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峰皱眉，感觉到身边沈天晴在发抖，立刻出声：“李女士，你这样讲，沈小姐可以告你诽谤的。”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沐子峰，李美娟只是微笑，“让她告啊！我也有律师的，沐律师，你应该知道的，要不要我让我的律师亲自给你打电话？啊，我忘了，金律师好像还是你的老师呢，是吧？”
捂着嘴，李美娟低笑着，看都不再看两人，扬长而去。
极力镇定下来，沈天晴直起身，看着沐子峰，迟疑着问：“你和李美娟认识？之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沐律师！”
轻咳了声，沐子峰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沈天晴盯着他，目光越发犀利，“沐律师，如果你想让我为你引见江楚天，最好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目光忽闪，沐子峰迟疑了下，才低声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做你律师，不是法院使派，而是有人请我做你的律师…”
静了片刻，他看看沈天晴，到底还是说出那个名字：“是李陈润，他请我做你的辩护律师，事实上，律师费也是他出的。”
“不是法院指派？你说为了出名，不需要我付律师费的…”
沈天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李陈润？他甚至不肯做我的时间证人，他妈一心想我死，怎么还会帮我请律师？！”
“这个，我不清楚。”沐子峰坦然道：“之前我有和李陈润说过做时间证人的事情，但是他坚决不同意。我也有考虑过让法院出传票，但是他很坚决，说如果他出庭一定会做对你不利的证词，所以我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天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想，李陈润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不想让我死？”沈天晴失笑，不知道该怎样看这件事。
从知道李陈润不肯做她时间证人之后，她就一直很恨李陈润。
尤其是想起从前李陈润因为沈咪而捉弄她，欺负她，污辱她的事，更是觉得连提起李陈润的名字都像是吃了个苍蝇，可是现在她却突然知道李陈润一直在背后帮她。那种感觉，真的是…
“他也是个疯子——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理会沐子峰，沈天晴转身就走。
沐子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天晴，你等一下…”
这样的慈善晚会，李美娟来了，李陈润自然也会代表李氏集团出席。
沈天晴走进宴会厅，却没有立刻就找到李陈润，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却是江楚天。
也不知道是他穿的那身休闲服太过惹眼，还是他的个子太高，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总之，沈天晴一眼看到的就是江楚天。
这个时候，白琳已经不在江楚天身边，和江楚天站在一处的是沈咪，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可是光看沈咪的姿态神情，沈天晴已经皱紧了眉。
沈天晴一进宴会厅，江楚天就觉察到了。
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江楚天觉得一定是沈天晴看过来的眼神太过热情了，才会让他在第一时间警觉她的注视。
只是虽然感觉到她的注视，但江楚天却没有看向沈天晴，仍然是在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沈咪。
像江楚天这样的男人，认真看着一个女人时，总是会让人心跳不已。
沈咪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经历得多了，可是这个时候，也有微熏的感觉。
“雷诺先生，你真的和天晴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那个女儿啊，我是知道她的，笨笨的完全不懂得讨好男人。脾气又倔，不懂得变通，都不知道她像谁…”
似乎是自嘲地笑了声，沈咪的身体微微前倾，看起来和江楚天很是亲密，声音也很低，“小女生嘛！总是不解风情，男人心，在她们眼里，那就是天书，怎么看都看不懂的，不像成熟的女人，什么都心领神会…”
说着话，她的眼角斜挑，笑睨着不作声的江楚天，甚至还抬手去拂了拂江楚天胸前根本就看不到的灰尘。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沈天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好像炸开了一样。
沈咪，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勾引——好吧！那不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勾引一个可以做你儿子的男人，这样好吗？
眼睛有些发花，沈天晴气得不轻，尤其是在沐子峰追上她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更是觉得沐子峰正在看这场热闹。
真的丢死人了——
极力压制心头的怒火，沈天晴目光一扫，正好瞥见她要找的李陈润。
没有再去看站在大厅中间的江楚天和沈咪，她一扭身，直奔李陈润。
“喂——”沐子峰看看已经近在咫尺的江楚天，虽然不想错过认识的机会，却到底还是转身，先追向沈天晴。
就在沈天晴转身的瞬间，江楚天皱起了眉。
眼角轻挑，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闪过沈咪再次伸过来要搭他手臂的手。
“沈女士，我和小晴的关系，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的，虽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但以我们那样亲密的关系，我也该喊你一声阿姨的。”
阿姨——阿姨！？
你这混小子叫谁阿姨！
沈咪差点抓狂，可是看着江楚天，她到底还是笑了，哪怕笑得干巴巴的，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却仍保持住了她的风度。
“雷诺少爷，你叫我阿姨那真是我的荣幸，我一直都想有个会照顾人的儿子…”微笑着，沈咪一改刚才的风情万种，显出母性的慈爱来，一如温和的长辈。
如果单只看现在，谁会想到刚才沈咪还在试图勾引这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呢？
江楚天笑笑，没有说话，可是却已经开始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了。
看似无心，可是他的眼角却一直在留意着沈天晴那边的动静。
跟着沈天晴的，他认识，是那个曾经给沈天晴做辩护人的律师。
那个男人，不是懂得本分的人，不知道现在是在挑唆沈天晴做什么…
眼角瞥见沈天晴拦住李陈润，似乎神情还有些激动。
江楚天不觉皱紧了眉，“不好意思，沈女士，我有些事，先告辞了！”
有些不客气地打断沈咪的话，他转身往角落里走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噎了回去，沈咪又气又恨，转过身去，很自然地也看到了正在说话的李陈润和沈天晴。
看到沈天晴的表情，她的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惊惶。
这死丫头，为什么又要招惹李家的人？要是她知道了…
吐了口气，虽然有些迟疑，但沈咪还是跟在了江楚天的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不知道江楚天两人正在走过来，沈天晴瞪着李陈润，难以压下心头的火气。
虽然这火气并不完全是因为李陈润而生的，可是现在却是尽数发在他身上。
“李陈润，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想干什么？沈天晴，你冷静冷，发生了什么事？”
李陈润眨巴着眼，伸手想要扶着沈天晴的肩头，却被沈天晴一闪避了过去。
“你们家全是精神病是不是？你妈想我死，你又帮我请律师，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救我？你做我的时间证人就好啦！为什么偏要费这么多周折，你脑子进水？还是有病啊！”
没想到沈天晴会突然说这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李陈润也看到跟在沈天晴身后的沐子峰了。
“不好意思，是我说漏了嘴。”沐子峰摊开手，有些无奈地道歉，只是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歉意。
不过这个时候，李陈润也没心情管这个了，虽然沈天晴这时候狂躁难安，随时都要像个汽球一样跳起来的似的，可李陈润还是抓着沈天晴的手臂，硬把她拖到了角落。
“不要叫了，沈天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恨我没有帮你，但我真的——不能…”头痛得想要大叫，李陈润按着沈天晴的双肩，哑着声音低声道：“我求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你不是已经自由了吗？好好开始新生活，就像我说的，去国外读书好了…”
“你要送她出国读书？”
突兀的声音插进来，李陈润吓了跳，回过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他们身后的李美娟，脸色很是难看。
第五十九章 是你杀了他
舔了舔嘴唇，李陈润低了下头，似乎有些无措，也很无奈，“妈，你不要管这件事了。”
“不让我管？！”李美娟冷笑，脸色铁青，比之前在洗手间里脸色还要难看，“你那个混蛋老爸也说过让我不要管他的事，你现在也和他一样，不用我管是吧？！是啊，你们当然不希望我管了！和狐狸精在一起多风流快活，怎么会愿意让我多事呢？”
目光转向沈天晴，她冷笑道：“你们沈家母女真是本事啊！老的就勾引我老公，小的呢，勾引我老公还不甘心，还要勾引我儿子！沈天晴，你真的是比你妈还厉害啊！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不得了…”
骂到恨极，李美娟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沈天晴居然没有躲开这一个耳光，只是愣愣地看着李美娟。
“死丫头，你怎么不死？怎么不和那老东西一起死了干净！你们就都该死，都该死…”
“妈，你别再闹了！别说了，别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那样的，你别再这样了…”
李陈润抱住李美娟，不让她再扑过去打沈天晴，声音既矛盾又痛苦，“妈，我求求你，别再这样…”
一直盯着李美娟的沈天晴抬眼看了眼李陈润，又去看李美娟，声音冷幽幽的，都不象是她说的，好像是某个幽魂在低喃：“是你做的——是你杀了他！”
她的声音不高，可是李美娟和李陈润两母子却突然僵在当场。
没有人说话，两个人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沈天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是你放的火，你杀了陈丰——李美娟，你才是杀人凶手！”虽然没有提高声音，可是沈天晴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李陈润一直保护的人就是你——你杀了自己的丈夫，嫁祸给我，想让我给你背这个黑锅，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想我死！甚至还给我妈钱，让她在记者面前中伤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害怕让人知道——你才是真凶！”
“沈天晴…”李陈润的声音有些发抖，放开李美娟，他试图安抚沈天晴。
可是，他才要靠近，就被沈天晴呵斥：“走开！别靠近我，你再走近我就喊出来！”
“好，我不靠近，你冷静点…”举着手后退，李陈润转目四望，已经有人开始在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这些人，都可能会知道是他妈咪杀了他爸爸…
垂下头，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里已经带出了哀求的意味：“沈天晴，算我求你，我也帮过你…”
“你帮我什么了？不要忘了，一开始害我的人就是你们！”
沈天晴的情绪激动，李美娟的情绪更激动，伸手推开李陈润，她尖着嗓子低叫出声：“不许求她！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许求这个小妖精！”
喘着粗气，李美娟的双眼通红一片，好似染了血一样，“你说我是凶手我就是凶手了？你有什么证据？你现在去说啊，和全世界说是我杀了我老公，看谁相信你？”
“我是没证据，可是警察现在还在查杀陈丰的凶手，我想他们一定很高兴听到我的推测。”
沈天晴冷哼了声，越过李美娟，就要走开。
“沈天晴！”李陈润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低声求道：“求你不要那么做！我妈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好，她不能坐牢的。”
“她不能坐牢？”回过头，冷眼看着李陈润，沈天晴冷笑出声：“是啊，你们有钱人都是富贵身，不能坐牢，也只有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才该坐牢——李陈润，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我是混蛋，但我只有这一个妈。”李陈润死都不肯放手，只是紧紧地抓着沈天晴。
“放手——”一声低喝传来，江楚天已经穿过人群，大步而来。
目光扫过沈天晴脸颊上的狼狈的红痕，他挑起眉，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放手——李陈润，你想听我说第三遍吗？”
李陈润咬牙，并没有放手，仍只是低声恳求沈天晴：“沈天晴，我求你——”
“死小子，你当我是死的？”李美娟气得脸涨得通红，不知是不是太生气了，脚步都有些趔趄，可是却仍然跌撞着扑过来，扯着李陈润的手腕，拍打着沈天晴的胳膊。
“不用你求这个小妖精，不用你…”声音一顿，李美娟突然间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原本还要让母亲不要再闹了的李陈润吓了一跳，慌忙丢开沈天晴的手，蹲下身去，“妈、妈，你怎么了？不、不要吓我…”
“不要这么摇她！”江楚天低喝一声，直接指挥保安叫人：“我们酒店有医生，会进行急救处理，但我看，还是应该叫救护车。”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可是李美娟那灰败的脸色，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情绪激动晕过去的样子。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原本还一派欢欣的慈善晚会蒙上了一层灰纱，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在偷看着沈天晴。
虽然不知道刚才这边的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沈天晴和李家之间的那些恩怨，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甚至还有刚才留意到这边的嘉宾，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声音发尖地说：“就是那个沈天晴把陈太太气晕的——唉哟，都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心脏病发作了呢！”
听着身前身后细碎的低语，沈天晴却是神情木然，不置一词。
帝国酒店的医生来得很快，救护车也来得很快，酒店医生才做过初步急救，救护车就已经赶了过来。
李陈润惶惶不安地跟着救护车走了，临走时根本就记不起来再求沈天晴别把那个秘密说出去，甚至连看沈天晴一眼都没有，就那样失魂落魄地守在担架旁拉着李美娟的手。
“李少也真是可怜，这才死了爸，又要没了妈了，真是——为难他了——要我说啊，这有些女人就是毒，沾上就要倒大霉…”
低下头去，沈天晴木着一张脸，只觉得这一切真是荒唐。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是现在却成了万人所指的坏人，这个世界是不是永远都是这么荒谬。
“我看，有些人可怜，就是因为没摊上一个好母亲——还说是名门闺秀，还不像个泼妇似的…”
第六十章 面对真实吧
抬起头，沈天晴看着说话的沈咪，嘴角无意识地牵了起来。
对上沈天晴的目光，沈咪皱眉，“我在帮你说话呢！你还瞪我？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长点心啊！”
“我没有心？”沈天晴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她不得不用另一手抓住发抖的那只手，才能面对沈咪。
“我再没有心，也比你好！沈咪，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你真的有当我是你女儿吗？人家给你五百万，你就能当着人面说你女儿是凶手了是吧？！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恨到极点，沈天晴吼得大声，完全不在乎是不是还有人看着。
她不在乎，沈咪却是在乎得很。眼角一扫，瞥见那么多异样的目光，她恨不得用手包把脸挡上。
“你疯了？喊什么喊？傻子似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吧？”低声喝着，沈咪恨不得掐死这个死丫头。
“你有让我不信的理由吗？难道你没收钱？没在那些记者面前说你女儿心理不正常，有仇恨心理？！沈咪，你肯不肯对天发誓说你没有啊？如果你敢发誓，我信你！”
“你——”恼羞成怒，沈咪也是血气上头，想都不想，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可是，她这一巴掌没有打中沈天晴。
站在沈天晴身边的江楚天一把抓住沈咪的手，不快地甩开，“沈女士，不要踩过界…”
“哈…”沈咪真是气疯了，“她是我女儿！”
“你女儿又怎么样？沈天晴现在是我的人！”眯起眼，江楚天盯着沈咪的眼神很是危险。
他的所有物，就只能他碰。
迎着江楚天的目光，沈咪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只是刚退开，她就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不敢直接面对江楚天，沈咪恨恨地瞪着沈天晴，咬牙道：“沈天晴，从今此后，我都没你这样的女儿…”
丢下狠话，沈咪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丢人，转了身，她仰着头，踩着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离场。
那派头，那气势，不像是觉得丢人，或是被气跑的，反倒像是刚刚斗胜的公鸡一样气势十足。
没有去理会沈咪是去是留，江楚天有些粗鲁地捏着沈天晴的下巴，看着她脸上的指印，皱眉道：“这就是你的‘以后不被人欺负’？沈天晴，你还真是本事。”
沉默无言，沈天晴垂下眼帘，整个人都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半分精神。
挑起眉，江楚天也不说话，扯着沈咪就走。
出了宴会厅，坐了专属电梯，直上顶层的套房。
把沈天晴甩在床上，江楚天转身走开，等再转回来时，却惊讶地看到沈天晴已经躺倒在床上。
静静地平躺在床，她默默地仰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数上面的花纹，一副已经是躺在砧板上随人宰割的模样。
提着医药箱的江楚天眯起眼，虽然嘴角仍然带着笑，可分明就是已经要被气疯了。
“你躺着干什么？”
“不知道啊，”沈天晴没有看他，仍是那样看着天花板，“随你啊，想怎样，都行——反正，我就是你的…”
“沈——天——晴！”突然暴走，江楚天扑过去，一把扯起沈天晴，摇着她的肩膀吼道：“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随时都会发/情的畜生还是什么狗屁东西！？”
在江楚天的吼声中，沈天晴看着江楚天的眼，表情茫然，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我有做错什么？”
“哈…”江楚天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个疯女人！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还说你被人欺负，可其实真正能气死人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沈天晴！瞧瞧，这一巴掌，挨得不冤啊！打你的那个，不都被你送进医院了吗？”
“不是我——”好像被扎到了一样，沈天晴惊跳而起。
原本呆滞的眼神现出一丝光亮，虽然显得有些疯狂，却不再是那种无神茫然的眼神。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才是受害者！是她自己…”
“是啊是啊，你才是受害者！”江楚天冷笑，“急什么？为什么这么激动地反驳？你自己不知道吗？”
扳过沈天晴的脸，他强迫她看他，“我来告诉你，你这么激动，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有责任，觉得那些人说得是对的，觉得李美娟真的是因为你进医院的！”
像被一拳打在脸上，沈天晴冷硬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垮下。
“就算你再装得坚强，可是骨子里却仍是个害怕被人指责的小孩子，沈天晴，你的心，就是玻璃做的，一点磨难，就能碎成渣渣…”
“我、我不是…”反驳着，可是沈天晴的语气却显得有些迟疑，顿了下，她忽然苦笑道：“你又要说，这么快反驳，因为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对的…”
她的声音很高，在说到最后时，两行泪水，就那么突兀地滚出眼眶。
慌忙去抹眼角，可是却越抹越多。
从看守所出来后，沈天晴从没有在人前哭过，可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江楚天默默看着她，却没有温柔地去擦她的泪，而是有些残忍地开口：“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李美娟是活该——她活该心脏病发！陈丰也活该被烧死！”
“沈天晴，你不敢这么说，因为你总是在想自己是个好人——呵，好人！？这世上好人的另一个代名词，是受害者！就因为你总是标榜自己是好人，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你敢不敢坦白一些，告诉所有人，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沈天晴，你敢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嗫嚅着，沈天晴终于承受不了江楚天的喝问：“是，我希望陈丰死！虽然不是我放火烧死他的，但听到他死的那一刻，我心里很痛快！李美娟心脏病发，我有想过，这个坏女人活该啊！谁教她那么坏，害我…”
捂着脸，沈天晴痛哭失声，在哭声渐歇时，看着江楚天涩声道：“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善良！在我内心深处，也藏着恶念——我，我只是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这样，别人才会同情我——江楚天，你就是想要我这样说是吧？！”
第六十一章 让你在人前光彩照人
“不是我让你这么说，而是你的心让你坦然面对真实！”
江楚天凝视着沈天晴，沉声道：“沈天晴，你要是为自己的话而感到羞耻，才真的是白痴。人性本来就是这样，除了刚出生的婴儿之外，是人就会有恶念。就算有恶念，又怎样？你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但，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到你！”
提起脚下的医药箱，他直接丢了过去，“这里有冰袋，有药膏，敷敷你的脸，别给我丢人！”
转过身，他又转过头，“沈天晴，如果你的心只有针眼那么大，只装着那么点悲惨的往事，那你不如现在就从这层楼跳下去的好！未来，和你这种只会沉溺在悲伤过去里的人没什么关系！”
看都不看沈天晴，江楚天大步走开，把门重重地甩上。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走开，只是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里头压抑的哭声。
“女人，就是麻烦…”翻了翻白眼，江楚天吐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天晴倒在地毯上，背抵着床，把身体蜷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得浑身无力，才慢慢爬起身来。
站在窗前，把手贴在玻璃上，沈天晴静静地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眼前的海景，是那样的绚丽，看着这样的美景，谁会想要一跃而下呢？
“江楚天，我的心不是只有针眼那么大，我的心，也可以装下整个世界的。”
低声呢喃着，沈天晴转进浴室，洗了把脸，又从医药箱里取出药用的冰袋敷脸，这回，不只是敷脸了，连同眼睛都要好好敷一下。
听到敲门声时，沈天晴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