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的很用力,赵睎的脸被她拍的又红又肿,才勉强睁开:

“母妃,母妃…小十一很乖,你怎么还不回来…母妃…”

眼睛虽然睁开,却没有焦距,直愣愣的盯着宛若,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母妃,即便宛若一向不迷信,此时也不禁从后脊柱开始发凉,更加用力拍他:

“赵睎你别死啊!你千万别死啊!赵睎赵睎…呜呜呜…”

到了现在,宛若真害怕了,一阵委屈上来,眼泪没出息的掉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赵睎的脸上…

宛若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赵睎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脸:

“别哭,我不死,我保证不死,我不死…”

声音虚弱却算清晰,宛若睁开哭得朦朦胧胧的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睎竟然清醒了,摸摸额头,出了点汗,也不像刚才那么烫手。

宛若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逃跑时顺来的干硬饼子,掰了一小块吃了,又掰了一块塞进赵睎嘴里,抓了两把雪当水,抬头看了看,枯枝掩映下是冬日阴霾的天空。

忽然仿佛隐隐有人声传来,宛若吓了一跳,又盼着来人,又怕是那对狗男女寻过来,她觉得自己跑的很远了,可她的腿才多长,估摸真没多远。赵睎也听见了,勉强坐起来,依旧靠着宛若的肩膀:

“宛若,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怕不怕?”

宛若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活够呢?”

赵睎突然笑了一声:

“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个丫头,偏故意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儿,我看着就别扭,不过也好,我父皇就喜欢一本正经儿的丫头,你这样,他就让你和我一起玩了”

宛若回头捂住他的嘴,凑近他耳朵低声道:

“别说话,好像来人了。”

仔细听,杂乱的脚步声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像一两个人,宛若贴着洞壁仔细听着,仿佛听到十一爷,十一爷…

宛若大喜,叫十一爷,肯定是官兵啦!宛若站了起来,跳着脚的喊: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可她能有多大嗓门,又因为缺水有些低哑,声音不大,因此传不太远,宛若急的不行,这片林子很深,就怕他们错过了这里,在这么呆一晚上,她和赵睎就死定了,四下看看,捡起洞底的石子,用力向外扔,一块一块的,有的没扔出去直接砸在她身上,她也顾不得了。

直到听到清晰的说话声:

“李大人那边好像有动静?”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看看…”

宛若这才一下瘫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提督李国柱就没想到,这凭空的,就掉下这么大个祸事来,京城的灯节一向是最热闹的时节,各家各户,从当官的到老百姓,家里有一口算一口,都会出来凑热闹,讨个喜庆吉利的彩头,这时候自然也防不住那人贩子活动。

每年正月十五十六这两天,满京城丢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甚至有那小官吏小宅门里,丢个庶出的孩子也不新鲜,即便报了官也不上心,没得出动了官兵去找几个孩子的道理。

哪知道今年这些人贩子偏不长眼,你说街上那么多孩子,怎就偏挑中了这俩儿。王家如今正是风生水起,宫里一个得宠的贤妃娘娘,家里面还有个待嫁的睿亲王妃,还有大理寺卿王大人。

那小丫头虽说姓苏,满京城现如今谁不知道,那可是那位老太太心肝儿上的小人儿,宫里贤妃的亲外甥女,还入了皇上的眼,这样的孩子谁敢动,动了,这辈子你都别想消停。

不说这丫头,最坏事的还有个十一爷呢,皇上的宝贝疙瘩,宫里的小魔星,这要是有个闪失…

麻利儿的封了九门,睿亲王带着宫里的禁卫挨家挨户搜,凡有能说出点蛛丝马迹的,立马便赏纹银百两,却也不敢声张两个孩子的身份,就怕歹徒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口。

灯节也别过了,整个京城都被翻了过子,只找到了承安,迷昏了,藏在一个废弃院子的柴火垛里。

眼瞅着这天都亮了,李国柱急的不行,时候拖得越长,两个孩子越凶多吉少,睿亲王虽打一开头就一言不发,不过扫过李国柱的目光,李国柱也明白,两个孩子如果找不到,他的官也算做到头了,说不准,还搭上一家老小全九族的脑袋。

哪敢怠慢,京里头找不到,赶紧出城找,掘地三尺也的找出来,在城郊二十里外的山沟里发现了四分五裂的马车,马车里有绳子,边上不远找到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急忙呈给睿亲王。

跟着睿亲王一起出来的有四皇子和宛若的两个表哥,还有苏澈带着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承安。

承安从清醒过来,一句话都没说,喝了两口水也没吃东西,就执拗的非要跟着苏澈出来找宛若,谁也吓唬不住,也拦不住。

宛若丢了一夜,王氏那边都厥过去几次了,更别提那边府里的老太太,连宫里的贤妃娘娘也惊动了,除了宛若可还有个十一爷呢,这要是找不着,谁也担不起。

这时候见到这个荷包,承安忽然说话了:

“这是若若身上的东西,和我的一样,她必然就在这附近”

说着,把自己下摆的荷包摘下来,苏澈接过直接呈给了睿亲王,睿亲王这一瞧,针脚儿不算细密,却胜在新鲜生动童趣盎然,脑海里忽然划过记忆中那双分外灵慧的眸子。

迅速下令:

“给我仔细搜,这附近的村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搜到了天蒙蒙亮,也毫无斩获,睿亲王叫来所辖县官一问,说翻过前面的山岭倒是还有个小村子,只是进出不易,有些荒僻。

睿亲王站起来:

“本王过去瞧瞧”

王驾都动了,底下的官儿哪敢不去。

天大亮的时候官兵侍卫就进了丁香所在的村子,人喊马嘶的,丁香和癞子头就是睡神转世,这下也惊醒了…

前世今生

丁香先听见动静,一咕噜爬起来,当屋的炭火早就熄了,炕头倒还温热,这一离开被窝儿,就不禁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穿上棉袄套上棉裤,裤腰带还没系利落,就听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鸡鸣狗吠的。

毕竟心里头有鬼,瞥见癞子头还在炕头呼呼睡的香,抬腿就是一脚:

“别睡了,死冤家,我听着外头这动静儿可不对头,自打我嫁进这村里到现在,七八个年头了,都没听过这大动静,不是那地窖里两个孩子引来的吧!你和我老实说,你绑的谁家的孩子,别是惹上官家了。”

癞子头心里也是一慌,当初接这档子买卖的时候,只看着周四儿,就没底细打听,再说他也没这闲工夫,周四儿他认识的日子也不长。

因西市街角有家小酒馆,酒虽一般,可那卖酒的老板娘倒有几分姿色,泼辣上来也是个爽利的破落儿户,就是男人家,也敢和你当街大声说笑拉扯,因此人送了一个诨名唤作“赛文君”勾的附近几个不正道的男人,隔三差四就上这儿来吃酒。

癞子头和周四就儿这么认识了,周四儿是哪府里头的也不清不楚,隐约听说就是个小宅门里的管事,上头一个女主子早就守了寡,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混的很有几分体面。

因此找癞子头的时候,癞子头真没在意,横竖猜着不是什么大官,便冒险干了这档子买卖,后来绑了两个孩子,瞧见两个孩子的穿戴,也起了疑心,即便他再没见过世面,也明白这不是小宅门能有的东西,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索性一咬牙,只要绑的不是皇上的龙子,王爷的凤女儿,这买卖说不准就能混过去,横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到了这当口,也怕了起来,难不成真是捅破了天,急忙把炕头周四儿扔下的包袱打开一抖,癞子头的心都凉了。

他是有几分见识的,别的东西稀罕归稀罕,可这个…他哆哆嗦嗦拿起一块玉佩,成色自不必说,上面却雕着双龙,这哪是百姓能戴在身上的物件。

丁香险些被里面的东西晃花了眼,伸手就要拿最上面金光闪闪的项圈,被癞子头一巴掌打下去,利落的裹上包袱背在身上,就要走。

丁香一把抓住他:

“哪里去?好啊!你这想独吞了好东西,老娘伺候了你这么长日子,你连点儿恩情都不念,不行,这次你得带着我走,这穷山沟儿里,我早就呆够了,要是你不捎上我,你也甭想跑,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来人…”

尖着嗓门,刚嚷嚷出两个字,就被癞子头死死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好,好我捎上你,我哪舍得丢下我的小心肝儿呢,你赶紧收拾收拾,衣裳首饰都不用戴,出去了另买了好的去,就带点干粮清水,咱们从后山翻过去,到了那边官道上就好办了”

丁香大喜:

“你等着,昨个还剩下点饼子,我去拿”

她前脚转身,癞子头后脚就抄起炕桌上的灯台,兜头就是一下子,丁香吭了一声就倒了下去,癞子头弯腰摸摸她的鼻息,还有些温乎气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裤腿里抽出匕首,狠狠扎了几下子。

用屋角的土,把地上的血迹粗略掩了掩,棉被裹住丁香,从后面窗户跳了出去,连被子带人一股脑扔进地窖里,还按原来的样子盖好,远远就看见,村那边仿佛呜呜泱泱站满了官兵,也不敢再耽搁,手脚并用顺着山壁往上爬。

因有村民说,影绰绰瞧见有倆外头的人进了村子,这丁香自来不是个正经女人,长和外头一个男人勾搭来往,一年中总要来几次,想必是她那个野男人。

得了这个讯息,睿亲王一行人直接就进了丁香的院子,院子有些杂乱,这么大动静,房门还是紧紧闭着,侍卫上去一脚踹开门,睿亲王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虽说无战事,可毕竟常年在军营历练,对血腥味异常敏感,推开侍卫,先一步跨了进去,进了里屋血腥味越发浓起来,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腥膻淫靡的气息,炕上很乱,被子褥子都凌乱的堆在一起…

侍卫摸了摸炕头回报:

“炕还温着,肯定有人睡过“

睿亲王目光落在后面的那扇窗户上:

“去房后头瞧瞧”

不大会儿功夫,就从地窖里把丁香的尸体弄了上来,死相很难看,眼睛都是睁着的。忽然承安抬手指了指后山:

“那上边有人…”

承安发现的时候,癞子头已经快爬到了山顶,癞子头也是地道的山里人,从小走山路,翻山越岭对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丁香屋后面的山壁虽有些陡峭却不高,因此不长功夫儿他就爬了上去。

只要翻过这边,那边就是深山,他先钻进去躲起来,官兵想抓他就不那么容易了,睿亲王眯起眼望了望,真有人。

说来也该着癞子头倒霉,刚头慌乱之间,没裹好背上的包袱,这一顿攀爬,被尖利的石头磨来磨去,包袱皮的疙瘩松了,北风一吹呼啦啦散开掉下去:

“是若若的衣裳,是若若身上穿的衣裳…”

承安大喊了起来:

“快,快,给我开弓,把这厮射下来…”

李国柱咬牙切齿的下命令,睿亲王冷冷开口:

“把弓箭给我”

身后侍卫单膝跪下,呈上自己弓箭,睿亲王退后一步,迈开马步,白色羽箭搭在弦上,弓拉满月,就听嗖响过,一声惨叫传来,竟是直接射中了山壁上那人的左臂,要说癞子头也真有点艮劲儿,一条胳膊被射中,单臂依然向上爬。

可惜碰上睿亲王,他算没做好梦,只听嗖又一声,另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直插进他攀在岩石上的右手掌上:啊…一松手,整个人滚落下去,一命归阴。

两个孩子的衣裳贴身的东西找着了,可两个孩子呢?地窖里有水,有绳子,难不成两个孩子先他们之前自己逃了,这怎么可能?睿亲王赵赵琅忽然想起那个别样机灵的丫头,开口:

“给我搜山”

睿亲王一声令下,那就是平了这座山也得搜出俩孩子,李国柱带着人正好搜进宛若和赵睎藏身的这片林子…

两个孩子一救上来,李国柱就急忙跪下:

“微臣李国柱见过十一爷”

宫里宫外谁不怕这位魔星,他真上来性子,哪管你是什么朝廷大员,因此真有些怕,见他都坐都快坐不住了,怀里却还死死抱着那个小姑娘,倒像抱着个宝贝不想片刻离手,却也暗暗纳罕。

好说歹说才让侍卫抱着他,李国柱自己抱着已经昏过去宛若出了林子…承安一见着在李国柱怀里狼狈不堪的宛若,就觉得从心里一阵阵疼,竟是挖心刮骨一般,耳中听到随性的太医道:

“苏姑娘无事,想是累得很了,昏睡了过去”

听到这话,承安提了一天一夜的心忽然放下,再也支撑不住,小身子晃了晃,倒在苏澈怀里。

宛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东拉西扯杂乱无章,一会儿拽着赵睎在冰天雪地里没命的跑,一会儿又见到了前世的老爹老娘。

老爹在她家厨房里,煎炒烹炸,她老娘却坐在沙发上,点着她的额头教育她:

“你多大了,难道让你娘我养你一辈子啊…”

另一边的她敲着二郎腿坐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癞皮样儿,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打开电视,转到儿童台,一边看喜洋洋一边搪塞老娘:

“不是没人要我吗?”

“没人要你?”

老娘抢过遥控器啪一声关上:

“严肃点儿,我正在和你谈正事,昨天相亲的小张怎么不好了,论学历有学历,论工作有工作,家庭条件也好”

“切,还小王,别寒傪我了,那脑袋都快局部支援中央了”

老娘气的一副快中风的样子:

“人家都不嫌弃你三十岁的老闺女,你还挑拣上了…”

“吃饭了”

老爹一声招呼,就跟救命的圣旨一样,宛若嗖一下站起来就钻厨房端菜去了…

以前从来不觉得这是多幸福的事,现在的她想珍惜都没机会了:

“爸爸,妈妈…我想回去…我要回家…呜呜…”

“宛若,宛若,宛若…我的宛若啊!你这不是要娘的命吗?你醒醒,你醒醒,你胡说什么啊,你想回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睁开眼瞧瞧我,我是娘啊…”

王氏真被宛若吓着了,孩子找回来了,可昏到现在也不醒,嘴里没完没了的胡说,越说越离谱,太医来瞧过,说没大事,可就是不醒,这不急死人吗。

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进来,喝道:

“哭什么?哪儿到了哭得时候,让我瞧瞧。”

王氏抹了抹泪,站了起来,老太太这一瞧,见脸色涨的通红,嘴里不停说胡话,就是不睁眼,摸了摸一身热汗,潮乎乎的,转身道:

“我瞧着倒不像是病,快去拿了我的名帖,去请荐福庵的定闲师太过府一趟”

老太太平日喜欢礼佛,布施些慈善事,荐福庵离王府宅门不远,就在后面隔一条街上,近便非常,老太太时常来往,供养着香火,和那里的主持定闲师太便颇有些交情,因此这时候去请,倒也不算唐突。

定闲师太一来,王氏的心就定了定,看上去是个颇有修行的出家人,很有几分仙风道骨,过来瞧了瞧宛若,念了声佛号,把手里的一串佛珠放在她床头,也奇怪,刚一放上去,瞅着就安静了些,也不满嘴胡说了,气息也稳了。

老太太和王氏才松了口气,就听那定闲师太道:

“想那深山野林子里头,常年也没人进去,咱们孩子从小娇养惯了,眼睛又净,瞎跑乱撞又是夜里,不知道就冲撞了什么,把姑娘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我拿回去压在菩萨的香台下面,早晚念上一遍经,想来便无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初步打算分为三卷,每卷十万字,三十万应该可以完结嘿嘿!!第一卷是童年,很快就结束了,第二卷是恩怨,第三卷便是结局。

事情败露

苏澈越想越不对劲儿,人贩子若是绑孩子,难不成还挑三拣四的,避开承安单去寻宛若和十一爷,承安醒过来说,她和宛若在怀远桥头遇上的十一爷,被十一爷拉拽着乱逛了一阵,被看灯的人群冲散,不见了宛若和十一爷,刚要叫跟着的人去寻,就被人从后面按住口鼻,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事儿了。

绑承安的人贩子倒是抓着了,上大刑审了整整一天一宿,也没审出个子丑寅卯来,反复说,一开头是盯上了三孩子,可三人在一处不好下手,便在后头远远跟着,直到见承安落了单,便没去管那两个,直接绑了承安。

谁知道还没等出城,就被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追上,匆忙中丢下承安就跑了,不过,他记得是在城门那边丢下的孩子,却不知怎的,跑到街角那里去了,苏澈私下猜度,难不成真是承安遇上了贵人,救了他,又不想留名得什么好处,便放在哪儿等着家人来寻,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被睿亲王射死的癞子头就不大对了,刑部审案子的张大人是他的同年,有些私下交情,偷偷和他透了些风出来,说哪个癞子头却不是寻常人贩子,常做一些官家富户的不良生意,见苏澈还不明白,便低声道:

“有那看不惯庶女的主母,或是嫉恨嫡子得宠的侍妾,使唤些银子和他勾上,寻机会把孩子绑了,生的齐整的丫头,便卖到扬州去,小子就不知道了,虽说现如今死无对证,可有人说,正月初十那日,曾见着你府里的周四儿和他吃酒,不说你们家这位贵女,中间还捎着个十一爷呢,这事想糊弄过去难了…”

含含糊糊也没往深里说,可这话听在苏澈耳朵里,真有些惊了,这会儿,前前后后仔细想了几个过子,越想越觉得映雪有些嫌疑,蹭一下站起来,迈步就向映雪院子行来。

刚走到院外头,就见门口映雪跟前的心腹丫头榴花在哪里东瞧西望的,看见他,脸儿一百,招呼都没打一个,抹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苏澈脸一阴,上前两步抓住她,丢给身后的李福:

“给我把她看好了,容后再问缘由。”

迈步进了院子,映雪的院子不大,平常这里也没什么人过来,现如今又是午歇的时辰,那些婆子丫头便都猫起来躲懒了,竟是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亦或是敬意打发了出去的。

苏澈黑着脸刚走到窗根下,就听见里头映雪的声音:

“您做事,怎的也不和我商议商议,现如今牵连上了宫里的十一爷,可怎生了局。”

映雪娘道:

“你倒埋怨上娘了,娘教了你多少,到了现在还这样没成算,当初在冀州,你就该趁早寻个法子,把那丫头处置了,哪用得着现在这样哭天抹泪的悔恨,横竖那王氏就这一个丫头,若是死了,便再无指望,你倒好,非得等到回京来,现如今有那王家和宫里的那位撑腰,你这个二房这辈子甭想出头了,我能不替你着急?”

苏映雪道:

“哪是我没寻法子,就想不到那丫头的命这般大,被宛如推进池塘,眼瞅着溺死了,谁知捞上来却又活了”

苏澈听到这里,心里的火都顶到脑门子上,身子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脸都白了,这么多年,就没看出来映雪是个这么狠毒的女子,再也不想听下去,抬脚踹开房门。

里屋的母女听见动静,吓得魂都没了,刚下地就见苏澈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周映雪吓得直哆嗦,映雪娘却强作镇定:

“这大午晌儿的,澈儿怎的到这院子里来了?”