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还没有暴露,好在,她还有命在。

那个死猴子竟凭着张大福的倒台,一跃成为楚府的副管家了。而楚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马,也统统都被更换一新。

那些被芸太太收买的,属于芸太太的势力,已经在楚府消失殆尽了。楚家的主子,再一次被确定了。

楚伯雅在处理好三太太的后事之后,便也不常回家了。楚嫣然常常都会漫步到后院,看着后院里的一草一土。

她常常回忆起她的少女时代。

那个时代里,她还不曾见过外面的广阔天空,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寸方地。童年的时候,母亲常常带她来这里玩耍。少女时代,她常常在这里等待着她所爱慕着的人儿——楚伯雅。

他是那么的宁静而又完美,他对她是那么的温和可亲。

在楚府,他是唯一不会嘲笑她、看低她的人,只有他没有嘲笑着暗示她是来历不明的孩子,是交际花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

开始,楚嫣然直以为她的劲敌是楚星朔。那个讨厌的楚星朔,也常常缠着她心爱的大哥,围着他转来转去,在大哥的面前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却败在了一个来自乡下的,瘦得像猴子一样的死丫头手里。

楚嫣然伸出手来,细细的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自己的脸庞和自己高耸的酥胸。

她有什么不如她呢?楚嫣然的心里一片苦涩。

第一百五十六章当爱已成往事(下)

楚嫣然曾经打过算盘,便是楚伯雅不曾爱过自己,凭着自己漂亮的姿色,相信与楚家有着世交的程家的那位大少爷,也应该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又一次被打破了。

程世雄对于自己的态度,莫说是比不上楚伯雅,就连平日里那个嘻皮笑脸讽刺自己的楚龙韬都不如。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对着自己表达过一丝好感,对自己给他的暗示,也根本就在漠视!

而楚嫣然曾经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会是楚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的希望,也全部落了空。

第一个从楚家嫁出去,并且成为程家媳妇儿的人,是楚锦然。

楚嫣然有些吃味儿的看着楚家堆成一座小山样的,属于楚锦然的嫁妆,看着楚锦然穿上了大红的旗袍,看着楚锦然一袭大红盖头,坐上了抬往程家的花轿。

三太太死了,楚锦然出嫁了。

她心爱的大哥楚伯雅也在楚锦然的婚事之后赶往外地,而那个调皮捣蛋的楚龙韬竟然也离开楚家跑去上海读个什么军事学校了。

楚嫣然慢慢的在后院里独自散步。

深秋的景色,即便是有花开放,也有着一股子萧瑟,让人平白的感觉到凄凉。

那片漂亮的、怒放着的芍药花儿就这么着永远的消失在她童年的记忆深处了。那片古怪的灌木丛却还仍然长在那里,伸着带刺的枝桠,顶着总是绿油油的叶子,倔强地杵在那儿,看上去。还是那么耀武扬威的。

楚嫣然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身,抬起头看着这所在汉口人人仰慕地豪华小洋楼。

这间白色的小洋楼装下了多少荣华富贵。却也装载着多少地寂寞与悲伤!

它像是一个冰冷的笼子,圈住了多少人的青春!

楚家的人。走的走,死地死,到如今,还剩下谁了呢?

楚嫣然没有来由的,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即将落入深渊的无助感。

是呵。楚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清了?

冷清到,让她也突然产生了一股子想要逃开的欲望。

对,逃走,不要再待在这样一个冰冷到毫无感情可言的地方!

于是,楚嫣然开始更加频繁的参加各种府坻千金举办的舞会,每日早出晚归,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惺惺作态的走在楚府通往那些个舞会地路上。

或许。只有在舞会上,楚嫣然才会感受到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快乐。穿着华服地楚嫣然,是舞会小伙子们注目的焦点。许多纨绔子弟和军团地士官们竞相追逐地目标。

楚嫣然频繁的更换着舞伴,在男人们地恭维下娇笑连连。她双目含春。两颊微红,全身都焕发着女人在这个最美的年华里独有的风姿和美丽。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闯入了楚嫣然的视线的。

那一天的舞会上,楚嫣然正举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打算送到唇边。刚才的那一曲舞蹈,她跳得太过尽兴,弄得她口干舌燥。

楚嫣然的香槟刚刚送到唇边,她抬起眉眼,视线,突然间被锁住了,整个人,也陡然僵硬起来。

那个人,那个,像天上明月一般闪着清辉的俊美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的,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的眉眼如画,唇如描画出来似的圆润,身材挺拨,像是从梦境中走出来一般。

楚嫣然微张着嘴,手中的香槟恍惚间坠落于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音她也充耳不闻,至到那琥珀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裙摆,至到那个如画一般的男子递来一块手帕,温和的微笑,一如往常。

“小姐,你没事吧?”

一样的微笑,却不一样的声音。

楚嫣然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皮肤黝黑,只是眉眼上,有几分与他相像。

楚嫣然一张脸涨得通红。

是呵,只是与他有几分相像而已,怎么就能让自己这样失神呢?

心里,是有一点点的失望。

这个男人,穿着军装,与楚伯雅温文而雅的儒生形象相比,倒多了几分军人的潇洒和帅气。只是,那一双浓眉下的眼睛,竟是与楚伯雅那样的相似。

楚嫣然发现,她经常会在各种舞会上碰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经常的对她大献殷勤。楚嫣然通过各种渠道打探过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萧然,是个党国军官,家境算不上殷实,不过是个普通人家。楚嫣然听了这件事,顿时对这个人失去了几分好感。

可是,他的体贴,他的关心,他那酷似楚伯雅的双眼,他的微笑和他的一切,都让楚嫣然恍惚间觉得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楚伯雅。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又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这个男人不过是和楚伯雅相似罢了,他不是真的楚伯雅。

可是,楚嫣然终于在一个如诗如画片美丽的夜晚,在那个舞会上,蓦然回首,看到一袭白衣的萧然风度翩翩的走向自己,脸上所浮现的微笑,带着如月光一般皎洁的清辉。

那一刻,就仿佛天上的月亮映在了人间平静的湖水里,楚嫣然被湖水中的月亮迷惑了,她全然忘记了月亮本来就是该在天上的,人间拥有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那一刻,楚嫣然迷失了她的爱情,又一次陷入了她自己想像的爱河。

楚嫣然静静的坐在那儿,听着芸太太的讲述和回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想起楚星朔在看到自己时不屑与鄙夷的目光,想起三太太曾经是怎样笑话自己的,想起楚府的下人们是怎样在背后议论自己、嘲笑自己的。

她就像是一个精心包装后的发霉的面包,表面看起来精美好看,可惜里面都是酸的、苦的。

芸太太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她整个风光无限的青春年华过后所留下的唯一的珍宝,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有了。“宝贝,听妈的话,不要再去想那个穷光蛋了。妈一定给你说一门像样的亲事,让你嫁的风光,生活得美满,好不好?”芸太太摸着楚嫣然凌乱的头发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嫣然,只淡淡的看了母亲一眼,慢慢的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芸太太看着楚嫣然的背影,内心,一片苦涩。

第一百五十七章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一)

芸太太彻底的慌了神。

一大早,对着空荡荡的楚嫣然的房间,芸太太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她急匆匆的跑过去,打开楚嫣然的衣柜。衣柜里除了几件楚嫣然平素里不常穿的衣服孤伶伶的挂在那儿之外,其他漂亮的衣服全部消失了。

芸太太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气直逼自己的脑门,她慌里慌张的又跑到了楚嫣然床边的一个大柜子边儿,拉开全部的抽屉。

芸太太的心,彻底的凉了,整个人也完全的傻在那里。

这些个抽屉,除了还剩下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物件,楚嫣然平日里经常佩戴的首饰和配件等物品,也随着那些衣服,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足以把芸太太逼疯的问题。她愣愣的呆立在那里,一时之间,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微微的有了些许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直冲向门口。

可是到了门口,她又颓然的垮在那里。

房间过于整洁了,这证明着楚嫣然已经早就离开家了,自己这会子急冲冲的跑出去,要到哪里去寻她呢?

芸太太感觉到心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全身都咝咝啦啦的,她急得在屋子里团团直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屋子正中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这孩子,这孩子,是她傅芸芸一生唯一值得她自豪和欣慰的一件事了。

回首她曾经走过的那段岁月。芸太太除了那种风光无限,穿着光鲜的衣裙参加各种舞会地美好记忆之外,剩下的就只是关于那些频繁更换不同的“顾主”地记忆了。

可是,而今。那些记忆早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再也不愿想起了。当她地女儿咕咕坠地之后,一种母性的温柔已经完全的将她改变。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日子,她再也没有过想要追回的欲望,取而代之地。是不断的想办法,想让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过得更好些。

为此,她不惜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上演了一出又一出认父的闹剧。为此,她假装看不见楚家所有人的白眼和冷脸,假装听不到别人的嘲笑,只为了能让她有一个显赫的家世。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够吃地好,穿的暖。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让她结交社会上层地人士,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让她地身价抬得更高。

而只有身价高的女人,才能嫁给一个身价高的男人。并且嫁过去不会挨欺负。受白眼。

身份卑微地女人,即便是嫁给了钻石级的男人。也不过是给人做妾。而身为姨太太的日子,是极其不好过的,不仅要被上面的大太太压在头上,甚至连下人们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女人的一生,如果不好好的策划,那将是多么的悲哀!

芸太太悲叹一声,眼泪流成一片。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体会她的苦心呢?

芸太太哭了一会子,又陡然想起,若不赶紧去寻楚嫣然,怕是赶都赶不上了。

她急火火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跑出了楚嫣然的房间。

楚星朔依旧趴在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啃着苹果。

这是她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想楚星朔的生平,最大的乐趣,除了骑马,便是边看书边啃苹果了。上个星期,阿来刚刚送了匹马给她,栗色的阿拉伯马,高贵的血统一望它优美的身姿便可以知晓。楚星朔好不欢喜。

她伸了一个懒腰,翻过身来,躺在床上,重重的咬了一口苹果。

沈清弦深知她喜欢吃苹果,所以特地叫人每天都从果园子里送新鲜的过来,洗净了,亲自端到她的房间。

楚星朔眯起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露出一抹惬意微笑。

如果生活永远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她楚星朔一生足矣!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楚星朔微微的抬了抬头,唤道:“进来!”

门开了,开得很迟疑,像是推门的人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楚星朔的眉,微微的皱了皱。

这种推门的方式,既不像王妈,也不像沈清弦,可是,进她房间里来的,平素里除了这两个,也再没别的人敢在她在房间的时候闯进来了。

楚星朔拿着苹果,坐起身来。

门外,闪进来一张疲惫的脸,凌乱的头发衬着这张满是疲惫,还略带着泪痕的脸,让人看了,心情也会跟着她压抑起来——

芸太太神色颓然的走了起来。

“星朔。”芸太太怯生生的唤道,全然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昂,以长辈自居的神态。

楚星朔微微的挑了挑眉,这老妖精平日里可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更没有主动跟自己打过招呼,这会子跑进自己的房间,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芸姨。”楚星朔淡淡的应了一声,这一声“芸姨”已经给足了芸太太面子了,若是往日,楚星朔绝对不会屑于搭理她的。芸太太感激的看了看楚星朔,轻轻的关上房门,走了进来。

楚星朔看着芸太太,芸太太却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有事吗,芸姨?”楚星朔问道。她的声音里虽不带一丝情感,却也足够鼓励芸太太开口了。

谁想这芸太太还没有说话,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楚星朔的眉头皱在了一处,她看了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芸太太,颇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芸姨,你这是干什么?”

“星朔!”芸太太见楚星朔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忙抬头哭道:“求求你救救嫣然吧!”

“楚嫣然?”楚星朔更加的疑惑了,她盯着芸太太,不知道这两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能挖地三尺把土地包里的狐狸精找出来比比谁更妖道的母女俩,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这段日子,楚府是越来越清静了,清静到连楚星朔都觉得呆在家里没什么意思,清静到近日里连楚嫣然和芸太太这对喜欢做怪的母女都没了声息。所以楚星朔就几乎忽略了她们的存在了。

“她怎么了?”楚星朔淡淡的问道。

“她…”芸太太不提还好,这一提之下,不觉更加的悲伤起来,她一边哽咽着,一边哭道:“她失踪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二)

说到楚嫣然失踪,恐怕跟听到麻雀变成凤凰飞上了梧桐树的效果是一样的令人震惊。

平日里,芸太太和楚嫣然这对母女,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是老死也要赖在楚家的。

楚星朔虽有些惊讶,但好歹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表示,她只是看了看芸太太。不知道这老妖精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楚嫣然怎么可能会失踪呢?便是有人觊觎楚家的钱财,想要绑票,也该事先打听过的,怎么可能拿楚嫣然来开玩笑?

芸太太见楚星朔没有任何表示,一颗心,顿时凉了半载儿。不过,这芸太太又是何许人也?上演一出悲痛动人的戏剧,她是最在行的了。

芸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把楚嫣然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只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国民党军官,诱骗了楚嫣然,利用她年轻单纯的心灵,把她给拐走了。

楚星朔淡淡的看着声泪俱下的芸太太,这个听上去有点像蓝胡子的故事让楚星朔听起来觉得十分的好笑。

第一,那个军官,可不见得是什么道貌岸然,兴许是个年轻貌美而又风流倜傥的呢。要不然,凭着楚嫣然这种除了盯着人家的脸,便是盯着人家的钱袋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看上眼?

第二,芸太太口中的楚嫣然,可不是什么年轻单纯的小姑娘,她的心灵也不可能有多么的纯洁,若不是被人家的钱给收买了,便是被人家的外貌和甜言蜜语给迷惑了。

楚星朔有点啼笑皆非地看着芸太太,平日里。这老妖精不常说楚嫣然像极了年轻时的她,一样的美到极点,冰雪聪明吗?赶情这冰雪聪明就是这样体现地?

“星朔!”芸太太抬起一双泪眼。求助似的看着楚星朔,哭道:“芸姨知道我平日里不是个讨喜地人。但是,求你看在嫣然好歹也是你妹妹的份儿上,帮我找找她罢!”

楚星朔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手中吃剩了一半的苹果,唇边。绽开了一缕轻笑。

“芸姨,如果是这样的事情,应该去找巡捕房,请他们帮忙寻找一下,相信会很快找到他们的。”楚星朔地语气波澜不惊,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半个苹果上。

青绿色的苹果,泛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格外的清新新鲜,苹果的一半已经被咬得露出了洁白的果肉。这就更加的让人感觉到这苹果的香甜美味。

“这…”芸太太犹豫了一下,她偷偷观察了一下楚星朔,发现楚星朔地表情让人根本猜测不出她的任何想法。她是那么平静。那么的安稳,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她洁白如玉地脸庞上。反射出一种淡淡的光晕,长长地睫毛下面。黑珍珠似地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那个苹果,好像那个苹果上有她感兴趣地东西似的。

“星朔,”芸太太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打定了主意要求楚星朔了,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楚家现在是她当家呢!伯雅不在家,她能求到的,也只有楚星朔了。芸太太低声下气的求道:“星朔,你知道,人言可畏呀!身为一个姑娘家,这事,要是传出去…嫣然日后还怎么嫁人呢?”

芸太太说着,竟然悲恸起来,她本是想打动楚星朔的,但是思及楚嫣然现在尚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住得怎么样,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个骗子,她自己倒先受不住了,一时之间,居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星朔,芸姨求你!就算芸姨曾经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都原谅芸姨,或者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救你帮帮芸姨,找到嫣然。芸姨知道,你是有办法的!”芸太太哭得模糊了视线,“扑通”一声跪倒在楚星朔的床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道:“嫣然没吃过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楚星朔抬起眼睛,看了看芸太太。

有那么一、两秒,楚星朔都是沉默着。

她突然想起了三太太在死前,也曾这样给自己下跪过。

“星朔,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你看在锦然是你妹妹的份上,别让她受委屈,别让她受委屈罢!”

“星朔、星朔!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求求你别为难锦然。她还小,她还小啊!”

真是有趣。

不管女人们是多么的愚蠢可笑,不管她们因为自己的贪欲和愚笨犯下了多么滔天的大罪、多么令人不齿的罪过,她们,居然都还抱着一丝奢望,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殃及自己的子女。做梦,都想在自己的子女面前维护着最后的一丝尊严,不想让她们的子女觉得她们有多肮脏,多不齿。

眼前的这个芸太太也是一样,她平日里是多么的妖道,多么的趾高气昂,她总是那样的跟自己过不去,可是眼下,她为了她的女儿,居然也可以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去寻找她的女儿。

芸太太还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楚星朔看着她,在这一刻,楚星朔突然有点不解起来。

是的,她真的无法理解三太太和芸太太的心理,难道,做母亲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吗楚星朔叹了一声,可惜,她这一生,怕是无法体会到这样的一种感情了。她的娘亲,那个,只来得及给了她童年一点点记忆和温暖的女人,还没有陪她走过人生的风雨,便撒手而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硕大的、寂寞的楚府里,孤独的徘徊。

于是,这个在别人眼里无比奢华的楚府,这个在别人眼里无限风光的小洋楼,便锁住了楚星朔的快乐。

走过路过的这二十几年里,回首望去,留下的,只是一串串关于孤独的,长长的脚印。

除了孤独,就再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