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十箭九支中了靶心,一支略偏了一点。

“我年轻时,十箭能十中靶心!”滕琰看着这样的皇上,不觉一笑,天下的老人都一样,喜欢吹嘘自己年轻时的事。

皇上接着点了滕琰,“孙媳妇,你既然敢带兵,弓马一定娴熟了,射几箭给朕看看!”

滕琰苦笑着行礼道:“皇祖父,孙媳不会武艺。

“刀用得那样好,箭一定会射的,朕等着呢!”皇上笑眯眯地说。

皇上不讲理,谁能抵抗得了,而且,这话也还带着点别的意思。刀使得好,不就是把人家的头发割了吗,皇上是不满意了?但看表情又不象。但不管怎样,滕琰都只得重新挑了一把弓,皇上和燕王用的弓她拉不动。

十箭,三支偏了没中,中了七支,有两支正中靶心,滕琰算是正常发挥。

皇上却有些失望,“箭术一般,原以为你武功了得呢。”

滕琰心里不满,这样还算一般?把在府里的女人拉出来,绝对是第一。皇上挑的靶子是最远的,滕琰怎么说也是女人,力量不足,到这程度就不错了。就是功夫不错的燕王不也没全中靶心吗?

转眼,皇上,又拔出了自己带的长剑,对滕琰说,“拿把刀去,我们练几招。”

滕琰注意到皇上平时佩剑不离身,又刚看了他的箭术,哪里还敢同他对招,只能笑着拒绝,“孙媳并不会武艺。”

燕王也上前说:“皇祖父,王妃从小学过骑马,但并没有练过武功,后来还是跟孙儿学了几招。”

皇上看出滕琰的紧张,哈哈笑着说:“胆子真不小,什么也不会敢上战场。”

滕琰汗颜:“孙媳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也不必了,这样已经难得了。”皇上终于表扬了她一句后,目光转到燕王身上了,燕王也解下身上的剑,与皇上对了几招,滕琰的眼力还真没看出谁更占上锋一些,他们就已经收了手。

总算练武结束了,虽然滕琰准备这场宴会,在主旨上是想体现草原上和军中的气氛,但皇上亲自上来舞刀弄剑,还是让人很有压力的,滕琰和燕王赶紧陪着皇上把宴会场地转了一圈,就听皇上问自己:“这宴席是你想出来的?”

滕琰恭敬地回答:“孙媳与王爷一同商议的。”

“燕王找朕借了歌舞姬,怎么没出来?”

滕琰见皇上一直看着自己,就又行礼说:“放在大殿内。因恐有人不喜这样的环境,又安排了两处大殿。皇上若是觉得外面无趣,也可以去大殿里。”

“还是外面好,又热闹又有趣,殿里还不是平常那些,有什么意思?”说着坐在专为他老人家准备的榻上,很是舒心的样子,闲闲地与滕琰说话,“燕王府里可有歌舞姬人?”

“也有几个,还是年前晋地的世家送的,”滕琰回答:“还没来得及看他们表演呢!”

“燕王这次借的姬人都赏你们吧,回去时就带去吧。”皇上很慷慨大方。

“谢皇祖父。”滕琰行礼。在燕地时,滕琰已经感觉到燕王府确实缺了这方面的人,现在正好送上门来了。

燕王也一齐谢了皇上,不过他明显没有滕琰高兴,这些小事他从来也不上心。

看着皇上已经就坐,说出了她酝酿半天的话:“孙媳告退。”

“你去哪里?”皇上好象不知道她还要招待女客一样,“就陪在朕身边吧。”

看滕琰一怔,皇上马上说:“燕王妃能领兵出征,不应该是个拘泥的人啊!”

滕琰明白自己成了另类了。对于正常的人,自然要按照通常的习俗要求。但在哪里,都有另类,对于另类,就不必按正常人那样要求了,大家就会宽容得多。她在燕地也好,到了京城也好,所作所为,真不同平常人,能成为让大家宽容的另类,当然没什么意外。

滕琰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本来就是个更大的另类呢。但想到以后,她不必按一般的媳妇的规矩,而是自在多了,也算是好事吧。

在燕王下首站了,滕琰虽然有些担心女客那边,七娘肯定是镇不住场子的,能把迎客的工作做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飞珠和林公公一定忙着,分不出身来,就是有什么事,他们的身份也压不住。

但好在,男客与女客间虽然有一定距离,但彼此隐约可见,有皇上在这里,那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滕琰收回了心神,可以开席了吧,她看向燕王,正遇到燕王的目光,他们默契地点了点头,燕王就上前说:“皇祖父,我们开席吧。”

“这么香的味,再不开席,大家都得馋坏了。”皇上笑着说。

确实,阵阵肉香已经飘了过来。在大家都能看见的湖对面,早就架起了几处篝火,上面烤着一只只的全羊,还有事先准备好的五花八门的烤串,

之所以放在湖对面,是为了不让烟气飘过来,那里是下风口。但仍挡不住令人垂涎的香味和少量的烟,但在滕琰闻起来却是很是愉悦的感觉,看大家的表情也是不错。

当初滕琰想到以烧烤为主食时,是因为无法准备出足够的高档食材,以及足够的厨师来烹饪。而烧烤就容易些,燕王的随身厨师是去过草原的,会做这些,就是那些侍卫们,谁又没亲手烤过肉呢?

只要由水平最高的厨师配好调料,交给大家去烤就好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京城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粗犷的吃法,燕王一锤定音,“皇祖父一定会喜欢。”

果然皇上很喜欢,烤好的肉放在带了轮子的小车上面,就是前世的餐车,由侍卫推着,到每个人面前,根据各自的需要,切下来一块放在盘子里,皇上尝了羊肋,又吃羊腿。

还有烤串,羊肉串、鸡肉串、鹿肉串、馒头片串、蘑菇串、蔬菜串,他也逐样品尝。还一边问着滕琰,“这个是什么串的?原来韭菜也能烤了吃?”

各种的酒、饮品、小菜什么的,都由餐车送到每个人面前,按需取用。这种半自助的形式不但能够让每位宾客都能接触到所有的菜肴,还能调动大家的热情,活跃宴会的气氛。

果然,一会儿的工夫,宴席上热火朝天。

表演也同时开始了,在皇上正对着的小山坡上,出现了一队身着军装的侍卫。在军鼓的伴奏下,吟唱着《无衣》舞剑,这还是来源于邓锋的创意。震耳的军鼓声和歌声,在一定的距离下,带给在座的人一种唯美的雄壮气魄来。

接着是拳术、刀术、两人对练,分组对抗,还有马术。基本上就是平时操练的内容,时间太紧,能排出《无衣》来,就算幸运了,其余的只能拿这些凑,艺术性不够高,但胜在出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滕琰陪在皇上身边,留在男客这边,见这里一直兴致盎然,放下了心。她抬眼看去,女眷那边很平静,一眼望到的人不少,大都数人都没有进帐篷或大殿内。看姿势,不少人都认真地看着,其实这些女人们以前是没什么机会看到这些的,不管她们是被迫接受,还是真心接受,这样的宴会,对她们都是极大的冲击。

“那个最高个的,力气很大,武艺也不错!”皇上指着正在表演的侍卫们说。

“那个人是王妃的侍卫队长,叫宋十二。”燕王顺着皇上的手指看去,回答道,“就是他从马上擒了伪燕皇帝。”

“好,叫他过来,朕有赏!”

皇上赏了宋十二一张强弓,让内侍回皇宫里取,“那张弓没有几个人能拉开,正配你这样天生神力的。”

宋十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会磕头。皇上就笑着让人给他切了一大块肉,倒了一大杯酒,让宋十二立刻吃了,又让人给侍卫们都赏了酒、肉。

皇上的恩典让表演的侍卫们感动不已,谢恩的声音地动山摇。

宴会的高潮到了!

诸王也招了跟随而来的侍卫们上去演练,因为在皇上面前,大家并不敢惹事,比武中有人受了点小伤,但并没有要紧的。

皇上很开心,所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姚达这时出来即席作了三首诗,献了上来,又一个新高潮产生了。

会写诗做文的,也纷纷响应,一会儿,几十篇的诗文就呈了上来。

陆伯甫也杂在人群中,做了一首诗,既不出众也不落后。滕琰早就看到了他,做为皇上最喜欢的公主的驸马和朝中的三品大员,陆伯甫也会出席这些宴会。

滕琰只装做没看见,到了现在的时候,她跟他还能说什么呢?

燕王府这场宴会很久以后还有人提到,还有不少人家模仿,但布置宴会、烤肉这些都不难,但想象燕王府那天一样,皇上亲自开弓舞剑,一大批皇子皇孙都展示了武艺,还有姚大才子的献诗,大家和诗,就不可能了。

申时,皇上要走,大家起来相送。皇上就问燕王,“你府里的那两个孩子呢?”

有人把赵祯和七娘带了上来,皇上看着燕王和赵祯,这兄弟二人气质并不像,但近距离站在一起,五官还是非常相像。站在一边的滕琰,明显感到皇上的伤感,这两个孙子无疑使他想起了逝去了的睿太子。

滕琰在一旁替皇上感慨,皇上却很快从伤感中脱身而出,问他的孙子:“你叫什么名字?”

“孙儿赵祯。”

滕琰理解,孙子太多了,记不住也正常。

就听皇上严肃地说:“赵祯,过了年随你哥哥去燕地吧,跟他学学怎么打仗、治国。”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十八。”

“唔,”皇上沉思了一下,“也该成亲了。就让你哥哥给你选个合适的女子,今年就成亲。”

大家还在领悟旨意的时候,皇上已经又对七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女七娘。”七娘的声音有些发颤。

“朕封你为嘉和郡主,也和燕王一起去燕地,让你嫂子教导你,再给你找个好郡马。”

说完,皇上就潇洒地走了。

滕琰不敢多想,她也没时间多想,得先把府里的客人一一送走,皇上走了,大家自然也要走了。整个宴会期间,她都没有陪着女客,现在总得去送人吧。

燕王也差不多,当他们把所有的客人都送出了门,天已经完全黑了。

善后工作完全交给了飞珠和林公公,滕琰陪着燕王坐在案几旁,上面摆了几样饭菜。一天下来,他们俩几乎都没坐下过,更不用说吃过什么了。

滕琰把一碗饭递给燕王,“吃点吧。”自己也端起了饭。

燕王没动。

滕琰好象又看到皇上说那几句话时,一瞬间大家眼睛里的惊诧。

鲁王、齐王、周王…,还有燕王,都只是保持了脸上的神色不变,但眼睛里的变化却遮不住。

确实是太令人震惊!问了两个从来上不了台面的孙子孙女的名字后,就是封赏,然后是让他们都去燕地,就是他们的亲事,也都在燕地结。

这是做什么?把睿太子一系的人都放逐到燕地,是在告诉燕王,让他在燕地安家,留在那里一辈子,不用再想着皇位了吗?

而鲁王、齐王、周王,还有几乎所有的王爷,都在京城。事实上,吴国并没有实封的王爷,像燕王这样有封地的只有他一个。皇上的意思应该是很明显了。

一直以来,滕琰一直没有问过燕王,他对皇位是如何看法,就是在这次进京城之前,明明应该问清的,她也转了个弯,问自己应该如何行事。

她一点也不想卷入到皇位之争中去。

燕王是怎么想的呢?看今天燕王的反应,他还是想争的。他是皇上的嫡长孙,睿太子的嫡长子,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将走到那天下最高的位子上。可是,偏偏一场火灾,毁了他的家,他的父母,也毁了他的前途。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从他从小就住进去的皇宫搬了出来,又是经过怎样的磨练,才能在几年后,领兵出征燕地呢?只从这样的几件事,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强势的人,他怎么能轻易言退呢。

当时燕王眼里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神色如常地送走了皇上,但滕琰知道他内心波涛汹涌。

滕琰也替他难过,因为她最知道燕王付出了多少。在燕地这几年,她没见过燕王放松下来休息一天,他在不停地磨练提高。她也知道燕王的眼光放在了多高多远的地方,燕地从没有完全束缚住他。这样的人,天生的目标就是最高处,可是高处不胜寒哪。

在滕琰与燕王刚刚结识的时候,他曾经多次表示过想出家修道。那时候的燕王,虽然带着一支强大的军队,横扫了半个燕地,可是还青涩孤僻。

随着燕地一点点地收复,燕王面对着他的属地越来越大,他的责任越来越大,压得人喘不上气的政务、军务并没有把他压跨,他成熟多了。靠着天生的敏锐聪明,皇宫培养出来的心机和手腕,实践中得来的能力,燕王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让人不可小觑的雄主。

滕琰再也没听到过他说过出家的事情了,也许在燕王的心里,不是没有矛盾,在人生的旅途上,重要的路口,何去何从,确实很难决断。

想到这些,滕琰无法去劝燕王放弃。她低声问:“我们哪里做错了吗?是不是太过强势了?”

“不。”燕王很沉默,他选择燕王府表示强势一定是深思的结果,一时不可能改变。

“王爷,我陪你喝点酒吧。”滕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提议。

燕王点了点头。

滕琰让人送了酒上来。

两人对着,一杯杯地喝着。滕琰第一次看见燕王这样喝酒,一坛酒没了,滕琰头有些沉,对面的燕王只是脸上红了些。以前还以为燕王酒量不大,所以才从不多饮,现在看,滕琰喝不过他。

“再拿一坛来。”燕王主动要酒。

滕琰看着新送来的酒坛,按住了燕王要倒酒的手,“王爷想要的是什么?是这酒,还是这酒带来的感觉?弄清了真的想要什么,我们再继续。”

燕王黑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滕琰。

滕琰迎着他的目光说:“有些东西,你觉得一直是你的,而且你一定要把它握在手里。其实,它倒底是不是你的,你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些最重要的问题你反倒没时间去想。”

“可那确实是我父王的,我一定要替我父王把它夺回来!”

“那我们可不一样,我也失去过许多,不过,有的,我要努力找回来,有的,我却不打算再要。”滕琰淡淡地说:“以前,我是国公府的大小姐,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经历了逃难、战争、饥饿等后,我并不是想重新找回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我更想找回的是我自己,做为一个独立的人。”

“我还失去了未婚夫,我也不想把他找回来,我只想找回来自己的感情。”

“也许,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你的父王失去的,或者是你失去的,你能确定一定要将它找回来吗?”

“王爷,请你慎重地考虑,如果你确定要那样做,我会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滕琰说完后,感觉酒精不停地涌入她的大脑,头越加地晕了起来。

她不知自己怎么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卷入皇位的争夺战中是多么的糟糕,做为一个看过几千年历史的人,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一直在避免。但现在,她主动挺身而出。也许是她看到燕王颓然的样子,心有不忍,也许是酒精的刺激?不过,她并不后悔说出了这样的话。

自己虽然有些喝多了,但神志非常清楚。事实上,她早已经同燕王捆在一起了,他们是一个利益集团的人,燕王与她也不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朋友关系,他们已经成了最亲密的小团队。

比起前世,亲密的团队在一起除了共同进退外,还得准备共同送命!其实,从出征犬戎时起,滕琰就面临着生命危险,只不过,她一直在胜利者的一面,身边又有强大的侍卫队,也就没把生命安危太放在心上。

但出兵与萧家对阵时,她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如果败了,她可能就会没命了。在回到燕都后的一段时间内,她甚至还经常作噩梦。后来滕琰想开了,其实,就如她在前世遇到了空难一样,人总会面临着生命危险的。就像前世的她不能想象自己会死于战争一样,眼下的她再想遇到空难是怎样也遇不到了。

在这个时代只能按这里的思路去想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节过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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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燕王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假以时日,他会成为明君!这一点滕琰可以相信,所以她才会许诺。

听了滕琰的话,燕王的表情不是多开心,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滕琰,“你肯帮我去争取?”。

燕王心机那样的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滕琰从来都是回避皇位这个问题,燕王早就了解了她的态度。

在不知滕琰是一个女人时,燕王努力改造她,想用战功名利、封侯拜相将她捆在自己的身边。而很不幸,燕王最看重的人居然是女人。这个女人,虽然心怀天下苍生,也只是想让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而她自己,淡然超脱,从不看重高高在上的位置。

这样的人,可以协助自己治理好燕地,但却不会成为自己真正的心腹臣子,因为在她心中没有野心,她从来就没想过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然燕王妃不同于一般的女人,但毕竟她还是个女流之辈,她的想法与燕王在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这也让燕王一次又一次地感慨滕琰为什么不是真的滕瑾,哪怕滕瑾公子是个道士!

燕王当然知道滕琰的人生目标,多挣些钱财,置下家产,然后嫁人生子,过悠然的日子。这样的人今天却说出了要帮自己争取大位的话?

燕王在怀疑自己?滕琰头晕一阵阵地袭来,她努力坐直身体,对燕王说:“是,我以前就答应过王爷,帮助你建好燕地。但现在,只要你确定,我会帮你去夺取你想要的。如果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安排好我的家人就行了。”

“你不是前一阵还说要离开王府去嫁人吗?”燕王嘴角噙着笑说。

滕琰无奈地笑了,“那我发誓,我选夫君的首要条件,是一定要效忠王爷的,这总可以吧?”

“好,让我仔细想一想。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情谊。”燕王放开了要拿酒的手。

滕琰的心意没有白费,燕王果然明白,她能说出这样的许诺只能是源自他们间的情谊。她欣然说:“只要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可以了。”

燕王站了起来,朗声对滕琰说:“天已经晚了,早些休息吧。”只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放下了许多。

滕琰笑着指了指案几上的饭,“一定要吃过才可以走。”又说:“无论怎样,做人,首先得对自己好。”

燕王果然好好地吃了饭。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没完没了地参加宴会。到了京城开始,还没有一天少了宴会的。毕竟是春节,而皇家又有这样多的人。

要是每一家请上一次的话,正月根本不够,只能是身份高、得皇上喜爱一些的先请了。

皇上的兴致非常的高,几乎所有的宴会,他都会露面,而燕王做为离家三年的人,自然都要参加,滕琰只有是“夫唱妇随”了。

燕王那边的情况滕琰不知道,但自己在宴会上还真的无聊。

鉴于她上次的凶悍,现在是没人敢对她不敬了,但也没多少人肯与她说话,见面的寒喧一过,往往是留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吃喝,看表演,还是鲁王和齐王两家人的几个小辈常与她闲谈一二,想来因为同出于先皇后的嫡系,着实比别人要亲一些。

要是别的人,可能受不了这样的冷淡,但对内心世界无比强大的滕琰,还真算不了什么。她自得其乐,反正大家也只敢对她敬而远之,暗地对她这里的照顾还更上一层楼,怕哪里不妥让她再次发火呢。

滕琰回府里,不象前几天一样没什么事了。她多了一个负担,那就是七娘。

皇上封了七娘郡主,并决定她将来由燕王妃教养、发嫁。于是七娘连夜给滕琰绣了一块帕子,以她这个年龄看,手工是相当不错的,但重点不是这,而是无论帕子绣得怎么样,表达的是小姑对她这个嫂子的心意。

滕琰当然要关照这个孩子了。

而七娘这孩子,胆子虽小,却极会讨好人,大约是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特别会看风向。

新封的嘉和郡主眨着一双大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大娃娃。滕琰不是特别喜欢小孩的人,也不会哄孩子,两世为人,她很少亲密地接触孩子。对嘉和郡主,她真有些不知怎么办好。但嘉和郡主的乖顺,让有些为难的滕琰心软了。

燕王对他的妹妹的教育是,只要她认几个字,知道三从四德就行了,平时就是关在屋子里做针线。当然物质上不会亏待七娘,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就是孤女,滕琰都希望她们能学些文化,何况郡主了。滕琰给七娘重新安排了功课,倒不用学成才女,但不读书不足以明理。另外还要做衣服,打首饰,出门应酬。

而且,不仅嘉和郡主,连同赵祯,也被燕王甩给了滕琰。滕琰只得又替赵祯做打算。检查了他的功课,做了些调整,考虑到赵祯的没有封号,皇上是希望他依附燕王一辈子了,燕王当然会管他,但他最好还是学点东西。

当滕琰知道燕王给这对兄妹定的规矩非常严,其中有一条,他们没有燕王的允许是不能出燕王府。算算燕王离开京城的时间,这兄妹二人,有三年多没有出去过!滕琰觉得燕王有些过分。

正月十四,昭阳公主请客。赵祯和嘉和郡主就被燕王和滕琰分别带去了。

当然要是能够不去,滕琰真心不想去。未婚夫和情敌家的酒宴,作为一个被甩了的女人,大约都不愿意去。

可是滕琰还是得去。听燕王说,皇上也会亲临,而且还让宗室里的人都去,给昭阳捧场。皇上对昭阳阳公主确实很关照。

昭阳公主府富丽堂皇,朱漆大门上面的铜钉反射出来的光晃得打开轿帘一角向外看的滕琰眼睛一痛。她也看见了想看的目标,挂着陆府的牌匾的大门与公主府相邻,两相对比,分外的的朴素。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进那个门,但滕琰还是有些好奇陆伯甫所说为自己准备的府第。滕琰收回目光之前,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燕王瞥向自己的目光,他一定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滕琰并没有回避,她的事情燕王都清楚,自己也没想瞒着他,反过来,燕王的事,自己也大多知道。

但滕琰也没有再多看,她将目光重新移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