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公公走后,她还是趴着无声地笑了半天,最后不知怎么才睡着了。

燕王虽然猜到些,但很久后才知道桃花眼是什么意思。

有大年初三的对比,初四初五的日子过得平淡极了。原来还往她面前凑的几个王妃,现在也离她远远的了。

滕琰倒乐得轻闲,她打的就是此生只见这一次面的主意,并不想与谁结交,也不想听她们说些没营养的话。

她自顾自地看歌舞、百戏表演,吃水果,不耐烦了就回去看会儿书,虽然很想在御花园里逛一逛,但她还是谨慎地没有去。滕琰不怕事,但决不想找事,万一再遇到什么人或者事,还是麻烦。

倒是皇上,露出了不一般的神色,眼光时常在燕王和自己身上转。有一次还把滕琰叫去与他下了一盘棋,在大败滕琰后,语重心长地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慎记,慎记!”还给滕琰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脸。

皇上对她的印象没变坏,反而变好了?滕琰有些吃惊,她想一下明白了,多公公一定是把昨晚上她跪在地上的事情告诉了皇上,而皇上,一定是以为燕王为了白天的事罚她跪。

这时的人讲究的是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再细看皇上的神色,滕琰觉得他老人家确实很开心,大约是觉得他的孙子能把这样一个强悍的媳妇在屋里罚了跪,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接着皇上赏了她一大堆的东西,有吃的,岭南来的水果、御田产的稻米,有穿的,各种衣料、皮毛,有金银珍珠玉器,还有用的,笔墨纸砚什么的,林林总总几张单子,表扬她说:“对敌提剑上阵,对内事夫柔顺。”就差直接说她让燕王罚跪了,估计没几天就会传出去。好在滕琰不是真的燕王妃,并没有太在意。

燕王也没有解释,默认了,他这两天不大理滕琰,只有必须的时候才对滕琰说话,更证实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初五的下午,燕王和她终于被皇上从宫里放出来了。

滕琰坐着轿子进了燕王府。燕王府很大,燕王封王建府早,在京城占了个好地方,离皇宫近,而且府内与皇宫一样,有一条引自金水河的小湖。

滕琰被林公公安排住在王府内院的正房,玉衡殿。看得出这里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自从燕王建府后,这里还没有人住过呢。一切都是新的,新粉的墙,新打的家俱,床上的新被褥、椅子上的新锦垫,只有摆着的几件古董不是新的。

滕琰看着桌上摆了一株开着的水仙,旁边放着几本游记,满意地对林公公和飞珠笑了笑说:“你们费心了。”

林公公和飞珠得到表扬高兴地笑了,对滕琰说:“公子和小姐都来了,在殿外等着行礼呢。”

滕琰刚刚下轿时,就看见殿外站了不少人,前面是一位年青公子和一位少女,就猜想到是燕王的弟弟和妹妹了。因为从来没见过,并不知如何对待他们合适,就说:“我也换件衣服,等王爷进来了一起见吧。”

没一会儿工夫,燕王从前院换了衣服进来了,只穿着一件寻常的象牙色缎袍,倒与滕琰一身大红的衣裙不那么搭配。滕琰虽然知道燕王一定会换下亲王服饰,但也没有想到他能穿成这样随便。在燕地,燕王最随意的穿着也比这正式多了。

而滕琰想到府里的人要来拜年行礼,没敢穿太随便,脱了王妃服饰,换的也是可以见客的大衣裳,在燕王面前就显得过于正式了。

但也没时间再去换了,她与燕王并排坐在玉衡殿的正堂里。

殿前的那位公子上来行礼,滕琰仔细地看了看他,与燕王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眼睛,但脸上少了刚毅,气质非常的温和,甚至有此畏缩。这使得他看起来并不是与燕王非常相象。燕王告诉滕琰:“赵祯,我弟弟。”但并没有起来还半礼,滕琰就和他一样坐着没动,只是笑着问:“几岁了?”

“过了年十八岁。”

只比燕王小一岁,却在燕王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

滕琰给了他一套笔墨纸砚、一块玉佩、一把镶宝石的剑,一双鞋袜,还有两串小金鱼。见面礼、认亲礼和新年的压岁钱就都在里面了。

接着是一位看着柔弱的小姐,大约十岁上下,瓜子脸,大眼睛,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你叫什么名字?”

“七娘。”七娘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多大了?”

“十一岁。”

滕琰给了她一套金镶玉的首饰、一匣子珍珠、一个黄金做的九连环、两个荷包,同样两串小金鱼。然后拉了七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并向赵祯示意,让他坐在燕王那一侧,赵祯一直就站在下面,现在看了看燕王,直到燕王点了点头才侧着身子坐下来。

七娘也偷偷地看了看燕王的脸色,不用说,七娘也很怕燕王。

接着林公公带着原来燕王府的下人们来行礼,飞珠带着燕地来的人行礼。打赏的银锞子早就备好,一拔拔地发了下去。

好在燕王府里人并不太多,又整齐有序,只一会儿,就全见了。

晚饭时,屋子里静静的,只有轻微的筷子与碗碟相撞的声音,不用说赵祯和七娘,就是滕琰都觉得有些憋闷。饭后,看着燕王那张白板脸,滕琰把留下七娘说话的打算取消了。

燕王留在玉衡殿住下了,毕竟是新年,他也不好住到外院去,滕琰则住在外间的榻上,与在燕地时差不多。

躺下后,滕琰听燕王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在燕地时,他们也时常这样在躺下后说上几句话,屋子间隔着帘子,并不太隔音,彼此见不到面,很是随意。

“没有。”滕琰最初是有点不高兴,现在已经想开了。燕王身份高贵,那天自己是过了分,怎么就同这主逗了起来呢?可能是前一段时间两人关系融洽,太放松了,她就把燕王当做前世的领导了,随便开点玩笑活跃气氛。以后,她一定注意尊重燕王,并保持距离。

“我知道多公公一定会告诉皇上的,早上就去解释了。但皇上不信,还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我也没法再多说了。”

滕琰明白燕王是误会了,她有些不高兴是燕王对她摆脸子,明明挺好的关系因为几句玩笑就翻脸,并不是因为让人误会了自己被罚跪而觉得丢了面子。

“这事我并没有在意,毕竟也是我当时说的话让人误会了。再说,你是王爷,我是你的下属,被你罚跪也是应该的。要是真的王妃,可能会觉得没面子,我自然无所谓了。要是皇上因些对王爷印象更好些,还是件好事呢。”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也没生气,就是看你不太高兴少说了几句话罢了。”

“我是看你生气才生气的!”

“那我与你开玩笑,你没生气?”滕琰小心地印证。

“你一贯那样无状,我生什么气?再说,你不是自己去罚跪了吗?”

“我才没罚跪。”滕琰真无语了,她只不过是想练练下腰。

“我看见了,你分明是跪在地上。”燕王不信。

“我那是下腰,”滕琰再加上一句,好让燕王明白,“是练舞蹈。”

“你还会舞蹈?”燕王更疑惑了。

只有姬人们才学舞蹈什么的,正经人家的小姐是不可能会这些的,滕琰没想到越描越乱,只得说:“其实我也不大会,只是活动活动。”

“你真是…,算了,睡吧。”

滕琰想也是,误会解开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是燕王接着说的话让滕琰睡不着了,“明天去鲁王叔府上吃年酒,后天是齐王叔。初十我们摆酒请大家。”

“啊?!”滕琰大吃一惊,什么?摆酒!还在初十!她真怀疑现在的燕王府有没有能力承办这样大型的活动。

燕王解释一下,“是皇祖父定的日子,今年,我是第一次摆洒请客。还有昭阳定在正月十四,我们到时候都得去。”

滕琰明白这里的习俗,摆酒都是连着好几天的,但第一天,日子是专门招待身份最高贵的人。燕王府要摆酒,自然要请皇亲国戚,“皇上来吗?”她突然有预感,皇上一定会来的。

“皇祖父一定会参加的,还让大家都来,不止我这里,别处也一样。”

“那王爷怎么才说?”滕琰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头发简单地挽了挽,把被褥送到燕王的床上。开口叫外面的人把林公公、飞珠和燕王府里的大管事找过来。

燕王府摆年酒,基本相当于一场大型的晚会,在时间上应该更长,滕琰在原来的开国公府不是没准备过,每次都要劳心劳地准备很久,那还是对家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手下的人都用顺手了。

现在?滕琰头痛,燕王府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呢!

燕王见滕琰如此紧张,也坐了起来,“请个年酒,也能让王妃如此?”

“要是在燕地,自然不用。”滕琰苦笑了一下说:“这里的情形,我并不了解,就如王爷你带了一群不熟悉的兵,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打仗,能打胜吗?”

燕王不喜欢参与庶务,但他素来精明,马上也起身穿了衣服,跟着滕琰到了外面的屋子,滕琰知道她这一句话,燕王会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她刚刚想到的,皇上是想看看燕王府的酒宴办得怎么样?也就是看看燕王或自己的水平?

所以她又问: “我们王府宴客怎么准备?想要什么效果?”

“务必要好。”燕王马上沉声答到。

滕琰觉得压力不小。

林公公和飞珠都是一脸吃惊地来了,这个时候叫他们一定是有大事,只一听滕琰的话,两个人的面色都变了,经常管家理事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难度不小。

一会工夫,大管事也到了,这个大管事姓张,也是内侍,滕琰刚刚见过,当时的印象就一般,一听说要摆酒,脸上一片的茫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反倒有些害怕的意思。

滕琰就一项项地问他,还好,府里的事情他还算清楚。

不到半个时辰,滕琰就得出结论,困难很多,首先燕王府内的人比较少,现在府里满打满算才一百多人,当初燕王北上时带走了一些,但这次回来,并没有完全带回来,滕琰手下的人也少。

人少是最大的硬伤,厨师、侍女、管事都不够用,歌舞姬人一个都没有,要说燕王府也有多的,那就是侍卫,燕王的卫队有几百人,滕琰也有一个卫队,人只比燕王少一点,但现在侍卫多没用啊。

其次,燕王府宴客的东西恐怕也不全,从桌椅到碗碟,还有酒杯酒壶什么的,每一样都不能少。

再有,就是燕王府里没有那么多的食物,这次确定下来回京城,燕王那里先派了人回来做些准备,但那时,并没有想到还要在京城摆酒,燕王建府后还从来没有摆过年酒。

而第一次摆年酒,就是最高层次的。滕琰虽然还没有认全皇亲国戚们,但不影响她知道人员数量,要请的人男女加在一起大约有两百人,而这两百人都不会自己前来,而是每人要带着不少的下人。这些下人也要在府里招待,这样就得有数千人!

就是滕琰准备大型活动经验丰富,现在面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也觉得难办得很。

燕王沉吟了一下,对滕琰说:“要是缺什么,我去找皇祖父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果缺什么都找皇上要,燕王府就不用办什么酒宴了,直接到皇宫去算了!滕琰在燕王的眼睛里分明也看出了这个想法。她下了决心,“王爷说务必办好,就一定要办好!”

滕琰两世为人,都能在工作上取得很好成绩,固然与她的能力是分不开的,但有能力的人多得很,却并不一定都能成功。滕琰超过大多数人的地方是,无论多么大的困难,她都会百折不挠地解决去解决,而且还要圆满完成。

困难固然多,但也不是没有有利条件。燕王府滕琰虽然没全逛一遍,但从大门到后院走了一次,心里大概有个轮廓,格局很大,殿阁林立,地方是不愁了。

人手虽然少,但胜在听话可信,从燕地带来的人不用说,就是燕王府里的人对燕王是俯首贴耳,也就等于对自己俯首贴耳。

更重要的是,没有预算制约!滕琰深知为了不超预算,有时得做多大的努力。

“京城春节期间商铺是不是营业?”滕琰记得除夕她进京城时,虽然坐在轿子里,并没有看见外面的情景,但一直听到外面热闹非凡。这个时代,南方比起燕地来,经济要繁荣得多,燕地在春节间,商铺基本都歇业了,而京城未必。

看张公公点头,滕琰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只要有商铺开业就好办!

“张公公,你将府里宴客的用具一一列出来,包括库房内的,并都准备出来,明天下午我从鲁王府回来时要看到清单,并且检查各类物品。有问题吗?”滕琰当仁不让地安排上了。

“是。”张公公一面应着,一面斜眼偷看了燕王一眼,燕王的脸上没有不满意的表情,要知道,自从他到燕王府后,还没看到这有人在燕王面前这样大声地说话。

“飞珠,你和林公公带着人,明天去商铺,看看外面能买到什么样的菜蔬、瓜果、器皿之类的,和合适的可以定下来。”

第二天,滕琰与燕王一同去鲁王家吃年酒时,滕琰就特别观察了一番。与宫中没有多少区别,一样是这些人,一样是吃喝,一样看表演,只是地方稍小了些,东西略差了些。

跟去的下人也来回覆,他们被分门别类带到不同的地方,摆的是流水席,一拔吃完换下一拔,有肉有菜,有鲁王府的管事们陪着。

张公公的清单也交了上来,滕琰又亲自去库房看了一次,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些,燕王的家底很厚,库里有不少东西可以拿出来用,只要清洗一下就行。

就是有些不够用的,按飞珠和林公公所说,也都能买到。

问题最大的是食物,想买一些普通的东西自然不用愁,可是要请包括皇上在内的贵人们,总不能只上一些一般的东西吧。高档食材本来就有很多在外面买不到,就是稍差一些的,现在市面上大也是都缺货,年前已经让人采购一空了,偶尔有些商铺还有一些,数量也非常的少。

滕琰想了想,与燕王商量,“我们这次的宴会就办成主题为草原风情的吧。”

“宴席还有什么主题?”燕王奇怪。

“我们如果办与大家一样的宴席,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不如别人。”滕琰讲给燕王听,“所以,我们就另辟蹊径,不只简单地办个宴席,而是有内容、有特色,不同一般的宴会。”

听滕琰把她的构思说完,燕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后说:“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还装着什么?”

滕琰笑笑说:“王爷要是没有什么意见,我就着手安排了。”

滕琰先做了个简单地计划书,把宴会的流程定了下来,又确定了各项工作的负责人,明确了责任,一项项地落实下去。

现在她真的庆幸把飞珠带来了,经过锻炼,飞珠的能力够得上在大型企业当中层管理人员,她能替滕琰总揽全局。滕琰天天在各王府里喝年酒时,宴会的准备工作都是飞珠作主。

林公公虽然是燕王身边第一个用得着的人,但他却没有飞珠的能力。但林公公对京城、对燕王府情况熟悉,跟着飞珠也能帮不少的忙。

滕琰在一心忙着宴会时,接到了姚达的拜贴。

到了京城,送到燕王府的拜贴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京城的权贵、燕王的亲友、来自燕地的士子,燕王只挑了很少的回贴约见。而滕琰,只是见了几个跟同夫君过来的正室娘子,她在这里没有熟人。

当滕琰听说有一张拜贴是专给自己的,还很奇怪。看到拜贴的名字,滕琰不觉笑了,前些天还听到了姚达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就能见到了。

让人马上回了贴,约了初七下午申时请姚达到燕王府坐客。

滕琰告诉了燕王,他也欣然地表示要见姚达一面。

姚达比三年前还要风流倜傥,他一身月白的袍子,头上只简单地用一只白玉簪,目若点漆,面带春风,见了燕王和滕琰,也只是潇洒地一揖,“燕王安好,表妹安好。”

滕琰笑着回礼,“表哥,你就打算一直如诗仙般四处游玩,不回燕都了吗?姑父姑母倚门望归呢。”滕琰在燕地见过姚达的父母,对于姚达这样的儿子,他们也是又爱又恨。

离家三年,名气已经传遍江南江北,就是姚家的几位大家,在南方也没有姚达的名气大。但儿行千里,家里又怎能不想念担忧!是故滕琰开口就问。

“我要是不打算回燕都,怎么会来见表妹呢?”

姚达一开口就让滕琰恨不得说他几句,想来他的性格怎么也改不了了。燕王亲自接见,滕琰一点也没有避嫌地见表哥,在姚达看来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说起话来只是从自己内心出发。但正是他这种赤子之心,令人非常欣赏,滕琰开心地笑了,“那表哥什么时候动身?要不同我们一起回燕地吧。”

“本想在年前就回燕都的,但与几个朋友一起去西湖,耽误了时间,回到京城就留在此地了,想看过上元节的灯再走。王爷和表妹什么时候走?”

滕琰看了一眼燕王,虽然他们商量过想过了上元节就走,但也得皇上同意。燕王说:“我们过了正月就走。”

滕琰想,这大约是燕王与皇上最后商议的结果,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啊,跟着你们走,一定方便,就这样定了吧。”姚达不以为意。

“表哥,西湖的景色美吗?”滕琰自然是去过西湖,但那是成百上千年后,现在的西湖什么样呢?她真好奇。

“那真是风月无边呢!”姚达慨叹,与滕琰细说起他这几年的见闻。

燕王也听得津津有味。就是滕琰向姚达介绍北地眼下的情况时,他也跟着说上几句。燕王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变了,这样的话题也好,这样的气氛也好,他逐渐适应了,而且也对这些寻常聊天感兴趣。

姚达留下了吃晚饭,他与燕王虽然说的不多,但很投契,而燕王,滕琰只一眼就看出了他要招贤,燕地的才子送上门了,他放过才怪呢。等滕琰去检查宴会的准备回来后,发现姚达已经答应燕王留在燕王府里住,而且还将参加初十燕王府的宴会。

初十那天,燕王府一早就打开层层府门,里里外外,一切都整洁干净。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身着军装的侍卫,男客们将由侍卫们引领着进了花园里,宴席设在花园里小山的对面,依着小湖一侧的草地上,一张张的竹榻,上面铺了狼皮褥子,除了最前面一张设了黄缎子狼皮锦褥的坐位外----这明显是给皇上留的,大家可以随意选坐。

附近几座错落有致辞的亭台楼阁里,也一律卸了窗门,与外面完全相通,里面也摆上了酒席。

这次宴会的主场地是室外,虽然正值隆冬,但京城这里却不比燕地,气温并不低,虽然早晚也很冷,但白天的温度足以让人在室外而不觉得受不了。事实上是,在京城这样的南方城市,从来就不像北方一样的纯粹的冷,而是阴冷潮湿。此时的室内,如果不用炭盆的话,还不如外面暖和。

而宴会的时间,正好是以正午为中心的几个时辰。而且,天如人愿的,这一天非常晴朗。当然,这时节晴朗的天气是大多数,南方得到了春天后才开始阴雨连绵呢。

在场地的后面,按草原上犬戎人的习惯搭了几个帐篷,这些帐篷外面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很有草原风情。里面则是毡垫垫铺地,设置如犬戎富贵人家。如果有不喜欢室外的,也可以到帐篷里。

女客们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些细微的差别,侍候客人的换成了内侍和宫女,而宴席摆在了小山的东侧的一片地上,与男客基本相同,就是多备了些取暖用的手炉、脚炉和熏笼。

在男客和女客的活动场所,中间有一座假山相隔,但仍能相互守望,已经用鲜艳的红缎带拉出界线,红缎带上还挂了些金色的铃铛,只要有人碰了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来。这样就避免了走错了地方,出了些不必要的误会。

客人们带来的下人,安排在燕王府一侧的演武场,那里比原来的开国公府东院的跑马场还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巳时一过,客人们陆续到来,滕琰和燕王都穿一身红,打扮得喜庆富贵,分别招呼着男女宾客。花园里设了投壶、围棋、双陆各色玩意,有一处地方还有刀枪剑戟,可以对阵比武,射箭、摔跤一应俱全。当然,刀剑之类的都没有开刃,箭也是去了箭头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

在门外迎接的工作交给了赵祯和七娘,当然他们俩人只是个幌子,主事的自然是站在他们后面的管事,但总得有他们这样身份的幌子出面才好。

其实,赵祯和七娘真是很奇怪的存在。滕琰再好奇也没敢打听这些皇家秘辛,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只是听飞珠说,赵祯是营妓所生,生母死后来认亲,当时睿太子已经不在了,燕王作主把他认了回来,还上了玉碟,但皇上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封号。而七娘的母亲在东宫的那一场大火中送了命,那场大火后,睿太子一家,只留下了燕王和七娘两个。

但她准备燕王府的宴会时,对于这一对弟弟妹妹,如何安排,不能不问燕王的想法。

是不让他们露面呢,还是见见客人?

燕王听了滕琰的问话,明显怔了一下,好象忘了他还有弟弟妹妹。但只是略一犹豫后,就说:“王妃安排吧。”

这就是正常安排的意思了。

滕琰马上让人给他们准备衣服,服饰,又把人叫到自己面前问了问。赵祯从到燕王府后,由燕王给他定了功课,读书练武同时进行,可能是开蒙太晚,他不管哪一方面,都是平平,而七娘,燕王只让她学习针线女红,读了几本女则、孝女传之类的。

燕王对他们功课要求并不高,但管得非常的严格,七娘不能出内院,赵祯则不能出王府,身边放了管事姑姑和内侍,监督管理。

如果说燕王是一只老虎的话,那这两个孩子是让他给养成了白兔了。

白兔的特点是胆小,但很听话。两只小白兔按滕琰的要求,认真地练习了礼仪,原来他们这方面也学得不错。现在打扮得体体面面,加上人长得相当的好,一个在大门外,一个在仪门里,来了人,在身后的管事的提点下,行礼,把人让到花园里,做得可圈可点。

差一刻午时,往来传话的内侍报,皇上就要到燕王府了。

滕琰整了整衣,出门迎接,在路上遇到了燕王,又顺路带上七娘,与赵祯会合,一同在大门口,恭迎圣驾。

皇上带了郭贵妃等几个妃嫔过来,他笑容满面地看了看了花园的布置,拒绝了燕王请他上坐的建议,而是满场地转了起来。

“不错,不错!”皇上频频点头。

甚至看到了弓箭,皇上还亲自挑了一张强弓,射了十箭,箭箭命中草编的靶子,一多半都中了靶心。看来这位马上得天下的天子武艺不错。

“你射十箭看看?”皇上把弓递给了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