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一瞬间，沈天晴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
虽然她并不知道江楚天让她低头做什么，但她就是信了他。
也就是她低头的那一瞬间，泰山一枪击中了帕莎。
“你是故意的…”看着江楚天，虽然没有哭，但沈天晴的眼底还是有些湿意。
刚才用两具尸体吸引帕莎的火力，江楚天一直在算计着帕莎枪里还有几颗子弹。
在算到帕莎枪里只剩一颗子弹时，他毫不犹豫地诱使帕莎向他开枪。
但这些事，江楚天却完全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他只是笑着抚了下沈天晴的头发，俯下头，似乎想要吻她。
但，鼻尖才触到她的头发，他就笑着别开了脸，“好难闻——看来，你得好好洗洗了。”
被江楚天一说，沈天晴也想起来了。
打了个寒战，她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些幽怨地瞥了眼江楚天，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奔向了戴纳。
“戴纳，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走。”
江楚天走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戴纳，皱眉道：“看来，戴纳得等警查叫救护车了。”
惊讶地回头，沈天晴迟疑道：“不是说好…”
“他受了伤，这里都是他的血，带他走，只会招惹警查找上门。”
江楚天这样一说，沈天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江楚天被枪击中手臂之后，立刻就用手帕裹住了伤口，居然没有血在地上。
看着戴纳，江楚天淡淡道：“戴纳，该怎么和警查打交道，你是懂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有回答他，戴纳只是深深地看着沈天晴，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不用担心，格洛里亚，你先走吧！”
沈天晴还在迟疑，江楚天已经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快步走开。
泰山落在后面，做完善后工作，才转身离开，临走时，甚至没和戴纳说话。
看着泰山的背影，戴纳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原本昏迷在旁边的安可幽幽醒了过来。
看见戴纳，她怔了怔，“您、您是戴纳威尔逊先生？”
虽然是在这种古怪的情形下见面，但安可还是立刻就去整理头发，看着戴纳，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沈天晴呢？我刚才——对，那个女人，那个抓住我的女人——是在叫沈天晴！”
冷冷地看着他，戴纳寒声道：“你听错了！”
“我怎么会听错呢？我明明听到了，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是在叫…”
话说了一半，安可就看到了戴纳受伤的腿，也看到了那一片血泊。
“威尔逊先生，你、你怎么了？那个女人…”
目光一转，安可终于看到了帕莎的尸体。
瞪大了眼睛，安可张着嘴，喘息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下一刻，就又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
有些嫌弃地低语，戴纳偏过头，隐约听到警车的鸣叫声。
勾起嘴角，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真的很像啊…”
满眼的血，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听到警车的鸣笛声，坐在车里的沈天晴紧张地抓着椅背，看着驶过去的警车。
“戴纳会不会有事？”
没有回答她，江楚天只是笑了笑。
而另一边一直在打电话的泰山则回过头，低声道：“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善后的。”
虽然他们的计划很成功，但总还是会有一些可能暴光他们身份的漏洞。
泰山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就是安排好之后的事情。
一直坐得笔直的江楚天，在听到泰山的话后，似乎终于放松下来，缓缓倒在了椅子上。
江楚天这一倒，沈天晴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抱住江楚天，她紧张地问：“去医院吧！”
“不去医院，”江楚天笑着抓住沈天晴的手，“泰山会安排的，你听他的…”
第179章 另一处伤
沈天晴知道江楚天一直很信任泰山，但没有想到他对泰山的信任，居然是可以托交生命的程度。
如果不是信任泰山，那江楚天之前不会引帕莎向他开枪。
就是因为知道泰山会处理好后面所有的事，他才会那样安心。
泰山一直都像是江楚天的影子，总是无声无息地跟在江楚天的身边，听从江楚天的命令，并执行到底，就像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在江楚天在时，没有人留意到他，但等到江楚天出了事，沈天晴才惊觉泰山居然也是那样有能力的人。
没有送江楚天进医院，泰山直接把车开到了老区的闹市区，这里是S市人口密集处，有很多老房子都是上个世纪初建的了。而且，这里聚集了很多外来人口，平时，就算是沈天晴这样的当地人都很少来这里。
但泰山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这里，而且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诊所，只接待熟客的。”抱着江楚天，泰山直入看起来简陋的诊所。
沈天晴虽然对这样一间看起来只能看感冒之类小病的诊所有所怀疑，却还是跟上了泰山。
诊所里只有一个中年护士在，看到泰山抱着江楚天进来，居然没有半点吃惊的意思。
只是摆了下头，示意他们往里走。她却没有跟进来，只是拿起电话拨电话：“王医生，有病人，需要立刻做手术——枪伤。”
听到她平淡的语气，沈天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在华国，枪伤这种伤，不是经常能见到的，以枪械管制程度来讲，中了枪的一般都是坏人。
但那个护士，说到枪伤就像在说谁不小心划伤了手指一样。
走到诊所后面，沈天晴才发觉这间诊所居然另有乾坤。
虽然很小，但这里居然有一间手术室。虽然设备看起来很老旧，但的确看起来像个医院了。
那位王医生是个个子小小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见到他们甚至连看都看病人，直接就道：“十万——”
“没问题——”泰山沉声应了声，直接把已经晕过去的江楚天放在了手术台上，扭头冲着沈天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出去。
看看那个王医生，沈天晴有些不放心。
但没等她问什么，泰山就直接伸手来推她。
没办法，沈天晴只能跟着泰山出去，“泰山，那个王医生，他可以吗？”
瞄她一眼，泰山淡淡道：“你放心，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王医生的医术是很好的。这间诊所接到的病人，多到让你觉得惊讶。”
是够惊讶的！
虽然不好问王医生到底是什么人，但看这规格，看这架势，沈天晴可以肯定：这间诊所就是都市传说中的黑诊所。
要不然，一般正规诊所怎么会有手术室，又怎么肯给中了枪伤的病人做手术呢？
不过这些话，她却不敢对泰山说。
泰山也没有理会她，居然就这样丢下她一个等着，自己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沈天晴也没有问泰山的去向。
虽然这件事看似已经完结，但其实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想来泰山应该就是去处理那些事了。
坐在手术室门口快掉光了漆的长木椅上，沈天晴呆呆地盯着手术室。
这间手术室实在太简陋，门口上连“手术中”的红灯都没有，她根本就不知道手术室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她只知道江楚天是手臂中枪，具体的子弹是不是留在手臂中，又或者有没有伤到骨头什么的，她都不清楚。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很慌。
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沈天晴吐出一口浊气，用双手重重地拍了拍脸，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取出手机，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电话，“喂，妈…”
她才叫了一声，电话那头的沈咪就一叠声地叫了起来：“你在哪？刚才我看到你中了枪，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安可差点死了，刚才她被警查送去医院了，我也是吓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揉了揉太阳穴，沈天晴沉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到“担心”两个字的时候，沈天晴不禁苦笑了下。
或许，沈咪最担心的不是她这个女儿呢！
“妈，刚才我没有被子弹击中，你不要听人乱讲。是，当时我很害怕，所以跑掉了——等过后警查问我时，我会和他们讲的…”
那么多人看到她突然倒在舞台上，想要避开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她还不能放心离开。
挂断电话，沈天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听到手术室门响的那一刻，她才猛地醒过神。
跳起身，她迎上走出来的王医生，虽然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看被两个护士推出来的那张病床。
瞄了她一眼，王医生淡淡道：“两处枪伤，手臂上的那处没有伤到骨头，子弹也穿过手臂。这处就算是赠送的了，不要钱，但腹部那处就有点小麻烦，要加五万——”
“他腹部也中了枪？”沈天晴愕然，后面王医生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怪不得会晕过去，原来他在后台出现之前，就已经中了枪。
绕过王医生，她直接扑到病床前，把着床边低头去看江楚天。
“楚天，楚天…”
“麻醉剂还没那么快散的…”看到沈天晴根本连头都没回，王医生摸了摸脑袋，也不再和沈天晴说话，只是嘀咕着“还得和男人要钱啊…”
沈天晴却没有心思听王医生说什么，一路跟着两个护士跟去了一样简陋不堪的病房，她坐在病床前，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的江楚天。
明明受了伤，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后台？
真是个傻瓜，难道你不知道你受伤我有多心疼吗？
不是明明就答应了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吗？
握着江楚天的手，沈天晴的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的手上，但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忍不住微笑。
虽然他不肯说爱她，甚至还坚持他的天使才是他的真爱。
但，他连为她赴死都肯，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一个女人，一生期盼的爱情，也不仅仅只是“我爱你”三个字。
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比不过他的真心与行动。
第180章 余波未平
没有守到江楚天醒来，虽然沈天晴也想江楚天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她。
但警方那边还是要去配合，让沈天晴有些惊讶的，是泰山请来陪同她去警局的律师，居然是沐子峰。
她还以为之前拒绝了沐子峰就不会再见面了呢！
乍一相见，她还真是有些不自在，倒是沐子峰，看起来仍然很温善。
一看到沈天晴就先笑了，“沈小姐不用紧张，只是到警局配合一下调查，如果你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的。”
什么是不想回答的问题？！从前她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带着律师到场，接受调查，的确是受到很多优待。
来录口供的警查就有些郁闷了，“现在还真看出是法制社会了，上警局一趟都得带着律师，老外这样就算了，连华国人都这么懂法了。”
小警查说俏皮话，老警查却是用力敲他的头，“乱讲什么呢！”
虽然之前抓沈天晴不是他们分局，但沈天晴是什么人，他却是清楚的。
别说经历过那样的事，就是这位沈小姐现在背后藏着那么个大金主，带个律师来还真不能说是在摆谱。
不知是不是有人交待过什么，老警查说话很是客气，“沈小姐，那天在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你倒在舞台上，你——是被枪击了吧？”
抬起眼，沈天晴微笑，“警官，你觉得我像是被枪打中的样子吗？”
这些问题，早在计划之前，他们就有想到过，而且也想过了要怎么回答。
江楚天不希望把沈天晴卷入泰币狙击案里，所以沈天晴也不会承认自己遭受枪击的事。
“那个时候，我身体突然不舒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是突然心脏病发作？自从去年在那里出来后，我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沈天晴说到这里时，两个警查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后来我缓过来时，发现场面很混乱，所有人都在乱跑，我很害怕，所以就跑掉了——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有枪击案发生的，也是才知道警方要我协助调查。”
“真是这样？”那个年轻的警查挑起眉，突然问：“沈小姐认识戴纳威尔逊先生是吧？”
“是，”这个没办法隐瞒，戴纳初次在S市亮相，就是和她在一起。
“我们之前就认识，是好朋友。”沈天晴适时地垂下眼帘，露出伤心的表情，事实上，不用装，她也为戴纳很担心，“我听说好像他有在这次事件中受伤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探视？”
没有回答沈天晴的问题，那个年轻警查突兀地问：“你们是在泰国认识的？！沈小姐，你今年初在泰国是吧？在那里做什么？是不是和戴纳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问？”沈天晴抬眼，平静地回望他，“我在泰国自然是旅行，之后我还去过法国旅行——经历过一些事后，我觉得人还是趁着年轻多出去散散心的好——这，有问题吗？！”
“你明明就是和戴纳威尔逊在一起！之前的泰币狙击案，你也有参加是不是？！”
目光一瞬，沈天晴看着那个突然按着桌子站起来的年轻警查，没有说话。
在沈天晴回答问题时，沐子峰一直都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沈天晴一闭嘴，他就立刻出声了。
“警官，沈小姐是来协助调查的，她不是犯人，你不能这样逼问她，更不该用你的主观意识来猜测她的行为。”
“能不能说点简单的？”瞪着沐子峰，年轻警查皱起眉，“你们这些律师就知道这样满嘴说大话！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有多大？三死一伤啊！我别说逼问她，就是拘押她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老警查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小柯，乱说什么呢？”
低垂着头的沈天晴忽然抬起头，深深地望了那个年轻警查一眼。
“死人了吗？原来昨天的事，那么大啊！”好像才知道有人死了一样，沈天晴露出害怕的表情，“新闻没有报啊…”
老警查看着她的表情，也是头痛。
虽然这事儿压不下去，很快就会暴光的，但真的不应该从他们嘴里说出去。
“沈小姐，这事关机密，希望你不要出去乱讲。”
“我不会的——好可怕…”
似乎很害怕，沈天晴转向沐子峰，小声问：“沐律师，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警官——”看向两个警查，沐子峰虽然没问后面的问题，可是那眼神却很有压迫感。
没有意外，根本没有回答过几个问题的沈天晴轻松随着律师出了警局。
临走时，她回过头去，看着刚才咄咄逼人的年轻警查，微微一笑，“原来您姓柯啊！回去以后帮我向柯盈问好，我们是朋友的。”
柯姓年轻警查脸色一沉，瞪着沈天晴就要说话，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警查拖了出去。
“张叔，你看那女人多嚣张…”
听着渐远的声音，沈天晴撩了下眼皮，带着几分冷意。
柯家的势力，都在政法，而且据说柯盈的堂兄堂弟很多，作为柯家唯一女孩的柯盈是很受宠的。
在警局见到一个姓柯的，沈天晴一点都不奇怪。
但来针对她就真的很惹人厌了。
看着她的表情，沐子峰平声道：“沈小姐，我会投诉这位警官的。”
转过头看着沐子峰，沈天晴笑了，“你不怕得罪柯家？”
“我们做律师的，就是得罪人的行业，如果这样也怕，那真的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沐子峰微微一笑，看着沈天晴，笑道：“沈小姐，如果有机会能成为你的私人律师，我会很荣幸的。”
闻言失笑，沈天晴笑睨着沐子峰，偏了偏头，“以前沐律师可是想成为帝国集团的法律顾问呢！从一个大集团的法律顾问，变成我一个小女人的私人律师，沐律师不觉得志向变得越来越低吗？”
“不会啊！沈小姐如果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做得很好的。”
迎着沈天晴的目光，沐子峰表现得很是诚恳。
但沈天晴知道，这份诚恳，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后的江楚天。
她能理解，泰山没有动用帝国集团的律师来帮她，是因为不想让这件事牵连到江楚天。
而沐子峰，自然也很清楚，他现在虽然是做沈天晴的代理律师，但实际上，却是在为江楚天做事。
第181章 意外的收益者
这年头，没有人傻，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秀机灵。
沈天晴也不认为沐子峰是傻子，这个充满野心的男人，比谁都机灵。
睨着沐子峰，沈天晴微笑，“沐律师把律师费降低些吧！我怕我这个穷人雇不起你。”
虽然没有点明，但沈天晴却是告诉沐子峰，就算她雇了他做私人律师，但是也不要想借着她这条线攀上江楚天。
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沐子峰却只是笑，“好说，沈小姐只要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就是免费为沈小姐服务，都没有问题。”
头略微低了下，他直白地道：“其实，我现在在S市小有名气，也是沾沈小姐的光。虽然之前那起案子，对沈小姐来说，可能是不愿去回想的往事，但我不能不承认，因为那起案子，才有了我现在的名气。”
“沐律师真是直白…”沈天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沐子峰能从那起案子受益，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虽然她也算是被利用，但沈天晴并不因此而生气。
“既然沐律师已经是我的私人律师，那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你——我想去探视戴纳，希望沐律师能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威尔逊先生又不是囚犯，沈小姐探视朋友也很应该。”沐子峰笑道：“这件事，我会安排，沈小姐等我电话。”
听到沐子峰一口答应，沈天晴也并没有觉得太过开心。
刚才被柯盈的兄弟问到泰国的事，让她心生警惕。
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那件事，不仅仅是戴纳的团队做的，而是已经开始怀疑江楚天了呢？
她很想知道戴纳究竟对警方说了什么，警方会不会调查到江楚天身上呢？
不过，除了问这些事，她最主要还是想知道戴纳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