎么办?”

要不是滕琰置身事中,她就能笑得在地上打滚。她现在发现燕王真是一个好演员,演得太象了,真怀疑前天晚上非要把她踢下床的那个人和现在捧着她的手的人是不是一个人!

皇上看着燕王,什么也没说,要是滕琰也说不出来什么,这样的燕王真的让人无语啊!最后,皇上甩开了端康长公主,严厉地说了句:“好好回家教孩子!”转身就走了。

端康长公主趴在地上,不甘心地喊了一句,“燕王妃带了刀!”

燕王笑着说:“姑祖母,王妃带刀是报备过的,她从来都是刀不离身的。大概你们不知道,王妃曾经带兵出征,亲自杀敌!”

好端端的宴会就被滕琰搅了,其实滕琰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不惹事,但有人惹她,逼着她惹事。

在来京城之前,燕王就确定了他们的定位,那就是只对皇上尊重,其他人则不必客气。

要说那时滕琰并没有真地理解燕王的意思,在皇宫这几天她是完全明白了。

真象有人说的,“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皇宫里总有人想兴风作浪。

燕王做为皇上的嫡长孙,在皇上身边教养长大,很小就封王,他的父亲还曾被封为太子,身份自然特殊。

这次回京城,看皇上对燕王的态度,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

滕琰得出的结论是,不论皇上对燕王有多少的不满,但燕王确实是皇上最心爱的孙子!

给了几万的兵马,把年轻的燕王扔到了犬戎人面前,这里肯定有放任自流的意思,但更象一种考验。就象有的商户家,给长大了的儿子一笔钱,让他自已去做生意一样。送走孩子的老人一定是心心念念地希望孩子能够闯出一番天地来,而看到成功回来的孩子,老人的心又该是多么的欣喜!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小而大,道理是一样的。商户家的成功是挣回了产业,而皇家的子孙,成功了就是裂土封王。当然失败了,也许会很惨。

把几万兵马由孩子带走,皇上下的决心也不见得比商户家的当家人大,毕竟在这个时代,十几岁就领兵出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是皇上当年也是年少掌兵,更不用说已成为传奇的睿太子了。

不同的人看一件事,会有不同的结论,因为大家所站的角度不一样,滕琰站在皇上的角度重新思考了后,自然重新评价了皇上与燕王的关系,当然她也对这种培养孩子的方法实在很无语,一定要说的话,只能说有些恐怖。

滕琰做为燕王的下属,她做什么事都是从燕王的角度出发的。燕王平定了燕地,重新回到京城,带来的自然是京城格局的改变,有多少人想试探燕王。

想试探燕王,从她这个王妃这里着手是很自然的事。

滕琰明白张家的小姐只不过是试试风头的风向标,或是她自愿,或是她愚蠢地被人利用。连同她身边随声附和的圆脸小姑娘,滕琰根本就没问那是哪一家的小姐,无关紧要。

她要替燕王表示出强势来。

燕王十二岁失去父母双亲,并搬出了皇宫,一夕间,他的地位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时的他可以退,老老实实地做个皇孙,对祖父、叔父言听计从,少不了按部就班地封爵。

可是他选的是进,他除了他的祖父外,并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得了个任性妄为的评价。

这里面有他性格的因素,也有他那时年纪幼小,处事并不妥当的因素,这也是促成了他北伐犬戎,竟没有大将、谋士相随的j□j吧。

滕琰敢肯定,她的想法既便不中,亦不远矣。

现在的燕王,收了燕地,手握重兵,更不可能事事退让,只能维持着强势,何况燕王极为强势的性格,也不允许他软弱。

不管怎样,皇上是把燕地完全交给燕王了,只看他现在根本不插手燕地的政务就知道了。燕王自己打下了这样的属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只要不造反,应该没有后顾之忧。

不用说,滕琰只是割掉这两位小姐的头发,就是割掉她们的脑袋,燕王也会拍手叫好的。没准燕王现在心里正埋怨她心慈手软呢,就像他一直以来对滕琰的评价一样。

滕琰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说燕王妃的坏话,就是说燕王的坏话,,这可不是小儿女妒嫉的事,而是关系到燕王府的体面。

真要是背后说,大家听不见也就罢了,偏偏在大厅广众的宴席上说,滕琰不出手是不行了。但她只是割掉她们的头发。古人虽然说过割发代首,但头就是头,发就是发,头没了,再也长不出,发没了还可以再长。

远的不说,唐朝的武后,也曾削发出家,还不一样重新留了头发回了后宫!这两位小姐在家里养上一阵,头发就会第长出来,如果有能力还一样混得好,要是混不好,那也没办法。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负责!

殿内都是女眷,燕王殷勤地拉着滕琰安慰着,“王妃千万别气着了,要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滕琰配合着笑了笑,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殿内。

吓傻了的两位小姐和端康长公主让人扶了出去,参加宴席的人不告而别的也不少,滕琰没有忽略昭阳公主眼中的恐惧,她一定在想,幸亏在燕地时滕琰没有发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章

燕王妃在宴会上割掉了诽谤她的人的头发,这件事垫定了她在皇家独一无二的地位,从此时起,再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但滕琰眼下没有想到这些,而是没多少责任心地想,她这个燕王妃再过几年就会消失,所以眼下的事与她关系不大。

坐在上面的郭贵妃脸上的无奈只使滕琰心里内疚了一瞬间,郭贵妃从事发起就一言不发,不知道她是吓着了,还是要明哲保身。就这样差的水平还能统领后宫多年,一定是有皇上为之撑腰。

只要郭贵妃不惹到燕王府,燕王和滕琰也不会针对她。郭贵妃只有两位公主,应该不会随便卷到皇家的是非中去,这也就是皇上让她统领后宫的真相?

滕琰在燕王的陪同下向郭贵妃告了退,向文华殿走去。

在燕地万物萧条的时节,南方的京城里,青冈、苦槠、冬青等树木郁郁青青,在正午的阳光下融化了的雪水顺着房檐流下,落在宽大的叶子上,使这绿变得湿湿的,生机盎然。

白露湖的水轻轻的荡着涟漪,有几块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薄冰浮在上面,被水波拥着轻缓地摇着,反射着阳光,把湖面显得亮晶晶的。

天天在屋子里参加宴席的滕琰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原来京城冬天也结冰呀?”

“并不是年年都结冰的,昨天夜里下了场雪,可能比往年冷一些,很快就会化了。”燕王陪着滕琰站在了湖边,他又想了想说:“好象我小的时候,也有一次湖面结冰了。”

要是能让所有的纷争都见鬼去,只留下眼前的美景该多好!滕琰吸了一下湿润的空气,这两天,她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润泽多了。

“刚才,你害怕了吗?”燕王低声问。

滕琰知道,燕王并不是问她割了人家的头发怕不怕,而是问她怕不怕皇上要处置她。在皇上进来盯着滕琰的瞬间,她是真的怕了。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实在惊人,她敢同燕王打擂台,却不敢与皇上对着干。“士为知已者死。”她说。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燕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同拍邓锋一样。滕琰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了燕王的一视同仁。

“我知道,你马上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安心。”要说刚才的表白有作秀的成份,眼下滕琰说的全是实话,“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护住我的。”

后宫的宴席结束了,但崇政殿内还热闹着,燕王把滕琰送回了文华殿后又回崇政殿去了。

滕琰进了文华殿的西间,燕王走前告诉她可以到这里看书。这是燕王小时候读书的地方,收拾得很简约,靠墙围着大半屋子的书架,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只摆着笔架、砚台和墨块,寥寥的几样东西更显出一种冷硬的氛围来。

滕琰在架子上翻来翻去,大多数的书都不和她的胃口,最后拿了本史记坐着看了起来。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多公公送来了蜡烛,轻声问滕琰:“王妃,现在摆饭可否?”

滕琰看了看外面,点了点头说:“好,摆在东屋吧。”在书房吃饭不大好。

一会儿工夫,多公公就来请滕琰。

满一桌子,大约十几个菜,还有几样主食。滕琰看着明显是为她准备的面食满意地点了点头。御膳房很细心,也对自己很重视。要知道这时南边的人是不怎么吃面食的,有人还认为南人吃面食会生病。

快到初更时,燕王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皇宫中下匙的时间是很早的,外面进宫的人早就走了,他一定是和皇上一起喝的酒。

“皇上和我问了半天你的事。”燕王进了西屋,把人都赶了下去笑着说。

滕琰看着燕王,等他继续说下去,有了这样一个强悍的孙媳妇,祖父不问才奇怪。不过,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燕王指示的,燕王愿意怎样说都可以,回了燕地后,她不会再出现在皇宫里了,并没有什么责任。

“祖父什么都明白,他不说你妒,而是说你悍。”燕王笑着对滕琰说:“有皇祖父这句话,别人也不能再说你是嫉妒了。”

悍也好,妒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滕琰也不在意,说:“随便他们说好了。”

“背后说我不管,只要让我听到,”燕王做了个砍的手势。

“也没什么大不了,”滕琰见他心情好,就开玩笑说:“不管谁有了你这样的夫君,不妒不悍都难。”

“怎么?”

“别说你不知道,”滕琰笑着打趣,“王爷刚及弱冠,相貌英武,已成大业,正是天下少女的梦中情人呀。”

平时滕琰有时也与燕王说笑,燕王有时不理,有时也能回上几句。滕琰说完后,并不在意,转身把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上,准备回去睡觉。

再一转身回来,看见坐在那里的燕王,脸上一片红晕,两个耳朵全红了。明明他刚进来时没有这样红的!

滕琰马上凑过去细看了一眼,燕王真的害羞了!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爱说笑的个性,哈哈笑着说:“王爷,你真的好英俊!我都快动心了!”

滕琰不是夸张,燕王原来相貌就好,只不过,在燕地时,大家注意到的只是他的威严,没人理会他长得还不错这一事实,滕琰也一样。现在看着燕王因刚喝过酒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滕琰笑得更欢了,“王爷,我才发现,你长着桃花眼!”

带着酒后和害羞引起的红晕,燕王的眼睛真的快泛出桃花来了。

滕琰笑得肚子都疼了。她哎哟哎哟地挪回了东边的卧室,趴在床上又无声地笑了一会儿,要不是感到多公公的目光不断地探看过来,滕琰还不想停下,这种乐子可真难得。

平时滕琰只要躺下,很快就会睡着,可能是刚才笑多了,有些兴奋,她没有立刻进入梦乡。但就在她有了睡意时,听到耳边燕王问:“桃花眼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滕琰笑喷了!

“你!”

滕琰从燕王的语气里感到他气坏了。

玩笑可能有些过了。

但她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笑意。

为了消除燕王的怒火,她自觉地下了床,到净室里坐在马桶上笑了半天,最后,调整好了心情,才整整衣襟回了卧室。

可是,刚一躺下,她就想起了燕王的眼睛,双眼皮非常明显,显得眼睛很大很长,眼尾稍向上翘,长睫毛,尤其是酒后,眼睛水汪汪似的,四周略带红晕,真是标准的桃花眼!还有刚才燕王的问话,太逗了,她又笑开了。

考虑到燕王的感受,滕琰再下床,练起了瑜珈、舞蹈。她前世学过一些,现在记不全了,只能做些不成套的动作,但好在能压住她想笑的冲动。

地面上辅了厚厚的锦垫,滕琰调均了气息,活动了一会,慢慢地跪着下腰,还行,腰没太硬,还能弯下去。

等滕琰发现时,昏暗的灯光已经照了进来,多公公向她走过来,吃惊地问:“王妃,你怎么在地上?”

滕琰赶紧收了动作,但人还跪在地上,她吱唔着说:“啊,是王爷,王爷让我在地上的。”

床上燕王还是给了她一根橄榄枝,他掀起了帐子,低声喝道:“还不回来睡觉!”

滕琰乖乖地回床上躺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