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确实…应该离开了。

想到这儿。楚星朔一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笑容。她点了点头,对沈清弦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沈清弦被楚星朔一问,又开始迷茫起来。是呵,去哪里呢?她的家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虽然程太太一再的表示要她住到她那里去,但是,那个地方,却一直不是她想要的归宿,程世英到底也是程家地长子,若是自己跑到那里,只怕是也会给人家造成麻烦,还是不要去为人家增加负担的好。现在的阿来,虽然事业有成,可是毕竟他拥有自己地事业和自己的爱情,自己也不可以跑去给他增加负担。

那么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沈清弦有些黯然地想了想,然后强颜欢笑道:“或许我可以回老家去,老家地宅子还在,我有点积蓄,可以做点什么的。”

楚星朔看着沈清弦,心里也升起了一丝难过。沈清弦在楚家与自己相伴了这么多年,却连个最后落脚地地方都没有,想想真免不了伤感。

“这样吧,”楚星朔伸手拿过了桌上摆放的纸笔,拨掉钢笔的笔帽,在纸上唰唰的写着什么,一边对沈清弦说道:“我从前的一个老师,现在在一个乡镇里成立的女子学校做校长,我把地址写给你,你可以去找他,看他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具体的事情,我会在今晚打电话给他,你只要去到那里就可以的。”

沈清弦微微的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看着楚星朔。

这时候正值清晨,窗外的阳光并不是很足,淡淡的洒进房间,将房间照得温馨而又柔和。这些光线包围着楚星朔,令她一张有着绝美容颜的面庞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格外的秀美好看。而且她对自己又是这样好的,为人又直率,又懂得去照顾别人,最重要的是,她跟自己不一样,二小姐这个人,是很有主见,而且完全是值得依赖的,阿来能有她在身边照顾,那么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的离开楚府,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些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难忘的人们。

“二小姐…”沈清弦哽咽着轻轻唤了一声,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红了。

“什么?”楚星朔抬起头来,看到沈清弦又红了眼睛,不由得又轻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小哭巴精的性格,这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沈清弦被楚星朔这一席话说得更加的酸楚了,她站起身,走了过来,伸出臂膀轻轻的抱住了楚星朔。

楚星朔想不到一向慢热情的沈清弦会走过来抱住自己,不免微微的愣住了,她眨了眨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心里,也涌起了无限的酸楚。

楚星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在身后抱住了自己的沈清弦的身上,叹息了一声,其实,她的眼睛里也涌上了泪花,只是,她没有哭。

而沈清弦的泪水,则一滴,接一滴的滑落,落进楚星朔黑亮的发丝里,晶莹得有如露水。

是的,就要离开了,她们,他们,从此,都将天各一方。

刀疤思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向楚老爷子坦白了自己的行为。

楚云汉看着刀疤一脸晦气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给自己点了一只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用两根手指头掐着,指向刀疤,白色的烟雾从他咧开的嘴里和鼻孔里向外飘着,随着他的话语颤动。

“哈哈,好你个刀疤,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哈?”到底是军旅出身的老爷子,这把年纪了,中了子弹居然也恢复得这么快。楚云汉乐呵呵的的说道:“也不怪你这样想女人,想来你也三十多岁了,该找个女人了。你看中的就是那个叫什么沈清弦的?没问题,一会儿我跟星朔说说,就把她说给你做媳妇儿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楚家真正的继承人

楚云汉乐呵呵的瞧着刀疤,是呢,他怎么就没想到,刀疤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对女人动心呢?

既然他看中了那个叫沈清弦的女人,那就把那女人给了他,也算成全了刀疤。想想刀疤也怪不容易的,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也没有个女人。那个沈清弦就是王妈提拨上来的助手吧?从前还真没正眼瞧过她,不过昨儿见这丫头手脚还算利落,办事也稳重,尤其是人长得既清秀又水灵,身材也看上不去不错,这刀疤还算是有眼光。

“哎哟,老爷子!”刀疤闻听楚云汉这样说,吓得急忙摇手,一颗硕大的脑袋瓜子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苦着一张脸说道:“求求您,可千万别的,这二小姐的脾气我知道,她若知道了这事,准得把我的皮扒下来,这可万万使不得!”

楚云汉听刀疤这样说,又见他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他一边笑,一边点着头,掐着雪茄的手指频频的点向刀疤,哈哈的乐道:“嗯,有道理。我那个闺女啊,可是难得看中什么人的,我也听说过她很中意那个丫头的事。你小子色胆包天哪,既然知道星朔必不饶你,还敢做这样的事?”

刀疤点头哈腰的,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的神气,说道:“老爷子见笑了,想我这三十好几的年龄,也没有过女人。怪只怪那丫头长得实在太过惹人心痒,所以忍不住就…”

刀疤想了想,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楚云汉说道:“老爷子,若是二小姐怪罪下来。您可得替我说说好话。”

楚云汉乐道:“放心,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完。又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面色凝重的说道:“比起这个,我近日里,倒更是在为一件事情忧心。”

“哦?”刀疤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关切地神情,问道:“老爷子在烦什么?”

“我常常觉得我老了,”楚云汉叹息一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吐出口中的烟雾,慢慢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这地下的生意,想来,也该找个人接替我地位子了…”

一丝喜悦,夹着期待一并闪过了刀疤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一双小眼睛,也立刻闪出兴奋的光芒。是呢。这一天,他等了多久啊。从他被楚老爷子救起过的那一天起,他跟着他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有好几次都险点送了命,为了这老爷子的江山。刀疤几乎废尽了心血。他像是楚云汉地影子,时时刻刻的跟随在他的左右。替他办事,替他杀人,替他挡住向他射过来的子弹。

如果说楚云汉现在在地下黑道上的地位和江山如此稳固和壮大的话,那有一大半的功劳,是要归功于刀疤的。

楚云汉不止一次暗示过刀疤,他绝对不会亏待他,刀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在日后获得回报。

今儿,莫不是情场失了意,全在生意场上补回来了?

一丝窈喜,袭上刀疤地心头。

“刀疤,你觉得伯雅怎么样?”楚云汉坐直了身子,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直视着刀疤。

“什么?”刀疤愣住了,这老爷子刚才说了什么?莫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吗?

“我地意思是,你觉得伯雅有没有可能会挑起这一摊生意?”楚云汉直视着刀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刀疤完全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楚老爷子会这样问他,一股子愤懑与不平慢慢地袭上心头,这老爷子难道老糊涂了吗?不记得他从前是怎样答应要给自己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回馈地吗?不记得他刀疤是怎样出生入死的跟随着他的吗?

他以为他的江山,是谁帮他打下来的?难道就凭他这一匹老掉丢的老马,可以一脚踏出个天下来?

“大少爷…”刀疤沉吟着说道:“大少爷为人是不错,办事又牢靠,又能面面俱到,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

“嗯,”楚云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刀疤,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江南一带的生意,全部都会划到你的名下。”

“多谢老爷子,刀疤哪里敢当呢。”刀疤勉强自己在脸上挤出一丝谦卑的笑容,使自己看上去很是感恩戴德,他点着头,哈着腰,牙齿却在暗地里咬得咯咯做响。

“哈哈,刀疤,这只是小意思,只要你好好辅佐伯雅把这摊生意打理好,帮着他步入正轨,以后我更加的不会亏待你!”楚云汉大着噪门哈哈的笑着,掐着雪茄的手,在修长而又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一下接着一下。

刀疤言不由衷的表着忠心,尽量让自己笑得开心。

从楚云汉的书房走出来,刀疤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下来。

真是可笑,自己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到最后,却只给他一片江南的地介儿。虽说这江南的生意确实不赖,可是,这些整桩生意区比起来,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妈的,这老不死的,还真是黑…

哼,难道他忘记了楚伯雅这小兔崽子是怎么来到的楚家,忘记了他的身世了吗?

想到这,刀疤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

“很好,”刀疤狠狠的咬着牙,一张满是可怕伤痕的脸上,因为露出了一丝阴毒的微笑而显得格外的狰狞,像是一条毒蛇,在咝咝的吐着信子,“那我就让你们两个情深如海的父子尝尝反目成仇的滋味!”

沈清弦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了。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几件衣服而已,阿来和楚星朔送给她的礼物,她也只是带了一、两样。

“带多了,也是拿不动的,就留在这里罢。”沈清弦依依不舍的看着楚星朔和自己的这间温馨的小房间,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楚星朔的鼻子又一阵酸楚,她用力的眨眨眼睛,脸上露出微笑,笑着说:“那就不必带那么多了,这个房间,我会给你留着,空下来,就回来住住,也好…”楚星朔说到这里顿了顿,强行克制住阵阵涌上来的悲伤,又笑着说下去,“也好回来看看我。”

沈清弦点着头,眼睛又一次的湿润了,她强忍住即将流下来的眼泪,笑着,拎起了自己的行李。

沈清弦坚持不要楚星朔告诉阿来自己即将离开,她不想再次重演上一次分别时的痛苦。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她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悲伤惜别。

她更不想,让她唯一一个有如亲人般的阿来,看着她离开。

楚星朔看着沈清弦上了车,她嘱咐老陈将沈清弦送上火车,然后,她就站在楚府的门口,在梧桐树影摇曳下,望着载着沈清弦的汽车渐行渐远。

又一个人离开了楚府了。

楚星朔的眼睛,第一次因离别而湿润起来,她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

又一次,她又一次的感觉到了孤独和别离的悲伤,而这一次,却是那样的疼,让她疼得有种想要哭的欲望。

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罢。

楚星朔喃喃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刀疤之死

入夜。

刀疤隐藏在黑暗里,抬起头,望着楚伯雅的房间。房间里并没有拉上窗帘,站在院子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楚伯雅正坐在桌前看书,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在窗子上,仿佛预示着刀疤可以进行他的下一步行动。

刀疤蹑手蹑脚的走上楼,还好,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哪个不开眼的下人,走廊很安静。

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浮上刀疤的脸,可不是,也只有这个书呆子楚伯雅才会在这么晚看书解闷。这楚伯雅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年龄了,也没有找个女人在身边,更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示过好,对谁都是永远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保不准是身子有什么毛病吧?

想到这儿,刀疤的脸上又出现了几许坏笑。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楚伯雅的房间门外,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一只皮包着骨头的手,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

房间里传出楚伯雅温和的声音,刀疤想像着当他把一切都告诉楚伯雅时的样子,和他即将造成的震惊后果,心里很是得意,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带着狞笑,推开了房门。

“刀疤?”楚伯雅从打开的书本里抬起头,看到了闪进门来的刀疤,眉头轻轻的皱了皱,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刀疤对楚伯雅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很是不爽,不过,想到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自己另一番态度,心里便略略的好受了些。

“大少爷,”刀疤嘿嘿的笑道:“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哦?”楚伯雅看了看刀疤,淡淡地说道:“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说罢,楚伯雅又低下头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书上去了。

刀疤讨了个没趣,瞧着楚伯雅地样子,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似的,真是令人觉得气愤。

刀疤也不走,只是站在那瞪眼瞧着楚伯雅。见楚伯雅一袭青色长衫,坐在桌前,灯光照着他地短发,和他英俊的五官,像是画儿上的人似的。

奶奶的,这老天八成是眼瞎了,怎么把这些个好看地眉眼都捏合到他脸上去了?

刀疤愤愤不平的想着,一边把手放在了口袋里,一对小眼睛紧盯着楚伯雅瞧。他自己倒是没有这身好皮襄的。若是有,还怕那些个女人不上赶着扑向自己么?

楚伯雅抬起头,见刀疤没有走。一双浓眉,不由得又微微的颦了颦。将书合上。问刀疤道:“有事么?”

“当然!”刀疤扬了扬他的大脑袋壳,晃晃荡荡的走进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楚伯雅对面的椅子上,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故做神秘的盯着楚伯雅,笑着说道:“大少爷,我今儿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楚伯雅地眉头锁得更深些了,他微侧着头,毫无信任的看了刀疤一会,一抹微笑便若有若无的浮上楚伯雅地嘴角,“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吧。”

说罢,竟然又重新将书打开,低下头,看起书来。

好家伙!这果然是个书呆子来的!老子冒着这么大地危险跑到这儿来,你还不领情!

刀疤见楚伯雅这样不识好歹,气得“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只大手“啪”的拍了一下桌面,怒道:“楚伯雅,你别不识抬举,你还当你是楚家地当家吗?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认贼作父的大傻蛋!今儿就让你刀疤爷爷给你指条明路,也不妄你活这一回!”

说罢手便要伸到衣服的口袋里去。

“哪条明路啊?”刀疤的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含着笑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刀疤的太阳穴。

刀疤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刀疤的脑袋有点蒙,一时之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楚云汉楚老爷子的声音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刀疤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刀疤的两条胳膊立刻便扭到后面去了,他也就没有机会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好你个刀疤啊,”楚云汉从门后闪了出来,慢慢的走到刀疤的面前,他的脸上挂着笑,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难道不给你坐头把交椅,你就想对伯雅下手吗?”楚云汉眯起眼睛看着刀疤,眼睛里迸射出的,是阴狠的光芒,“真是妄费我一番心血来栽培你。”

“呸!”刀疤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了,敢情!这老糊涂根本就不糊涂,他定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来找楚伯雅,怕是早早儿的就在这里守着了,只待将自己抓住呢。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云汉这条老狐狸,还真是毒啊!

“老爷子,你该不是想卸磨杀驴吧?”刀疤恨恨的盯着楚云汉,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儿,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楚云汉给他下的套,在这老狐狸的心里,铁定了是想要楚伯雅做他的继承人的,想必他也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自己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铺佐楚伯雅的,所以他就设下了这个套,等着自己去钻呢!

刀疤呀刀疤,你跟了这老狐狸一辈子了,难道还不了解他?怎么就又着了他的套了呢?“呵呵,”楚云汉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杀的,只是一些恩将仇报的人。”

“呀,呸!”刀疤啐道,“我恩将仇报?你这老糊涂,你养了一匹狼你知不知道?迟早,你会让这头狼把你啃的一根骨头也剩不下!”

说罢,又转回头向着楚伯雅说道:“你这傻蛋,还在这里认贼作父!你…”

刀疤的话音还末落,便早就有楚云汉的手下猛的向他挥出了一掌,这一掌不偏不倚,正打在刀疤的脖颈上,刀疤连哼都没哼,两眼一黑,身子一软,便晕倒过去。

“哈哈,伯雅,”楚云汉看上去颇为开心,他走到楚伯雅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朱元璋当年以带刺的棍棒教太子,说他为了巩固明朝的江山,只能将那些硬刺全部拨除。今天义父为了你的位子坐得更稳,也把这些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全部拨除了,日后,你就可以稳稳的坐在这汉口地下生意的第一把交椅上了!”

楚伯雅的唇边微微的泛上了一缕微笑,他还是那样的成熟与稳重,既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只是淡淡的笑着,说道:“多谢义父。”

楚云汉看着楚伯雅,连连点头,他的眼神里,既有欣慰,也有着慈父般的慈祥,他看着楚伯雅,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第一百七十九章偶遇三小姐

楚伯雅站在后院,满树的茶花在步步紧逼的冬风下纷纷下落,落满一地的花雨。

这片片的落花,凋零一地的芬芳,就像是一场关于离别的叹息,让人悲伤。

楚伯雅静静的站在那,多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个柔柔弱弱、清清秀秀的小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那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漾开了他心中那一池永远平静的湖水,婉如一瓣馨香,轻轻的飘落于千年不动的水面,竟然,也能激起层层的涟漪。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想为了她放弃他穷尽一生的计划。

好在,她现在离开了。

她…离开了…

楚伯雅那双温和平静的双眸,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它是那样的淡,淡如轻风,淡如拂晓。

刀疤,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楚府消失了,没有人会再提起他,也没有人会再记起他,就好像这个人完全不曾存在一般。

他在楚伯雅房间里想要掏出口袋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掏出来,楚老爷子的手下们,都以为那是一柄凶器,其实不是的。但是,会是什么呢?

或许,除了楚云汉和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刀疤,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自此,楚家真正的继承人,便已然确立了。楚家的大宅子,将重新迎来它新一轮的故事。

沈清弦提着行李出现在这所民办的私立女子学校门口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忐忑。看着那些穿着青蓝色长袖小袄、黑色百褶裙的女学生们在学校里进进出出,她地心里有了一种格外羡慕的感觉。

上学,是沈清弦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若不是二小姐,怕是她这辈子也尝不到上学地乐趣。沈清弦这样想着,心里,便又涌上来了些许的酸楚。

她眨眨眼睛。尽力摆脱那浓浓地思念,又鼓起勇气。走进学校里。

楚星朔要她去见的那个老师,现在是这间女子学校的校长,这是个微微有些秃顶的矮个子老头,他戴着一个黑框的厚底儿眼镜,总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他接待了沈清弦。又看了楚星朔写给他的信,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浓了。

“星朔是我当年最喜欢的一个学生,”那老头儿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笑着对沈清弦说道,“昨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的情况。既然是星朔的朋友,这个忙我自然是会帮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间学校是女子中学。教书地都是些颇有些资历的老师,如果在我这间学校里做事,怕是不太有希望的。”

沈清弦听了。心里虽然有些微微地失望,但是想自己只是读了几年夜校。与那些个留过洋。或者是一直读正规学校的人比起来,还是要差得很远地。校长这样说,也可以理解地。这样想着,便微微的笑了笑。

“不过,”这老头儿又顿了顿,说道:“我有个学生,在乡下投办了一所小学校。是一所慈善小学,专门为一些穷苦百姓人家地孩子教书的。如果你不嫌弃,愿意去那里试试吗?”

沈清弦黯淡下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去乡下,教普通人家的孩子,去做老师,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事情!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沈清弦万分感激的点着头道谢。这老头儿便乐呵呵的把地址写了下来,又当着沈清弦的面儿给对方打了电话,事情异常顺利,沈清弦只要去到乡下的那间小学校,便可直接任教了。

“只是乡下的条件相对简陋些,”那老校长乐呵呵的对沈清弦说道,表情略略的有些抱歉的,“只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的,不会的,”沈清弦连连摇头,“能够去那里任教,是我的福气呢!”

是呵,乡下,对于沈清弦而言,比起这种繁华沉浮,纸醉金迷的都市来说,安静温和的乡下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更何况,她即将成为一个老师,成为先生了!

这与她从前在楚家,寄人篱下,看着人家的眼色做事,要强得多得多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是下人了,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得满满的,越来越涨,涨得她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幸福和满足。就连脚下的路,都变得那样踏实。

乡下,沈清弦向往的地方。处处都弥漫着祥和宁静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洒在两边鳞次栉比的小小房屋上,洒在高高低低的树木上,显得那样的温暖。

隐隐的鸟鸣和狗叫声,还有乡亲们之间相互打着招呼的问候声,都让沈清弦觉得内心是那样的平和,她这一次,终于不用再以一个下人的感觉生活下去了,她不用觉得卑微,也不用再看人的眼色了。她现在,可以直起腰杆,面带微笑的面对别人了。

乡办的小学座落在村子的东头,是一间很简陋的民房,学生只有十几个,都是附近的孩子。他们衣着简朴,朴实而又真诚,有些学生格外的顽皮,但是这些学生对沈清弦都格外的尊重,让她觉得十分的开心,生活也过得充实。

这所小学的投资人,据说是一个法国绅士,他在汉口有生意,所以不常在这里。学校是由村长带沈清弦参观的,沈清弦的住处,就在学校的后面,由一个乡下的小女孩负责帮她打扫。

沈清弦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有一种真正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天,沈清弦翻开自己所带的包袱,发现了一块布料。想到每日帮自己打扫房间的那个孩子,每天都默默无闻的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的话不多,见到她总是红着脸,叫一声“老师。”然后便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乡下的孩子,是很质朴的,那孩子总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听村长说,这孩子没有父亲,只是母亲带着她,很艰难的度日,这孩子很小就下到田里去干活了。是那个法国善人劝说了这孩子的母亲,让她来上学的。因为交不起学费,所以便替沈清弦打扫下房间,为学校做些活儿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