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还没来得及拿行李,就先开电脑,说要修Bug。”

“连续五天,出海都要把电脑带着,这算什么度假?”

“从晚上十点一直到早晨五点才睡。”

“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了下去。”

第五章 卫哲老师

江达琳拎着电脑包,低着头飞快地翻手机搜索李静柔的长微博,匆忙从一排排程序员中间走过。

她停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忽然间意识到,四周有不少单人简易床垫,旁边还架着高高的折叠帐篷。

她一脸懵的左看右看,沿着走廊张望,思索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

江达琳走到会议室前面,会议室里,NFCOO金堂,法务无花,以及CTO红茶坐着开会,背后站着一些别的员工,办公室里凌乱无比。

江达琳默声走进去。

“杨墨是在度假的时候发病死的,连工伤都算不上,他老婆凭什么这么闹?讹人也得稍微沾点儿理才行啊!想钱想疯了是吧?”

无花朝金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红茶,金堂看向红茶,红茶的脸色很难看。金堂咳嗽了一声。

金堂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那什么……我是话糙理不糙,对事不对人,杨墨对公司有贡献吗?有!他是因为过劳致死吗?不是!一桩归一桩嘛!”

“现在杨墨的妻子李静柔的意思是,虽然是在度假,但每天晚上杨墨都在加班,所以才导致杨墨发病。杨墨虽然没有心脏病史,但体检报告里,确实指出,他是亚健康。”

“亚健康?这年头谁不是亚健康,我也是亚健康!难道亚健康都是公司造成的?每个人应该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嘛,他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完全可以提出来,红茶,你是他老板,你收到过他的请假条吗?”

“你们看看这微博标题,典型的标题党,是不是?我看这个李静柔,就是来讹钱的!”

金堂滔滔不绝,发出一阵奇异的怪笑,可是无人奉陪。

红茶轻声说:“我认为杨墨的死公司是有责任的。有时候项目紧的时候,他就算身体不舒服,也没时间去查,挨一挨就算了,不会说出来。”

金堂瞪着他:“我知道,杨墨是你的手下,他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对我们的打击也很大,但一桩归一桩,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因为关系好,就硬说公司要负责任,我跟你讲,你是公司CTO,是有公司股份的,说话之前,要动动脑子,不能胡说。”

“你们那些门道我不懂,这会我也不想开了,反正,我就一个意见,不能因为那几个钱,寒了兄弟们的心!”

红茶沉着脸转身就走,他和江达琳擦肩而过。

江达琳走进办公室,金堂抬头看见江达琳,不客气地问:“你是哪位?”

“我是DL传播的,我叫江达琳。”

“DL的啊,我们公司的负面新闻已经在网上传疯了,你这才刚来?你们那些所谓的舆情监测呢?出事了还得我们通知你们!那我要你们干吗?。”金堂冷笑道:“这DL也是够敷衍的,就派这么个小姑娘给我。那什么,你说说吧,你们公司什么意见啊!”

江达琳拿出电脑念李静柔那条微博目前的数据,就被金堂摆了下手制止了:“别净说些没用的,这些我都知道!”

江达琳吓了一跳:“哦……现在最棘手的,还不止是李静柔的长微博掀起的巨大舆论,贵公司的新游戏还有一周就要上线了,这两件事碰到一起,十分不利。”

金堂愣了下,没好气地拿起来手机,顺手叫江达琳坐下,他打电话给New Face总裁顾凯雷打电话:“雷总,我是金堂,你现在说话方便不?”

顾凯雷正坐在路边摊吃烧烤,投资人正在耳边叙述危机公关的好处。

顾凯雷正拿着酒瓶,抓起酒瓶往桌上用手掌一切,酒瓶盖子就掉下来了。

“什么公关公司,公司公关,我就不爱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好好抓点产品技术不比什么都强?”

旁边的投资人摇了摇头:“哎你这么说不对,这年头要是忽视公关,以后要吃亏的。”

手机响了两遍,顾凯雷用纸巾擦手,大声说:“方便,你说。”

金堂把手机往桌上一放。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从法律角度来看,咱们公司没有一点毛病,但杨墨老婆在网上搞的声势浩大,加上新游戏正准备上线,所以情况就有点尴尬,法务这边的意思是……”

无花建议道:“雷总,我建议可以给予李静柔适当的抚恤金,尽快将这件事结束掉。之前建议给三个月工资,共计七万左右,但李静柔那边并不满意。”

顾凯雷沉声道:“给六个月,不能再多了。”

江达琳急了,她突然插话道:“可是雷总,杨墨的遗孀李静柔之所以发长微博控诉,是因为她是个家庭主妇,杨墨一死,她就一点经济来源也没有了,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人道主义……”

顾凯雷粗嗓门吼:“你谁啊?谁TM在跟我说人道主义?”

“我是DL传播的。”

金堂赶紧拿起手机,一只手叫江达琳闭嘴:“雷总,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先这样啊!”

挂断电话后,金堂说:“行了,六个月工资,我想办法劝他涨到十个月。法务尽快和李静柔达成协议,这事情结束的越早越好,雷总正在外面融资打仗呢,家里不能给他添乱。”

他又指着江达琳:“还有你,你们公司赶紧把该拿的方案拿出来,先给我出个声明,明天早上上班之前要发出去,别光拿钱不办事!就这样,散会。”

江达琳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法务安慰她两句也匆忙离开,留下一脸崩溃的江达琳。

江达琳垂头丧气,对着邦尼吐苦水:“哎呀我可怎么办呀,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就要发声明,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我就剩下、我就剩下16个小时了……可我根本不会写声明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邦尼正在备课:“我说亲爱的,我这个人吧,你让我给你牵个线搭个桥,找点普通资源还行,可你现在遇到的是高难度问题!我真没本事,这声明可不敢乱写,写错了要负责任的。”

江达琳十分苦恼:“我就是因为怕这个,才不知道怎么办啊!万一写坏了,我在公司怎么做下去呀……我本来想劝劝他们老板,看在人道主义的份上多给点儿抚恤,谁知人家差点就骂我了!”

邦尼停下来备课,笑到不停:“劝公司老板人道主义?哎哟你逗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可爱啊!那什么,要不你问问你们那个斯黛拉怎么办?”

“那可不行,我好说歹说才找她要的这个客户,这才一天,就去找她帮忙,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不行,我不能找我们公司的任何人,大小我也是总裁,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我以后还怎么管人?”

江达琳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卫哲:“你说我找卫哲帮忙怎么样,他可是业内公认的危机公关大师。”

“所以人家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帮你?”

“非亲是肯定的,非故就不一定了。”江达琳转身就走,“我可是很擅长找人的,走了。”

江达琳飞快地浏览卫哲的微博页面,手摸着鼠标上下滑动,找到一张卫哲在家门口拍的照片。

她把照片截图,上传到某软件上进行对比,很快找出一张卫哲小区门口的照片,她记下地址,合上电脑往外走。

江达琳站在大楼入口处,怀里捧着一束花,瘦弱的肩膀上背着电脑。门卫透过玻璃窗,时不时看她一眼,忍不住说道:“小姑娘,今天晚上突然降温了,卫先生平时回家很晚的,你要么给他打个电话?”

江达琳没有动,门卫拉上窗户前说:“嚯,这小姑娘还真够痴情的。”

江达琳扭头想解释,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而此时卫哲还在医院里和张嘴哇哇大哭的小婴儿面对面,他脸上还有笑容。林娜脸上闪着母性的光辉,已经忘记了曾经和卫哲是个死对头:“那天真的多亏了你,我当时真会怕把孩子生在消防通道里……你要不要抱抱他? ”

婴儿小小的,手脚在空中乱晃,看见卫哲伸出的一根手指,突然就伸手抓住了。小而柔软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指,卫哲感慨地望着。

林娜笑着说:“原来你这么喜欢孩子,要不你给我们家孩子当干爹吧?”

卫哲回过神来:“不了不了,责任太大。”

卫哲从医院离开,脸上笑意始终未散。他在小区门口停下,车前面站了一个人高举着鲜花,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卫哲老师?”

卫哲莫名其妙:“你来找我?”

江达琳看起来无比诚恳:“卫哲老师,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这束鲜花请你一定收下。”

卫哲没有接住那束鲜艳的花:“为什么道歉?”

“因为你明明在酒吧帮我付了钱,我还对你不礼貌,我现在十分过意不去!哦对了!我们加一下微信吧,这样我就可以把钱转给你。”

卫哲抱臂站在江达琳前面,他比江达琳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要微信的套路都是我玩剩下的。酒吧已经把钱给我了,你不用再给了!”

“还有,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跟踪我?”

江达琳还在捧着花:“没有,我在你的微博上找到一张你家小区的照片,用图计算比对就知道你家在浦江一品……”

江达琳翻出手机给卫哲看:“就是这张!对了,你还有一张照片能看到江景,根据江对岸的楼房高度,可以大概判断出你家不是16楼就是17楼,不过直接上楼太不礼貌了……”

卫哲还没见过这样的总裁,他冷声问:“你以前是干间谍的啊?”

江达琳撇过脸:“把自己家的照片发上网,确实要谨慎,友情提醒!总之,之前都是我不好,错怪了你,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你是个好人……”

“打住。”卫哲最害怕见到别人这样子,他赶紧接过花,“不要给我发好人卡,花收到了,不客气,再见。”

“哎呀卫哲老师!你别走,我等你好久了……”

就连门卫也忍不住跑出来为她说情:“她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从白天等到黑夜,一直等你……”

虽然这话听上去意味不明,不过江达琳也不在乎了,她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是全中国,不,全亚洲最好的公关大师,什么难处危机你都手到擒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现在遇到一个大危机……”

卫哲无情打断她:“停!现在是我的非工作时间,所有业务,明天一早,你可以和我的助理联系。”

“卫先生,帮帮她嘛,这大半夜的,又这么冷,人家小姑娘很不容易的……”

卫哲嘴角抽搐,怀疑江达琳是不是给门卫不少贿赂,回头一看,江达琳双手合十,正在朝他作揖。

“走吧。”

江达琳喜出望外,赶紧跟上卫哲,路上说出了关于New Face的事情,卫哲拿着资料看:“原来是这事,我还真知道。”

“是啊,闹得特别大,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是说我比New Face的人,和你,更早知道这件事。杨墨的遗孀李静柔来找过我。”

卫哲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种案子无非是讨价还价,李静柔是坐地起价,New Face就地还钱,要钱没劲,省钱更没劲,我没兴趣,你另请高明吧。”

江达琳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我上哪儿另请高明啊……你就是我认识的最高的明了,我上哪儿另请高明啊!而且我也没时间了,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就得发声明……”

卫哲把资料还给她:“所以你更要抓紧。东西拿好,不送。”

送走江达琳,卫哲嘴角有一抹促狭的笑,他倚在沙发上,无缘无故想要喝一杯酒。

好歹也是做过中介的人,江达琳将厚脸皮的功力发挥到极致,她摁着卫哲的门铃,终于等到卫哲再次打开门。

江达琳放软声音,装柔弱:“卫哲老师,你就帮帮我吧。”

谁知道卫哲软硬不吃:“对不起,这事儿我帮不了,跟你说了,我有原则……”

“哎,你能不能把原则暂时放一放,帮帮我嘛……”

卫哲作势要关紧门,被江达琳用全身力气挡住。

卫哲好笑地瞧着她:“江达琳小姐,你身为一家传播公司总裁,放着一整个专业团队的人不用,来找我帮忙,是不是太奇怪了?”

江达琳觉得还有希望,软着声音继续卖惨:“你也知道我爸爸的事。我其实,还是个学生,我是不得不担负重任,当了这个总裁,其实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你不是也说了吗,公司里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会毫无准备的就去开发布会?因为没有人会帮我啊,她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我好不容易抢回New Face这个客户,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办砸了,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就会断送在我手里……卫哲老师……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卫哲再度要关上门:“对不起,我要休息了,而且我找不到要帮你的理由,你赶紧走。”

江达琳一把抓住卫哲的胳膊,细软白皙的手指好似刚才医院里婴儿的触感,卫哲一晃神,江达琳已经坐在了客厅内。

卫哲关上了门:“堂堂总裁,居然也这么死皮赖脸?”

江达琳倔强的昂起下巴:“为了公司业务,我牺牲一下自己的形象又算什么。”

卫哲被她逗笑了:“那我要是继续不帮你呢?你还想怎么样?”

“那就不好说了,没准我就满小区嚷嚷,说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公关专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卫哲嘿地笑一声,似是无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江达琳表情无辜:“你本来就欺负我了,你在直播上那么说我,那可是几十万粉丝收看的直播,我的脸都被你当鞋垫那么反反复复踩了一个小时了,我说你欺负我难道还有错吗?”

卫哲坐在沙发上:“就凭你现在这种态度,你确定你是在求我?”

江达琳不想听卫哲的拒绝,她自顾自地说:“就凭你在直播上对我的态度,你现在教我写个声明,我们就当扯平了不好吗?最多我付你钱行不行?”

卫哲气笑了:“你付我钱?我很贵的。而且我接客户,但我也挑案子,我做个人公关,只解决对方的个人危机,我不会帮助这个个人去解决她公司的问题,这是两个概念,你明白吗?”

江达琳抬头:“所以你拒绝帮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是雇佣你,去解决我公司的问题?”

卫哲反问道:“难道不是?你这可是投机取巧省钱的做法,我不能破坏我的原则。”

江达琳眼前一亮:“那如果我代表公司雇用你呢?”

“我现在代表DL传播,邀请您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我们公司,不知道这样还有没有的谈?”

卫哲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欣赏,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邀请我的人多得是,我并不一定会答应你。”

“但这至少证明了我的诚意,而且我们可以从你教我写这个声明开始彼此磨合,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立刻给你出具公司意向书,你看我连公章都带了!”江达琳一边说,一边掏出来公章。

找他的地址,死皮赖脸进门,如今又随身携带公章,卫哲已经好奇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了。

江达琳嘻嘻笑:“为了拿下您这个大神,我可是费尽心思,特地从财务姐姐那里要来的。”

卫哲微愣,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听到了极其好听的话。

“你一个女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好吧,就当我日行一善。就是写个声明是吧?”

江达琳连忙点头:“嗯嗯嗯。”

“教你可以,不许质疑,不许反驳,可以问问题但同一个问题不许问两遍。”

江达琳双手举起,开心地笑起来:“没问题。”

卫哲家的投影仪上,显示着杨墨的照片。

卫哲磁性嗓音在工作的时候更显性感:“杨墨的性格和我们刻板印象里的程序员一样,沉默寡言,很能吃苦,曾为了开发一个产品半年里只回家过两次,比大禹治水还大禹治水……”

他把投影切换成New Face的图片:“而New Face公司在盛行996文化出名的互联网圈也是以加班闻名,强调狼一样的性格和狗一样的忠诚,企业价值观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出来混,就是拼命的。”

江达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996?”

朝九晚九,一周工作六天。

“也就是说,即便是在度假期间,杨墨在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也有很大概率是在工作的。”

江达琳锤了一下沙发:“我就知道!New Face太过分了!”

卫哲看她小孩子生性,沉声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站在New Face 的对立面,而是告诉你,写声明之前,得搞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江达琳低声说:“明明是New Face做错了,我怎么替他们辩护?”

“什么叫明明,New Face什么也没做错。”

卫哲继续说:“从法律角度看,New Face一点错也没有,杨墨确实是在旅游的时候去世的,网友最多只能站在道德高度进行声讨。”

江达琳撇嘴:“可……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杨墨虽然是度假的时候去世,但显然是积劳成疾,New Face当然要负责任,而且他们公司那么多钱,员工都死了,多给点赔偿怎么了……”

卫哲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江达琳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卫哲的无懈可击:“哦……”

“危机公关的第一要义是迅速收集事实,管理层做出判断后,迅速回应,掌握舆论阵地,既然你说New Face答应付出杨墨10个月薪水的代价,那么可以视作是愿意做出让步的。所以这个声明将是一个典型的防守型声明,既要表现出公司的遗憾、同情和惋惜,也要明确传达,公司不是过错方……”

江达琳只顾着点头,手指江达琳噼里啪啦敲电脑:“那就写公司将赔偿10个月薪水?”

“不能说“赔偿”,也不用说具体多少钱。因为这个声明只是代表“我知道了”,后续肯定还要继续谈,李静柔不会同意这十个月薪水的补偿的。”

江达琳轻声问:“你怎么知道啊?”

卫哲看了她一眼:“这是显而易见的,度假期间猝死,跟公司有什么关系?李静柔明知道拿不出证据,却到处说杨墨是过劳死,还不惜跑来找我,被我拒绝了以后又自己去写了一大篇长微博,她费了那么大力气绕这么大一圈,她图什么?当然是图钱啊!”

卫哲说完又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了。”

江达琳弱弱地补上一句:“不过她也挺可怜的。”

卫哲早没有这点恻隐心:“不管有多可怜,本质就在那里,本质!”

江达琳赶紧闭嘴,刚好手机响了,是邦尼发来的微信:亲爱的,李斯特骑摩托车摔了,我带他上楼,到你屋里包扎一下好吗?

江达琳一愣,赶紧打字:好的,我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急救盒,里面有棉签和碘酒,他没事儿吧?要不要送急诊?

夜色已深,终于敲完声明,江达琳伸了个懒腰:“哎呀终于搞定了!我现在就把这个声明,发给New Face的HR,顺便抄送大家,以证明我是有多废寝忘食!”

“想多了,你肯定比不上他们的人废寝忘食。”

江达琳放下胳膊:“也是,他们公司得人上班还带着床垫。”

江达琳收起电脑,离开之前想起来关于合伙人的事情:“对了,加入我们公司当合伙人的事,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认真的。”

“再议。”

江达琳只好先离开,站在卫哲家门前还不忘鞠躬:“再次感谢你。”

下一秒,门被冷漠的关上,砰的一声回应了她的道谢。

卫哲站在客厅里,发微信给路易斯:“路易斯,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个表情包连夜上门,在我家楼下苦苦守候了几个小时,哭着喊着求我加入DL传播当合伙人,还真是……够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