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约嗤笑:“你还挺可怜的。”

“我再可怜,至少身体健康,不像某些人,身体残缺,还害死别人,这辈子都得活在内疚中吧。”

“该内疚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又不是害死司机的凶手,我问心无愧。”

听到江漫柔这么说,陈婉约心里是不屑的,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要脸了,问心无愧四个字真说得出口。

一阵阴风从窗口吹过。

扬起的窗帘带着几层灰,轻轻缓缓呛过来,江漫柔离得近,被呛咳嗽几声,冷得打了个哆嗦,准备去关窗户的时候,顶上的灯突然灭了。

突然没了光亮,江漫柔走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被绊倒,低声喃喃:“什么情况……”

由明亮突然变成黑暗,人眼是无法一时间看清眼前事物的。

江漫柔只听见门口传来的扑通声。

陈婉约摔倒了?

江漫柔摸索着墙壁走过去,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喂……”

她看不清,只能估摸着陈婉约此时应该是半坐在地,呼吸像是在颤抖。

江漫柔不太确定地问:“你怕黑?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没有任何的回答。

江漫柔乐了,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粗略估算,应该是之前留下的后遗症,怪不得陈婉约说要重新装修舞房,估计是检查灯控系统和地板的补漏。

“我说你现在是个废人,你还真的挺废。”江漫柔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伸在地上的腿,“本以为来找我麻烦,现在倒好,怂了。”

她踢的力道不算轻,陈婉约明显感觉到疼痛感传来,却没什么力气站起来。

“怎么啦?脚又犯病了?”

“对,你猜得不错,坏事就是我做的,是我在舞房设下陷阱,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如咱们同归于尽得了。”说着,江漫柔又用脚踢了踢,“我那个妹妹呢,就替我嫁给老头吧,咱们三个都没好下场。”

江漫柔得意忘形,没注意到窗口逐渐泄一进月光。

也没注意到陈婉约什么时候摸出手机。

一束在昏暗中愈县明耀的光线直冲江漫柔的脸,没等她反应过来,坐在地上的陈婉约抬起刚才被她踢过的腿,一脚踹向她的胸口,直接将人踢出去两米远。

江漫柔懵了。

借着光亮,已经缓过来的陈婉约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眉眼阴鸷,语调凉薄,“你是不是傻x,我怕黑没错,但我没手机照明吗?”

还特么想和她同归于尽。

想多了吧。

陈婉约那一脚踹的位置刚刚好,以至于江漫柔现在站也站不起来,骂也骂不动,眼睛更是被那束光照得下意识躲闪。

她刚刚都承认罪行了。

陈婉约不需要再避讳什么。

“江漫柔,你既然招供了,那就把你同伙也供出来吧。”陈婉约冷声道,“说不定我心慈手软给你苟活的机会。”

“同伙?”江漫柔像是听见天方夜谭一般,低声喃喃,“我没有同伙。”

陈婉约微愣。

没有同伙?怎么可能?

她是在撒谎还是真的不知道。

突然,外面走来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下一秒,房间门就被人推开了。

陈婉约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捞过去,后背贴着男人温热宽厚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喷薄而下,让人心安。

不等陈婉约发声,捞着她的男人双手一勾,利落干脆地将她抱起,然后大步往门口走。

外面的亮照进来后,才让人知道只有她们所在的房间没有亮。

随后,身穿职装的保镖进来,二话不说地把江漫柔包围。

感受到门外光亮的陈婉约被抱着走了一阵子后,逐渐反应过来,开始用手拍打男人的肩膀,“贺其琛,你干嘛……”

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她拧眉望着眼前的男人,很是无语,她还没弄懂怎么回事,他就抱着她撤离现场。

不过那地方那么黑,确实挺让人担心。

把她放下来后,贺其琛眼睛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沉稳从容地对视,“婉婉。”

一出声,陈婉约猛地意识到他好像没表面上那么冷静。

他质问的嗓音沙哑暗沉,同时掺杂无法掩饰的慌张。

“我都说了你不要乱跑,你把我话当什么耳旁风吗?这么大人一点戒心都没有吗?受伤了怎么办?”

接连的质问让陈婉约下意识地抬起手。

她的手往他这边靠时,贺其琛反而将其握住,仔仔细细检查一番,严肃问道:“手怎么了?破了?骨折了?”

“不是……”陈婉约慢吞吞道,把手举到他额头前,“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次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她根本就平安无事好吗。

他这样子,搞得她都以为自己受伤了。

用手亲自试探过他额头后,陈婉约叹息:“老公……”

贺其琛薄唇微动:“怎么。”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

徐宅上空灰灰蒙蒙,庭院冷冷清清。

身处阴暗的地方,抬头看是乌云,低头看是泥土,周身被寒风席卷,突然的变天,让人冷得骨头都恨不得缩起来。

灌木从中,一小团身影瑟瑟发抖。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灌木逐渐发出轻微的动静来引起注意。

出来抽根烟的周肆,面无表情看着昏暗处的动静,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里面有个女孩冒出头来,抱着粉色泡泡袖肩头,用又细又小的嗓音问道:“小哥哥……我好冷,你,能带我回家吗?”

周肆的眼皮动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完了,土狗守不住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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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MluM”的营养液

☆、25

在陈婉约问出“你是不是爱上我”之后的几秒钟时间, 夫妻两目不转睛地对视,一个想从对方眼里探出究竟, 但另一个只是眯了眯眸, 眼神里不无嫌弃。

“说啊, 是不是啊?”陈婉约又问,笑容灿烂,瞳眸里隐隐发亮。

看得出来,她很期待他的回答。

而且, 如果他不给出个答案来的话,誓不罢休。

贺其琛把她毫发未损的手放下之后,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活力又咄咄逼人的漂亮脸蛋,刚才的担忧一扫而光, 心平气和道:“贺太太。”

“嗯……?”

“你说的爱上是指哪方面,精神还是肉一体,如果是后者的话, 我不否认。”顿了顿又道, “床,沙发, 地板, 桌子, 和你做的话, 我都很喜欢。”

陈婉约不依不饶,“那如果是前者呢,精神方面的。”

“你要是少这么自恋的话, 我可以考虑下。”

“哟。”她不屑,“喜欢我还要考虑下吗?”

“嗯。”

“真不喜欢我啊。”

“嗯。”

“那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你就是小狗,憨憨的那种。”

“嗯。”

他这样坚持。

陈婉约只能作罢。

得了得了,他宁愿当狗也不承认。

她就不信,她等不到他朝她“汪汪”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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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保镖擒在屋子里的江漫柔没有挣扎,好像认命一般,对于陈婉约来说,她招不招供都一样,除了她没有别人会做这种事。

不招供的话,江家岌岌可危,毫无反手之力。

招供的话,江家还是不会复原,她江漫柔再也回不到没有陈婉约存在的这五年时光里。

把刚才和江漫柔在房间里的事情告诉贺其琛后,陈婉约笑着补充:“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想让你插手吗?”

他走在她前面,闻言放慢脚步。

陈婉约跟上步伐,叹息道:“因为人死了,而我没证据,我不能让她以命抵命,也不想让她在监狱里悔过,我得让她受折磨。”

“折磨什么。”

“她会被自己的亲爸亲爸为了利益而把她送到老男人的床上,受苦受难,再也翻不了身,对我来说,这比她死更让人舒适。”

陈婉约说这话的嗓音娇软温甜,眼眸清澈,却无法一下子看穿到底。

别看小媳妇平日里傻白甜。

狠起来倒是不含糊。

和男人对她的印象有所差距。

发现到贺其琛异样的目光后,陈婉约小嘴一撇,“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不是。”贺其琛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低头从她的耳际拂过,哑声道:“有什么需要和我说,我帮你。”

-

他们路过二楼时,那些老辈人也刚刚陪今天的寿星收完礼,按照活动安排,老寿星去楼下和众多人说说话,接受大家的祝福,还有切长寿糕等流程。

贺老爷看见他们两小夫妻,眉开眼笑地走来,老人家虽然有些老年痴呆,行动上却不慢,乐呵呵迎过来,“你们两个小夫妻怎么不牵手?”

来的时候还牵手,不小心撞见后两人还保持一定距离。

闻言,陈婉约主动把手给贺其琛牵,然后笑着招呼:“爷爷。”

这声爷爷叫得顺其自然,没半点不适应和拘束。

老人家很是欢心,“来来来,我给你点东西,别让其琛看见。”

“啊……您刚刚不是给过了吗?”

“给过了吗?”贺老爷狐疑一番,“没吧。”

“真的给过了。”

贺老爷不相信,摸了摸西装口袋,似乎探到什么,喜逐颜开:“没呢,还在我这里呢。”

陈婉约微愣,看了看贺其琛,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既然给,那你就收着吧。”贺其琛拍拍她的肩,“我去一楼等你,这次不要乱跑了。”

老人家都说到这份上,陈婉约不得不听,而且看贺老神神秘秘的样子,她摸了摸鼻子,神经跟着紧张起来,不知爷爷给她什么神秘大礼。

刚刚给的那张卡,已经是一刷就能刷出私人机的黑卡,这次不知道是什么……

陈婉约捂着小心脏,跟着贺老蹑手蹑脚地去书房,还按照老人家吩咐把窗帘给拉上了。

“爷爷,你还要送我什么?”陈婉约好奇地问。

只见贺老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

不会又是张卡吧,她真不需要。

就在陈婉约想着如何婉拒时,贺老已经把小卡片送到她手中。

这是……

一张照片。

而且是一张经过岁月淘洗的照片,色泽不那么鲜艳,但保存得很好,没有破损的地方。

照片上显现一个小男孩的背影,穿着黑白小套装,规规矩矩地站那里。

不知为何,明明是个小屁孩,背影看起来那么严肃。

陈婉约更好奇了:“爷爷,这是什么?”

贺老兴致勃勃:“这是其琛。”

“嗯?”

所以,是把贺其琛小时候的照片送给她吗?

这是暗示他们早点生小孩吗?

贺老叹息讲道:“其琛从小患有自闭症,家里带他看了许多医生都不见好转,后来就采取物理治疗,听说海豚发出的电磁波能够刺激大脑,促进新陈代谢,可能对病情有所改善。”

陈婉约抿唇,“后来呢?”

贺老继续道:“他不是很喜欢海豚,始终抗拒治疗,直到他看到一期特殊的海豚表演有一个跳舞的小女孩。”

讲到这里,陈婉约的记忆隐隐约约浮现出来。

她手中的照片背景就是海洋馆,而这个海洋馆,她很久以前来过。

那个时候年纪小,风头正茂,很享受镜头下的感觉,也喜欢挑战极限,和海豚协助跳芭蕾在那个时候十分新颖,陈婉约欣然接受那场编舞。

所以,贺老的意思是,是她的海豚芭蕾治愈了贺其琛的自闭症,导致他一直念念不忘,想方设法和她在一起。

这剧情怎么那么俗套?

“孙媳妇,我一直都想感谢你。”贺老情绪激动,“如果不是你,其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愈。”

陈婉约谦虚:“不用谢,爷爷,这只是巧合啦,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没想到他还喜欢看芭蕾。”

“不,他不太喜欢看芭蕾。”

“啊?”陈婉约一愣,“那您不是说是我治愈了他?”

“你的表演结束后,我们想让海豚和其琛合个影。”贺老说,“但是海豚被孙媳妇你引走了。”

陈婉约:“……”

所以贺其琛就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